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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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林清禾從沒有如此害怕過。
陳惜墨目光渙散後, 慢慢閉上眼睛，不管她如何叫他，都無濟於事。
他的臉頰如同瓷娃娃一樣蒼白, 呼吸微弱, 一點生機也沒有。
陳惜墨......不會死了吧？
林清禾哆哆嗦嗦地探了探他的鼻息。樓藏月跪在一邊, 瘋狂嘟囔太乙九字真言。
林清禾松了口氣，他還活著。
“校醫來了！”身後傳來手忙腳亂的聲音, 林清禾趕緊拉著樓藏月躲開。
可誰知陳惜墨的手死死拽著她腰上的衣服, 如同將死之人抱著一塊浮木，怎麽也扯不掉。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怎麽辦？”在大家的註視下, 林清禾禁不住面紅耳赤。
“沒事，不耽誤病情就行，”校醫見狀，側頭多看了她一眼，“就先這樣檢查。”
“......”在陳惜墨性命攸關時刻，林清禾也顧不上臉面, 小心翼翼地將陳惜墨抱在懷裏。
剛才, 陳惜墨倒下的那個瞬間，他的眼神淒涼悲愴。
恍惚之間，他似乎輕聲說了一句：“好冷。”
剛才現場一片混亂, 除了林清禾以外, 無人聽到。
林清禾想，今天天氣不算涼, 何況他剛劇烈運動結束, 怎麽會冷呢？
而且......
17歲的少年為什麽會有如此絕望的眼神？
他到底經歷了什麽啊！
林清禾猶豫了一下，最後堅定地握住他的手, 試圖讓陳惜墨暖和一些。
校醫拿著醫藥箱，在他身上檢查了一番。林清禾和樓藏月屏氣凝神的等待著，不知道等了多久，校醫終於松了口氣。
他從口袋裏拿了塊四四方方的東西，剝開後塞進陳惜墨嘴巴裏。
樓藏月趕緊問：“這是什麽藥，怎麽長這樣跟糖塊似的？”
“這就是糖啊，”校醫笑著搖搖頭，“這位同學早上沒吃飯，再加上劇烈運動，導致低血糖了。”
樓藏月聞言，猛地擡頭，不可置信地問：“什麽？不是中毒嗎？”
“怎麽可能是中毒？這是學校！”校醫一邊收拾藥箱，一邊隨口道，“看你這表情，看電影看多了吧？”
樓藏月摸摸後腦勺，內心覆雜，慶幸又悲傷。
慶幸的是，陳惜墨沒事。
悲傷的是......
他剛才在小弟面前哭了哎！聲嘶力竭那一種！
完蛋，以後讓他北禮高中扛把子的尊嚴往哪放？
林清禾低下頭看向陳惜墨，因為對方陷入了昏迷，所以她頭一次可以這麽平靜地看他。
少年好漂亮，鼻梁高挺，嘴唇輕薄紅潤，好像在她懷裏睡著了。
陳惜墨做事向來狠絕，眼神伶俐。然而，安靜下來的他，終於顯現出符合17歲的少年青澀和稚嫩。
忽然，他的腦袋動了一下，林清禾心中警鈴大作，感覺他要醒了，迅速調轉目光，假裝剛才沒有看他。
直到樓藏月驚呼：“他是不是快醒了？”林清禾聞言，才佯裝驚訝地看過去：“真的哎！太好了！”
片刻，陳惜墨終睜開了眼，瞳孔微微放大，仿佛被奪舍了似的，整個人都失了神。
仿佛一個剛被修好的娃娃。
“你感覺怎麽樣？”林清禾見狀，害怕嚇到他，小心翼翼地開口。樓藏月卻緊張得忍不住湊過來，握住陳惜墨的手大喊道：“還好你沒死！”
林清禾被吵得耳朵疼，強忍著才沒把他推開。
“......”陳惜墨空洞的看著他們，沒有任何反應。
半晌，又慢慢閉上了眼。
他怎麽了？
林清禾呆呆的看著他，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陳惜墨有這種眼神
絕望，毫無求生欲。
仿佛在說“死了就死了唄，有什麽大不了”。
“你睜眼呀。”林清禾動作比腦子快，居然伸手揪了揪陳惜墨的臉。
樓藏月嚇了一跳，連忙捂住嘴躲在她身後：“你瘋了嗎？”
陳惜墨忽然霍地睜開了眼。
樓藏月大驚失色，立刻指向林清禾：“是她捏的你，你跟我沒關系。”
陳惜墨眼神冷靜，把視線放
在了林清禾身上。
“我不是怕你出事嘛，捏一下臉而已。你要是生氣的話，我讓你捏回來不就好了。”林清禾緊張地咽咽唾沫。
清醒過來的陳惜墨依然銳利，林清禾感到腰間一口。
不屬於她的那只手一塊迅速收了回去。
陳惜墨看著她，眼神似乎有一瞬間的錯悟。
然而，林清禾沒有來得及看清，他迅速坐起來。
林清禾嚇了一跳。
氣氛陡然安靜，大家見陳惜墨沒事，紛紛往回走。校醫交代了兩句後，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因為剛才抱過陳惜墨，林清禾覺得不好意思。於是也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打算回看臺。
陳惜墨：“你剛才什麽哭？”
“啊？”林清禾沒想到他忽然這麽問，楞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怎麽回答。
可陳惜墨似乎不需要答案，只是冷笑了一聲，自嘲似地說：“居然還會有人為了我哭。”
林清禾抿抿嘴，忽然有些心疼他。
這一刻，她覺得面前的少年好可憐，其實他比任何人都配得到愛。
陳惜墨如同一只傷痕累累的野狗，為了防止受傷害，只能阻止任何人靠近。
他並不冷漠，只是利用“狂吠不止”偽裝自己，放大聲勢。
可但凡被人用心對待一次，他就會變得忠誠且熱烈。
沒有人知道，陳惜墨有多渴望被愛。
但這一次，林清禾知道了。
......
