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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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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1

直到淩晨飯局才散,各奔東西。有人孤苦伶仃,有人結對成雙,家中鮮有的只留下他們兩個。厭倦了樓上的臥室的與書房,來到最開始的地方,確切地說,他們送走最後一位客人,立在玄關前,視線交匯不過一秒便默契地吻到一起,聞蟬掛在周見蕖的身上,與他形影不離地跌進沙發,用原始的方式迎接春節的到來。

但他不對勁。聞蟬認為他吃錯藥,試圖回想他到底喝過多少酒,或者他在遮掩自己不佳的狀態,他竟然那麽溫柔,試圖將她蠶食。

正所謂物以稀為貴,周見蕖的溫柔實在是機會難得,一旦錯過怕是再難遇見第二次,可聞蟬不想笑納。他執意與她面對面,凝視彼此的雙眸,溫吞地互相索取,姑且算作他單方面給予,聞蟬一直在逃避,甚至擺出心不在焉的狀態。

他不介意,像用鈍刀消磨一塊璞玉。她甚至不斷哀求他,將脆弱的背示以他,希望他惡劣一些,他卻固執地把她翻過來,撈到懷裏抱住,還耐心地撫摸她的頭。

太漫長了,聞蟬自負地認定,他在使陰謀詭計,以為這樣就能將她降服,幸好她保持理智,提前識破。

結束後仍摟抱在一起,很長的時間裏,誰也沒講話,他沈默並不稀奇,聞蟬不願講話則有些罕見。無人教他何為溫存,往往每次結束,聞蟬比他還先抽身,不是不需要溫存,而是避免和周見蕖的事後溫存。

今夜足夠詭異,他垂頭埋在她的肩膀上,無意識般露出貪戀,一寸寸地吻,手掌在她的背後助她平覆呼吸——她已想逃。

他扣住她不放,還是無話,聞蟬難以忍受,艱難開口:“好了,不要吻了,放我下去。”

他耳聾,聽不到,沒完沒了,扣住她的腰擎起,含住她,像一場前戲那樣進行事後的撫慰。

不對勁,太不對勁,他像在撒嬌,那樣粘人,似乎偶然發覺到溫存的妙處。她更願意相信他迅速恢覆狀態,馬上開啟下一場,可他還在她身體裏,她知道沒有。

聞蟬抱住他的頭,自然要軟硬兼施,她豈會不知道周見蕖吃軟不吃硬,只是不肯向他示弱而已。此時,她反過來學習他,向他剛剛一樣撫摸回去,順過他的發絲,柔聲勸阻:“好阿蕖,不要吻了,我累,想躺一下。”

他不過停頓一秒,摟著她一起倒下,那樣高大的身軀,以蜷縮的姿態埋於她的懷裏,她好似在哺育一個孩子,不敢想象的畫面。

聞蟬並非判斷,而是疑問:“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像上次問她愛不愛他一樣。

他終於停止不知疲倦的舔舐,輕聲嘆一口氣,有些煩躁:“能不能閉嘴?頭暈。”

哦,惱羞成怒。聞蟬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同樣煩躁:“那你放開我,頭暈就自己上樓睡覺。”

他頭暈幹嘛和她做這麽久?何不五分鐘結束,從醫學角度來說尚不算患有隱疾,當做維持他的尊嚴。

周見蕖沒有放手的意思。實際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借酒裝瘋,已不是第一次,越來越熟練。

聞蟬無奈問他:“你在想什麽?”

“明天適合登記結婚。”

聞蟬送他四個字:“黔驢技窮。”

他咬痛她,不接受自己被判定為驢,很快又變得無所謂,與她比試耐力:“現在也很好。”

他指囚禁她很好,聞蟬用力抓兩下他的頭發,以示懲戒,同時核驗過,他茂密的頭發不是假發,看來沒有禿頭問題。多說一句,頭發夠黑,不摻雜銀絲,也沒有過早白頭的風險,算他基因不錯。

略作沈吟,聞蟬幽幽開口,像打啞謎:“周見蕖,你信不信,生活看起來一成不變,其實都在變的。”

“叫我什麽?”

“阿蕖。”她全當哄小朋友,在心裏罵他,那麽多人叫他阿蕖,他也不嫌膩。

“我知你賊心不死。”他一針見血。

“誰是賊心?搞清楚,是你做違法事。”

“活該。”也不看看是誰作惡在先。

不論吵架鬥嘴,他從不讓她,雖然聞蟬不需要他相讓,她具有無窮的戰鬥力。

“OK。”算她理虧,聞蟬沒再多說,手不自覺地撫摸他的頭,她在想事情。

他直接打斷她的思考,冷聲問:“有事直說。”

“啊?”聞蟬有些呆楞地接話,他怎麽知道她正猶豫如何開口,裝傻道,“我有什麽事?”

