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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府衙行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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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府衙行兇

如此大額的金銀財寶, 已然算得上公然行賄。林清如看他駕輕就熟,只怕是對此事早已做慣了。

可這話在趙家人耳中,自然又變了一層意思。

她嫌少。

趙南鴻心下只覺她貪心不足。她本就是為著湯家的事情而來, 趙家備上這份厚禮已實屬給足了顏面。至於大頭, 自然該湯家來出。

而林清如只是眼角掃過那些金銀首飾, 便松開了打開木箱的手。木箱合上的瞬間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狠狠砸在了趙家人的心頭之上。

趙南鴻覺得她這必然是不滿意, 在給他們臉色看了。

而林清如只是不置一詞, 拂袖離去。

直到遠去趙府,眉頭深擰的她這才沈聲說道, “光天化日, 行賄竟也敢這般明目張膽。那般輕車熟路, 一看便是做慣了的。”

原以為司徒南不過是古板迂腐,素餐屍位之人, 竟不想他是收受賄賂雁過拔毛之輩。

“不止。”容朔嘴邊始終掛著若有若無的輕笑, 似是洞察一切的游刃有餘,“那潘大人在旁, 也無半點異樣神色。只怕還等著分一杯羹呢。”

他的話倒是提醒了林清如。整個官場的風氣,難道就是如此嗎?

“這兩箱白花花的銀子, 也太過點眼了些。他們膽子倒是大。”雪茶露出嘖嘖之色。

“倒不是膽子大。”容朔輕笑著搖頭, “銀票才是真的點眼。來去蹤跡可尋,一查便知所有。現銀雖占地方,卻是來去無蹤, 無跡可尋。”

一旁的林清如聞言瞥了他一眼, “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容朔只是故作神秘的輕笑。

眼見林清如拂袖而去, 趙南鴻神色晦暗,直低聲怒罵, “這些京官向來不是什麽好東西,都是些雁過拔毛的貨色。看著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胃口竟然這麽大。這些東西還不滿足?還要我趙家怎樣對她?”

說著,他不耐之下卻還是叫住了潘辰茂,試探地問道,“潘大人,林大人不收這銀子,可是生氣了?”

潘辰茂一時間也摸不準,神色有些猶豫,“那也未必。這還有湯家呢。說到底也不是沖著你家來的。”

趙南鴻沈吟片刻,神色似乎有些不豫。他冷哼了一聲,“沖誰家去都無所謂。左右我家是死過人的,也是不怕了。這三家的人都死了一通,除了我兒之死已經結案,其餘都是無頭亂子罷了。只是潘大人,你怕不怕?”

這話讓潘辰茂圓碩的身形沒由來的一抖,“趙五爺,你這是何意?”

“你說偏就那麽巧,將我們三家都框了進去。就只剩潘大人幹幹凈凈。”趙南鴻眼睛瞇起,“潘大人,這事兒,不會是你做的吧。”

“荒唐!”

潘辰茂臉色十分難堪,只冷哼一聲,怒而留下這句話,便拂袖匆匆離去。

“大人,趙家和湯家都懷疑上咱們了。”尹川穹面露擔心之色,不斷嘆氣。

潘辰茂的臉色一時間也算不得太好,黑得如鍋底一般,“別說他們,只怕是曲家也有這樣的心思。”他唾罵一聲,“怎得偏就這樣巧!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尹川穹搖了搖頭,“大人,只怕不是巧合二字可以解釋的。”他神色十分凝重,“此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潘辰茂嘴中念念有詞,雙手合十做阿彌陀佛之狀,“希望林大人趕緊結案,也好堵了三家的嘴啊!這事確實與我無關啊!”

帶著重重心事,跟上了林清如的腳步,“林大人,咱們現在是去何處?湯家?”

線索不明,蘇陽縣城猶如一灘渾水,三家關系錯綜覆雜難以言明。因著方才行賄之事,林清如難免對潘辰茂又多了一重戒備,語氣略有些生硬,

“先回縣衙。”

聽著她這般不善語氣,潘辰茂與尹川穹相互對視一眼,果然是對趙家有所不滿。

於是他給尹川穹使了個眼色,“讓湯家多準備些銀子。”

萬家燈火之時,星光隨著月色逐漸升起,將街市逐漸映襯成燈火輝煌的模樣,行人紛紛,人影憧憧,凝成一片熱鬧之景。

在這喧鬧紛呈之中,林清如又看見了她——那個孑然一身的老嫗。她似乎此刻剛好徘徊於縣衙附近,佝僂著腰,蒼老而渾濁的眼神中透露出迷茫與無助。

見林清如正往縣衙走去,與之目光相接的霎那,她眼中驟然迸發出激烈的光,似乎帶著無窮濃重而化不開的恨意,直奔林清如而去,

“還我兒命來!”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眾人嚇了一跳。容朔見狀下意識上前一步,擋在了林清如面前,神色難得的有幾分防備。

林清如勾唇看著他的模樣,“容公子,你不是不會功夫嗎?”

語氣意味深長。

氣氛中片刻的沈默被容朔的輕笑打破,他似是無奈搖頭,並未正面回答她,“誰叫我心悅於姑娘呢。”

一聽這話,潘辰茂和尹川穹相互對視一眼,眼神中滿是篤定與不懷好意的怪異笑容。

果然是他們猜的那種關系。

京城來的大人確實不一樣,即使是身為女子,美色擁懷,玩的花樣倒也不少啊。

只是那老嫗似乎年老體弱,還未近前便已經被衙役扣下。她口中發出“嗬嗬”的粗重喘氣之聲,擡起眼皮看著林清如,神色覆又恢覆了一如既往的麻木與茫然,只不停地哀哀喚著,

“兒啊!我的兒啊!”

