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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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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第 52 章

在陰影裏, 江音緩緩擡起狹長的眼睛,露出一個不達眼底的冷酷的笑容,“你還敢提那兩塊牌子, 搶了哀家的東西, 明目張膽出現在哀家面前,哀家卻還要替你隱瞞, 你知不知道,為了瞞著令符丟失的事情,哀家費了多少心思,付出了什麽。”

隔著鐵柵欄, 江音擡腳上前, 和舒白一拳之隔。

“太後願意遮掩消息,我也很意外,所以這次我來,順道帶了個消息給太後。”借著晦暗微弱的光線,舒白凝視江音, 用陳述的語氣說, “樓涯的情況很糟。”

江音神色不變, 只有藏在袖子下的手緊了緊, 她垂下眼簾,聲音淡淡:“在這裏,一直能聽見他們審問樓涯的聲音。”

她微微側過頭,視線落在舒白身後幽深的長廊, “你拿了哀家的東西,總要給點報酬吧, 哀家要的東西很簡單,只需要你立即結束樓涯的性命。”

“你想要樓涯死?”舒白揚起眉梢。

“他那個樣子, 死了不比活著快樂。”江音沈聲反問,漂亮的眉眼中不見半分對生的渴望。

“你不試著求我,或許樓涯活著也能解脫。”舒白說。

江音霎時擡起眼,視線死死落在舒白身上,她面部肌肉微微抽動,半響,她冷笑一聲,“你想要哀家拿什麽來換。”

“太後不是已經猜到了。”

“你能做什麽主,與其和你交易,倒不如和虞策之那賤人,至少他才是大梁之主。”江音扯了扯唇角,目光充滿審視。

舒白不急不躁,平心靜氣,“那你為什麽不去找他,這裏都是他的暗衛,你高聲說要見虞策之,立即就會有人去通報。”

“因為你也知道你見他沒有用,他不需要調符,一個月過後,你手下所有精英都會因為沒有續命的藥,毒發身亡,人都死了,調符自然也就沒用了,至於兵符,他的確想要得到,但那又如何,你覺得他有耐心來和你談條件,若是讓他知道太後在意樓涯,他有什麽不快,直接拿樓涯開刀便是。”

江音臉色黑沈,咬牙道:“好一張利嘴。”

“多謝太後謬讚。”舒白微笑頷首,“太後這麽久都沒有向宋祁透露兵符的下落,想必對舒白也有庇護之心,舒白感激不盡。”

江音冷哼一聲,拂袖轉身道:“哀家可以告訴你調符的用法,但你要救樓涯。”

“我還要控制死士藥物的研制藥方,以及解藥的藥方。”

江音瞇起眼睛,譏笑道:“胃口不小,把哀家有的都算計完了。”

“只是你後面提出的這些,就不是救一個樓涯,哀家就能告訴你的了。”

舒白微微傾身,貼近江音幾分,淡聲道:“朝中半數以上的官員都想要太後的命,虞策之看似持中不言,但他恨不恨太後,太後心中有數。”

江音身形微顫,再次看向她,目光狠毒,“你想說什麽,哀家不怕死,哀家掌權數年,早就料到自己的結局了。”

“但太後可以不死。”舒白說。

悶熱的禁牢裏,空氣驟然稀薄了起來。

舒白隱隱覺得周身氣氛都凝滯了,但她還是不躲不避對上了江音充滿質疑和防備的面容。

“你以為,哀家很好騙嗎,這裏是禁牢,地處皇宮,即便你拿到了調符,用哀家訓練多年的死士來劫獄,他們也救不出哀家。”

舒白垂目,輕聲細語地說:“為什麽一定要在禁牢劫呢,”

江音目光顫動,她艱難地握住鐵柵欄,借此穩定身形,“你是說——”

噠、噠、噠……

兩人的耳畔同時響起沈穩有力,迅速逼近的腳步聲,且不只有一個人。

江音面色微變,霎時扯過舒白的衣服,咬牙道:“哀家只信你這一次。”

