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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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 40 章
◎是那些人把他困在了陰影裏。◎
那一年的夏天枝繁葉茂。
盛栩然拿到了全運會的冠軍，那時候他年紀小小的，吸引了不少泳迷的目光。
小少年身上掛著金牌，不懼任何人的目光。
很快，他就被通知去國家隊集訓，備戰大賽。
當時的省隊教練還沒退休，跟他說：“到了國家隊好好學，爭取拿下奧運冠軍！”
盛栩然點頭：“當然！”
副教練打趣道：“別再扶老奶奶過馬路遲到了。”
盛栩然這幾年偶爾遲到，說的最多的理由就是扶老奶奶過馬路，但他其實真是在路上幫別人的忙了，懶得說就找了這個理由。
盛栩然笑：“我盡量。”
那段時間，在家裏跟親朋好友們告別，爸爸媽媽就一起送他去北京集訓了。
爸爸說：“千萬要記得添衣服，別游完泳就直接跑出來，北方的天氣和我們那邊不一樣。”
“爸，我都13歲了。”
“13歲怎麽了，還沒爸爸一半大。”
盛栩然看他一眼，無語。
媽媽笑著看他倆：“好了，記得常給我們打電話。”
“有時間我就會打的。”盛栩然看向媽媽，“媽，你回家就去忙自己的事業了，別看擔心著我，我自己會照顧自己。”
前幾年盛栩然成績越來越好，媽媽這些年都在家全職照料他的生活，她本來是個高中老師，為了他的生活就辭職了。
“媽媽會的，”喬瑩只是在盛栩然成長的關鍵時期格外認真照顧，不是全程包辦，是塑造他的三觀和能力，因此盛栩然是個勇敢獨立的孩子，很多事情都能自己辦好。
只是現在來了這麽遠的地方，多少還是有的舍不得，“聽教練的話，好好練。”
“嗯。”
爸爸又說了一句：“但是兒子，也不要怕任何人，如果教練說的話你覺得沒有道理，也可以質疑他，但你要確定你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後才質疑，不可以沖動。”
盛栩然點點頭，他一直都是這樣的。
“到新環境要適應一段時間，爸爸媽媽相信你很快就能適應好。”
“那當然。”他的人緣一向很好。
爸媽和他的教練見了一面，又去宿舍後訓練的地方看了看，第二天便準備回去了。
但盛栩然到訓練從第二天早上就要開始，他不能出去送他們，這條下午就得跟他們告別了。
媽媽說：“有時間就給我們打電話。”
“嗯。”
“那進去休息吧，我們元旦再過來看你。”
“嗯，你們也早點休息。”
盛栩然第一次要離家這麽久，看著爸媽遠去到背影，也茫然了一瞬，但很快就調整好了。
他從小就不怕任何事情，自己一個人也能生活得很好。
那時候他是抱著美好的願景來到這裏的，如果可以，他是帶著向往和憧憬的，他堅信自己一定可以更好，也有可能會成為中國最年輕的游泳奧運冠軍，他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但同時他有很自謙，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自律，因為他知道保持謙虛才能進步。
去國家隊是北上，這裏的人大多家境比他還好，年齡上也比他大一點，和領導、同事都熟，甚至他們的一些朋友圈都是比較出名的人。
隊裏很多奧運獎牌得主，還有很多亞運會、世錦賽冠軍……
他的資歷在這都不夠看。
但是最有潛力的，年紀也是最小的。
但他高估了這裏的人。
他們雖然是名人，成績也不錯，但好像跟他以前在學校外面碰到的混混差不多，不，混混們混得理直氣壯表裏如一，他們不是，他們喜歡背後來。
他進隊第一天就發現自己被排擠了。
一開始他以為他剛來，還不熟，後來想是不是自己年齡的問題，他們都比他大。
過了兩天他就知道了，這些人就是在故意排擠他，因為他比他們游得都快。
他這個人比較真性情，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但誰不好，他也不會慣著。
他的家境雖然在北京只能算一般，但也沒比他們差多少，爸爸媽媽都很支持他游泳，在錢這方面絕不會虧待他。
排擠他，他就專心訓練，反正他這個人只喜歡跟聊得來的人聊，聊不來的人對他來說都是麻煩，況且和傻逼說話會降低智商。
不過他的老鄉，仰泳隊的隊長，就是陳可凡，是仰泳的前世界亞軍，目前在國內也還是名列前茅的，他比較照顧他。
盛栩然那個時候還太小了，雖然三觀正，但脾氣不太好，也不知道怎麽掩飾，換句話說他從小就拽，別人給他臭臉，那他的臉就跟臭。
他有點不太喜歡這些人，都表現在臉上，對陳可凡的臉色也很一般。