“看來水裏沒有毒，嚇死我了。”樓藏月松了口氣，林清禾聞言，奇怪地問，“水裏怎麽會有毒呢？我半個小時之前才在超市買的。付款的時候，我還特意看了日期。”
樓藏月聽完這句話，楞了：“你不是說這是校長送的嗎？”
林清禾頓了一下，不太好意思張口。
起初，的確是校長讓她給陳惜墨送水來著。但林清禾卻想，反正總要給陳惜墨送水喝，不如想親自買一瓶。
如果他沒喝，就是拒絕了校長的好意，她不會傷心。如果喝了，那就是喝了她買的水，她會高興一整天。
可是——
理由難以啟齒，總不能說......因為“她想讓他只喝她的水”吧。
面對陳惜墨和樓藏月疑惑的眼神，林清禾只好抿抿嘴唇，含含糊糊地回應：“這瓶不是校長送的，是我買的。我拿錯了。”
“......”
樓藏月聽完以後，崩潰的仰天大叫：“啊——你早說啊！”
林清禾看他激動的樣子，感到莫名其妙。一瓶水而已，不至於吧。
但她也不敢在這件事情上多問，所以硬生生壓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可能......陳惜墨腸胃比較嬌弱，所以樓藏月才以為水會導致陳惜墨的暈倒。
陳惜墨的眼神一直放在林清禾身上，在樓藏月吐槽的期間，自始至終都沒開口。林清禾早已習慣他的性格，也不指望他道謝，剛要離開，陳惜墨一下堵在她的面前。
林清禾楞住，心臟又不受控制地迅速跳動：“怎麽了？”
他居高臨下地看了她，片刻，又什麽都沒說地挪開了。
林清禾：“......”
陳惜墨剛才不會摔到腦袋了吧？怎麽奇奇怪怪的。
陳惜墨還要去參加跳遠比賽，所以樓藏月和林清禾先行離開。臨走的時候，樓藏月把兜裏僅剩的一包小薯片塞進他懷裏：“我剛才就讓你吃，你偏不聽。如果吃了，沒準就不會暈倒了。”
“這種零食對身體一點好處都沒有。”陳惜墨蹙眉，他討厭膨化食品。
“......”在樓藏月強烈要求下，陳惜墨還把薯片塞進口袋。
大家見到陳惜墨重新回到賽場。全場歡呼聲比剛才更加熱烈。
在這段時間內，學校內又滋生出了新的流言——
陳惜墨太牛逼了，低血糖還能健步如飛，跑成第一名，連體育特長生都不是他的對手。
......
全場異常火爆，只有一個人垂頭喪氣。
姜道卿被好兄弟攙扶著，腿一瘸一拐地往看臺走。
姜道卿快跑斷了腿，以後都沒超過陳惜墨。
好兄弟見他難過，立刻安慰道：“你別傷心，我們是亞軍呢。兵家勝敗乃是常事，沒準兒下次你就超過他了。”
“下次運動會......那不就明年了嗎？”姜道卿卻更傷心了，“難道我整整一年都要扛著這個恥辱？”
好兄弟不知道怎麽安慰才好，最後磕磕巴巴地說：“呃......陳惜墨畢竟參加過省運動會，不會有人嘲笑你的。”
“那又能說明什麽？”姜道卿仿佛從雲端跌落谷底，內心無法接受這種巨大反差，“反正風頭都是他的了。”
去年運動會上，大家都為自己吶喊歡呼，冠軍也是他的。
而現在，沒有一個人註意他。
更重要的是，陳惜墨就算低血糖，就算參加了全項目，就算最後都沒有體力了.....
也比他跑得快！
傳出去，他這個體育特長生豈不是會被人笑掉大牙！
林清禾估計也嫌他丟人，不會看他一眼了。
一瞬間，姜道卿腦袋裏冒出千萬個想法。
聽說，林清禾和陳惜墨是同桌。
林清禾這麽優秀可愛，狡猾的陳惜墨一定會喜歡她。
況且......