“頭發要被你摸禿,你就那麽想做我阿媽?”她何嘗不溫柔,勾引他陷進去,但她想都不要想,他只需要她成為法定妻子這一種身份,套牢她。

“哦,那我講給你聽。我們各退一步好不好?我說下條件。”

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聞蟬不會坐以待斃,新的一年已經到來,亦是她為自己設下的 deadline。寧可一思進,莫在一絲停,她發起試探。

他不接話,頭仍埋在她懷裏,聞蟬無從審視他的神情,好像在大霧中求索,艱難講下去。

“我是不可能跟你結婚的。”看似糟糕的話術,一開始便激發矛盾,但聞蟬在欲揚先抑,“你知道為什麽嗎?你可能不懂,一雙男女不是說結婚就結婚的,需要接觸過。我提自秋你不要生氣,我和他至少都有過幾個月的相處,我是指以結婚為目的的相處,可以叫做戀愛,戀愛你會不會?講實話,我對你沒什麽不滿意,我嘴硬罷了,我哪裏恨你?愛你還來不及。所以你得給我一些時間,我恢覆工作,我們每天早晨可以一起出門上班,晚上回到家做你愛做的事,這叫試婚。休息日你陪我約會,我來安排,也可以我陪你去健身,你不覺得那樣比現在更好?正常男女就是這樣的。你放心,我不會逃,我哪裏敢逃?早就和楚紅玉講過,你掘地三尺也會將我抓到,我有自知之明的。唉,我說這麽多,你覺得有沒有道理?人家都講,新年新氣象,我們是不是也該做出改變?”

周見蕖無聲冷笑。他難道有逼她講這麽多?明明是她心虛,所以啰裏八嗦,四個字足以概括她的訴求:還我自由。

根本不需要費勁地做閱讀理解,她每吐出一句話,他就能立即拆解出含義。她專程指出“以結婚為目的的相處”,意在提醒他不能從她住進這棟別墅就開始算,如此他瞬間減去四個月的進度,只能從她生日當天開始累加,目前尚不足月。她先拋出戀愛的好處,可惜太過心急,連愛他這種話都講得出口,他承認受用,但僅僅是受用而已,吹毛求疵地嫌棄她不夠真摯。又忽然提起楚紅玉,借機坦白自己見過對方,向他示弱,不過是話術。

不僅如此,她撫摸他的動作溫柔到出水,這便是佐料,勢必要將他迷暈。

一出精彩的獨角戲,周見蕖懶得給出反饋,溫香軟玉在懷,不如抱更緊些。

聞蟬還以為他心動,焦急地追問:“你說話呀。就知道欺負我,我白給你講這麽多。”

又撒嬌,開始下猛料。但恭喜她,意外找到拿捏他的方法。

周見蕖從她懷中抽離,躺直身軀,他們湊得那麽近,臥在沙發上,四目相對,變為平視。他像做通知,手掌扣在她的腦後,沈聲道:“你肯與我示弱,這很好。”

他過於言簡意賅,幸虧聞蟬能夠聽懂其中深意。他不是需要她像對周自秋那樣,成為一位溫柔無害的妻子,永遠都在示弱,他只是想她時不時地向他展露出依賴。周見蕖似乎比一些男人要好,但也難逃劣根性,仍有此等需求,聞蟬理解並尊重。

更何況,她當然依賴過他,絕非作假。退一萬步說,她在他身上尚有利可圖,依賴又何妨?

聞蟬佯裝天真地眨眼,認真點頭:“我想通了而已,總要一些時間嘛。”

他靜看她的偽裝,在心中偷笑。

她果然還要追問:“所以呢?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聽進去?你覺得如何?”

他眼簾微動,簡要了解情況:“多久?”

“什麽多久?”聞蟬脫口而出的瞬間意識到,他或許在問她和周自秋相處多久,或者說一對男女結婚之前要緩沖多久,她下意識撒謊,往多了說,“六個月,至少要六個月嘛,很合適的時間。”

他忍俊不禁,輕笑一閃而過,快到聞蟬以為是幻覺。旋即,比對半砍還過分,他修改期限:“兩個月。”

兩個月已是他仁慈加碼後的結果,這個時間才剛好,他手頭的項目結束,具備大把的空閑時間。婚禮該如何籌備?無從下手,他打算開始準備。

“你不覺得自己過分?”聞蟬贈他一記軟拳,腦筋快速運轉,追問道,“你意思是答應我了?我可以去上班?”

他不置可否,有些敷衍地說:“考慮一下。”

“還要考慮?你不是優柔寡斷的人,現在給不出答案?”

你看她多心急,周見蕖無奈浪費口舌:“急什麽?年還沒過,無人開工。”

她被迫克制,示以他假笑:“好,我等你慢慢考慮。所以你能不能出去?”

他在蘇醒,真是無恥至極,她那樣認真地和他商討,他心思竟用在下面。

“吻我。”

又提要求,聞蟬拒絕:“你都沒答應我,我才不給你好處。”

“訂金。”他把無恥冠以斯文之名。

聞蟬嘆氣,捧起他的雙頰,落下潦草一吻,本打算應付差事,他瞄準那一秒的時機,兇猛回吻,開始第二場。

對他來說,這就是溫柔的副作用,內心深處的欲望得不到安撫,他要不夠,所以仍需一餐。

聞蟬予取予求,在混亂中偷窺他沈浸,思考借機謀殺他的可能性——家裏只有他們兩個,稱得上天時地利人和。

隨便想想而已,她收起歹毒的念頭,發出外出的申請:“我需要見周秉德。”

她竟敢在這種時候提別人的名字,就算是周秉德也不行。他開始失控,對此不給出正面作答,致力於邀她一起淪陷,讓她無暇思考其他。

夜還久,他們慢慢回到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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