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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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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第 32 章

游左不是楞頭青, 他清楚的認知到,皇帝剛剛和那個貌似叫舒白的女人結束了一場溫存。

上頭吩咐下來的命令有兩條,一是探聽舒白是否為皇帝情人, 第二條則是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 抓捕舒白見江音,後一條樓涯甚至叮囑, 若有機會,盡力而為即可,切不可強求壞事。

若是按照游左以往的行事風格,他絕對當做沒有這一條命令。

但他身上還欠著上次任務的變鞭刑, 這次如果不能讓樓涯滿意, 回去繼續挨鞭子不說,樓涯很可能會讓他晚吃一天每月都需要服用的藥粒。

錐心刻骨的疼痛半炷香都難以忍受,何況一日。

游左費力從後山斬出一條沒有人走過的路,為的就是能順利將舒白擄走。

遺憾的是剛才顯然不是合適的時機,因為虞策之在這裏, 游左也算江音手下的老人, 他對虞策之這個新任掌權者的性格是有幾分認知的, 他絕對不會在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上次虞策之已經吃過一次暗衛不在身邊的虧, 之後他身邊的暗衛調度會更精密穩妥,即便看似周圍沒人,一旦虞策之這邊出現狀況,潛伏在附近的暗衛會立即出現。

游左是個十分惜命的人, 單體作戰如果沒有必勝的把握,他根本不想嘗試, 而且他還有一天的時間,足夠抓一個虞策之不在宮外的漏洞。

游左下定決心, 把頭上插滿樹杈枝葉,把自己的臉塗上泥土,確保自己和環境融為一體,悄悄也沿著小徑向山下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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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西沈。

虞策之落後舒白一步,雙手攏著單薄的衣衫,面色緊繃,每走一步腿都輕輕打顫。

下山時,他有過幾次想叫住舒白,想讓她扶自己一下,但礙於尊嚴,他硬生生止住尋求幫助的沖動,只能委屈的自己忍受。

等到能望見蔥蘢樹木後的竹屋,虞策之腳下踩空,一個不穩,即將栽倒時,一直快他一步的舒白忽然側身,牢牢攥住他的手臂。

虞策之咬牙,睫毛顫了下,沈聲道:“多謝。”

舒白挑起眉梢,“難得你這麽見外。”

虞策之的固執勁上來,唇角繃直,怎麽也不看舒白。

舒白笑了一下,沒有理會生悶氣的虞策之。

竹屋的籬笆旁,竹辭和宋祁在舒白面前齊齊現身,這是十分罕見的事情。

虞策之看出兩人的不同尋常,表情微頓,下意識看向舒白。

恰巧舒白也在看他,她雙臂環胸,毫無興致地說:“我還有事,失陪了。”

虞策之談事涉及他的真實身份,必然要避諱舒白,但舒白真的走了,他又肉眼可見的陰郁,抿著唇,一言不發。

舒白走了兩步,忽然停住腳步,好心提醒,“記得給你家主子準備一件衣服。”

宋祁這才註意到虞策之身上僅有一件單衣,必須一只手攏著衣衫才不至於城門大開。

宋祁頓時急了,怎麽說也是皇帝,衣不蔽體算怎麽回事,若是讓史官和起居郎知道了,陛下的名聲危矣。

宋祁連忙看向竹辭,“快去馬車上把備用衣物準備好。”

竹辭應是,心中卻十分疑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每次和舒白有過男女之歡,陛下的臉色都格外疲憊,心情也不如平日舒暢,更重要的是她仔細觀察過,這兩次陛下和舒白分開,腿都打著顫,活像是吃癟被欺負了一樣。

但是讓九五之尊吃虧受氣,可能嗎?

