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9章 祝賀

關燈
第29章 祝賀

已是深夜, 丁管家得令送袁丞出府。

正廳內,虞鴻翻看著留在桌上的字帖,可見寫這字帖的先生有一雙巧手, 筆走龍蛇, 力透紙背。

他一個習武之人,品不了高雅的詩詞歌賦, 但眼睛不拙,分得清美和醜。

這本字帖便屬於前者。

虞鴻合上字帖, 字帖是美, 他的心情卻不美。

袁丞說, 這本字帖是他陪著穗穗一起去城外的小鎮買的,穗穗回來時忘拿了。

虞鴻念在袁丞是小輩, 沒給他難堪。袁丞口口聲聲說要跟穗穗斷情, 現在又像個情種似的來府上表現自己, 想和穗穗重歸於好。

穗穗更是有錯, 既說好不再與袁丞來往,怎麽背地裏偷偷見袁丞。

蘭園和正廳之間隔了一個院子。虞鴻拿著字帖出了正廳,他疾步走著, 毫無半點困意。

碰巧兄妹二人前腳剛進蘭園, 便碰到虞鴻。

“爹爹。”虞雪憐借著黯淡的月光去觀察虞鴻, 爹爹臉色慘淡,眉毛擰成一股繩。她給袁丞記了一筆賬,然後說道:“爹爹, 我向祖母認了錯, 明兒個去祠堂罰跪, 女兒保證不會有下次。”

虞鴻慪氣地說:“但願不會有下次。”

“父親,你手裏拿的是什麽?”虞牧問。

“你妹妹落在袁丞那兒的字帖。”虞鴻當著兒子的面, 不好去指責閨女跟袁丞藕斷絲連的事,只道:“嘉樹,聖上準許延長你休沐的日子,這幾天你幫為父看管穗穗,約束著她這愛玩的性子。”

嘉樹是虞牧的表字,虞鴻夫婦對他的期望甚大,便給他起了這麽個字,望他如屹立不倒的岑天古樹,不怕風吹雨打。

鎮國將軍府的子嗣綿薄,虞牧身為嫡長子,在外要守衛南郢疆土,隨時要應對敵人。虞鴻嘴上說著大丈夫志存高遠,拘泥在宅院和窩囊廢有何異?可自個兒的親兒子,豈會不盼他平平安安。

虞牧聽了父親的交代,不假思索的說:“父親莫要動氣,我會看好穗穗。”

他原本要護著妹妹,臨到關頭,他改變了主意。

父親手中拿著袁丞送來的字帖,身側縈繞妹妹衣裳散出的竈火味,又或許他的情緒是被父親所帶動——虞牧也難以平靜。

父親生氣是很應該的。

虞雪憐垂首帖耳,眼神註視著爹爹拿的字帖。

月光斜斜地照在虞鴻的身上,他的手指掐著字帖的邊緣。虞雪憐頓時捏緊衣袖,袁丞送來的……是陸雋寫的字帖。

虞雪憐前後練了不下五本的字帖,熟悉陸雋的手法。陸雋的字帖容易辨認,跟別的書齋小販賣得不一樣。他習慣把山水鳥魚畫在字帖的封皮做點綴。

她不願相信爹爹手裏拿的字帖是陸雋的。

爹爹母親生氣,她可以去哄。但眼下的情況牽扯到了陸雋,袁丞選在這個時辰送字帖,她的行蹤近乎被他偷窺。

袁丞的舉動是在挑釁她。

“字帖先交給你大哥放著。”虞鴻的臉色緩和過來,轉手把字帖遞給虞牧,他瞪著虞雪憐,道:“諒你這兩天也不敢再任性妄為,你祖母責罰得正對,在祠堂老實給我反思,認真地想一想,自己都錯在何處。”

“女兒知道了。”虞雪憐惆悵地擡眸,餘光瞥見大哥捧著字帖在看。

於是她湊近虞牧,踮起腳。心隨即徹底死了,這赫然是陸雋親手寫的字帖。

蘭園的丫鬟端著盥洗的木盆下了臺階,小丫鬟的眼睛生得明亮,一打眼便瞅到虞鴻,走上前問好:“老爺,您來看夫人嗎?”