陳可凡跟照顧弟弟似的照顧他，他才慢慢接受他，偶爾跟他聊幾句。
過了大概半個月左右，他大概明白自由泳隊隊人為什麽排擠他了。
有個18歲的男生，叫做吳清耀，是亞運會800米自由泳亞軍，就是輸給了他，他是皇太子，家裏在體育這方面本來就有很大的背景。
還有兩年要奧運會了，最近800米自由泳國外也沒什麽強大的對手，他只比盛栩然差了一點點，到時候參加奧運也有可能拿到冠軍，關鍵是能不能讓他參加這個項目的問題。
很多人成績不咋地的人都跟著他，盼著能得到什麽好廣告資源。
見前面那種冷臉排擠影響不了盛栩然，那些人便換套路了，時不時就說他年齡小，還有讓他去跑腿的，要麽就幾個人圍著他要他來段表演。
盛栩然從來不會欺負別人，也從來沒人能欺負到他頭上，即使他們比他大好幾歲。
他那會兒比他們矮一點，但一點都不怕，直接給了他們一腳，把其中兩個人揍得鼻青臉腫，當然他當時被五個人圍著，自己臉上也掛了彩，就被記了過。
後來他就明白了，他們就是想激怒他，然後讓他記過。
幾次後他就學乖了，直接無視，或者嘲諷回去，更或者，他也讓他們幫他去跑腿，學會了陰陽怪氣，反正怎麽樣也讓他們先動手。
同時，他的成績依舊一騎絕塵，正是年輕氣盛的年齡，看見他們看他不爽又比不過他的樣子他就越爽。
小時候可能只是有點臭屁，這裏就越來越拽了，看眼神就知道是個生人勿擾的酷哥，而且他沒有青春尷尬期，13歲就長得帥炸天，游泳隊很多姐姐喜歡找他玩。
這段時間他差不多融入了游泳隊，日子輕松了起來，也慢慢交到了不少朋友，他本來就是一個陽光開朗的人，人又好，很多人又喜歡和他玩。
同S省的朋友最多，他的生活繼續意氣風發了起來，也逐漸變成眾人的焦點。
不過他沒太多時間去玩，越發認真地訓練，在世錦賽的時候拿了世界冠軍。
在這之後，國家給他重新分了教練，他遇到了他的最佳教練胡建明，胡教練脾氣好，教得也好，真的像父親一樣呵護他，那時候他就下定決心，一定要為國家贏得奧運冠軍。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離譜了。
14歲的時候，奧運會只剩下兩年，那個皇子也有奪冠的機會，只是差了他一點而已。
所以他和教練經歷了克扣訓練費、無緣無故受罰、不能去美國和澳洲集訓，經常尿檢、等等被針對的一系列事。
還有一次隊裏比賽，他的保暖衣不見了，從游泳館出來很冷，感冒發燒成績下降了一點，讓那個人拿了冠軍。
他和教練不停地往上反映，但都沒什麽用，又一次去國外訓練，他被留了下來，上面還說他成績下降了要他好好反省。
那時候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體育競技真的公平嗎？
教練不忍心讓他這麽小就經歷這麽多事，只跟他說：“你的目標是前方，當把他們遠遠甩在後頭，就沒人再能影響你了。”
於是他更加勤快地練習。
他那時候還小，但作為頂級運動員，他的抗壓能力是非常強的，爸爸在S省做生意，媽媽也重新找了初中班主任的工作，寒暑假都會在北京陪他。
他都沒有把這些事情跟他們說，大老遠的，不想讓他們擔心。
再一段時間的努力後，一個小測驗，他游出了破世界記錄的成績。
當然，那天可能剛好天氣好，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處，他參加了200米自和8.00。1000米，都拿了冠軍。
那一年他14歲。
他實在太耀眼了，還沒參加國際性大賽就積累了不少粉絲，不過這時候還沒破圈，只是在游圈裏有知名度，最出名的還是奧運冠軍那些。
但好成績之後，就是更變本加厲的針對。
他年紀還很小，如果參加奧運的話就16歲，還有人來給他做思想工作，說是他還可以再沈澱沈澱，讓那個人上，盛栩然問：“體育不是實力說話麽？”
他不願意。
他的教練和S省隊也不願意。
他的消息被壓，網上出現很多他脾氣不好的新聞，比如某某工作人員說他很沒禮貌。
但這些也只是在網上小範圍傳播。
最關鍵的一個是有傳他嗑藥。
他訓練很少看手機，看到這些都有滯後性，隊裏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不好，他不管其他人，只跟著教練訓練，就算不去國外培訓，缺少資金，他也能名列前茅。
但是他們後來居然要換他的教練，胡教練那年47，根本還沒到退休的年紀，他跟上面打報告，最終留了下來，但是沒過多久，他忽然從樓梯上摔了下來，腿和腰都骨折了，腦袋也摔了，說是要回去養傷。
放屁！
一個腿腳健康的人會無緣無故從樓梯上摔下來？他不信，去問胡教練，胡教練躺在病床上說自己摔下來的。
他傷得很嚴重，說話的氣息都很慢，盛栩然還是不信，他知道那天他去找了他們的直屬領導張曉，沒去問，而且張辦法去查看了監控，監控室的小於跟他關系很好，他留了備份監控，在監控裏親眼看到是他們在樓道裏起了爭執，被推下樓去的。
