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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第 31 章
◎三年三班盛栩然◎
季夏有點懵。
她下意識緊張起來，不是因為看到陳淮桉緊張，而是尤佳興奮的眼神，還有她的暗示，無論來的人是誰，她都會有點緊張，就好像在外面說哪個男生長得很帥被別人發現了一樣。
還有就是盛栩然在這。
怎麽說，感覺很奇怪，在喜歡的人面前表示另一個人是自己的男神。
她擡頭看向盛栩然，發現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人的目光沒有實物，但在此刻仿佛有重量似的，黑壓壓的，讓她有一點茫然。
陳淮桉他們走到了他們身邊，季夏記得他們不是一個班的，但似乎很熟，陳淮桉說：“嗯？這倆小妹妹是？”
盛栩然收回視線，打量了他一會兒：“高一的學妹。”
陳淮桉笑了下：“學妹啊，你們好。”
尤佳有點興奮，沖季夏眨眨眼：“學長好，我們是高一1班的，在學校見過你。”
說完，她撞撞季夏，季夏站好，也跟他打招呼：“學…學長好。”
“你們怎麽在一塊？”他問盛栩然，“你們認識？”
盛栩然：“不要問這麽明顯的問題。”
陳淮桉嘁了聲。
尤佳也有點驚訝。
雖說上次在泳池盛栩然救了季夏，但好像他沒有想認識她們的想法吧，單純按長相來說盛栩然比陳淮桉還帥不少，說得上是學校的校草，又是出了名的高冷，別說本校了，很多外校的女生都想要認識他，他都愛答不理的。
給人的感覺就是冷和拽，好多人不敢去找他搭話。
即便如此，在學校還是有很高的人氣。
因為在這個看臉的世界，一個超級大帥哥，高冷又拽會被人稱為個性，讓人更有征服欲，期待追到他之後所有的溫柔只對自己一個人，聽說他每天走到路上都會被人要微信，但都被一一拒絕，甚至連拒絕理由又不想，特別大家妹子的自尊心。
換做是普通人那樣就會被說成沒禮貌了，但盛栩然這樣就吸引更多人，因為一個帥哥，不屬於任何人，那就相當於可以屬於任何人，大家還希望他高冷一點。
但楚詩念學姐出手了，上學期很多女生還傷心了一段時間，覺得他要被拿下了，神奇的是，貌似沒有。
連校花都沒把他追到手！！
這樣的大帥哥，尤佳從來只是遠觀，都沒想過要去認識。
相反陳淮桉雖然帥到那個程度，但也很好看了，性格也是出了名的開朗，或許還有一絲能夠認識的可能。
尤佳狐疑地用眼神詢問季夏：你們啥時候認識的？
季夏給他眨眨眼睛：之後告訴你。
陳淮桉和盛栩然打球認識的，關系說不上特別好，但也還行，他看向季夏她們：“小學妹們，上面密室剛開業，一起去玩麽？”
又對盛栩然說：“去不去。”
來自男神的邀請！！
尤佳對季夏擠眉弄眼。
盛栩然的視線也飄向她，季夏尷尬地臉都紅了，她看向陳淮桉，又看看盛栩然，盛栩然一只手拎著東西，一只手插在兜裏，和平時一樣臉上沒什麽表情，看著冷冷淡淡的，可季夏總覺得他沒平時那麽開心，是因為陳淮桉學長以前也跟楚詩念學姐傳過緋聞麽？
她問他：“學長，你去嗎？”
盛栩然唇角忽然勾了下，目光鎖住她，“我沒空。”
陳淮桉：“周六呢，你要幹嘛去？”
季夏在心裏糾結了一下，又跟尤佳對視幾眼，尤佳當然是鼓勵她去，畢竟這是和男神相處的好機會，說不定還能加上微信，但她又知道季夏很社恐，社恐不會因為對方是個不熟悉的男神就改變，她知道她會局促，所以是看她自己。
畢竟陳淮桉不是她的男神。
季夏收到尤佳傳過來的信號。
她其實依舊不太熟悉拒絕，她不合時宜地想起那天晚上盛栩然說的，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感受，她並不想和不熟悉的人去玩。
她鼓起勇氣跟陳淮桉說：“學長，我們…我們也還有點事…”
她說得結結巴巴的，尤其是看到陳淮年那張熱情開朗的臉，她社恐又犯了，很禮貌很認真地看著他說：“謝謝學長邀請我們，如果不是有事，我們一定，一定會去的。”
陳淮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關系，下回有機會一起玩，那我們就先走了。”
他對季夏眨眨眼，“學校見，小學妹們。”
盛栩然無語。
他對季夏的眼光產生了懷疑。
“所以呢？”盛栩然問，“什麽重要的事讓你拒絕男神？”
“……”季夏的臉上爬上紅暈。
尤佳也覺得很可惜，一時半會兒也忘記去想盛栩然的事：“這可是一次好機會，密室誒！這種地方最適合發展感情了，沒發展出感情趁機拉拉他的小手也是好的嘛！都要出國了，拼一把不留遺憾！”
季夏臉更紅了，她下意識看向盛栩然：“佳佳，我，我沒這樣想過，我不是這種人…”