姜道卿總感覺，林清禾看陳惜墨的眼神不一樣。從幾天和林清禾吵架開始，這個可怕的猜測不停地在他腦海中出現。
讓他心煩意亂。
姜道卿難過了好一陣，喝了六排AD鈣奶，才緩過神來。
他擡起頭，回想起林清禾那張嬌艷明媚的臉，忽然又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坐以待斃。
結局未定之前，一切都不確定。
他怎麽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花到誰家，還不知道呢。
逃避，不是男人該做的！
於是姜道卿鼓起勇氣，毅然決然地站起來，快步朝看臺上走去。好兄弟正朝他跑來，手裏拿著第七排AD鈣奶。
他問姜道卿：“你幹什麽去？”
“我是個男人，不能做逃避的事。”姜道卿深吸口氣，眼神堅定，“輸了比賽不可怕，我可不能輸了志氣！雖然運動會結果我無法改變，但最起碼我可以親自挽回在林清禾心裏的形象。”
好兄弟呆呆地看著他，隨即一豎了個大拇指：“你自我修覆能力真強，佩服。”
-
陳惜墨已經去參與跳遠比賽了，林清禾在看臺上為他吶喊助威。
姜道卿重新來到實驗班班領域，林清禾後面的男生見狀，直接有眼力見的往旁邊挪了挪。
“林清禾。”姜道卿坐過去，看到女神的時候，心裏的自卑卻又一下子冒了出來，剛才的自信迅速被瓦解。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清禾疑惑地看著他：“你怎麽了？”
“......”他緊張地握握拳頭，心中默念“我是男人，不能逃避”。
他自己洗腦了好一陣，終於小聲問：“你會覺得我不行嗎？”
林清禾：？
她第一次看到他這幅垂頭喪氣的樣子，平日裏，姜道卿張揚得就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不過，聽到他的話後，林清禾不合時宜地想到一句話：
男人，堅決不能說不行。
姜道卿可憐吧唧地看著她，林清禾立刻安慰道：“當然不會啦，你怎麽能不行呢，為什麽會這樣想？”
“我剛才還向你吹牛逼，說我一定能贏，現在不是啪啪打臉嗎？”
“原來你是因為這個呀，”林清禾聞言，耐心開導道：“兵敗是常事，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地方。”
姜道卿覺得這句話有道理。
他期待地問：“那你覺得，我擅長什麽？”
姜道卿想，只要林清禾開口，他一定瘋狂鍛煉長處，就算不做體育特長生了也行。
“呃......”林清禾閉上嘴，沒想到姜道卿殷切看著她。
她只好使勁想了想，最後回答：“比如吃飯，你吃的比別人香呀，等畢了業可以做吃播。”
姜道卿：“......”
眼前的沈默震耳欲聾。
**
陳惜墨參與項目向來講究速戰速決。
來到看臺，在大家的熱烈的矚目中，朝林清禾的方向走。
耳邊的討論的仿佛並不是他。
片刻，他腳步一停，冷冷地看著不遠處。
林清禾正朝姜道卿甜甜的笑。
**
身後，樓藏月猴子似地竄出來，朝陳惜墨豎起大拇指：“你們高二實驗班這次牛了，全部仰仗你啊。”
陳惜墨仿若未聞，冷冷看向前方，扯了扯嘴角，露出陰狠的虎牙。
他差點就被騙了。
林清禾之所以對他溫柔，是在打感情牌。
她手裏握著他的把柄，現在討好他......不過是想要增加手裏的籌碼。
這樣一來，她可以在和他交易的時候，獲利更大。
果然人心叵測。玫瑰雖美，卻永遠帶刺。
陳惜墨猝然收回目光，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咦，你不是剛上來嗎？下去幹什麽。”樓藏月疑惑。
“忽然餓了，去吃飯。”陳惜墨一邊回答，一邊走下看臺。
“可比賽還沒結束啊。”樓藏月有點猶豫，一會兒是女子一千米，他還想看看呢。
陳惜墨睨了他一眼，冷冷地說：“想看自己看。”
樓藏月縱使再遲鈍，也聽出他語氣冷冽。
“你怎麽了，心情不好嗎？”他迅速朝著林清禾的方向看去：“你剛剛不是還說要跟林清禾道謝嗎，怎麽不去......咦，她怎麽又跟姜道卿在一塊了。”
“是啊，”陳惜墨說，“她忙得很，估計沒時間聽我道謝。”
“......也是。”樓藏月隨口應和道。
周圍氣壓瞬間變得更低。樓藏月能感受陳惜墨氣壓低，以為他餓得難受了，趕緊打電話預訂附近的飯店。
出校門的時候，樓藏月非常遺憾地說：“我還以為咱們三個能一起吃頓飯呢。”
“......”陳惜墨走得飛快，樓藏月趕緊跟上。
**
校運動會在周五結束，緊接著學生們迎來兩天周末假期。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到了周一。
林清禾坐在教室裏，發現同學們都變了。
林清禾敏銳地發覺，他們開始對陳惜墨示好，許多女生有意無意地偷看他。
更有甚者，還偷偷成立了陳惜墨後援會。
“陳惜墨的傳言也太離譜了吧，他多為我們班爭光啊。”
“對呀，孔知節你不是說他在巷子口裏打架，是個社會渣滓嗎？你是不是誤會人家了？”實驗班也有陳惜墨後援會內成員，她開始為陳惜墨發出聲討。
孔知節悶頭寫作業，眼睛都不敢擡：“我只是客觀描述。”
“......”