但張曉一點懲罰都沒有。
胡教練卻在這兩天昏迷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醒。
在遠離家鄉，遠離父母、朋友的日子裏，胡教練待他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而胡教練自己的兒子也還在念書，現在他的父親居然遭受這樣的不公。
盛栩然再也忍不住，沖進了張曉的領導辦公室打了他一拳，並且準備報警。
很多人沖進了辦公室把他拉了出來，吳清耀問他：“盛栩然，你想幹什麽？還打領導！”
張曉在裏面捂著臉大叫：“我一定把你開除！”
“把我開除？你先想想自己吧！”
王川就是這個時候冒出來的，他拉著他的衣領到樓梯口去：“盛栩然，你別仗著自己年齡小就無法無天了！我們都讓著你，但你今天打領導就是不對。”
“滾開！我要報警！”
“報什麽警？”吳清耀一見嘲笑，“報警抓你自己嗎？你想去少管所？”
盛栩然懶得和他們掰扯，想要拿開王川的手下去拿手機報警，只要把證據交給警察和上面領導，張曉自然會被查。
然後他就那樣一擺手，根本都沒用力，王川忽然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操，盛栩然你幹嘛！”
王川咕嚕咕嚕滾了下去，其他人都驚呆了。
“盛栩然！你過分了！還沒鬧夠嗎？！”
吳清耀趕緊去扶王川。
王川看來是真的摔疼了，在地上嗷嗷直叫：“我的腿我的腿！摔著了！”
旁邊有人在拍，盛栩然看著王川那樣子，忽然明白這又是他們激怒他的手段，他覺得很好笑，他現在充其量也就是個初中生的年紀，他們是有多怕他啊，不對，是有多脆弱啊，要對他做到這個份上。
他想很快他推人的視頻就會被發到網上，做實了他暴力，欺負隊友的傳言。
張曉現在也出來了，“盛栩然！我要你立即停訓接受檢查！這兩年別想比賽了！”
盛栩然轉過身把他踹了一腳。
然後下樓，去找小於報警。
然而，小於也是他們設計的一環，等警察來的時候證據已經被刪除了。
小於不敢看他的眼睛，說他沒找到證據就自己上去了。
“哈。”盛栩然全部想明白了，笑了聲，“爛透了。”
上面的領導來了：“盛栩然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
這下不是張曉決定而且上面的領導要給他停訓處理。
並且給他最終警告，再次違反規定會被禁賽。
為什麽是停訓？因為要給吳清耀讓路。
為什麽只是停訓？因為還需要他來破世界紀錄！
沒有公平全是利益！
盛栩然直接申請退出游泳隊。
這種爛透了的地方，他才不要再待下去！
那時候盛栩然15歲還不到，臉龐稚嫩，身高還不到一米八，遇到了人生中第一次龐大的陰謀。
他不* 再暴怒，而是整理證據，他要曝光他們。
但他退隊的申請不通過，盛栩然在網上實名舉報張曉殺人未遂，風波一下子就大了，體育總局連夜找到他，把他的微博刪除。
上面領導也怒了，在他的申請退隊上簽了字。
他爸媽聽到了這個消息，連夜開車去機場，到北京來了，讓他去給領導道歉。
“道歉？”盛栩然很犟，“我不可能去，以後我自己訓練，以個人名義參賽。”
爸媽知道他沒有做錯，但這件事關於他的前程更關於他的夢想，他們知道盛栩然有多麽熱愛這項事業，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就算發著燒他都要拼盡全力比賽的人，怎麽可能退出。
爸爸第一次不按照他的想法來：“然然，我想恭喜你又長大了一點，世界是覆雜的。有時候我們運氣不好，就會碰到一些很壞的人，但不代表世界是壞的，也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壞的，我們要做的是懲罰壞人，而不是懲罰自己，你乖乖在這坐著等我們，我們去辦。”
盛栩然不願意，他想去把他們所有人都揍一頓，爸爸第一次說：“不願意也得願意，這一次你得聽我的！”
媽媽也說：“對，這件事要交給我們大人處理。”
盛栩然蒙在房間裏，沒有理他們。
但他還是聽他們的話，沒有到處亂跑，那時候他想要不到省隊訓練好了，反正他們總是針對他，他在省隊的訓練場地也差不多。
但那天晚上他沒有等到爸爸媽媽，而是等到了他們出車禍的消息。
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
他接到電話的時候第一個想法是這樣的。
那天晚上夜格外濃，也格外冷。
他了解到，爸爸租了輛車帶媽媽去找領導求情，但領導當時也在氣頭上，張曉又在旁邊添油加醋，扭曲事實，沒見他們，後面他們就在外面守著，等領導出門的時候跟著他，領導本來也沒真想把盛栩然開除，這孩子是沖動了點，但天賦高，要重點培養的。
