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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千萬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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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千萬光年

屋裏地方小, 隋知占了沙發和桌子,謝徊就只能躺在床上,他一條腿慵懶地彎著, 不讓鞋臟了床,另一條腿敞著踩著地,神游了一會兒, 回過神看她寫了字,離得遠, 只能看到那是五個字,字跡結構有些眼熟。

“在寫什麽?”他問。

隋知正皺著眉頭, 仔細比對BBZL  著這五個字,聞言一怔, 想著這事跟謝徊沒關系,就合上本子,暫時把這事放下,搖搖頭:“沒事,就隨便寫幾個字。”

她入筆行筆收筆都是他教的, 所以哪怕只看過一次,他也清楚她寫出來的字什麽樣, 因此對她現在在寫什麽興趣不大,只淡淡說了句:“挺有雅興。”

“我看你也挺有雅興的。”隋知收起本子, 起身往床上走過去,“你確認你在這邊呆著, 真的沒關系?”

謝徊略挑眉,平聲道:“催我走?”

“不是。”隋知關了燈, 躺在他旁邊, 往他身上湊了湊, 搭了一條腿上去,“我當然不希望你走,我巴不得你天天陪著我,到田野考古結束,我只是擔心集團需要你。”

畢竟,就連她這樣對富豪圈子毫無興趣的人,都知道他的一舉一動,牽動著經濟命脈。她擔心因為他會因為陪她,而讓集團出現財務動蕩。

權力越大,責任越大,他的一點漫不經心,都可能導致千千萬萬個家庭支離破碎。

那樣的場景,隋知想都不敢想。

她活的簡單,不愛參與上流社會裏的繁雜鬥爭,唯獨在社會安定這種離她很遙遠的事,心思格外重,謝徊揉了揉她的頭發:“說了沒事,你不用有壓力,嗯?”

隋知吸了吸鼻子:“好。”

聽她吸鼻子,謝徊勾著她下巴把她的臉擡起來,借著月色看她:“鼻炎?還是哭了?”

“都沒有啦。”隋知抱著他,“我就是感動的流鼻涕了。”

“感動什麽?”

“感動……你會因為這種小事安慰我。”

在隋知上初中的時候,曾經有個鄰居,因為企業經營不善而被裁員,當時他的錢又都在股票裏被套牢,還不上房貸,壓力之下,鄰居跳樓了。

因為這樣的親身經歷,所以她深知金融場上一點風吹草動,砸到個體身上,都是滅頂之災,便格外關註社會上的企業動向,但是她身處科研圈,跟那個圈子離得實在太遠,連李南松都說她是杞人憂天。謝徊是第一個,因為這種事情安慰她的人。

只要他這一句話,她就放心多了。

“不用太感動。”謝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也不喜歡生意場。”

“哎?為什麽?”隋知意外,她還以為像他這樣呼風喚雨的人,會樂在其中。

謝徊神色如常,環住了一直往他懷裏蹭的腰,淡聲道:“腌臜手段就那麽幾樣,看膩了。”

“那你還一直賺錢?”隋知沒細想他的話,只顧著揶揄他,“不喜歡幹嘛不躺平。”

謝徊輕嘆一聲,環著她腰的手力道重了幾分:“我不喜歡生意場,但有些東西,如果沒有錢,是留不住的。”

比如,氣味,幾十萬一克的香料屢見不鮮。

又比如,她曾經用過東西,動輒上億。

歲月變遷,日月輪回,那些曾經存在,卻又被遺忘的點點滴滴,如果不是他費盡心機的記住。恐怕早在不經意間,從指縫中BBZL  溜走,消散在影影綽綽的年華倒影裏。

“留住什麽?”隋知從不細想他的話,仰著頭,笑瞇瞇地問,“留住我嗎?”

謝徊望著她烏黑瞳眸,透著不谙世事的簡單和純真,倏而跟著笑了,低低地“嗯”了聲:“留在身邊。”

是她得寸進尺在先,得到回應之後,心跳加速的也是她。

朦朧的月色,暧昧地籠罩在他們身上,灑下一道柔和的淺白。

他們一言不發的四目相對,距離越來越近,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對方臉上清晰可聞。

窗外雨聲淅淅瀝瀝,微風把潮濕的雨水,和鄉野間好聞的花香味,一並拂進兩具不著寸縷的身體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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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隋知稍微起來了晚些,謝徊不知道從哪已經給她買好了早餐,見她起來,忽然說了一句:“還不錯。”

“……”隋知很快想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耳朵一紅,溜進洗手間,小聲嘀咕,“什麽不錯啊,聽不懂。”

謝徊也不拆穿,慢條斯理地解開塑料袋,等她洗漱完一起吃早飯。

當隋知在桌上磕著茶葉蛋,餘光又掃到昨晚寫字的本子時,思緒便被輕而易舉地拉回到那五個字上。

雖然她沒有專門學過寫字,但後來也知道,軟筆字和硬筆字不同,寫毛筆字時,手腕上力度細小的差別,心境上的差異,都會造成兩個人寫出來的字千差萬別,這也就是為什麽,古人有雲“字如其人”。

所以,真就那麽巧,千百年前,有一個手腕力度跟她完全一樣,心境也跟她完全一樣的人,在雍朝的禮部做著寫字的大官,寫下那幾個字?