/

虞策之陰郁著臉,經過死氣沈沈的樓涯,他看也不看樓涯,加快腳步,徑直向關押江音的牢房走。

在見到舒白之前,一顆心始終高懸的。

他不知道舒白為什麽忽然要見江音,而且趕走了隨身跟著她的暗衛。江音那女人花招百出,根本不是什麽好東西,即便被層層關押著,也可能對舒白造成危害。

但是舒白為什麽要去見江音,還特意選在他上朝的時間點,故意避開他。

直覺告訴他,舒白身上藏著秘密,他和她需要靜下來好好談一談。

虞策之心頭有些雜亂,他甚至有些躊躇是否直沖沖闖進去。

他和舒白眼下還是不尷不尬的身份,舒白不願意接受他,他固然可以強行令禮部準備立後,但紙包不住火,必定是要在她心情好的時候軟磨硬泡,讓她有個準備。

縱然虞策之如何心煩意亂,他還是帶著宋祁等數名侍從,抵達了江音所在的牢房。

看見舒白,哪怕只是一個背影,虞策之躁動不安的心也立即得到了安撫。

他平靜下來,裝作不知道舒白在這裏,語氣中帶著些訝然,“夫人,你怎麽會在這裏。”

江音看見虞策之,臉上立即染上譏誚,語氣陰陽怪氣,“哀家不會給你解藥的,游左敢背叛哀家,就應該料到了自己的下場。”

游左故作憤怒,“卑鄙,分明是你先送我去死的,舒白,你幫我說句話,你答應我了會幫我拿到解藥的。”

他說著,還小幅度扯動舒白的衣袖。

虞策之的臉霎時沈了下來,他登時走上前,強硬地將游左扯到一邊,湊到舒白身側,卻不敢真的觸碰她,只能盡可能和她貼近。

“夫人是想要控制死士的解藥?”他輕聲問。

舒白扭頭,似笑非笑,“否則你以為我來這裏做什麽。”

虞策之沒有生氣,見舒白理會他,他才大膽地伸手,以寬大的袖袍作為掩飾,悄悄握住舒白有些冰涼的手。

“只要在皇宮裏,夫人去哪裏都行。”他溫聲說著,在眾目睽睽下看上去溫順極了。

舒白抽出手,漫不經心擡眼望向他,“昨日還不想我離開,今日就可以去皇宮任何地方了?”

虞策之垂眼,斂去眸中的掙紮和暗色,緩緩又靠近她幾分,“我願意為了夫人讓步。”

舒白看他半晌,伸手又握住他的手,獎勵似的捏了捏他有些瘦削的手背。

虞策之顯然對舒白罕見的獎勵很受用,他瞇了瞇眼睛,輕聲說:“我雖然沒有那種解藥,但是宋祁他們從樓涯身上搜了不少能延續發作時間的褐色藥丸。”

他隱晦地看了眼游左,掩飾住心中的殺意,心平氣和道:“先讓他吃著,等過個一年半載,禦醫那邊說不定就研究出解藥的藥方了。”

“不可能。”江音隔著柵欄,始終聽著他們的交談,斬釘截鐵打斷了虞策之的話。

虞策之面色冷沈,沒有看江音。

江音語氣譏誚,“說來說去,你不過是誆騙她,欺負她沒有經驗,歷來控制死士的解藥又怎麽會是能輕易研究出來的,只要我不說藥方,縱然你傾盡天下名醫,也不會有個結果。”

虞策之表情全然黑了下去。

他尚沒有功夫理會江音,舒白就先做出了反應。

舒白佯裝慍怒,面無表情看了虞策之一眼,扭頭向外走。

“夫人!”虞策之睜大雙眼,臉色微變。

然而舒白根本不聽虞策之的呼喚,腳步根本沒有停頓的跡象。

虞策之惡狠狠看了江音一眼,目光陰冷,恨不得立刻將江音腰斬。

但他沒時間管江音如何了。

他身上還穿著莊嚴繁覆的朝服,頭上帶著冕旒,行動不便,他咬了咬牙,抓起衣袍,快步追舒白而去。

幽暗的地牢中,江音望著舒白和虞策之相繼離去,露出沈思的表情。

/

舒白帶著游左離開幽暗潮濕的禁牢,沿著宮中的小路漫無目的地走著,腳步不急不緩,虞策之很快就追了上來。

他有些慌張,不管不顧攥住舒白的手腕,連忙解釋道:“夫人,你不要信江音胡言亂語,那女人最會挑撥離間,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舒白擡眼,慢條斯理道:“別裝了,我有自己的判斷。”

虞策之目光一顫,啞聲說:“所以你還是相信她——”

話音未落,舒白已經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領。

“你自己心裏打的什麽算盤,真以為我不知道?”