但就是想要他們好好管管，這一次還是沒坐下來聊，說他下班了要回家，爸媽便開車跟在他們身後，爸爸知道這消息後兩天一夜沒有合眼，那時候又是晚上，在高速上就出了意外。
爸爸保護媽媽撞到頭部，當晚就沒救回來…媽媽陷入了昏迷。
盛栩然第一次感到腿軟。
那段時間受到的打擊很大。
他把家裏全部的錢都拿出來給媽媽治療，但媽媽也沒有救回來。
媽媽去世那天，他爬到醫院的大樓，本來想了解了自己。
他很愧疚。
如果不是他發生了這樣的事，如果他沒有那麽沖動，如果他忍耐一會二，爸媽就不會來北京，也不會出事了。
同時他也很恨這個世界。
他明白罪魁禍首是那些人，是他們的陰暗和傲慢。
爸爸媽媽在車禍的時候給他留了錄音，要他勇敢、爸爸媽媽會在天上陪伴他，要他記住永遠不要懲罰自己。
但他做不到，世界上最愛他的人走了，他也不想再活下去。
沒意思。
是爺爺拉住了他。
他有些懊惱，他把爺爺忘記了，他不能讓爺爺再次心碎。
體育總局也派人來慰問，那個大領導跟他道歉，跟他事情他調查了，張曉被解決，盛栩然全都不見，他整天待在屋子裏，什麽都不去想也什麽都不看，他也徹底發了退出聲明。
後來是胡教練醒了過來。
他來這看他，告訴他人生世事無常，要他向前看。
他這時候才想起爺爺的心臟不好，還總是要照顧他，他又有些愧疚。
但盛栩然堅決不再訓練，也不再談論游泳的事。
他開始學會承擔自己的責任，他還小，根本不會做生意，搶救媽媽的時候用了很多錢，爸爸做的是玩具公司，他自知沒有那個能力處理那些事，只留下了一些核心員工，其餘全都辭退了，打算等他長大了再做大。
他不敢再回自己的家，跟爺爺住在這裏。
他休學了一年，在家裏自己學習，他的成績一般，因為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練習了，不過這一年主要是放松心情，偶爾學習一下，但他很聰明，初中知識都簡單，他後來也考上了一中。
爸爸也有夢想，就是把自己的玩具公司做大，做出大家都很喜愛的玩具。
他找到了活下去的方向，打算把爸爸沒實現的夢想實現。
他努力學習，一年的時間就爬到了中游，後來到了中上游。
後來秦雪來了這裏，作為姐姐，她很疼愛自己的弟弟妹妹，帶著郁郁寡歡的他一起創業，要他幫她一起選地址，幫她拍照修圖，還意思意思地讓他投了一萬塊錢，說是他們的店，以後有分成的。
盛栩然變忙了，忙起來就沒有那麽多時間想那些悲傷的事，他也變得正常了一些。
直到現在，游泳隊又找上了他。
季夏聽完了整個故事，她轉過身擦眼淚，但有點止不住。
她不停地擦，眼淚不停往外冒，盛爺爺聲音也有些哽咽。
“盛爺爺，學長還想游泳嗎？”
盛爺爺：“我不能確定，但我知道他不能把他爸爸的夢想當夢想，就算是明逾，也一定不會讓他這樣。”
盛明逾是盛栩然爸爸的名字。
“他從小的夢想一直是超越所有人，站在世界領獎臺上。”
季夏想到以前盛栩然神采奕奕的臉，還有他在接受得獎采訪時開心，握緊了拳頭。
她相信學長是熱愛游泳的，他的動作到現在都很專業，他依然不愛喝飲料，不做紋身，他在游泳時輕松自在，如魚得水，他會用自己的力量去救落水的小孩。
他還會看著泳池發呆。
所以他怎麽會討厭游泳呢？他討厭的是那些人。
是那些人把他困在了陰影裏。
那些人也真是可笑，現在又來找他，那他被搶走的，本應該閃閃發光的那一段時光誰來償還？
憑什麽他什麽都沒有做錯卻要受到懲罰？
學長屬於泳壇，他有權利實現自己的夢想，該受到懲罰的另有其人。
“那個吳清耀還沒有退出對嗎？”
“嗯，現在就他還能頂一頂，國家不會讓他退的。”
“我知道了。”
季夏最後把眼淚擦幹，對盛爺爺笑了笑：“盛爺爺謝謝你告訴我這樣，學長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然然能多交朋友也是好的，他這些年太封閉了，我也很開心你們能在一起玩。”
季夏彎彎眼睛：“嗯！盛爺爺，那我就先回去了，如果學長沒問，您就也別說您告訴我這些事了好嗎？因為這是學長的傷疤，我不想他再想起來。”
盛爺爺愈發覺得季夏是個善良的孩子：“嗯，小朋友，我真的沒見過你嗎？”
“或許有過？我也不記得了。”季夏對他禮貌地說，“那我先走了，我會跟學長說我回去了的，爺爺您也別太擔心了。”
季夏去打車了。
盛爺爺犯嘀咕，要是沒見過，小姑娘怎麽一眼就知道他是然然的爺爺呢？
季夏回到了家，媽媽跟她說要記得過幾天爸爸來這邊給她過生日的事。
她說好。
然後買了一張去北京的機票。
【作者有話說】