盛栩然呵了一聲。
季夏都不知道解釋了，尤佳向來很豪爽。
“反正，雖然陳淮桉學長熱情開朗，但我對學長不是那個意思，他也根本不可能喜歡我，就不要去打擾別人了吧。”
“我懂，很純潔的希望他幸福對吧。”尤佳深深看她一眼，“唉，沒事，我相信到了國外，還有很多帥哥的，你很快就會忘了他的。”
越說越離譜了。
季夏不想再討論這件事，“學長，你還有事要忙嗎？”
“沒有。”
“哦哦，那……”季夏才反應過來，“啊？”
他剛剛不是說自己沒空嗎？
“我不想去而已。”
“…”季夏摸摸鼻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尤佳那個替好姐妹遺憾的勁過去之後，反應過來她們面前的人是盛栩然，她狐疑地看看他們兩個，怎麽覺得他們不止是認識，還很熟的樣子？
她眼神詢問季夏，但季夏沒給她暗示。
季夏在看盛栩然。
總覺得好幾天沒見，她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對了，她決定要給自己降降溫，控制自己對他的感情來著。
他和楚詩念學姐發展到什麽地步了？在一起了嗎？還是正在暧昧著？要問一句嗎？
可是問了又有什麽用呢？多此一舉而已。
“我不覺得陳淮桉哪裏比你強。”他忽然說。
季夏楞了楞，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你們玩，我先走了。”
他的目光輕輕的，掃過她，提著東西走了出去。
季夏側身看他離開的背影。
這是她最熟悉的樣子，即使放在一個一千人的人群裏她也能很快就認出來。
她慢慢地想他說那句話的意思。
忽然，她想明白了。
是因為她說陳學長不可能喜歡她，這句話把自己放在一個低位了。
所以，他跟她說，她不比任何人差。
對於一個從小就自卑的人來說，這種肯定讓她震蕩，甚至有點不敢相信。
季夏心情覆雜地嘆了口氣，怎麽這樣，為什麽總是一而再地溫暖她呢？
這樣她會很痛苦。
-
“你喜歡的人是盛栩然？！”
季夏的房間裏，尤佳從床上彈了起來。
“嗯，噓！”
這會兒晚上8點30，季女士已經回來了，她不想被她聽到。
尤佳震驚了好久。
“你這…我以為你這種安靜的女生會更喜歡陳淮桉那種陽光開朗的。”
季夏說：“盛栩然學長也很溫暖的。”
“哈？”尤佳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我看見他都不敢說話。”
“學長是外冷內熱，其實對人很好。”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季夏把她游泳和潛水的事都跟尤佳說了一部分，沒有透露盛栩然的一些事情。
尤佳聽完，久久地看著她，最後才抓著她說：“沒想到啊，季夏，你看著老老實實，一上來就搞個大的！”
季夏抱歉道：“對不起佳佳，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我的確是不想打擾他的，對他也沒有什麽想法，只覺得他能夠幸福就夠了。如果不是要出國，我可能真的就在上學的日子裏偷偷關註他，等他畢業了，再漸漸把他忘記。我只想做個透明人，畢竟我怎麽配得上學長嘛。”
尤佳看著自己的好朋友，有點替她難過。她們初中認識的，為了高中也在一個班，兩個人學習都很用功，後面果然都考進了一中的實驗班，她們在學校裏就是普普通通的那一類，不會受到特別的關註，當然，校園霸淩那種事也很少發生在她們身上。
普通平凡就是她們的代名詞，像盛栩然他們那種隨便往那一站就能吸引無數目光的人，和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他們的世界充滿了鮮花掌聲，而她們只是給他們鼓掌的人。
她相信季夏說的，她只想偷偷喜歡他，做那麽多暗戀者中的一個。
更何況楚詩念學姐也正在追他，她們怎麽比得過那麽閃閃發光的女生呢？
尤佳談了一口氣，“那你什麽時候喜歡上他的？”
“小學。”
“啊？”
尤佳抓住季夏的肩膀：“小學？？”
小學的時候尤佳還在瑪卡巴卡。
“嗯。”
季夏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小學一年級。”
尤佳徹底懵逼了，好家夥。
“你暗戀這麽久了啊？！”
“嗯。”季夏笑著說，“所以我可以肯定地跟你說，學長是個很好的人，是一個值得這麽多人喜歡的人。”
尤佳覺得季夏已經沒救了，她是不知道喜歡一個人這麽久是什麽感受。
“我很好奇，”尤佳狐疑地看著她，“你怎麽喜歡上他的？他小學就已經帥炸天了？”
季夏想了想：“嗯，從小就很受歡迎，不，比現在更受歡迎。”