平整的玄色朝服一下子被她扯出褶皺,虞策之頭上的十二冕旒跟著他的動作晃個不停,發冠很快就出現了歪斜的跡象。

“夫人。”他目光灼灼,聲音放輕,緩緩傾身,將腦袋放在她的肩膀,一手攬住她的腰,“我不敢了,你原諒我。”

下一刻,他大著膽子用力,橫過腰身將舒白牢牢抱入他的懷裏。

虞策之收緊抱著她的力道,短時間內毫無放手的意思。

舒白冷哼一聲,伸手捏住他的下頜,“仗著這是在你的宮裏,你做事越來越沒有忌憚了。”

“朕是皇帝,原本就不需要忌憚什麽。”虞策之語氣很穩,表情有些挑釁。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宋祁等人見到兩人動作,訓練有素,齊齊停在了原地,不敢再跟上前。

游左若無所覺,正要走到舒白身側,被宋祁一把抓了回來。

虞策之不管不顧的靠近並沒有消除舒白醞釀的怒火。

她在他懷中找了個舒適的位置,伸手掐住他的下頜,另一只手則揪住他垂落在後腦的珠串。

“夫人!”虞策之頓時有些慌張。

江音待她苛刻,但在江音掌權之前,他由先帝一手帶大,所接受的皇族禮教已經刻在了骨子裏,身為皇帝,他的朝服要嚴整肅穆,而冕旒如同權力,必要戴的穩才算合格的帝王。

他有些擔心發冠脫落,讓來往的宮人看見皇帝身著朝服卻衣衫不整的模樣。

舒白扯了扯唇角,在他耳邊漫不經心地說:“不是沒有忌憚嗎。”

虞策之咬緊後槽牙,臉部緊繃,低啞著聲音說:“我今天穿的是朝服。”

“那又如何?”舒白加重手上的力道。

虞策之想要仰頭,下頜又被桎梏著,他動彈不得,無措的同時心升煩躁,過了一會兒,竟不管不顧傾身,柔軟的唇緊緊貼住舒白的額頭。

只是隨著他的動作,戴在頭上的冕旒卻是再也維持不住了,固定冕旒的玉簪脫落,冕旒則穩穩落在舒白手中。

瀑布一般的墨發在虞策之身後披散開來,有幾縷落在額前,遮住他小半邊臉頰。

虞策之面色微紅,卻賭氣一般,唇緊緊貼著舒白的額頭,怎麽也不願意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舒白推開他的腦袋,忽然笑了下,興味道:“既然我的陛下手握大權,毫無忌憚,那定然也不怕在這裏衣衫不整的被宮人圍觀了。”

虞策之怔了下,耳垂一下透紅得能滴下血來。

他長眉緊緊蹙著,深色的眸子裏閃過糾結之色,最後卻斬釘截鐵道:“夫人休想。”

“裝溫順才多一會兒,這就不裝了?”舒白拍了拍他的臉頰,嗤笑道。

虞策之虎視眈眈盯著她,恨不得用目光把她吞吃入腹,他靜了片刻,道:“夫人想要我,大可在紫辰殿裏。”

舒白神色微冷,“很可惜,我現在對你沒興趣。”

“你想在外頭,我可以選個日子遣散附近的宮人,今日我還穿著朝服,實在不便。”虞策之蹙眉,抱著舒白的手臂又收緊了許多。

“還不承認嗎?”

“什麽?”虞策之困惑。

舒白雙手環住他的脖頸,望著他深邃的眸光,慢條斯理道:“想要的是你不是我,好阿拾,這才幾天,傷剛好你就迫不及待張開腿了?”

虞策之臉色霎時陰沈下來,抿著唇,目光倔強,“我做這麽多,只是想討你高興。”

“讓我拿到江音的解藥,我自然會高興,也不會計較你剛才的算計。”舒白道。

“說來說去,夫人為的還是那個胳膊肘不知道往哪裏拐的死士,他對夫人根本沒有忠心可言。”虞策之咬牙切齒道。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舒白捋著他的頭發說。

虞策之糾結半晌,冷著臉說:“我今日就讓暗部去審,能不能審出結果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舒白揪住他的頭發,懲罰性地拽了拽,“盲目的用刑,等江音和樓涯受刑而死,我再也沒辦法得到解藥的配方。”

虞策之抿著唇,靜了半晌,“我讓他們顧及著力道就是,兵符下落不明,我不會輕易讓江音死,你大可放心。”

“我不信你。”

“那夫人想怎樣。”虞策之咬牙。

舒白靜靜凝視他片刻,道:“讓蕭挽去審江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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