小盛很快就能知道，小夏能為了喜歡10年的東西做到什麽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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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些人把他困在了陰影裏。◎
那一年的夏天枝繁葉茂。
盛栩然拿到了全運會的冠軍，那時候他年紀小小的，吸引了不少泳迷的目光。
小少年身上掛著金牌，不懼任何人的目光。
很快，他就被通知去國家隊集訓，備戰大賽。
當時的省隊教練還沒退休，跟他說：“到了國家隊好好學，爭取拿下奧運冠軍！”
盛栩然點頭：“當然！”
副教練打趣道：“別再扶老奶奶過馬路遲到了。”
盛栩然這幾年偶爾遲到，說的最多的理由就是扶老奶奶過馬路，但他其實真是在路上幫別人的忙了，懶得說就找了這個理由。
盛栩然笑：“我盡量。”
那段時間，在家裏跟親朋好友們告別，爸爸媽媽就一起送他去北京集訓了。
爸爸說：“千萬要記得添衣服，別游完泳就直接跑出來，北方的天氣和我們那邊不一樣。”
“爸，我都13歲了。”
“13歲怎麽了，還沒爸爸一半大。”
盛栩然看他一眼，無語。
媽媽笑著看他倆：“好了，記得常給我們打電話。”
“有時間我就會打的。”盛栩然看向媽媽，“媽，你回家就去忙自己的事業了，別看擔心著我，我自己會照顧自己。”
前幾年盛栩然成績越來越好，媽媽這些年都在家全職照料他的生活，她本來是個高中老師，為了他的生活就辭職了。
“媽媽會的，”喬瑩只是在盛栩然成長的關鍵時期格外認真照顧，不是全程包辦，是塑造他的三觀和能力，因此盛栩然是個勇敢獨立的孩子，很多事情都能自己辦好。
只是現在來了這麽遠的地方，多少還是有的舍不得，“聽教練的話，好好練。”
“嗯。”
爸爸又說了一句：“但是兒子，也不要怕任何人，如果教練說的話你覺得沒有道理，也可以質疑他，但你要確定你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後才質疑，不可以沖動。”
盛栩然點點頭，他一直都是這樣的。
“到新環境要適應一段時間，爸爸媽媽相信你很快就能適應好。”
“那當然。”他的人緣一向很好。
爸媽和他的教練見了一面，又去宿舍後訓練的地方看了看，第二天便準備回去了。
但盛栩然到訓練從第二天早上就要開始，他不能出去送他們，這條下午就得跟他們告別了。
媽媽說：“有時間就給我們打電話。”
“嗯。”
“那進去休息吧，我們元旦再過來看你。”
“嗯，你們也早點休息。”
盛栩然第一次要離家這麽久，看著爸媽遠去到背影，也茫然了一瞬，但很快就調整好了。
他從小就不怕任何事情，自己一個人也能生活得很好。
那時候他是抱著美好的願景來到這裏的，如果可以，他是帶著向往和憧憬的，他堅信自己一定可以更好，也有可能會成為中國最年輕的游泳奧運冠軍，他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但同時他有很自謙，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自律，因為他知道保持謙虛才能進步。
去國家隊是北上，這裏的人大多家境比他還好，年齡上也比他大一點，和領導、同事都熟，甚至他們的一些朋友圈都是比較出名的人。
隊裏很多奧運獎牌得主，還有很多亞運會、世錦賽冠軍……
他的資歷在這都不夠看。
但是最有潛力的，年紀也是最小的。
但他高估了這裏的人。
他們雖然是名人，成績也不錯，但好像跟他以前在學校外面碰到的混混差不多，不，混混們混得理直氣壯表裏如一，他們不是，他們喜歡背後來。
他進隊第一天就發現自己被排擠了。
一開始他以為他剛來，還不熟，後來想是不是自己年齡的問題，他們都比他大。
過了兩天他就知道了，這些人就是在故意排擠他，因為他比他們游得都快。
他這個人比較真性情，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但誰不好，他也不會慣著。
他的家境雖然在北京只能算一般，但也沒比他們差多少，爸爸媽媽都很支持他游泳，在錢這方面絕不會虧待他。
排擠他，他就專心訓練，反正他這個人只喜歡跟聊得來的人聊，聊不來的人對他來說都是麻煩，況且和傻逼說話會降低智商。
不過他的老鄉，仰泳隊的隊長，就是陳可凡，是仰泳的前世界亞軍，目前在國內也還是名列前茅的，他比較照顧他。
盛栩然那個時候還太小了，雖然三觀正，但脾氣不太好，也不知道怎麽掩飾，換句話說他從小就拽，別人給他臭臉，那他的臉就跟臭。
他有點不太喜歡這些人，都表現在臉上，對陳可凡的臉色也很一般。
陳可凡跟照顧弟弟似的照顧他，他才慢慢接受他，偶爾跟他聊幾句。
過了大概半個月左右，他大概明白自由泳隊隊人為什麽排擠他了。