“你被他帥到了？你6歲就知道看臉了？”
“咳。”季夏在床上躺了下來，“不是，我那時候本來不認識他，是有有一天，他幫了我。”
小學一年級的季夏是全班最矮的一個人，她還很瘦，帶著厚厚的近視眼鏡，坐在第一排，十分安靜。
那時候她的頭發也不多，劉海稀稀拉拉的，額頭上的胎記又很大，是班上最不受歡迎的孩子。
季夏很膽小，因為她總是被兇。
雖然大家還是一年級的小朋友，但已經有一點社會性了，大家不帶她做游戲，也不想和她做同桌，男生女生打鬧的時候，把她的東西弄掉了也不會跟她道歉。
班上有個8歲的小男孩，他相比起來更加懂事了，就在班上給她取外號，叫賴婆子。
季夏不參與他們的話題，也不作出反應，她讓自己沈浸在學習裏。
她成績也的確很好，每次都是班上第一名。
後來那些人就要她幫他們寫作業，10本作業，她要帶回去寫完，如果沒寫，她就會挨揍。
那會兒她住在外公家，外公看她作業太多了，便問了她是怎麽回事，她那時候也很小，被外公換著方式問了幾次便說出來了。
外公去學校找了老師，那幾個人被老師當著所有人的面打了手心。
季夏以為他們不敢再這樣做了，但她很快就被報覆了。
她的課桌裏總是有毛毛蟲，有時候書本上會被亂畫，更過分的是他們還把她絆倒了，踢了她一腳，他們警告她，如果再告老師，就讓她的眼睛徹底瞎掉。
她很害怕，不敢再告訴老師和家長。
那個時候已經上了一段時間的學了，外公當時還在單位裏面上班，不好天天來接她，舅媽家就住隔壁，表哥9歲了，上三年級，外公讓表哥每天帶著她上下學。
但表哥很愛玩，上學的時候也總是賴床，他們經常遲到，放學了季夏等他一起回家，但他每次都要在外面玩很久，還嫌她煩。
那一天表哥說要她在外面等她一個小時，自己跟同學神神秘秘的去了某個地方。
季夏在路邊的椅子上寫作業。
寫著寫著，她的頭上忽然被人澆了水，她嚇了一跳，看到了那幾個男生。
那幾個人看到她的反應之後笑了更歡了。
季夏拿好作業本，準備離開這裏，但被他們擋住。
他們推著她去了一個偏僻的地方，那裏有個小池塘，他們要她去撿掉在裏面的東西，那是一個足球，現在已經飄到中間去了。
這個池塘的水不算深，但對季夏來說肯定很深，她弱弱地說：“我，我不會游泳。”
“這麽淺的池子根本不用游泳，你拿著這個棍子下去，把球弄過來！”
池塘很臟，裏面的水甚至有點臭，她不想下去：“我…我不想…”
啪——
那個8歲的男生踢了一腳踢在她的書包上，把她踢得往前跌去。
“快點去，不然我就把你丟下去。”
季夏不知道要怎麽辦，她想不通為什麽他們非得欺負她，她明明努力降低存在感了。
“快點，醜八怪！”
季夏的腦子很懵，她的心跳也很快，她做了一個舉動，轉過身往旁邊跑過去，幾個男生一楞：“臥槽，這醜八怪還想跑！”
她一下子就被抓了回去，接著被狠狠摔到地上。
抓她的那個男生還嫌棄地甩了甩手，“碰到她頭了，她的那個紅色的東西不會傳染給我吧！”
“哈哈哈，你要小心了！”
季夏趴在地上，那個八歲的男生走了過來，“再給你一次機會，下去撿。”
季夏已經被他們折磨地要瘋了，她也不知道哪裏來了一股勇氣，她爬了起來，還是準備跑，被人抓住的時候甚至回頭咬了那一人一口，那人吃痛，也發了火，直接把她往水裏丟：“我看你是想死了！”
撲通，季夏掉到池塘裏，好在這個池塘確實沒多少水，季夏只是打濕了衣服和褲子，沒有沈下去，那個人手上也沾了點汙水，在她的臉上扇了兩個耳光，然後一把把她的眼睛給扯了下來，扔到池塘裏去，“給老子去撿！”
季夏實在忍不住了，她經常哭，但都是躲著偷偷哭，很少想現在這樣哇哇大哭，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喊著救命。
盛栩然就是這個時候來的，他把自己的書包砸在那個8歲男孩的頭上，很快，他的拳頭也來了，一拳砸在那個男生的鼻子上，那個男生當場流下了鼻血。
盛栩然那時候也就八歲，但比那個男生高了一個頭，比九歲的表哥還高，他的力氣也大，抓著那個男生的時候好像在拎小雞，“我從來沒見過你們這麽傻逼的人。”
其他幾個男生相比起他就更矮了，他們其實也都害怕高年級的人，都只有配欺負的人，一瞬間都想跑，盛栩然把他們一一抓了回來，一人踹了一腳，丟到池塘裏去：“欺負人很好玩？”
有幾個男生哭了起來，求他不要再打了。
那個8歲的男生在瘋狂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盛栩然把季夏從池塘裏拉出來，然後摁著那個男生的頭：“你應該跟她道歉，傻逼。”
“對不起，對不起季夏…”
季夏是跟媽媽姓的，所以小時候也是叫這個名字，她懵懵的，哭聲還沒停，一直在抽泣，但下意識躲到了盛栩然的身後，她不原諒他們。
