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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狗仗人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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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狗仗人勢

“皇上,根據犯人口供,販賣團夥涉及甚廣,臣提議設立特別特別稽查組,專項偵破此案,將他們一網打盡。”

司徒南對她這般越級上報的行徑十分氣惱,“林大人這話說得好輕松,大理寺事務繁雜,何來更多人手成立專案稽查?更何況,你昨夜不已經將被拐女子解救而出,將罪犯悉數抓獲了麽?”

“被拐女子眾多,非一日之功可以解救;犯罪之網龐大,非一時之力可以瓦解。若不及時出手,只怕他們愈發猖獗。”

司徒南怒而拂袖,“林大人,大理寺案卷眾多,你可不要顧此失彼!”

“何為此何為彼?”林清如反問道,“大理寺司案,若真有輕重緩急之分,此事事涉眾多女子性命,也該即刻督辦才是。又談何顧此失彼?”

“不過是女子被拐,又何來涉及性命之說?”

“不過是?”林清如冷笑一聲,“司徒大人卿輕描淡寫一句話,便將這些女子的艱難命運視若草芥了。”她直視著司徒南的眼睛,“如若被拐之人是司徒大人之妻之女,不知司徒大人可還能夠坐視不理?”

眼見著幾番爭執不下,氣氛已成劍拔弩張之態,皇帝出聲打斷他們的對話,“其他愛卿怎麽看?”

戶部掌管民生人事,此時自然與他們脫不了幹系。京城地界,若真承認出了這樣大的醜聞,豈不是戶部失職?於是忙推脫遮掩到,

“啟稟皇上!臣以為不可。一來,女子失蹤,多憑借林大人一言之詞。戶部記載,京中並未發現大規模失蹤女子。許是林大人被罪犯誤導,也未可知。”

他頓了頓,“二來,倘若真有女子失蹤,也不見得就是被罪犯拐走之故。倘若女子恪守婦德在家相夫教子,也不會拋頭露面以致失蹤了。她們自己之錯,何須朝廷為她們承擔?”

一番話冠冕堂皇,聽得林清如眉毛深深擰住,“蘇大人言下之意,是說這些女子咎由自取?”

林清如突然想起那些“魚線”說的上頭,能隨便為那些女子安了賤籍,只怕與戶部也有著某種千絲萬縷的聯系。不由得覆又多打量他兩眼。

戶部侍郎蘇鶴毅只是眉毛一揚,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還未等林清如開口,便有向來與戶部侍郎不睦之人開口嘲笑,

“前些日子我還瞧著蘇大人妻女逛街采買,首飾布料一應俱全。怎麽?照蘇大人的意思,若是一個不慎令妻令愛也被拐去,豈非也是她們咎由自取之故?”

他滿不在乎蘇大人漲得通紅的臉色,拱手對皇帝說道,“啟稟皇上,雖然臣也不讚同林大人這般興師動眾——說到底,只是些女人的事情。只是事涉民生,若不仔細查證,只怕天下悠悠之口,都要笑我朝堂敷衍了事,皆是昏庸無能之輩了。”

皇帝聞言,沈默半晌,這才緩緩說道,“如此,那便依林卿所言,成立專案稽查,由司徒卿和林卿為首,全權負責,務必查個水落石出。”

“是!”

下朝之後,人群紛紛散去,林清如看著澄澈空明的天空,不由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覺得有些疲憊,只是此時還不是休息的時刻。

於是叫住司徒南,“司徒大人。”

司徒南本就心生不悅無處發洩,聽得她叫住自己,不由得皺眉回頭,粗著嗓子回道,“什麽事?”

林清如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說道,“還請司徒大人增派些人手在這件案子上。”

“林大人,早朝之上我便說過,大理寺並無多餘人手能辦理此案。”

林清如皺著眉頭,“大理寺諸人大多空閑,怎麽會無多餘人手?”

司徒南拂袖冷笑,“林大人,你為官三年,怎得還是這般莽撞冒失。你豈不知多做多錯的道理?”

說著,他只輕飄飄留下一句話,便揚長離去,“事兒是你自己攬的,具體怎麽辦,你自己來。”

林清如陷入沈默之中。

司徒南向來是只求安穩,不做其他。他總覺得自己貪功冒進,又嫌棄自己女子之身,二人不睦已久。可是,說到底也是各自為政,互不相犯。

而自從那日提起重查舊案之後,司徒南幾乎針鋒相對,處處為難。

他安於故俗溺於舊聞,從來只是得過且過,自然不願林清如四處查案,惹得一身麻煩。

一旁候著的雪茶早已將這幕看了個清楚,忙迎了上來,“大人,司徒大人這話也太過分了。”

林清如卻輕笑著搖搖頭,“他說的沒錯,多做多錯,是他們通用的潛規則罷了。難怪都是提籠架鳥、宴飲享樂之輩。”

她嗤笑一聲,像是在嘲笑自己。覆又擡頭深深望著湛藍天空,喃喃自語,“那百姓呢。”

雪茶嘟噥著嘴,“我只知道,有人享樂,就必有人吃苦。如今享樂的是官員,那吃苦的是誰呢。”

林清如深吸一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溫和笑道,“也罷。縱我之力綿薄,總能盡得萬一。”

於是林清如吩咐道,“你派人去打聽打聽,京中有誰家員外姓劉。再者,打聽一下有沒有一個王姓牙婆。”

雪茶應了,忙吩咐下去。

二人等消息的功夫,由於奔波整夜,實在疲倦不支,便在馬車上打起了盹。

直到消息將兩人驚醒,林清如這才睜開迷蒙雙眼,看著雪茶眼下烏青,心疼說道,“這幾日辛苦你了,跟著我四處奔波不得安眠。”

雪茶搖搖頭,“大人尚不覺得辛苦,更何況是我呢。”

等她聽了報上來的消息,通傳時頗有不屑,“我說他們怎麽打聽得這麽快,原是不用費心打聽便人人皆知的。”

林清如疑惑地嗯了一聲。

雪茶神情忿忿,“那劉員外乃城北京郊劉世昌。說起來簡直是臭名昭著,為禍一方。他家仗著在京郊有幾分產業,為非作歹仗勢欺人,強搶民女魚肉百姓,簡直是無惡不作。”

“京城地界,他膽子竟這麽大?無人管管麽?”

