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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在這等著呢 我便從這裏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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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在這等著呢   我便從這裏跳下去。

穆遙忍著脾氣跟了齊聿一路, 一路上十七八回拉著沒叫他摔死,一句好話沒得著,聞言難免生氣,冷笑道, “我為什麽讓你去你不知道嗎?齊聿, 你這是認真同我生氣呢?”

男人雙唇抿作一條直線。

“好。”穆遙道, “齊監軍自己回家, 我走了”

一語未畢,腰間一緊, 已被男人死死抱住,男人撲在她懷裏,咬著牙, 一言不發。

胡劍雄在外道,“穆王,丘林清怎樣處置?”

“我還有用,找個大夫來,留著性命,別叫她死了。”

“是。”

“咱們現在……回府嗎?”

穆遙低頭,看一眼男人黑發的頭, “齊監軍尚有公務,送他去王府。”

男人猛擡頭。

軟轎搖晃一下,覆又前行。

“不是監軍吩咐, 尚有公務嗎?”

男人兇狠地盯著她, 一點一點松開手, 後退一些,靠在轎壁上一言不發。

軟轎到了王府前街,穆遙叫一聲, “停。”盯著男人鬼一樣白的一點側臉,“我去飛羽衛,不送監軍了。”

男人咬牙,強行忍住了不去叫她。

穆遙揚長而去,到飛羽衛泡一壺茶同一眾軍校廝混。深夜回家,齊聿不在他二人自從丘林清被錘,一直日夜不分,這一回不論從哪裏看,都是在認真同她置氣了。

餘效文仔細問明白日裏齊聿的反應,沈吟一時,“心病難醫,這次是我草率。”又道,“小齊公子同穆王置氣,穆王告訴他是我的主意。”

穆遙直接攆他走,“說的什麽屁話,我還能讓你背鍋嗎?”

次日一早,穆遙剛睡醒,正吃飯,軍校跑過來回話,“穆王,監軍請您去王府議事。”

穆遙一聽“監軍”二字便無好氣,慢悠悠吃過飯,悠然喝一杯茶,收拾停當才打馬往王府去。

到前廳崔滬和蕭詠三已經等在那裏,當間坐著齊監軍,跟昨日分別一般無二模樣,衣裳都不曾換一件。

崔滬道,“阿遙可算是來了。監軍命我們議回程的事,這都議了好半日了。”

穆遙一肚皮不適宜,“回程有什麽議處?聽監軍吩咐便是。”

齊聿擡頭,“北穆王既無異議,就這麽定。”

穆遙被他頂得心口一堵。還是蕭詠三好心解釋,“方才我們議著,眼下臨近新年,兵士歸心似箭,冀北軍和凈軍可安排先行拔營,冀北軍回冀州駐地,凈軍回中京駐地。西北軍都是當地人,家鄉不遠,緩緩而行無妨如此辛苦北穆王斷後。”

三軍分開行動,齊聿身為監軍,必是要跟著凈軍的這人是拿定主意同自己鬧到底了。穆遙盈盈笑道,“想的很是周到,就這麽辦。”

一群人俱各無話。齊聿道,“諸軍連日辛苦,眼前分別在即,今日我在外間設宴,三位將軍安排一下,都尉以上軍官同飲,慶祝北境大捷。”

穆遙安下心看他能鬧些什麽名堂,便同崔滬三人齊齊起身答應,出去安排人。

至晚三軍濟濟一堂,軍中俱是武人,片時便熱鬧不堪。齊聿提杯起身這一回為示同樂,設的俱是圓桌,穆遙同他一席,清晰看到他指尖一點銹跡,說不得便是昨日在丘林清那沾上的。

齊聿一手扶著桌案,“北境一戰立此奇功,全仗諸君勠力同心。明日諸君拔營回京,再見不知何日,今夜盡興,不醉不歸。”便一仰而盡。

穆遙皺眉,眾人已經齊齊起身,同聲道,“不醉不歸不醉不歸不醉不歸”