有個18歲的男生，叫做吳清耀，是亞運會800米自由泳亞軍，就是輸給了他，他是皇太子，家裏在體育這方面本來就有很大的背景。
還有兩年要奧運會了，最近800米自由泳國外也沒什麽強大的對手，他只比盛栩然差了一點點，到時候參加奧運也有可能拿到冠軍，關鍵是能不能讓他參加這個項目的問題。
很多人成績不咋地的人都跟著他，盼著能得到什麽好廣告資源。
見前面那種冷臉排擠影響不了盛栩然，那些人便換套路了，時不時就說他年齡小，還有讓他去跑腿的，要麽就幾個人圍著他要他來段表演。
盛栩然從來不會欺負別人，也從來沒人能欺負到他頭上，即使他們比他大好幾歲。
他那會兒比他們矮一點，但一點都不怕，直接給了他們一腳，把其中兩個人揍得鼻青臉腫，當然他當時被五個人圍著，自己臉上也掛了彩，就被記了過。
後來他就明白了，他們就是想激怒他，然後讓他記過。
幾次後他就學乖了，直接無視，或者嘲諷回去，更或者，他也讓他們幫他去跑腿，學會了陰陽怪氣，反正怎麽樣也讓他們先動手。
同時，他的成績依舊一騎絕塵，正是年輕氣盛的年齡，看見他們看他不爽又比不過他的樣子他就越爽。
小時候可能只是有點臭屁，這裏就越來越拽了，看眼神就知道是個生人勿擾的酷哥，而且他沒有青春尷尬期，13歲就長得帥炸天，游泳隊很多姐姐喜歡找他玩。
這段時間他差不多融入了游泳隊，日子輕松了起來，也慢慢交到了不少朋友，他本來就是一個陽光開朗的人，人又好，很多人又喜歡和他玩。
同S省的朋友最多，他的生活繼續意氣風發了起來，也逐漸變成眾人的焦點。
不過他沒太多時間去玩，越發認真地訓練，在世錦賽的時候拿了世界冠軍。
在這之後，國家給他重新分了教練，他遇到了他的最佳教練胡建明，胡教練脾氣好，教得也好，真的像父親一樣呵護他，那時候他就下定決心，一定要為國家贏得奧運冠軍。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離譜了。
14歲的時候，奧運會只剩下兩年，那個皇子也有奪冠的機會，只是差了他一點而已。
所以他和教練經歷了克扣訓練費、無緣無故受罰、不能去美國和澳洲集訓，經常尿檢、等等被針對的一系列事。
還有一次隊裏比賽，他的保暖衣不見了，從游泳館出來很冷，感冒發燒成績下降了一點，讓那個人拿了冠軍。
他和教練不停地往上反映，但都沒什麽用，又一次去國外訓練，他被留了下來，上面還說他成績下降了要他好好反省。
那時候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體育競技真的公平嗎？
教練不忍心讓他這麽小就經歷這麽多事，只跟他說：“你的目標是前方，當把他們遠遠甩在後頭，就沒人再能影響你了。”
於是他更加勤快地練習。
他那時候還小，但作為頂級運動員，他的抗壓能力是非常強的，爸爸在S省做生意，媽媽也重新找了初中班主任的工作，寒暑假都會在北京陪他。
他都沒有把這些事情跟他們說，大老遠的，不想讓他們擔心。
再一段時間的努力後，一個小測驗，他游出了破世界記錄的成績。
當然，那天可能剛好天氣好，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處，他參加了200米自和8.00。1000米，都拿了冠軍。
那一年他14歲。
他實在太耀眼了，還沒參加國際性大賽就積累了不少粉絲，不過這時候還沒破圈，只是在游圈裏有知名度，最出名的還是奧運冠軍那些。
但好成績之後，就是更變本加厲的針對。
他年紀還很小，如果參加奧運的話就16歲，還有人來給他做思想工作，說是他還可以再沈澱沈澱，讓那個人上，盛栩然問：“體育不是實力說話麽？”
他不願意。
他的教練和S省隊也不願意。
他的消息被壓，網上出現很多他脾氣不好的新聞，比如某某工作人員說他很沒禮貌。
但這些也只是在網上小範圍傳播。
最關鍵的一個是有傳他嗑藥。
他訓練很少看手機，看到這些都有滯後性，隊裏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不好，他不管其他人，只跟著教練訓練，就算不去國外培訓，缺少資金，他也能名列前茅。
但是他們後來居然要換他的教練，胡教練那年47，根本還沒到退休的年紀，他跟上面打報告，最終留了下來，但是沒過多久，他忽然從樓梯上摔了下來，腿和腰都骨折了，腦袋也摔了，說是要回去養傷。
放屁！
一個腿腳健康的人會無緣無故從樓梯上摔下來？他不信，去問胡教練，胡教練躺在病床上說自己摔下來的。
他傷得很嚴重，說話的氣息都很慢，盛栩然還是不信，他知道那天他去找了他們的直屬領導張曉，沒去問，而且張辦法去查看了監控，監控室的小於跟他關系很好，他留了備份監控，在監控裏親眼看到是他們在樓道裏起了爭執，被推下樓去的。
但張曉一點懲罰都沒有。
