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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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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第 11 章

舒白雙眉輕蹙,狐疑的目光從虞策之臉上掃過。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霍耀風觀舒白似乎沒聽見兩人方才的對話,抿唇瞥了一眼虞策之,見對方註意力全放在舒白身上,便遵從了自己的私心,沒有提起剛才似有所無的爭執。

他快步上前,宣示主權般握住舒白的手,粉飾太平一般說:“我來看我的妻子。”

舒白審視地看向霍耀風,面無表情抽出手來,冷淡道:“不必了,我和你沒什麽見面的必要。”

霍耀風臉色微白,他下意識以為是虞策之使得舒白變心,忍不住投去嫉恨又忌憚的眼神。

虞策之輕勾了下唇,“聽霍侍郎說夫人染疾才外出居住,我日日陪在夫人身側卻不知,實在失禮,明日我會帶補藥來看望夫人,夫人的病定然能恢覆如初。”

“我病了。”舒白扯了下唇角,了然地看向霍耀風,“這就是你對外界的說辭,發妻染疾,便是再娶旁人也不能說什麽。”

“不是的,你給我一些時間……”

舒白打斷他的話,“我已經讓人遞了陳情書給官媒,言明你我夫妻情分已盡,請官媒判你我和離,你縱然可以讓霍家運作,但在我心中,你我已經情斷。”

“什麽?”霍耀風眼眶霎時紅了,不可置信道:“為什麽,是因為你身邊這個人嗎?”

是因為帝王有意,所以你便要離開我?

見霍耀風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舒白險些氣笑了,“是你續娶平妻,負我在先,如今怎麽有臉質問我,不說我和謝拾只是尋常來往,即便他真是我的入幕之賓又能如何。”

“謝拾?”霍耀風下意識看向虞策之,終於意識到關鍵。

舒白不知道虞策之的真實身份。

如果沒有帝王身份,沒有強權欺壓,他有一紙婚書綁著舒白,就算是虞策之也不是他的對手。

甚至舒白知道虞策之的身份也沒有關系,舒白心性高傲,因為幼時家族經歷,對男人厭惡抵觸,他因為此事和舒白屢屢離心,然而虞策之身為天子,天子更不會願意雌伏於女人身下,做那倒反天罡的事。

虞策之和舒白絕無可能。

想到這裏,霍耀風只覺得周身空氣終於舒暢許多,他正了正衣冠,保持著世家繼承人應有的體面,溫和著嗓音說:“是,是我說錯了,原諒我好不好,我們不要鬧得太難看,你知道霍家身為名門望族,絕對不會同意你我和離這樣的醜事,我們不和離,你不要再說氣話好不好。”

“霍耀風。”舒白定定看他,對上他略顯無措的雙眼,鄭重其事地回答,“如今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一直在糾纏不清的是你,別讓我看不起你。”

霍耀風如遭雷擊,怔然看她。

虞策之眼角眉梢染上喜意,舒白說得幹脆利落,無論是誰都能看出她的決絕,他終於得以確定,舒白和霍耀風情斷,長久以來的期望不再是妄想。

虞策之先是目光灼灼望一眼舒白,他按捺住心中悸動,瞇起眼睛,沖身後的竹辭使了個眼色。

一直盡力縮小存在感的竹辭得到主子示意,心領神會,主動上前抓住霍耀風的胳膊,滴水不漏地提點,“少爺,這裏不是和夫人爭執的地方,不如少爺先回府上從長計議,霍府正值多事之秋,少爺當心讓那禦史拿住話柄,惹得陛下厭棄霍家,這樣對少爺也是不好。”

她特意在話尾加重語氣,霍耀風如何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霍耀風自知有苦難言,他攥緊雙手,指甲掐在掌心,幾乎掐出血來。

他艱難地笑了笑,只能妥協,“我改日再來,你且放心,不用多久我就會接你回家。”

霍耀風不敢逗留,不舍地看舒白一眼,又隱晦忌憚地斜一眼虞策之,終於離去。

應付完油鹽不進的霍耀風,疲憊之餘,舒白只覺得可笑,她揉了揉眉心,連帶著對虞策之也沒什麽好臉色,“謝公子,你也請回吧。”

她話語中的疏離顯而易見,虞策之蹙眉道:“你叫我什麽,我們——”

“我們本就是萍水相逢,先前說要謝公子當我的謀士也只是玩笑之語,謝公子珍重便是,以後也莫要不請自來了,這畢竟是我夫君名下宅邸,我們還未和離,你頻繁往來實在不便。”舒白斬釘截鐵。