從綏陵發掘伊始,類似於這樣的巧合就層出不窮,很多說來牽強的事,隋知可以說她想多了,但這幾個字,明顯不是多想。因為,證據就在眼前,不止是她覺得像,是但凡見過她的字和槨底板的字的人,都覺得像。

隋知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陡然多了幾分畏懼。

這世界上的巧合很多。

相距三百年,有相同命運的“乾陵”。

相距兩千三百年,與她寫字完全相同的古人。

他們在這茫茫天地間客觀存在,無法解釋,產生無法克制的恐懼,而這種恐懼,本質上是對自身能力渺小的無能為力。

古人雲,上下四方空間為“宇”,往古來今時間為“宙”,而今探測,我們所生活的不可測銀河系,不過是一千萬光年本星系群的其中一員。

人類只是浩瀚宇宙中不值一提的滄海一粟,看不懂冥冥之中未知的存在,實在太過於正常。

只是,從虛無縹緲的幻覺和亂猜,到如今實打實有了證據,隋知不由得去想,下一步會是什麽?

她整個早上都在想著這些,直到抵達綏陵現場,才被現場熱鬧的氣氛打斷思路。

今日主棺即將現世,為了保證在發掘的同時,現場文物不受到任何破壞,今天又來了許多名文保專家,這也是我國首次調集全國一流專家BBZL  ,到一線現場進行指導發掘。

可見綏陵的歷史地位,和在當今社會的重要性。

進入地宮後,專家們親眼看到主墓正上方的盜洞,不可免俗的發出一番感慨。不過,再往裏,進入主槨室,他們的聲音就漸漸從感慨,變成了驚嘆。

雍朝墓葬的棺槨,通常按照方形層層布局,主棺位於墓葬中心,著名的中州至正堆雍墓,冀州鐘鼓樓雍墓皆是如此,所以經驗豐富的盜墓賊,才會把盜洞打在主墓正上方。

而在他們清理主槨室時,竟出其不意的發現,綏陵的主棺並不在主槨室正中心,而是在主槨室的東南角,這樣一來,完美避開了被盜的厄運。

老師們在前面邊說邊記錄,這時澹臺長明忽然回頭看了隋知一眼,讓她也跟到前面。

隋知快步走過去,聽到教授問她:“小隋,你還記得剛發現綏陵的時候,我們發現盜洞,都覺得這是一件很惋惜的事嗎?”

隋知點頭:“嗯。”

她不僅記得這件事,也記得在所有人都惋惜的時候,她因為表現的太無所謂,被教授罵的狗血淋頭。

澹臺長明意味深長道:“那時候,我們所有人都覺得主棺不保,已經被盜墓賊盜竊一空,人心惶惶,只有你,一直堅信不會有事。”

他說著,努了努嘴指向主棺:“喏,一語成讖了。”

隋知聞言楞了半晌,過了好一會兒才側頭去看教授,但澹臺教授似乎只是隨口跟她聊天似的,說完就沒再管她,繼而去跟薛金昌聊天。

薛金昌是燕城來的大遺址勘探學家,他正在分析主棺出現在墓室東南角的原因,如果不是地震導致的棺槨移動,那麽就基本可以確定,這是古代皇家所崇尚的事死如事生,死後的陵墓,按照生前規制布局。

他們又一次討論起了墓主人的身份,而隋知靜靜地看著歷經兩千三百年依然保存完好的主棺,在心裏默默自己,為什麽當時會覺得主棺沒事?

在此之前,所有的雍朝墓葬,都在主槨室的正中央,盜洞打的那麽精準,出事的概率很大,不是嗎?

那時候她是怎麽想的來著?

隋知揉了揉額頭,發現才過不到兩年的時間,她已經完全想不起來兩年前自己的想法了。

她不由自主揪住褲子,深深地看著主棺,同時感受到地宮裏陰風吹來,吹得身子一陣發寒。

在今天發現主棺位置後,史料的重要性就凸顯出來,根據史料記載,在雍朝,只有太後生前的房間是在東南角。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地震導致的主棺偏移原本位置,那麽這座墓葬,很有可能並非帝陵,而是太後墓。

隋知站在隊伍的最前端,心一點點沈下去。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綏陵發現初期,所有人覺得這樣輝煌奢貴的陵墓必然是帝陵時,她就已經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作者有話說:

想起有一次我手機丟了……當時所有人都很著急,然後BBZL  我自己反而挺淡定的,最後手機就真的就找回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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