竹辭不敢細想,連忙離開了。

籬笆院外只剩宋祁和虞策之兩人。

虞策之將目光從竹屋緊閉的木門上收回,冷聲問:“什麽事。”

“陛下和夫人不在的時候,有兩個賊人在附近鬼鬼祟祟,被屬下發現了。”

“什麽賊人?”虞策之皺眉。

“兩個蒙面青年,有些功夫,被抓住了便說自己是走投無路的賊匪,想要搶些銀錢吃食。”

“審了嗎。”

“在審了。”宋祁看了虞策之一眼,說出自己的猜測,“那兩個人咬死自己是賊匪,身上卻沒有證明身份的文書,所持有的兵器削鐵如泥,屬下懷疑——”

虞策之冷笑一聲,立時明白宋祁的猜想,“江音消息倒靈通,幾天功夫就把手伸到這裏了。”

“眼下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否屬下加派人手保護夫人,以保完全。”宋祁問。

虞策之對溫泉戲水一事耿耿於懷,聽宋祁提起舒白,唇角繃直,神色冷淡。

宋祁察言觀色,就在他以為虞策之會拒絕自己的提議時,他又看見虞策之微不可查頷首。

宋祁:“……”

宋祁小聲道:“那屬下今晚就去布置。”

虞策之攏了攏單薄的衣衫,神色莫名。

備好的馬車緩緩駛來,虞策之明日要和心腹大臣議事,不便在竹屋多留。

他垂首,眉峰微動。

他在江音手下汲汲營營多年,了解江音的為人,江音既然派了刺客來探聽情報,就代表已經察覺到舒白的存在,那麽無論刺客有沒有把情報傳遞回去,江音都會選擇對舒白下死手,說不定她還在想把他也一網打盡。

世上絕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與其戰戰兢兢,時刻擔心有人橫插一腳,驚擾他的夫人,不如盡早將舒白完全攏入自己的羽翼。

眼下,唯有舒白住在宮裏,才能讓自己真的放心。

他要把自己的野心和攻擊性藏得好一點,盡早讓夫人對自己生出好感,這樣他才能暴露身份,順理成章帶她回去。

打定主意,虞策之深深回望竹屋一眼,登上馬車。

最後一抹昏黃消失在天邊。

屋外蟲鳴聲聲,舒白手持書卷躺在搖椅上,偶爾翻過書頁。

帶著涼意的微風時不時從窗欞鉆入屋子,拂過舒白隨意散開的發梢。

燭火燃至一半,忽地一陣邪風吹過,屋內霎時漆黑一片。

舒白攥著書卷的手微緊,慢慢坐起身。

室內靜悄悄的,屋外的蟲鳴聲仍舊清晰可見。

邪風仿佛只是偶然,舒白隔著窗欞看向外面,滿月之下,樹梢的枝葉紋絲不動。

舒白站起身,摸索著走到桌邊去取火折子,打算將室內的燈重新點亮。

握著火折子剛要轉身,肩膀忽然被人抓住,同一時間,冰冷的鐵器抵在舒白的脖頸。

“別動。”游左從背後攥住舒白的雙手,用兇狠的聲音湊在他耳邊說,“要是掙紮,你的小命可就沒有了。”

舒白咬牙,“你是誰。”

“你是他的情人,難道不知道他的仇家遍布天下,想要他死的人大有人在。”游左冷聲說。

舒白不用深想都知道游左口中的‘他’是誰,她在心中唾罵虞策之一聲,卻還要應付身後的刺客,不得不放輕聲音溫聲說:“那你抓他去啊,抓我做什麽。”

“抓到你,遲早也能殺了他。”游左說。

“誰派你來的,若你單純是收人錢財,我可以出雙倍。”舒白緩聲勸導。

“我是死士,不是拿錢辦事的殺手,抱歉,你今天註定要和我走一趟。”

舒白神色不變,“尋常死士不像你這樣好交流。”

“真的?”游左眨了下眼,聳肩道,“我也覺得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有自己的靈魂。”

舒白正要說話,抵在脖頸的短刃卻往她這邊壓了壓,舒白頓時屏氣凝神。

“好了,別廢話了,我要帶你走,你配合一點,路上也少吃苦頭。”