胡教練卻在這兩天昏迷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醒。
在遠離家鄉，遠離父母、朋友的日子裏，胡教練待他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而胡教練自己的兒子也還在念書，現在他的父親居然遭受這樣的不公。
盛栩然再也忍不住，沖進了張曉的領導辦公室打了他一拳，並且準備報警。
很多人沖進了辦公室把他拉了出來，吳清耀問他：“盛栩然，你想幹什麽？還打領導！”
張曉在裏面捂著臉大叫：“我一定把你開除！”
“把我開除？你先想想自己吧！”
王川就是這個時候冒出來的，他拉著他的衣領到樓梯口去：“盛栩然，你別仗著自己年齡小就無法無天了！我們都讓著你，但你今天打領導就是不對。”
“滾開！我要報警！”
“報什麽警？”吳清耀一見嘲笑，“報警抓你自己嗎？你想去少管所？”
盛栩然懶得和他們掰扯，想要拿開王川的手下去拿手機報警，只要把證據交給警察和上面領導，張曉自然會被查。
然後他就那樣一擺手，根本都沒用力，王川忽然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操，盛栩然你幹嘛！”
王川咕嚕咕嚕滾了下去，其他人都驚呆了。
“盛栩然！你過分了！還沒鬧夠嗎？！”
吳清耀趕緊去扶王川。
王川看來是真的摔疼了，在地上嗷嗷直叫：“我的腿我的腿！摔著了！”
旁邊有人在拍，盛栩然看著王川那樣子，忽然明白這又是他們激怒他的手段，他覺得很好笑，他現在充其量也就是個初中生的年紀，他們是有多怕他啊，不對，是有多脆弱啊，要對他做到這個份上。
他想很快他推人的視頻就會被發到網上，做實了他暴力，欺負隊友的傳言。
張曉現在也出來了，“盛栩然！我要你立即停訓接受檢查！這兩年別想比賽了！”
盛栩然轉過身把他踹了一腳。
然後下樓，去找小於報警。
然而，小於也是他們設計的一環，等警察來的時候證據已經被刪除了。
小於不敢看他的眼睛，說他沒找到證據就自己上去了。
“哈。”盛栩然全部想明白了，笑了聲，“爛透了。”
上面的領導來了：“盛栩然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
這下不是張曉決定而且上面的領導要給他停訓處理。
並且給他最終警告，再次違反規定會被禁賽。
為什麽是停訓？因為要給吳清耀讓路。
為什麽只是停訓？因為還需要他來破世界紀錄！
沒有公平全是利益！
盛栩然直接申請退出游泳隊。
這種爛透了的地方，他才不要再待下去！
那時候盛栩然15歲還不到，臉龐稚嫩，身高還不到一米八，遇到了人生中第一次龐大的陰謀。
他不* 再暴怒，而是整理證據，他要曝光他們。
但他退隊的申請不通過，盛栩然在網上實名舉報張曉殺人未遂，風波一下子就大了，體育總局連夜找到他，把他的微博刪除。
上面領導也怒了，在他的申請退隊上簽了字。
他爸媽聽到了這個消息，連夜開車去機場，到北京來了，讓他去給領導道歉。
“道歉？”盛栩然很犟，“我不可能去，以後我自己訓練，以個人名義參賽。”
爸媽知道他沒有做錯，但這件事關於他的前程更關於他的夢想，他們知道盛栩然有多麽熱愛這項事業，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就算發著燒他都要拼盡全力比賽的人，怎麽可能退出。
爸爸第一次不按照他的想法來：“然然，我想恭喜你又長大了一點，世界是覆雜的。有時候我們運氣不好，就會碰到一些很壞的人，但不代表世界是壞的，也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壞的，我們要做的是懲罰壞人，而不是懲罰自己，你乖乖在這坐著等我們，我們去辦。”
盛栩然不願意，他想去把他們所有人都揍一頓，爸爸第一次說：“不願意也得願意，這一次你得聽我的！”
媽媽也說：“對，這件事要交給我們大人處理。”
盛栩然蒙在房間裏，沒有理他們。
但他還是聽他們的話，沒有到處亂跑，那時候他想要不到省隊訓練好了，反正他們總是針對他，他在省隊的訓練場地也差不多。
但那天晚上他沒有等到爸爸媽媽，而是等到了他們出車禍的消息。
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
他接到電話的時候第一個想法是這樣的。
那天晚上夜格外濃，也格外冷。
他了解到，爸爸租了輛車帶媽媽去找領導求情，但領導當時也在氣頭上，張曉又在旁邊添油加醋，扭曲事實，沒見他們，後面他們就在外面守著，等領導出門的時候跟著他，領導本來也沒真想把盛栩然開除，這孩子是沖動了點，但天賦高，要重點培養的。