庭中升了七八個火膛,七八匹羊一同烤。四下裏瞬時人聲鼎沸,熱鬧不堪。

穆遙心中有事,不大飲酒,只有自家西北軍拒絕不得,偶爾喝一盞,其他人略一沾唇便過。那邊中路軍和凈軍已是亂七八糟,一群人酒意上頭,凈軍仗著齊聿是自家上官,大著膽子摸去尋他喝酒。

往日裏都有平安攔著,今日連平安也不知在何處。一殿人眼見平日裏冷若冰霜的齊監軍不知吃錯什麽藥,來者不拒,越發來勁,一擁而上同他喝。

不知喝過多少,外間軍校點起焰火。除了圍在齊聿身邊的一群人,都出去看焰火。

穆遙也往外走。

“北穆王”

穆遙止步回頭。

齊聿喝了許多酒,頰生霞色,眉目生波。細長兩根手指捏著酒杯,遠遠地看著她,“北穆王去哪?”

穆遙冷笑,“不勝酒意,回家,睡覺。”

“北境大捷,北穆王立頭功,你怎麽能不在……”齊聿盯著她,語氣生硬非常,又有易斷的脆弱,“不許走。”

穆遙目光冷冷掃過圍著他的一群凈軍,“你們瞎了嗎?沒看見監軍醉了,還站在這裏做什麽?”

眾人畏懼北穆王威勢,一哄而散。此時外間焰火升天,眾人一擁而出看熱鬧。偌大的宴廳,就一個坐著的齊聿,一個站著的穆遙。

齊聿伏在案上,望著她輕笑,“北穆王,你把人都趕走了,你陪我喝呀?”

穆遙隨手抓了七八只酒杯,大步上前,一字排開在齊聿案前,提壺續滿,“好呀……來呀。”提一杯飲盡,便看著他。

齊聿抖著手握住一只酒杯,歪歪斜斜灌入口中,殘餘的酒液從唇角滾下,滑過頸項,他仰著臉,怔怔地看著她,“我看見了……”

穆遙循聲回頭,身後漫天煙花,呯啪有聲。穆遙無甚興趣,轉頭案上酒盅,“監軍不是想喝酒嗎?酒多的是,請”

齊聿握著空杯子,一動不動。

“與其同不知哪裏來的阿貓阿狗喝,不如我親眼看著,你怎麽把自己喝死。”穆遙拍案道,“來呀”

齊聿從案上支起來,一手支頤,一瞬不瞬盯著她,漸漸笑起來。

穆遙一窒,“你笑什麽?”

“你還是會管我的……”齊聿聲音極輕,“穆遙,你不會不管我……”

穆遙惡狠狠道,“我當然會管你,等你死了我保管為你收屍。”

齊聿道,“穆遙,你過來”穆遙尚不及答話,襟前猛地一緊,已經被男人死死攥住下拖,滾燙的酒意立時迫到近前,直往唇上壓下去。穆遙一驚,眼角餘光看見眾人仍在庭外,焰火卻已近尾聲。

穆遙三尺厚的面皮也抗不住,手掌下滑扣在男人腰際,拉著他轉身退到帷幕之後,下一時雙唇一緊,滾燙的鼻息連同濃郁的酒意將自己密密裹纏。男人只知叼著她,自己卻根本站不住,沈甸甸往下墜。穆遙無聲罵一句,壓著男人抵在墻上穩固身形,二人在隱秘的黑暗中唇齒交纏。

此時外間焰火止息,一群人仍舊回來烤羊。

有人問,“北穆王呢?”

“……方才說……回家了……”

“監軍呢?”

“必是身子不適。”

……

穆遙摸索著握住男人滾燙一只手,同他五指交纏,“監軍,身子不適嗎?”

男人閉著眼睛,綿長地“嗯”一聲,“是……難受……穆遙……我生病了……”

“生什麽病?”穆遙冷笑,“無事生非的病?”

男人聽得清白,小聲抱怨道,“穆遙,你連嬤嬤的話都不肯聽,她老人家分明讓你……讓著我”

“那是她老人家不知你本性。”

“我……什麽本性?”