“你的主子是誰。”舒白問。

“無可奉告。”游左攥緊她的手腕,“我可是死士,至死也不會供出主子。”

“但你的主子只派你來,就代表已經放棄了你的性命,就算是這樣,你也要效忠嗎?”舒白輕輕反問。

“胡言亂語。”游左皺眉,想說至少自己不是一個人,卻又覺得沒有必要爭辯。

“難道不是,方圓百裏都是謝拾的暗衛,你能摸黑溜進竹屋,卻不代表能帶著我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這裏。”舒白十分冷靜的分析。

謝拾是誰?游左有些茫然,但他沒有問的打算。

他已經覺察出來了,舒白在分散他的註意力,如果他再順著舒白的思路走下去,早晚會被她找到機會逃脫,亦或者把屋外那些人引進來。

游左冷下臉,正要警告她。忽地鼻翼翕動,他明銳地聞見古怪的味道。

死士的訓練涵蓋許多內容,游左很快根據從前訓練的記憶,分辨出空氣中是什麽味道,是頂級蒙汗藥!

原來是舒白走到桌子邊不只是拿火折子,她真正的目的是踩碎藏在桌角的蒙汗藥特制藥丸。

游左臉色驟變,正要趁身體還有力氣把舒白解決掉。

然而只是瞬息,舒白一個肘擊,重重打在他的下腹,同時矮身躲掉他手裏的短刃,順勢掙脫。

游左後退兩步,正要忍著疼痛和舒白殊死一搏。

舒白卻不知從哪裏抽出長劍,劍刃映著月色的寒光,霎時抵在游左的脖頸。

幾息之間,勝負已分。

游左臉色變幻莫測,終究抵擋不住藥效,倒在地上。

他大睜著雙眼,忍不住問:“你要殺了我嗎?”

舒白居高臨下打量著他,上前踹掉游左脫手的短刃,冷冷道:“把你身上的衣服脫掉。”

“!”游左愕然,慌張道:“你說什麽,士可殺不可辱。”

舒白語氣更加冷硬,劍尖離他的喉結近在咫尺,“脫!”

游左心情悲憤,倍感屈辱,然而舒白沒有立即叫暗衛進來又讓他看見一線生機。

終究求生欲占了上風,游左顫抖著手,因為沒有力氣,加上慌亂,只能胡亂去扯身上的衣衫,臉色漲得通紅,扒了半天才脫得只剩一件白色單衣。

“夠了。”舒白確認他身上沒有藏別的暗器,大發慈悲叫停。

她一邊盯著游左,一邊點燃離他最近的燭火,道:“我再問一次,你的主子是誰。”

游左抿唇,猶豫一瞬還是閉上眼,視死如歸道:“死士不能暴露主子的身份,你殺了我吧,看在我對你沒有多少殺心的份上,給我一個痛快。”

舒白始終註意著游左的表情變化,慢條斯理道:“我可以饒你一命。”

“什麽?”游左一驚,很快了然,“我要付出什麽代價,是所有刑罰都受一遍,還是出賣自己的主子,我雖然不喜歡我的主子,但我不會出賣她。”

舒白雙目微斂,長劍始終指著游左的要害,她走到一側,從箱底翻出三只粗的鐵圈扔給他。

“自己帶到脖子上。”

游左看清鐵圈的樣子楞了下,但他的小命被牢牢握在舒白手裏,自己全然沒有反抗的餘地,只能聽從吩咐扣在自己的脖子上。

鐵環發出哢噠一聲,完全閉合,只有鑰匙才能解開,而鐵環又緊連鐵鏈,鐵鏈末端握在舒白手裏,除非游左天生神力,否則絕無逃離舒白掌控的可能。

“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游左問。

“原本是固定外面那顆歪脖子樹,防止樹傾倒的,不過樹長大了,鐵環自然閑置下來。”舒白借著燭火打量他,“給你用正好。”

游左咬唇,敢怒不敢言,只能自認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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