盛栩然一腳把他踹進去，說了一句新學會的威脅人的話：“下次再讓我知道你們欺負她，我就把你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他拉著季夏往路上走去。
季夏現在才慢慢反應過來，這個人救了她。
她看向他，那會兒她還太小了，在她眼裏他比表哥還高，是個大哥哥，還是個非常有安全感的大哥哥，她小心翼翼地跟他道謝：“謝謝你大哥哥。”
“不客氣，那些人就欠揍。”
季夏抽噎幾聲。
“那些人為什麽欺負你。”
季夏也不知道，她猜測：“因為我長得很醜。”
盛栩然低頭打量她，看到了她額頭上的胎記，嗤了聲：“別理他們，你不醜，那個窩瓜臉才是真的醜。”
窩瓜臉？
季夏想起那個8歲男生的樣子，她不知道窩瓜是什麽瓜，跟那個人的臉一樣嗎？
她小小的，靦腆地對他露出一個笑。
到了大馬路上，他說：“你衣服都臟了，早點回去換衣服吧，他們應該不敢再欺負你了。”
盛栩然身上也背著書包，校服外套被他系在腰上，他的背挺得很直，季夏那時候對美醜其實還沒有什麽概念，別人說她醜她就覺得自己醜了，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識到，眼前這個哥哥是好看的，像電視裏的人一樣。
但是，但是…
季夏有點急，又不好意思說，又要哭了。
“你怎麽了？”
季夏的眼鏡要去醫院配，要8000元一副，好多錢，爸爸媽媽要努力工作好久，她想起來就好傷心，“…我看不見。”
“啊？”
“我的眼鏡被扔了，我看不見…嗚嗚哇…”
盛栩然停頓了一下，“近視啊，嚇死我了。”
“你能看見多少。”
“一米。”
“……”盛栩然以為自己聽錯了，“一米？”
季夏點頭。
她先天性高度近視，不戴眼鏡根本看不清路。
盛栩然垂下頭嘆了口氣，“那些人真該死啊。”
季夏一想到自己看不清，眼鏡又沒有了，還要媽媽打錢回來配就好傷心* ，她越哭越起勁，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沒辦法，盛栩然又嘆了口氣，問：“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季夏擦眼淚的手頓住，那時候她還沒那麽不好意思麻煩別人，更何況她一個人無法回家，表哥也不知道去哪裏了，她委屈巴巴地問：“真的嗎？”
“嗯。”盛栩然對她笑了下，“你就跟你爸媽如實說，讓他們給你再配一副，沒事的。”
季夏抽噎兩聲。
盛栩然見她身上都濕透了，把校服外套給她：“你先穿上，然後你扯著我這裏的書包帶，我帶你回去。”
他指的是書包下面的那一條，靠近他腰的那裏。
季夏點頭：“謝謝你，大哥哥。”
盛栩然：“不用，你家在哪？”
“在平安街。”
“要坐5站公交啊，行，走吧。”
季夏穿著他寬大的校服，緊緊抓著他的書包袋子，無比信任地跟著他走。
在她的世界裏，那個下午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在她身邊的盛栩然是清晰的。
她第一次遇到這麽好的男生，像是從天而降的天使。
他把她安全送回了家，甚至把她送到了家門口。
看到熟悉的地方，季夏的心才徹底放下來，她很想感謝他，可是她沒錢，她想等她存夠了錢，她就給他買禮物，或者，她回去告訴外公，讓外公給他買禮物。
“這就是你家了？”
季夏點頭：“嗯，大哥哥，你的校服洗了再還給你好嗎。”
“不用，我回家用洗衣機洗了就行。”
好吧。
季夏把衣服還給他。
“那我走了。”
季夏看著他利落地轉身下樓，小男孩幹幹凈凈，這個普通老舊的樓道似乎因為他變新了一點，她鼓起勇氣問：“大哥哥，你叫什麽名字。”
盛栩然在樓梯上轉過身，夕陽落在樓道裏，在他身上疊了一層暖光，讓他整個人都暖洋洋的，他對她調皮又張揚地笑了下。
“——雷鋒。”
他沒再停留，還剩三個臺階的時候，他從上面跳了下去，但他又頓了下，可能是怕她再被欺負，還是對她笑了下：“好了，三年三班盛栩然，有人欺負你可以來找我。”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樓道裏，季夏趴在陽臺上，她家住三樓，看下面是看不清的，但她很快就看到了他的模糊身影，他來到了種滿梧桐的大道上，在搖曳的綠葉下，朝著遠方的夕陽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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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三班盛栩然◎