穆遙松開他,“外頭人都回來了,監軍自己回去,同他們不醉不歸吧。”

男人失了支撐,仰面靠在壁上,蒼白細長的頸項襯著深紅色的帷幕,透出十分的旖旎和脆弱來。

穆遙看一眼便移開,險險忍住撲上去咬一口的沖動。

男人十指絞纏著帷幕沈重的布料,艱難站立,“穆遙,你帶我回家。”

“我為什麽要管你?”穆遙拔腳便走,堪堪跨出一步被他攥住,沈甸甸一個身體撲在自己肩上,男人的聲音含混,“你不管我……我就這樣出去”

“齊監軍,你這是要賴上我嗎?”

男人吃吃發笑,一言不發。

一幕之隔便是宴廳,穆遙再使些氣力,監軍大人便要就地滾到宴廳中央。穆遙做不出這等事,只好拖著男人從夾道轉出去。男人由她拉著,根本不管去往何處。

二人牽牽絆絆出了宴廳。雪風撲面而來,男人被雪風生硬一撞,按捺不住,推開穆遙便吐了一地。

路過侍人看見,急忙跑過來相扶,男人擺手,“滾,不要你們管。”

穆遙看著他趕走侍人,俯身又嘔了許久才停下。男人轉過身,靠在廊柱上,擡袖擦拭嘴角。穆遙看著他,“齊聿,為了一個丘林清,你同我鬧一日了。”

男人抿一抿唇。

“監軍明日尚需拔營,早點安置吧。”

“穆遙”

穆遙循聲回頭,男人擡手一指庭中冰湖,“你敢走,我便從這裏跳下去。”

穆遙勃然大怒,“好呀,來呀,現在便跳!我看著你跳!”卻果然止步,停在原處。

男人長久地望著她,忽然笑起來,漸漸笑得雙肩聳動,脊背貼著廊柱滑坐在結了冰的地上,仍然在笑。

穆遙一句“你瘋了”到口邊又咽下,想走又怕他發瘋,想上前又拉不下臉。兀自糾結時,男人身體向側邊歪斜,慢慢倒在雪地裏。

穆遙上前拉他起來,初一觸及便覺滾燙,心下一凜,掌心往他額上貼一下,果然燙得灼人。後知後覺記起二人在帷幕後糾纏時便這麽燙了還以為醉酒,原來真的病了。

穆遙拍一拍他臉頰,“齊聿。”

男人道,“你走,走……走遠些……”

穆遙忍著脾氣道,“你生病了,不要再鬧。”

“你走……”男人手臂一掀推在她肩上,雖是無力,卻是一個明顯推拒的動作,“走……”

穆遙氣得頭暈,待不理他,又狠不下心。尋一個侍人囑咐幾句,自己避到簾後。不過片時侍人引著蕭詠三席間出來,看見歪在雪地裏的齊聿唬得三魂走了二魂半,將他打橫抱起便往內庭跑。

半夜蕭詠三造訪飛羽衛,再三言明難處,“軍令如山,不宜更改,監軍病重,又不能奔波,蕭某左右為難,只能厚著臉皮求一回北穆王,帶監軍徐徐回京。”

穆遙一時愕然,久久哼一聲,“原來在這兒等著呢。”覆又冷笑,“怎麽就敢篤定,我一定樂意?”

蕭詠三以為她在罵自己不曉事,尷尬解釋,“蕭某實不知監軍不勝酒力,讓那群小崽子灌醉監軍,致此大病,回中京求北穆王在老祖宗面前代為遮掩。”

穆遙木著臉想了半日,“行吧。”

次日往城郊走一回,分頭送走冀北軍和凈軍車隊,打馬回城。到王府門前下馬,韓廷迎上來道,“穆王可算回來了。昨夜到現在,吃過藥都不肯睡,硬要等著。”

穆遙哼一聲,“等就等著唄,你多大本事,還能指揮齊監軍不成?”

韓廷一滯。長街那頭一人打馬狂奔而來。韓廷看一眼,“胡總管?”

穆遙止步。

胡劍雄奔到階下翻身下馬,正要說話,看一眼韓廷,拉著穆遙避到街角,從袖中摸出一物,一言難盡道,“有人送來這個,來人托我轉告,求穆王救他一命。”

圓溜溜一枚鮮艷的紅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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