陳惜墨再次變成風雲人物，但這次形象光輝偉岸，引得其他年級的同學也故意走到他們樓層，故作閑適地偷偷往教室裏看。
只是陳惜墨實在冷漠，所以沒幾個人能敢真地上前和他說話。
很快，林清禾就遭殃了。剛一下課，陳惜墨離開教室去接水的時間，其他班級的同學們如同餓狼捕食一般，一窩蜂地湊到她面前。
林清禾嚇了一跳，趕緊把手裏的言情小說藏起來：“幹什麽呀？”
“想問你個事兒，”坐在最前面的同學從書桌裏拿出滿滿一大包薯片，笑瞇瞇地放在林清禾桌子上，“你知道陳惜墨喜歡什麽嗎？能不能跟我們說說。”
“對呀，我們早就聽說他特別厲害，只是沒想到家裏出那樣的事。所以如果他需要什麽幫助，你一定要告訴我，我們家是開公司的，也許能幫上點忙。”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有幾個男生也湊了過來：“林清禾，之前咱們班對他態度一直不好，我們都很愧疚，你就幫幫我們吧。”
“......”林清禾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同學，忽然感嘆著世事無常。
明明三天前，他們還說陳惜墨是個惡棍，可怕得很。
面對著大家期盼的目光，林清禾不敢胡說八道：“我也不知道，我們接觸不是很多。”
同學們顯然對她的話不滿意：“你少凡爾賽，我看他平時就跟你說話最多。我聽你們班同學說過，他從來不給別人講題，只給你講。”
“對啊，他為什麽對你這麽好？你到底為他做過什麽了，救過他命嗎？”
“......”林清禾怔住。她好像什麽都沒做過。
直到下課鈴聲響起，同學們才四散跑開。
林清禾有些恍惚，之前怎麽沒有發覺到有什麽奇怪之處，直到剛才的人提醒。
陳惜墨......
的確，沒有拒絕過她。
似乎任何要求，他都有滿足。
但她享受著他對她的特殊之處，卻從未回報。
陳惜墨回到座位，林清禾站起來給他讓位置。
她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終於趁著老師沒來，鼓起勇氣，小聲問他：“下周末，我請你看電影吧。”
陳惜墨聞言，挑了挑眉梢。
林清禾正巧和他對視。
她瞬間清醒，內心狂吼。
啊啊啊啊啊等等......
為什麽要看電影？
林清禾迅速回想起來，剛才看小說的時候男女主在暧昧看電影，所以她才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
然而——
她和陳惜墨的關系應該沒有好到這種可以私下約看電影的程度！
幾秒鐘的工夫，林清禾已經在心裏責備了自己千遍萬遍。
如果對面是普通男同學，林清禾可能覺得沒什麽。
但對方是陳惜墨啊！
他沒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她。林清禾不敢吭聲，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陳惜墨握著保溫杯，堅硬的棱角鉻得他手心生疼。
他審視著林清禾。
少女單手托著腮，長長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一般朝他輕輕扇動，清純又無害，眼底......
似乎有些羞赧。
好像在擔心他拒絕似得。
可她應該知道，他不可能拒絕。
因為林清禾有他的把柄在手。
他也只能先忍下來。
陳惜墨心中冷哼，一場電影，90分鐘而已。
“哦，好。”陳惜墨咧嘴一笑，林清禾楞了兩秒，趕緊湊到他面前：“你答應我了？”
陳惜墨看著她驚喜的臉，心裏更加煩躁，真想誇誇她精湛的演技：“怎麽，不想去了？”
林清禾趕緊擺擺手：“當然想去啦！我聽說最近新上映了電影，評分還很高呢，我們就看那個吧。”
“看什麽電影都提前選好了啊，你準備到還挺充分......”陳惜墨聲音平淡，令人聽不出喜怒哀樂。於是林清禾懷疑他不太喜歡這部片子，又不好意思說。
也對啊，答謝別人，得讓人家做選擇啊，她怎麽能提前選好呢？
這不就相當於，他陪著她看了嗎，算什麽答謝呀！
林清禾趕緊改口，誠懇地說：“你不喜歡那部的話，我們換一個好了。”
陳惜墨聲音冰冷：“那就看個動畫片吧。”
林清禾驚愕地擡起頭，本來以為陳惜墨會換一個動作片或者科幻片。
因為在她的印象裏，男生都喜歡這種類型的電影。
但她實屬沒想到，陳惜墨居然看動畫片。
他的態度漫不經心，仿佛是在跟她開玩笑。不過林清禾知道，陳惜墨不喜歡說廢話的。
前幾天她看過一個視頻。裏面的男主明明是為女主好，卻傲嬌地說一些不太動聽的話。
按照這個邏輯想問題的話......