季夏有點懵。
她下意識緊張起來，不是因為看到陳淮桉緊張，而是尤佳興奮的眼神，還有她的暗示，無論來的人是誰，她都會有點緊張，就好像在外面說哪個男生長得很帥被別人發現了一樣。
還有就是盛栩然在這。
怎麽說，感覺很奇怪，在喜歡的人面前表示另一個人是自己的男神。
她擡頭看向盛栩然，發現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人的目光沒有實物，但在此刻仿佛有重量似的，黑壓壓的，讓她有一點茫然。
陳淮桉他們走到了他們身邊，季夏記得他們不是一個班的，但似乎很熟，陳淮桉說：“嗯？這倆小妹妹是？”
盛栩然收回視線，打量了他一會兒：“高一的學妹。”
陳淮桉笑了下：“學妹啊，你們好。”
尤佳有點興奮，沖季夏眨眨眼：“學長好，我們是高一1班的，在學校見過你。”
說完，她撞撞季夏，季夏站好，也跟他打招呼：“學…學長好。”
“你們怎麽在一塊？”他問盛栩然，“你們認識？”
盛栩然：“不要問這麽明顯的問題。”
陳淮桉嘁了聲。
尤佳也有點驚訝。
雖說上次在泳池盛栩然救了季夏，但好像他沒有想認識她們的想法吧，單純按長相來說盛栩然比陳淮桉還帥不少，說得上是學校的校草，又是出了名的高冷，別說本校了，很多外校的女生都想要認識他，他都愛答不理的。
給人的感覺就是冷和拽，好多人不敢去找他搭話。
即便如此，在學校還是有很高的人氣。
因為在這個看臉的世界，一個超級大帥哥，高冷又拽會被人稱為個性，讓人更有征服欲，期待追到他之後所有的溫柔只對自己一個人，聽說他每天走到路上都會被人要微信，但都被一一拒絕，甚至連拒絕理由又不想，特別大家妹子的自尊心。
換做是普通人那樣就會被說成沒禮貌了，但盛栩然這樣就吸引更多人，因為一個帥哥，不屬於任何人，那就相當於可以屬於任何人，大家還希望他高冷一點。
但楚詩念學姐出手了，上學期很多女生還傷心了一段時間，覺得他要被拿下了，神奇的是，貌似沒有。
連校花都沒把他追到手！！
這樣的大帥哥，尤佳從來只是遠觀，都沒想過要去認識。
相反陳淮桉雖然帥到那個程度，但也很好看了，性格也是出了名的開朗，或許還有一絲能夠認識的可能。
尤佳狐疑地用眼神詢問季夏：你們啥時候認識的？
季夏給他眨眨眼睛：之後告訴你。
陳淮桉和盛栩然打球認識的，關系說不上特別好，但也還行，他看向季夏她們：“小學妹們，上面密室剛開業，一起去玩麽？”
又對盛栩然說：“去不去。”
來自男神的邀請！！
尤佳對季夏擠眉弄眼。
盛栩然的視線也飄向她，季夏尷尬地臉都紅了，她看向陳淮桉，又看看盛栩然，盛栩然一只手拎著東西，一只手插在兜裏，和平時一樣臉上沒什麽表情，看著冷冷淡淡的，可季夏總覺得他沒平時那麽開心，是因為陳淮桉學長以前也跟楚詩念學姐傳過緋聞麽？
她問他：“學長，你去嗎？”
盛栩然唇角忽然勾了下，目光鎖住她，“我沒空。”
陳淮桉：“周六呢，你要幹嘛去？”
季夏在心裏糾結了一下，又跟尤佳對視幾眼，尤佳當然是鼓勵她去，畢竟這是和男神相處的好機會，說不定還能加上微信，但她又知道季夏很社恐，社恐不會因為對方是個不熟悉的男神就改變，她知道她會局促，所以是看她自己。
畢竟陳淮桉不是她的男神。
季夏收到尤佳傳過來的信號。
她其實依舊不太熟悉拒絕，她不合時宜地想起那天晚上盛栩然說的，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感受，她並不想和不熟悉的人去玩。
她鼓起勇氣跟陳淮桉說：“學長，我們…我們也還有點事…”
她說得結結巴巴的，尤其是看到陳淮年那張熱情開朗的臉，她社恐又犯了，很禮貌很認真地看著他說：“謝謝學長邀請我們，如果不是有事，我們一定，一定會去的。”
陳淮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關系，下回有機會一起玩，那我們就先走了。”
他對季夏眨眨眼，“學校見，小學妹們。”
盛栩然無語。
他對季夏的眼光產生了懷疑。
“所以呢？”盛栩然問，“什麽重要的事讓你拒絕男神？”
“……”季夏的臉上爬上紅暈。
尤佳也覺得很可惜，一時半會兒也忘記去想盛栩然的事：“這可是一次好機會，密室誒！這種地方最適合發展感情了，沒發展出感情趁機拉拉他的小手也是好的嘛！都要出國了，拼一把不留遺憾！”
季夏臉更紅了，她下意識看向盛栩然：“佳佳，我，我沒這樣想過，我不是這種人…”
盛栩然呵了一聲。
季夏都不知道解釋了，尤佳向來很豪爽。
“反正，雖然陳淮桉學長熱情開朗，但我對學長不是那個意思，他也根本不可能喜歡我，就不要去打擾別人了吧。”