“縣官不如現管啊。”雪茶努著嘴,“聽說他家表親也在朝廷供職,又與周圍百姓不曾鬧出大的動靜,他又出手闊綽,想來不少官吏都被他收買,這才輕易幫他遮掩過去。”

“什麽是大的動靜呢?”林清如皺眉嘆氣,“不過是人微言輕,即使努力鬧出了動靜,也聲若蚊蠅罷了。”

說著,她吩咐馬車,“走吧,我們去會一會這個劉世昌。”

馬車來到城北近郊一處宅院。只遠遠望去便覺那宅邸氣勢不凡,占地頗寬。周圍一裏開外都無普通民房,目之所及,皆為劉府。

十分氣派。

再往遠郊走些,便是大大小小的鹽礦了。雪茶附在林清如耳邊,“聽說,這劉員外家,亦跟私鹽有牽扯。”

林清如點了點頭,以做知曉。

只是馬車還未停穩,就聽得一陣惡狗嚎叫,將馬車團團圍住,嚇得馬兒一驚,狠狠地顛簸了一下。

林清如還沒來得及穩住身形,就聽得兩個家丁怒吼道,“去去去!哪來的閑雜人等!沒見這是劉府大門嗎?也敢將馬車停在這裏?”

果然是狗仗人勢,連家丁也這般氣勢囂張。

林清如掀了馬車簾子下去,掏出懷中腰牌,冷聲道,“朝廷查案!去通傳你家老爺。”

那兩人狐疑地打量林清如一眼,又上下打量她手中的牌子一眼,旋即對視,像是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般,捧腹大笑道,

“哪來的瘋子,編瞎話也得有個譜。”

“誰說不是呢。隨便拿個牌子冒充朝廷,咋不插根狗尾巴話冒充大尾巴狼呢。”

說著,一旁的賴皮惡狗也跟著嚎叫兩聲,十分不屑的樣子。

雪茶怒視他們,“這牌子上寫的什麽,你們不認字嗎?”

不料那兩人如同無賴一般,歪嘴笑道:“欸!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不認字!”

“我再不認字,也知道天下沒有女子在朝廷當官的道理。”

說著,覆又哈哈大笑起來。

林清如不欲與他們過多糾纏,只上前狠狠一腳踹去,聲音冰冷如霜,

“我再說一遍。朝廷辦案,前去通傳!”

那兩人挨了打已是十分不爽。向來只有他們欺負旁人,沒有旁人欺負他們的。本欲還手,卻見林清如一臉冰霜,想是不好惹的樣子,識相地不再上前。於是只能梗著脖子留下一句,

“你給我等著!”

雪茶見兩人慌忙逃之夭夭,呸了一聲,“狗仗人勢的東西,還以為他們真敢動手呢。”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府內迎面出來幾個面色不善之人,將林清如二人團團圍住,已是來者不善。為首之人身著錦衣華服,卻是長得肥頭大耳大腹便便,臉上的橫肉將五官都擠做了一團,露出的眼睛像是微微睜開的一條縫。

他上下打量林清如一眼,“你難道不知這是我劉府地界?也敢在此處撒野?”

林清如冷厲眼眸刮過他,“劉世昌?”

“呵。哪裏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他冷笑一聲,“我在京城幾十年,即使是衙門老爺來了,也得尊稱我一句劉員外,你算什麽東西?”

雪茶舉起林清如手中令牌,斜睨了他們一眼,“朝廷牌子見過吧?你說我家大人算什麽東西?”

劉世昌努力睜開眼睛那條縫,像是要仔細看清楚般,還欲接過那牌子細看,卻被雪茶回手收起,厲聲喝道,

“看清楚了就好好配合!朝廷查案!你們有幾條命耽擱?”

劉世昌看了那牌子,眼珠子在眼中滴溜一轉,像是突然換了個人般,前倨後恭起來。他用滿臉橫肉堆起一個討好的笑容來,點頭哈腰道,

“原來是朝廷的大人,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沖撞二位了。”

說著,佯裝踢了一旁家丁兩腳,“這兩個有眼不識泰山的東西!大人面前也敢造次?”

說著,將二人引進府裏,“我為大人備上好茶,二位大人不如府上說話。”

林清如瞥他一眼,“劉員外倒是慣會見風使舵,叫我明白了什麽叫前倨後恭。”

劉世昌並未露出惱怒神色來,像是沒聽懂一般,只連連點頭喏喏稱是。

等到林清如與雪茶進了劉府大門,劉世昌這才露出一副兇惡狠厲的神色,微瞇著眼睛看著兩人背影,

“派人去通知表兄!”

“老爺,她們倆當真是朝廷官員嗎?”

“我管她是不是,必都叫她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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