陳惜墨的目的就清晰多了！
陳惜墨一定是覺得她最近壓力大，為了緩解她的焦慮，所以才打算跟她看動畫片！！
林清禾默默下定決心，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對待陳惜墨。
“好，聽你的。”林清禾想通之後，一口答應下來。
“......”陳惜墨眉目一冷，沒想到面前這朵白蓮花這麽沈得住氣，居然真的接受了。
她好強的段位，甚至比他爸爸公司的那些老東西藏得還深。
班主任從門口走進來，兩個人這才停止對話。
心懷鬼胎地各自翻開課本。
林清禾美滋滋的計劃，當天一定要讓陳惜墨快樂起來，讓他感受一下超超超超超級濃厚的同學之情。
總不能一直讓陳惜墨主動伸以援手，她只索取不付出吧。
那多沒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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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禾從沒有如此害怕過。
陳惜墨目光渙散後, 慢慢閉上眼睛，不管她如何叫他，都無濟於事。
他的臉頰如同瓷娃娃一樣蒼白, 呼吸微弱, 一點生機也沒有。
陳惜墨......不會死了吧？
林清禾哆哆嗦嗦地探了探他的鼻息。樓藏月跪在一邊, 瘋狂嘟囔太乙九字真言。
林清禾松了口氣，他還活著。
“校醫來了！”身後傳來手忙腳亂的聲音, 林清禾趕緊拉著樓藏月躲開。
可誰知陳惜墨的手死死拽著她腰上的衣服, 如同將死之人抱著一塊浮木，怎麽也扯不掉。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怎麽辦？”在大家的註視下, 林清禾禁不住面紅耳赤。
“沒事，不耽誤病情就行，”校醫見狀，側頭多看了她一眼，“就先這樣檢查。”
“......”在陳惜墨性命攸關時刻，林清禾也顧不上臉面, 小心翼翼地將陳惜墨抱在懷裏。
剛才, 陳惜墨倒下的那個瞬間，他的眼神淒涼悲愴。
恍惚之間，他似乎輕聲說了一句：“好冷。”
剛才現場一片混亂, 除了林清禾以外, 無人聽到。
林清禾想，今天天氣不算涼, 何況他剛劇烈運動結束, 怎麽會冷呢？
而且......
17歲的少年為什麽會有如此絕望的眼神？
他到底經歷了什麽啊！
林清禾猶豫了一下，最後堅定地握住他的手, 試圖讓陳惜墨暖和一些。
校醫拿著醫藥箱，在他身上檢查了一番。林清禾和樓藏月屏氣凝神的等待著，不知道等了多久，校醫終於松了口氣。
他從口袋裏拿了塊四四方方的東西，剝開後塞進陳惜墨嘴巴裏。
樓藏月趕緊問：“這是什麽藥，怎麽長這樣跟糖塊似的？”
“這就是糖啊，”校醫笑著搖搖頭，“這位同學早上沒吃飯，再加上劇烈運動，導致低血糖了。”
樓藏月聞言，猛地擡頭，不可置信地問：“什麽？不是中毒嗎？”
“怎麽可能是中毒？這是學校！”校醫一邊收拾藥箱，一邊隨口道，“看你這表情，看電影看多了吧？”
樓藏月摸摸後腦勺，內心覆雜，慶幸又悲傷。
慶幸的是，陳惜墨沒事。
悲傷的是......
他剛才在小弟面前哭了哎！聲嘶力竭那一種！
完蛋，以後讓他北禮高中扛把子的尊嚴往哪放？
林清禾低下頭看向陳惜墨，因為對方陷入了昏迷，所以她頭一次可以這麽平靜地看他。
少年好漂亮，鼻梁高挺，嘴唇輕薄紅潤，好像在她懷裏睡著了。
陳惜墨做事向來狠絕，眼神伶俐。然而，安靜下來的他，終於顯現出符合17歲的少年青澀和稚嫩。
忽然，他的腦袋動了一下，林清禾心中警鈴大作，感覺他要醒了，迅速調轉目光，假裝剛才沒有看他。
直到樓藏月驚呼：“他是不是快醒了？”林清禾聞言，才佯裝驚訝地看過去：“真的哎！太好了！”
片刻，陳惜墨終睜開了眼，瞳孔微微放大，仿佛被奪舍了似的，整個人都失了神。
仿佛一個剛被修好的娃娃。
“你感覺怎麽樣？”林清禾見狀，害怕嚇到他，小心翼翼地開口。樓藏月卻緊張得忍不住湊過來，握住陳惜墨的手大喊道：“還好你沒死！”
林清禾被吵得耳朵疼，強忍著才沒把他推開。
“......”陳惜墨空洞的看著他們，沒有任何反應。
半晌，又慢慢閉上了眼。
他怎麽了？
林清禾呆呆的看著他，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陳惜墨有這種眼神
絕望，毫無求生欲。
仿佛在說“死了就死了唄，有什麽大不了”。
“你睜眼呀。”林清禾動作比腦子快，居然伸手揪了揪陳惜墨的臉。
樓藏月嚇了一跳，連忙捂住嘴躲在她身後：“你瘋了嗎？”
陳惜墨忽然霍地睜開了眼。
樓藏月大驚失色，立刻指向林清禾：“是她捏的你，你跟我沒關系。”
陳惜墨眼神冷靜，把視線放
在了林清禾身上。
“我不是怕你出事嘛，捏一下臉而已。你要是生氣的話，我讓你捏回來不就好了。”林清禾緊張地咽咽唾沫。
清醒過來的陳惜墨依然銳利，林清禾感到腰間一口。
不屬於她的那只手一塊迅速收了回去。
陳惜墨看著她，眼神似乎有一瞬間的錯悟。
然而，林清禾沒有來得及看清，他迅速坐起來。
林清禾嚇了一跳。
氣氛陡然安靜，大家見陳惜墨沒事，紛紛往回走。校醫交代了兩句後，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因為剛才抱過陳惜墨，林清禾覺得不好意思。於是也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打算回看臺。
陳惜墨：“你剛才什麽哭？”
“啊？”林清禾沒想到他忽然這麽問，楞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怎麽回答。
可陳惜墨似乎不需要答案，只是冷笑了一聲，自嘲似地說：“居然還會有人為了我哭。”
林清禾抿抿嘴，忽然有些心疼他。
這一刻，她覺得面前的少年好可憐，其實他比任何人都配得到愛。
陳惜墨如同一只傷痕累累的野狗，為了防止受傷害，只能阻止任何人靠近。
他並不冷漠，只是利用“狂吠不止”偽裝自己，放大聲勢。
可但凡被人用心對待一次，他就會變得忠誠且熱烈。
沒有人知道，陳惜墨有多渴望被愛。
但這一次，林清禾知道了。
......