“我懂，很純潔的希望他幸福對吧。”尤佳深深看她一眼，“唉，沒事，我相信到了國外，還有很多帥哥的，你很快就會忘了他的。”
越說越離譜了。
季夏不想再討論這件事，“學長，你還有事要忙嗎？”
“沒有。”
“哦哦，那……”季夏才反應過來，“啊？”
他剛剛不是說自己沒空嗎？
“我不想去而已。”
“…”季夏摸摸鼻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尤佳那個替好姐妹遺憾的勁過去之後，反應過來她們面前的人是盛栩然，她狐疑地看看他們兩個，怎麽覺得他們不止是認識，還很熟的樣子？
她眼神詢問季夏，但季夏沒給她暗示。
季夏在看盛栩然。
總覺得好幾天沒見，她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對了，她決定要給自己降降溫，控制自己對他的感情來著。
他和楚詩念學姐發展到什麽地步了？在一起了嗎？還是正在暧昧著？要問一句嗎？
可是問了又有什麽用呢？多此一舉而已。
“我不覺得陳淮桉哪裏比你強。”他忽然說。
季夏楞了楞，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你們玩，我先走了。”
他的目光輕輕的，掃過她，提著東西走了出去。
季夏側身看他離開的背影。
這是她最熟悉的樣子，即使放在一個一千人的人群裏她也能很快就認出來。
她慢慢地想他說那句話的意思。
忽然，她想明白了。
是因為她說陳學長不可能喜歡她，這句話把自己放在一個低位了。
所以，他跟她說，她不比任何人差。
對於一個從小就自卑的人來說，這種肯定讓她震蕩，甚至有點不敢相信。
季夏心情覆雜地嘆了口氣，怎麽這樣，為什麽總是一而再地溫暖她呢？
這樣她會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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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的人是盛栩然？！”
季夏的房間裏，尤佳從床上彈了起來。
“嗯，噓！”
這會兒晚上8點30，季女士已經回來了，她不想被她聽到。
尤佳震驚了好久。
“你這…我以為你這種安靜的女生會更喜歡陳淮桉那種陽光開朗的。”
季夏說：“盛栩然學長也很溫暖的。”
“哈？”尤佳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我看見他都不敢說話。”
“學長是外冷內熱，其實對人很好。”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季夏把她游泳和潛水的事都跟尤佳說了一部分，沒有透露盛栩然的一些事情。
尤佳聽完，久久地看著她，最後才抓著她說：“沒想到啊，季夏，你看著老老實實，一上來就搞個大的！”
季夏抱歉道：“對不起佳佳，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我的確是不想打擾他的，對他也沒有什麽想法，只覺得他能夠幸福就夠了。如果不是要出國，我可能真的就在上學的日子裏偷偷關註他，等他畢業了，再漸漸把他忘記。我只想做個透明人，畢竟我怎麽配得上學長嘛。”
尤佳看著自己的好朋友，有點替她難過。她們初中認識的，為了高中也在一個班，兩個人學習都很用功，後面果然都考進了一中的實驗班，她們在學校裏就是普普通通的那一類，不會受到特別的關註，當然，校園霸淩那種事也很少發生在她們身上。
普通平凡就是她們的代名詞，像盛栩然他們那種隨便往那一站就能吸引無數目光的人，和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他們的世界充滿了鮮花掌聲，而她們只是給他們鼓掌的人。
她相信季夏說的，她只想偷偷喜歡他，做那麽多暗戀者中的一個。
更何況楚詩念學姐也正在追他，她們怎麽比得過那麽閃閃發光的女生呢？
尤佳談了一口氣，“那你什麽時候喜歡上他的？”
“小學。”
“啊？”
尤佳抓住季夏的肩膀：“小學？？”
小學的時候尤佳還在瑪卡巴卡。
“嗯。”
季夏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小學一年級。”
尤佳徹底懵逼了，好家夥。
“你暗戀這麽久了啊？！”
“嗯。”季夏笑著說，“所以我可以肯定地跟你說，學長是個很好的人，是一個值得這麽多人喜歡的人。”
尤佳覺得季夏已經沒救了，她是不知道喜歡一個人這麽久是什麽感受。