虞鴻道了聲是,一臉莊嚴地往陳瑾的廂房走去。

“大公子。”小丫鬟被陳瑾教養的圓滑自信,接著向虞雪憐笑道:“娘子,夫人方才吩咐奴婢留意著,若娘子回了蘭園,讓奴婢告訴你,娘子要早點歇息。等明兒卯時到夫人房裏用膳,再去老太太那兒請安領罰。”

虞雪憐說:“我這就回廂房沐浴歇息,你替我給母親傳句話。母親的咳嗽剛治好,萬不能帶著氣入眠,母親若氣不過,怎麽罰我都好,女兒絕無怨言。”

小丫鬟點點頭,道:“奴婢記著娘子的話了。奴婢多一句嘴,這會兒夫人不大生氣了,她還問嬤嬤,說娘子要跪六個時辰,府邸可有軟墊給娘子用,不然娘子的腿肯定要發麻發疼。”

天際的星星分布疏遠,彎月清淡的灰暗。不論這一夜如何鬧騰,府邸各個院落算是安寧下來。

-

細碎的光映在窗臺,小小的草屋此刻熱鬧非凡。

堂屋的木桌放滿了吃酒的菜,三五個穿衙門官服的青年男子舉起瓷碗,道:“吳大人,陸公子,兄弟幾個敬二位雲路鵬程,一展宏圖!”

他們爽快地飲掉整碗酒,擦了擦下巴,“老爺說了,這花塢村的刁民是要整治,慈溪鎮的那群惡霸也要收拾。我們奉命辦事,在慈溪鎮要住上半個月,陸公子若遇刁民欺負,來慈溪鎮說一聲便是。”

陸雋今晚能推的酒盡量推了,他不喜酒水辛辣的味道,亦極少飲酒。

“有幾位大人在,村民嚇破了膽,不會來找陸某的麻煩。”陸雋的面容並無醉意,不冷不熱地回敬著衙門的人。

有個喝醉的男子咕嚕著只顧吃酒,細長臉,青胡須,模樣有些像馬,尤其是鼻子,說話時呼哧呼哧的。

他道:“陸公子這是折煞我們啊,我們是衙門當差的,全聽老爺調遣,哪有膽子稱是大人。您是咱慈溪鎮,不,南郢明年的新科狀元,哥幾個要護您周全,才不辱老爺的囑托。”

陸雋低眉說:“陸某一介平民,諸位今日不辭辛苦為陸某解決難題,不勝感激。”

官差的領頭忙擺手道:“陸公子言重了,言重了。”

陸雋送虞穗下山回來,這些衙門的官差便站在院裏了。

官差的領頭見了陸雋,熱情地握住他的手,說他們是受衙門老爺的指令,來花塢村查刁民。

陸雋不想生事端,道出村長妥善處理了此事。

領頭的熱情不減反增,曉得吳煦在金陵城乃是鴻臚寺主簿,說了好些恭維話,又祝賀陸雋中了解元,打發手下買來幾壇黃酒。

從日落至月明,幾壇黃酒空了底。其間陸雋寡言少語,官差們瞧他氣質不俗,且在金陵城有鐵腕兒護著他,想著巴結巴結,也不把他看作是鄉野的窮書生。

可是陸雋這人的相貌不親近,一雙眼泛著冷,就連吃酒都激不起他的興致。

相比之下,吳煦吳大人最易相處。

吳煦苦笑著對官差們說:“陸兄素來謙遜,你們可坐這吃半天的酒了,在下和他是同窗,卻也稱我吳大人。”

“這倒是。”吃醉的男子樂呵呵地附和。

不知是哪個喝暈的官差,問陸雋:“對了,陸公子娶了娘子沒有?”

陸雋聞言望向竈房,他想起白日坐在那裏的虞穗,答道:“尚未。”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