“看來水裏沒有毒，嚇死我了。”樓藏月松了口氣，林清禾聞言，奇怪地問，“水裏怎麽會有毒呢？我半個小時之前才在超市買的。付款的時候，我還特意看了日期。”
樓藏月聽完這句話，楞了：“你不是說這是校長送的嗎？”
林清禾頓了一下，不太好意思張口。
起初，的確是校長讓她給陳惜墨送水來著。但林清禾卻想，反正總要給陳惜墨送水喝，不如想親自買一瓶。
如果他沒喝，就是拒絕了校長的好意，她不會傷心。如果喝了，那就是喝了她買的水，她會高興一整天。
可是——
理由難以啟齒，總不能說......因為“她想讓他只喝她的水”吧。
面對陳惜墨和樓藏月疑惑的眼神，林清禾只好抿抿嘴唇，含含糊糊地回應：“這瓶不是校長送的，是我買的。我拿錯了。”
“......”
樓藏月聽完以後，崩潰的仰天大叫：“啊——你早說啊！”
林清禾看他激動的樣子，感到莫名其妙。一瓶水而已，不至於吧。
但她也不敢在這件事情上多問，所以硬生生壓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可能......陳惜墨腸胃比較嬌弱，所以樓藏月才以為水會導致陳惜墨的暈倒。
陳惜墨的眼神一直放在林清禾身上，在樓藏月吐槽的期間，自始至終都沒開口。林清禾早已習慣他的性格，也不指望他道謝，剛要離開，陳惜墨一下堵在她的面前。
林清禾楞住，心臟又不受控制地迅速跳動：“怎麽了？”
他居高臨下地看了她，片刻，又什麽都沒說地挪開了。
林清禾：“......”
陳惜墨剛才不會摔到腦袋了吧？怎麽奇奇怪怪的。
陳惜墨還要去參加跳遠比賽，所以樓藏月和林清禾先行離開。臨走的時候，樓藏月把兜裏僅剩的一包小薯片塞進他懷裏：“我剛才就讓你吃，你偏不聽。如果吃了，沒準就不會暈倒了。”
“這種零食對身體一點好處都沒有。”陳惜墨蹙眉，他討厭膨化食品。
“......”在樓藏月強烈要求下，陳惜墨還把薯片塞進口袋。
大家見到陳惜墨重新回到賽場。全場歡呼聲比剛才更加熱烈。
在這段時間內，學校內又滋生出了新的流言——
陳惜墨太牛逼了，低血糖還能健步如飛，跑成第一名，連體育特長生都不是他的對手。
......
全場異常火爆，只有一個人垂頭喪氣。
姜道卿被好兄弟攙扶著，腿一瘸一拐地往看臺走。
姜道卿快跑斷了腿，以後都沒超過陳惜墨。
好兄弟見他難過，立刻安慰道：“你別傷心，我們是亞軍呢。兵家勝敗乃是常事，沒準兒下次你就超過他了。”
“下次運動會......那不就明年了嗎？”姜道卿卻更傷心了，“難道我整整一年都要扛著這個恥辱？”
好兄弟不知道怎麽安慰才好，最後磕磕巴巴地說：“呃......陳惜墨畢竟參加過省運動會，不會有人嘲笑你的。”
“那又能說明什麽？”姜道卿仿佛從雲端跌落谷底，內心無法接受這種巨大反差，“反正風頭都是他的了。”
去年運動會上，大家都為自己吶喊歡呼，冠軍也是他的。
而現在，沒有一個人註意他。
更重要的是，陳惜墨就算低血糖，就算參加了全項目，就算最後都沒有體力了.....
也比他跑得快！
傳出去，他這個體育特長生豈不是會被人笑掉大牙！
林清禾估計也嫌他丟人，不會看他一眼了。
一瞬間，姜道卿腦袋裏冒出千萬個想法。
聽說，林清禾和陳惜墨是同桌。
林清禾這麽優秀可愛，狡猾的陳惜墨一定會喜歡她。
況且......