“我很好奇，”尤佳狐疑地看著她，“你怎麽喜歡上他的？他小學就已經帥炸天了？”
季夏想了想：“嗯，從小就很受歡迎，不，比現在更受歡迎。”
“你被他帥到了？你6歲就知道看臉了？”
“咳。”季夏在床上躺了下來，“不是，我那時候本來不認識他，是有有一天，他幫了我。”
小學一年級的季夏是全班最矮的一個人，她還很瘦，帶著厚厚的近視眼鏡，坐在第一排，十分安靜。
那時候她的頭發也不多，劉海稀稀拉拉的，額頭上的胎記又很大，是班上最不受歡迎的孩子。
季夏很膽小，因為她總是被兇。
雖然大家還是一年級的小朋友，但已經有一點社會性了，大家不帶她做游戲，也不想和她做同桌，男生女生打鬧的時候，把她的東西弄掉了也不會跟她道歉。
班上有個8歲的小男孩，他相比起來更加懂事了，就在班上給她取外號，叫賴婆子。
季夏不參與他們的話題，也不作出反應，她讓自己沈浸在學習裏。
她成績也的確很好，每次都是班上第一名。
後來那些人就要她幫他們寫作業，10本作業，她要帶回去寫完，如果沒寫，她就會挨揍。
那會兒她住在外公家，外公看她作業太多了，便問了她是怎麽回事，她那時候也很小，被外公換著方式問了幾次便說出來了。
外公去學校找了老師，那幾個人被老師當著所有人的面打了手心。
季夏以為他們不敢再這樣做了，但她很快就被報覆了。
她的課桌裏總是有毛毛蟲，有時候書本上會被亂畫，更過分的是他們還把她絆倒了，踢了她一腳，他們警告她，如果再告老師，就讓她的眼睛徹底瞎掉。
她很害怕，不敢再告訴老師和家長。
那個時候已經上了一段時間的學了，外公當時還在單位裏面上班，不好天天來接她，舅媽家就住隔壁，表哥9歲了，上三年級，外公讓表哥每天帶著她上下學。
但表哥很愛玩，上學的時候也總是賴床，他們經常遲到，放學了季夏等他一起回家，但他每次都要在外面玩很久，還嫌她煩。
那一天表哥說要她在外面等她一個小時，自己跟同學神神秘秘的去了某個地方。
季夏在路邊的椅子上寫作業。
寫著寫著，她的頭上忽然被人澆了水，她嚇了一跳，看到了那幾個男生。
那幾個人看到她的反應之後笑了更歡了。
季夏拿好作業本，準備離開這裏，但被他們擋住。
他們推著她去了一個偏僻的地方，那裏有個小池塘，他們要她去撿掉在裏面的東西，那是一個足球，現在已經飄到中間去了。
這個池塘的水不算深，但對季夏來說肯定很深，她弱弱地說：“我，我不會游泳。”
“這麽淺的池子根本不用游泳，你拿著這個棍子下去，把球弄過來！”
池塘很臟，裏面的水甚至有點臭，她不想下去：“我…我不想…”
啪——
那個8歲的男生踢了一腳踢在她的書包上，把她踢得往前跌去。
“快點去，不然我就把你丟下去。”
季夏不知道要怎麽辦，她想不通為什麽他們非得欺負她，她明明努力降低存在感了。
“快點，醜八怪！”
季夏的腦子很懵，她的心跳也很快，她做了一個舉動，轉過身往旁邊跑過去，幾個男生一楞：“臥槽，這醜八怪還想跑！”
她一下子就被抓了回去，接著被狠狠摔到地上。
抓她的那個男生還嫌棄地甩了甩手，“碰到她頭了，她的那個紅色的東西不會傳染給我吧！”
“哈哈哈，你要小心了！”
季夏趴在地上，那個八歲的男生走了過來，“再給你一次機會，下去撿。”
季夏已經被他們折磨地要瘋了，她也不知道哪裏來了一股勇氣，她爬了起來，還是準備跑，被人抓住的時候甚至回頭咬了那一人一口，那人吃痛，也發了火，直接把她往水裏丟：“我看你是想死了！”
撲通，季夏掉到池塘裏，好在這個池塘確實沒多少水，季夏只是打濕了衣服和褲子，沒有沈下去，那個人手上也沾了點汙水，在她的臉上扇了兩個耳光，然後一把把她的眼睛給扯了下來，扔到池塘裏去，“給老子去撿！”
季夏實在忍不住了，她經常哭，但都是躲著偷偷哭，很少想現在這樣哇哇大哭，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喊著救命。
盛栩然就是這個時候來的，他把自己的書包砸在那個8歲男孩的頭上，很快，他的拳頭也來了，一拳砸在那個男生的鼻子上，那個男生當場流下了鼻血。
盛栩然那時候也就八歲，但比那個男生高了一個頭，比九歲的表哥還高，他的力氣也大，抓著那個男生的時候好像在拎小雞，“我從來沒見過你們這麽傻逼的人。”
其他幾個男生相比起他就更矮了，他們其實也都害怕高年級的人，都只有配欺負的人，一瞬間都想跑，盛栩然把他們一一抓了回來，一人踹了一腳，丟到池塘裏去：“欺負人很好玩？”
有幾個男生哭了起來，求他不要再打了。
那個8歲的男生在瘋狂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盛栩然把季夏從池塘裏拉出來，然後摁著那個男生的頭：“你應該跟她道歉，傻逼。”
“對不起，對不起季夏…”