雪茶亦被嚇了一跳,眼見林清如無礙,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轉臉看著潘辰茂,眼中頗有問責之意,“怎麽回事?蘇陽縣城治安怎得這般混亂?縣衙面前也敢行兇傷人?若大人受傷,潘大人可擔得起這個責任?”

潘辰茂便轉頭佯作怒意斥責那老嫗,“你兒子早死了!還在這裏做什麽!不是叫你別來了嗎!”

一聽這話,老嫗佝僂的身子頓時癱軟在地,渾濁的眼中似有晶瑩淚光閃過。而後那眸中淚珠便如斷線一般,無聲地砸在青石地板之上。

她還是低聲的呼喚,“我的兒啊。”

潘辰茂並不理會於她,又轉頭斥責起一旁的衙役來,“不是叫你們將她趕得遠些麽!怎麽還在此逗留!若是傷著了大人,你們擔得起責任嗎!”

先將責任推出去再說。

衙役只垂著頭,哆哆嗦嗦回話,“回大人,她平日往來閑逛,並不傷人,今日不知是怎麽了……她也不常逗留於此的。”

潘辰茂不耐地拂了拂袖子,“罷了,先將人壓入大牢吧。”

“且慢!”林清如開口制止,她見這老嫗瘋瘋癲癲,口中只思念逝去的兒子。不由得讓人頓覺民生艱難生活困苦之感。

她嘆了一口氣,“她形容瘋癲,押入大牢也不是個辦法啊。雪茶,你去找個大夫看看能不能治好她的癥候,再做定論罷。”

說著,她轉身朝門內走去,似是隨口問道:“她兒子是怎麽死的?”

誰料此話一出,那一直低鳴的老嫗卻驟然號啕大哭起來,“冤枉啊!冤枉啊我的兒!”

像是抓到某種關鍵之語,猛然回頭,“她說什麽?”

不料一旁的潘辰茂上前怒斥於他,“你胡說八道些什麽!你兒子是板上釘釘的死罪!亂呼什麽冤枉!”

林清如聽得似有隱情,又見潘辰茂一副急於堵嘴的模樣,直接告訴她有些不對勁。她神色一凜,低聲對雪茶說道:“找個地方將她好好安頓,找大夫先醫治,看是否能治好。”

雪茶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將老嫗癱軟的身子扶了起來,帶著她消失於夜色之中。

“我方才聽你說,她兒子是死罪?”林清如一邊走進衙門,一邊問旁邊的潘辰茂,“是犯了什麽事兒?”

潘辰茂只含糊不清地說道:“行兇傷人。”

一旁的尹川穹見狀忙轉移話題道:“大人何必在意這些罪人之事?那老婦不過也是瘋瘋癲癲,生了肖想妄念,執意認為她兒子無罪。實際上鐵證如山,是怎麽也抵賴不得的。”

“是啊是啊。眼下湯小姐之死才是要緊。”

林清如卻並未被他牽著鼻子走,執意問道:“具體是怎麽回事,詳細說來。”

也不知她為何在這些事上如此認真執拗,潘辰茂看了一眼身旁的尹川穹,神色似乎有些躊躇。

“她兒子便是當年趙公子之死的兇手。”他語氣一頓,“是司徒大人親自破的案。”

林清如不想事情竟會如此巧合,不由得再次轉身,望那逐漸消失在燈火之中的蒼老身影。她皺著眉頭,心中疑惑橫生,老嫗所呼之冤情,究竟是另有隱情,還是瘋癲之語?

佝僂的身影在深夜中逐漸凝成一個黑色的墨點,與周圍漆黑夜色融為一體,化之不去。

事涉趙家,她突然有管中窺豹一葉障目之感。蘇陽的案子一樁接著一樁。湯小姐的案子,既未找到嫌疑人,也未找到目擊者。就好似真是厲鬼所為,無頭之亂。

林清如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這夜註定輾轉。

雪茶回來的時候已是深夜,客棧的燈火早已熄滅,留下兩盞幽微的燭光引路。她輕輕推開房門,卻見林清如坐在房中等她。

她楞了片刻,“大人還沒睡?”

林清如唔了一聲,只是問她,“怎麽樣了?可有安頓好了?”

“說來也怪。”雪茶嘟噥一聲,“說她癡傻吧,她還認得回家的路。說她不傻吧,一路上顛三倒四說個沒完。”

林清如為她倒了一杯熱茶,“她都說了些什麽?”

“嘟嘟噥噥的,聽不懂。”雪茶無奈地搖了搖頭,“左一個兒子又一個冤枉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她喝下熱茶,驅散深夜的寒氣,接著說道:“而且她家雖破了些,卻還幹凈整潔。倒不像是瘋癲之人的居所。我本想去給她請大夫,卻見她竈臺上有熬好的藥,還冒著熱氣呢!”

林清如聞言皺了皺眉,“這是怎麽回事?難不成她是裝出來的?”

“我也不知道。”雪茶似乎也很是疑惑,“我問她這藥是從哪裏來的,她回答也是顛三倒四的。”

她似乎是在努力回想,

“我只隱約聽見一聲,有什麽跛腳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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