姜道卿總感覺，林清禾看陳惜墨的眼神不一樣。從幾天和林清禾吵架開始，這個可怕的猜測不停地在他腦海中出現。
讓他心煩意亂。
姜道卿難過了好一陣，喝了六排AD鈣奶，才緩過神來。
他擡起頭，回想起林清禾那張嬌艷明媚的臉，忽然又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坐以待斃。
結局未定之前，一切都不確定。
他怎麽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花到誰家，還不知道呢。
逃避，不是男人該做的！
於是姜道卿鼓起勇氣，毅然決然地站起來，快步朝看臺上走去。好兄弟正朝他跑來，手裏拿著第七排AD鈣奶。
他問姜道卿：“你幹什麽去？”
“我是個男人，不能做逃避的事。”姜道卿深吸口氣，眼神堅定，“輸了比賽不可怕，我可不能輸了志氣！雖然運動會結果我無法改變，但最起碼我可以親自挽回在林清禾心裏的形象。”
好兄弟呆呆地看著他，隨即一豎了個大拇指：“你自我修覆能力真強，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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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惜墨已經去參與跳遠比賽了，林清禾在看臺上為他吶喊助威。
姜道卿重新來到實驗班班領域，林清禾後面的男生見狀，直接有眼力見的往旁邊挪了挪。
“林清禾。”姜道卿坐過去，看到女神的時候，心裏的自卑卻又一下子冒了出來，剛才的自信迅速被瓦解。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清禾疑惑地看著他：“你怎麽了？”
“......”他緊張地握握拳頭，心中默念“我是男人，不能逃避”。
他自己洗腦了好一陣，終於小聲問：“你會覺得我不行嗎？”
林清禾：？
她第一次看到他這幅垂頭喪氣的樣子，平日裏，姜道卿張揚得就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不過，聽到他的話後，林清禾不合時宜地想到一句話：
男人，堅決不能說不行。
姜道卿可憐吧唧地看著她，林清禾立刻安慰道：“當然不會啦，你怎麽能不行呢，為什麽會這樣想？”
“我剛才還向你吹牛逼，說我一定能贏，現在不是啪啪打臉嗎？”
“原來你是因為這個呀，”林清禾聞言，耐心開導道：“兵敗是常事，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地方。”
姜道卿覺得這句話有道理。
他期待地問：“那你覺得，我擅長什麽？”
姜道卿想，只要林清禾開口，他一定瘋狂鍛煉長處，就算不做體育特長生了也行。
“呃......”林清禾閉上嘴，沒想到姜道卿殷切看著她。
她只好使勁想了想，最後回答：“比如吃飯，你吃的比別人香呀，等畢了業可以做吃播。”
姜道卿：“......”
眼前的沈默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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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惜墨參與項目向來講究速戰速決。
來到看臺，在大家的熱烈的矚目中，朝林清禾的方向走。
耳邊的討論的仿佛並不是他。
片刻，他腳步一停，冷冷地看著不遠處。
林清禾正朝姜道卿甜甜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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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樓藏月猴子似地竄出來，朝陳惜墨豎起大拇指：“你們高二實驗班這次牛了，全部仰仗你啊。”
陳惜墨仿若未聞，冷冷看向前方，扯了扯嘴角，露出陰狠的虎牙。
他差點就被騙了。
林清禾之所以對他溫柔，是在打感情牌。
她手裏握著他的把柄，現在討好他......不過是想要增加手裏的籌碼。
這樣一來，她可以在和他交易的時候，獲利更大。
果然人心叵測。玫瑰雖美，卻永遠帶刺。
陳惜墨猝然收回目光，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咦，你不是剛上來嗎？下去幹什麽。”樓藏月疑惑。
“忽然餓了，去吃飯。”陳惜墨一邊回答，一邊走下看臺。
“可比賽還沒結束啊。”樓藏月有點猶豫，一會兒是女子一千米，他還想看看呢。
陳惜墨睨了他一眼，冷冷地說：“想看自己看。”
樓藏月縱使再遲鈍，也聽出他語氣冷冽。
“你怎麽了，心情不好嗎？”他迅速朝著林清禾的方向看去：“你剛剛不是還說要跟林清禾道謝嗎，怎麽不去......咦，她怎麽又跟姜道卿在一塊了。”
“是啊，”陳惜墨說，“她忙得很，估計沒時間聽我道謝。”
“......也是。”樓藏月隨口應和道。
周圍氣壓瞬間變得更低。樓藏月能感受陳惜墨氣壓低，以為他餓得難受了，趕緊打電話預訂附近的飯店。
出校門的時候，樓藏月非常遺憾地說：“我還以為咱們三個能一起吃頓飯呢。”
“......”陳惜墨走得飛快，樓藏月趕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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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運動會在周五結束，緊接著學生們迎來兩天周末假期。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到了周一。
林清禾坐在教室裏，發現同學們都變了。
林清禾敏銳地發覺，他們開始對陳惜墨示好，許多女生有意無意地偷看他。
更有甚者，還偷偷成立了陳惜墨後援會。
“陳惜墨的傳言也太離譜了吧，他多為我們班爭光啊。”
“對呀，孔知節你不是說他在巷子口裏打架，是個社會渣滓嗎？你是不是誤會人家了？”實驗班也有陳惜墨後援會內成員，她開始為陳惜墨發出聲討。
孔知節悶頭寫作業，眼睛都不敢擡：“我只是客觀描述。”
“......”