但就是想要他們好好管管，這一次還是沒坐下來聊，說他下班了要回家，爸媽便開車跟在他們身後，爸爸知道這消息後兩天一夜沒有合眼，那時候又是晚上，在高速上就出了意外。
爸爸保護媽媽撞到頭部，當晚就沒救回來…媽媽陷入了昏迷。
盛栩然第一次感到腿軟。
那段時間受到的打擊很大。
他把家裏全部的錢都拿出來給媽媽治療，但媽媽也沒有救回來。
媽媽去世那天，他爬到醫院的大樓，本來想了解了自己。
他很愧疚。
如果不是他發生了這樣的事，如果他沒有那麽沖動，如果他忍耐一會二，爸媽就不會來北京，也不會出事了。
同時他也很恨這個世界。
他明白罪魁禍首是那些人，是他們的陰暗和傲慢。
爸爸媽媽在車禍的時候給他留了錄音，要他勇敢、爸爸媽媽會在天上陪伴他，要他記住永遠不要懲罰自己。
但他做不到，世界上最愛他的人走了，他也不想再活下去。
沒意思。
是爺爺拉住了他。
他有些懊惱，他把爺爺忘記了，他不能讓爺爺再次心碎。
體育總局也派人來慰問，那個大領導跟他道歉，跟他事情他調查了，張曉被解決，盛栩然全都不見，他整天待在屋子裏，什麽都不去想也什麽都不看，他也徹底發了退出聲明。
後來是胡教練醒了過來。
他來這看他，告訴他人生世事無常，要他向前看。
他這時候才想起爺爺的心臟不好，還總是要照顧他，他又有些愧疚。
但盛栩然堅決不再訓練，也不再談論游泳的事。
他開始學會承擔自己的責任，他還小，根本不會做生意，搶救媽媽的時候用了很多錢，爸爸做的是玩具公司，他自知沒有那個能力處理那些事，只留下了一些核心員工，其餘全都辭退了，打算等他長大了再做大。
他不敢再回自己的家，跟爺爺住在這裏。
他休學了一年，在家裏自己學習，他的成績一般，因為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練習了，不過這一年主要是放松心情，偶爾學習一下，但他很聰明，初中知識都簡單，他後來也考上了一中。
爸爸也有夢想，就是把自己的玩具公司做大，做出大家都很喜愛的玩具。
他找到了活下去的方向，打算把爸爸沒實現的夢想實現。
他努力學習，一年的時間就爬到了中游，後來到了中上游。
後來秦雪來了這裏，作為姐姐，她很疼愛自己的弟弟妹妹，帶著郁郁寡歡的他一起創業，要他幫她一起選地址，幫她拍照修圖，還意思意思地讓他投了一萬塊錢，說是他們的店，以後有分成的。
盛栩然變忙了，忙起來就沒有那麽多時間想那些悲傷的事，他也變得正常了一些。
直到現在，游泳隊又找上了他。
季夏聽完了整個故事，她轉過身擦眼淚，但有點止不住。
她不停地擦，眼淚不停往外冒，盛爺爺聲音也有些哽咽。
“盛爺爺，學長還想游泳嗎？”
盛爺爺：“我不能確定，但我知道他不能把他爸爸的夢想當夢想，就算是明逾，也一定不會讓他這樣。”
盛明逾是盛栩然爸爸的名字。
“他從小的夢想一直是超越所有人，站在世界領獎臺上。”
季夏想到以前盛栩然神采奕奕的臉，還有他在接受得獎采訪時開心，握緊了拳頭。
她相信學長是熱愛游泳的，他的動作到現在都很專業，他依然不愛喝飲料，不做紋身，他在游泳時輕松自在，如魚得水，他會用自己的力量去救落水的小孩。
他還會看著泳池發呆。
所以他怎麽會討厭游泳呢？他討厭的是那些人。
是那些人把他困在了陰影裏。
那些人也真是可笑，現在又來找他，那他被搶走的，本應該閃閃發光的那一段時光誰來償還？
憑什麽他什麽都沒有做錯卻要受到懲罰？
學長屬於泳壇，他有權利實現自己的夢想，該受到懲罰的另有其人。
“那個吳清耀還沒有退出對嗎？”
“嗯，現在就他還能頂一頂，國家不會讓他退的。”
“我知道了。”
季夏最後把眼淚擦幹，對盛爺爺笑了笑：“盛爺爺謝謝你告訴我這樣，學長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然然能多交朋友也是好的，他這些年太封閉了，我也很開心你們能在一起玩。”
季夏彎彎眼睛：“嗯！盛爺爺，那我就先回去了，如果學長沒問，您就也別說您告訴我這些事了好嗎？因為這是學長的傷疤，我不想他再想起來。”
盛爺爺愈發覺得季夏是個善良的孩子：“嗯，小朋友，我真的沒見過你嗎？”
“或許有過？我也不記得了。”季夏對他禮貌地說，“那我先走了，我會跟學長說我回去了的，爺爺您也別太擔心了。”
季夏去打車了。
盛爺爺犯嘀咕，要是沒見過，小姑娘怎麽一眼就知道他是然然的爺爺呢？
季夏回到了家，媽媽跟她說要記得過幾天爸爸來這邊給她過生日的事。
她說好。
然後買了一張去北京的機票。
【作者有話說】
小盛很快就能知道，小夏能為了喜歡10年的東西做到什麽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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