虞策之臉上的喜色也消失了。

/

轉眼又過去七日。

虞策之托著下巴,沈目坐在禦湖邊的亭子下。

湖中幾尾游魚試探性從虞策之身前游過,見他沒有投餵的意圖,沒一會兒就消失在水深處。

禦湖旁的涼亭水榭是虞策之最愛的地方,也是他仰人鼻息艱難生存時,少有的休憩喘息之所。

畢竟江太後十分畏水,在這裏,至少她不會親自來找虞策之的麻煩。

虞策之隨手揪了根狗尾巴草,有一下沒一下撩撥水中幾尾堅持不懈的小魚。

他臉色沈沈,仍舊想著那日舒白趕人離開的話。

他如何聽不出舒白的話只是托詞。

他甚至開始懷疑,暗衛一開始給出的情報就是錯的,舒白分明不喜歡端莊持重的真君子,他裝了這麽久,她卻只當他是陌路人。

越想越氣,氣急之下,虞策之無情地將狗尾草扔入水裏。

她話裏話外用夫君推開他,那他就逼霍耀風和舒白早日和離,無論舒白是真想要和離,還是假意,他都要讓霍家放舒白自由。

虞策之下定決心,又揪了旁邊一根狗尾草。

內侍領著宋祁低頭走來,在虞策之身後一丈外站定,“陛下,宋大人有要事稟報。”

宋祁身為直屬皇帝的暗衛統領,出入宮廷比旁人要自由。

虞策之垂目把玩著狗尾草,隨口道:“講。”

“屬下的人已經查明,販賣會試題目答案的人名叫馮荊,他考取鄉試屢次不成,無意中取得會試題目,今年會試考的又恰是他擅長的方面,便想著投機取巧,偽裝成師從名家的才子,販賣題目解法,此人如今就在城北的酒肆裏,屬下請示陛下,是否要見一見馮荊。”

虞策之興致缺缺,眼眸半闔,語氣淡淡,“不是說了嗎,攪亂春闈,無論這人有什麽才學,都照殺照審不誤,不必回稟。”

說完,他側頭輕飄飄向宋祁瞥去一眼,似是覺得宋祁辦事不力,這樣的事情也要他費心。

伴君如伴虎,宋祁頓時汗如雨下,忙道:“是,安錦大人提供了不少有用的線索,如今已經可以確定試題從霍如山那裏流出,暗部順藤摸瓜,連著抓了三個冒名頂替的士子,此三人均為江太後爪牙,供出江太後藏匿地點只是時間問題,屬下是覺得馮荊審訊也無用,才多嘴問陛下是否留人。”

他觀察虞策之臉色,接著說:“說起來安錦和舒夫人來往密切,聽聞安錦提供的消息都是夫人給的,想來夫人是對那霍耀風深惡痛絕,兩人全無情分。”

虞策之表情微微和緩,矜持道:“夫人的事情也是你等可以揣測的。”

宋祁:“……是、屬下失言。”

原本以為提起舒白就能把老虎毛捋順,誰知虞策之忽然雙眼瞇起,似笑非笑道:“暗部替朕打探消息,說夫人喜歡時下克己覆禮的君子,結果夫人卻從不對朕動那些旖旎情緒,你們暗部是越來越不得力了。”

宋祁抖了一下,心中叫苦不疊,喜歡這樣的事情虛無縹緲,暗部縱然本事通天,也無法斷定舒白會喜歡上什麽人,何況她本有夫君,說舒白喜歡君子僅是宋祁保守的推斷,畢竟天下有幾個人敢說自己不喜歡真君子,而霍耀風平日的待人接物也符合溫和有禮的形象。

虞策之成長環境惡劣,以致於他根本不懂情愛,才會想到讓暗部去打探這種虛無縹緲的信息。

宋祁知道問題所在,卻不敢明說,只能再次拉出擋箭牌,“陛下明鑒,或許是那位轉了性情。”當然,也有可能是他這位陛下演技不過關,裝得不夠像,不過這就不是他能說出來的。

虞策之冷笑一聲,不說話了。

宋祁偷偷打量虞策之神情,猶豫半晌,還是問:“那馮荊陛下要如何處置。”

畢竟是個人才,他縱然可以依照聖命將人處死,但怕就怕聖心轉圜,起了惜才之意。

宋祁顯然是多慮了,虞策之心意如初,頗為不耐地說:“審,吐不出東西就殺了,朕不需要這種人霍亂朝綱。”

“是。”宋祁拱手彎腰,“此人妖言惑眾,待價而沽,只是在酒肆裏作詩嘩眾取寵,便有幾個世家的族人爭相邀請,陛下聖明,這樣的人實在不該留。”

頓了下,宋祁語氣遲疑,暗含揣測:“眼線來報,舒夫人也在城北的酒肆裏,不知是不是對馮荊有招攬之意——”

話沒說完,原本觀湖自照的虞策之倏然扭過頭來,雙眼直勾勾看著宋祁,語氣危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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