陳惜墨再次變成風雲人物，但這次形象光輝偉岸，引得其他年級的同學也故意走到他們樓層，故作閑適地偷偷往教室裏看。
只是陳惜墨實在冷漠，所以沒幾個人能敢真地上前和他說話。
很快，林清禾就遭殃了。剛一下課，陳惜墨離開教室去接水的時間，其他班級的同學們如同餓狼捕食一般，一窩蜂地湊到她面前。
林清禾嚇了一跳，趕緊把手裏的言情小說藏起來：“幹什麽呀？”
“想問你個事兒，”坐在最前面的同學從書桌裏拿出滿滿一大包薯片，笑瞇瞇地放在林清禾桌子上，“你知道陳惜墨喜歡什麽嗎？能不能跟我們說說。”
“對呀，我們早就聽說他特別厲害，只是沒想到家裏出那樣的事。所以如果他需要什麽幫助，你一定要告訴我，我們家是開公司的，也許能幫上點忙。”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有幾個男生也湊了過來：“林清禾，之前咱們班對他態度一直不好，我們都很愧疚，你就幫幫我們吧。”
“......”林清禾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同學，忽然感嘆著世事無常。
明明三天前，他們還說陳惜墨是個惡棍，可怕得很。
面對著大家期盼的目光，林清禾不敢胡說八道：“我也不知道，我們接觸不是很多。”
同學們顯然對她的話不滿意：“你少凡爾賽，我看他平時就跟你說話最多。我聽你們班同學說過，他從來不給別人講題，只給你講。”
“對啊，他為什麽對你這麽好？你到底為他做過什麽了，救過他命嗎？”
“......”林清禾怔住。她好像什麽都沒做過。
直到下課鈴聲響起，同學們才四散跑開。
林清禾有些恍惚，之前怎麽沒有發覺到有什麽奇怪之處，直到剛才的人提醒。
陳惜墨......
的確，沒有拒絕過她。
似乎任何要求，他都有滿足。
但她享受著他對她的特殊之處，卻從未回報。
陳惜墨回到座位，林清禾站起來給他讓位置。
她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終於趁著老師沒來，鼓起勇氣，小聲問他：“下周末，我請你看電影吧。”
陳惜墨聞言，挑了挑眉梢。
林清禾正巧和他對視。
她瞬間清醒，內心狂吼。
啊啊啊啊啊等等......
為什麽要看電影？
林清禾迅速回想起來，剛才看小說的時候男女主在暧昧看電影，所以她才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
然而——
她和陳惜墨的關系應該沒有好到這種可以私下約看電影的程度！
幾秒鐘的工夫，林清禾已經在心裏責備了自己千遍萬遍。
如果對面是普通男同學，林清禾可能覺得沒什麽。
但對方是陳惜墨啊！
他沒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她。林清禾不敢吭聲，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陳惜墨握著保溫杯，堅硬的棱角鉻得他手心生疼。
他審視著林清禾。
少女單手托著腮，長長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一般朝他輕輕扇動，清純又無害，眼底......
似乎有些羞赧。
好像在擔心他拒絕似得。
可她應該知道，他不可能拒絕。
因為林清禾有他的把柄在手。
他也只能先忍下來。
陳惜墨心中冷哼，一場電影，90分鐘而已。
“哦，好。”陳惜墨咧嘴一笑，林清禾楞了兩秒，趕緊湊到他面前：“你答應我了？”
陳惜墨看著她驚喜的臉，心裏更加煩躁，真想誇誇她精湛的演技：“怎麽，不想去了？”
林清禾趕緊擺擺手：“當然想去啦！我聽說最近新上映了電影，評分還很高呢，我們就看那個吧。”
“看什麽電影都提前選好了啊，你準備到還挺充分......”陳惜墨聲音平淡，令人聽不出喜怒哀樂。於是林清禾懷疑他不太喜歡這部片子，又不好意思說。
也對啊，答謝別人，得讓人家做選擇啊，她怎麽能提前選好呢？
這不就相當於，他陪著她看了嗎，算什麽答謝呀！
林清禾趕緊改口，誠懇地說：“你不喜歡那部的話，我們換一個好了。”
陳惜墨聲音冰冷：“那就看個動畫片吧。”
林清禾驚愕地擡起頭，本來以為陳惜墨會換一個動作片或者科幻片。
因為在她的印象裏，男生都喜歡這種類型的電影。
但她實屬沒想到，陳惜墨居然看動畫片。
他的態度漫不經心，仿佛是在跟她開玩笑。不過林清禾知道，陳惜墨不喜歡說廢話的。
前幾天她看過一個視頻。裏面的男主明明是為女主好，卻傲嬌地說一些不太動聽的話。
按照這個邏輯想問題的話......
陳惜墨的目的就清晰多了！
陳惜墨一定是覺得她最近壓力大，為了緩解她的焦慮，所以才打算跟她看動畫片！！
林清禾默默下定決心，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對待陳惜墨。
“好，聽你的。”林清禾想通之後，一口答應下來。
“......”陳惜墨眉目一冷，沒想到面前這朵白蓮花這麽沈得住氣，居然真的接受了。
她好強的段位，甚至比他爸爸公司的那些老東西藏得還深。
班主任從門口走進來，兩個人這才停止對話。
心懷鬼胎地各自翻開課本。
林清禾美滋滋的計劃，當天一定要讓陳惜墨快樂起來，讓他感受一下超超超超超級濃厚的同學之情。
總不能一直讓陳惜墨主動伸以援手，她只索取不付出吧。
那多沒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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