季夏是跟媽媽姓的，所以小時候也是叫這個名字，她懵懵的，哭聲還沒停，一直在抽泣，但下意識躲到了盛栩然的身後，她不原諒他們。
盛栩然一腳把他踹進去，說了一句新學會的威脅人的話：“下次再讓我知道你們欺負她，我就把你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他拉著季夏往路上走去。
季夏現在才慢慢反應過來，這個人救了她。
她看向他，那會兒她還太小了，在她眼裏他比表哥還高，是個大哥哥，還是個非常有安全感的大哥哥，她小心翼翼地跟他道謝：“謝謝你大哥哥。”
“不客氣，那些人就欠揍。”
季夏抽噎幾聲。
“那些人為什麽欺負你。”
季夏也不知道，她猜測：“因為我長得很醜。”
盛栩然低頭打量她，看到了她額頭上的胎記，嗤了聲：“別理他們，你不醜，那個窩瓜臉才是真的醜。”
窩瓜臉？
季夏想起那個8歲男生的樣子，她不知道窩瓜是什麽瓜，跟那個人的臉一樣嗎？
她小小的，靦腆地對他露出一個笑。
到了大馬路上，他說：“你衣服都臟了，早點回去換衣服吧，他們應該不敢再欺負你了。”
盛栩然身上也背著書包，校服外套被他系在腰上，他的背挺得很直，季夏那時候對美醜其實還沒有什麽概念，別人說她醜她就覺得自己醜了，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識到，眼前這個哥哥是好看的，像電視裏的人一樣。
但是，但是…
季夏有點急，又不好意思說，又要哭了。
“你怎麽了？”
季夏的眼鏡要去醫院配，要8000元一副，好多錢，爸爸媽媽要努力工作好久，她想起來就好傷心，“…我看不見。”
“啊？”
“我的眼鏡被扔了，我看不見…嗚嗚哇…”
盛栩然停頓了一下，“近視啊，嚇死我了。”
“你能看見多少。”
“一米。”
“……”盛栩然以為自己聽錯了，“一米？”
季夏點頭。
她先天性高度近視，不戴眼鏡根本看不清路。
盛栩然垂下頭嘆了口氣，“那些人真該死啊。”
季夏一想到自己看不清，眼鏡又沒有了，還要媽媽打錢回來配就好傷心* ，她越哭越起勁，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沒辦法，盛栩然又嘆了口氣，問：“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季夏擦眼淚的手頓住，那時候她還沒那麽不好意思麻煩別人，更何況她一個人無法回家，表哥也不知道去哪裏了，她委屈巴巴地問：“真的嗎？”
“嗯。”盛栩然對她笑了下，“你就跟你爸媽如實說，讓他們給你再配一副，沒事的。”
季夏抽噎兩聲。
盛栩然見她身上都濕透了，把校服外套給她：“你先穿上，然後你扯著我這裏的書包帶，我帶你回去。”
他指的是書包下面的那一條，靠近他腰的那裏。
季夏點頭：“謝謝你，大哥哥。”
盛栩然：“不用，你家在哪？”
“在平安街。”
“要坐5站公交啊，行，走吧。”
季夏穿著他寬大的校服，緊緊抓著他的書包袋子，無比信任地跟著他走。
在她的世界裏，那個下午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在她身邊的盛栩然是清晰的。
她第一次遇到這麽好的男生，像是從天而降的天使。
他把她安全送回了家，甚至把她送到了家門口。
看到熟悉的地方，季夏的心才徹底放下來，她很想感謝他，可是她沒錢，她想等她存夠了錢，她就給他買禮物，或者，她回去告訴外公，讓外公給他買禮物。
“這就是你家了？”
季夏點頭：“嗯，大哥哥，你的校服洗了再還給你好嗎。”
“不用，我回家用洗衣機洗了就行。”
好吧。
季夏把衣服還給他。
“那我走了。”
季夏看著他利落地轉身下樓，小男孩幹幹凈凈，這個普通老舊的樓道似乎因為他變新了一點，她鼓起勇氣問：“大哥哥，你叫什麽名字。”
盛栩然在樓梯上轉過身，夕陽落在樓道裏，在他身上疊了一層暖光，讓他整個人都暖洋洋的，他對她調皮又張揚地笑了下。
“——雷鋒。”
他沒再停留，還剩三個臺階的時候，他從上面跳了下去，但他又頓了下，可能是怕她再被欺負，還是對她笑了下：“好了，三年三班盛栩然，有人欺負你可以來找我。”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樓道裏，季夏趴在陽臺上，她家住三樓，看下面是看不清的，但她很快就看到了他的模糊身影，他來到了種滿梧桐的大道上，在搖曳的綠葉下，朝著遠方的夕陽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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