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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親身體驗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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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親身體驗一下嗎?

眼前一幕在這天過後,出現在夏油傑的每一次夢中。

……柔夜,晚風涼爽。

路兩道的樹枝間亮起銀色的小彩燈,遠看像掛著星星的樹。

夏油傑從哄鬧的人群中擠出來,夜空上方花火璀璨,讚嘆聲與煙火聲交織耳畔。

他往前一步就會闖進一片安靜的世界,不遠處的白發少女靜靜地垂眸,正給一個小男孩貼創口貼。夏油傑沒有上前,那樣平和的她使他怔了怔。沒想到她也會有這樣一面……或者說,她的惡意其實只針對他而已。

就在他楞神間,少女的頭滾到了地上。

前一秒,她擡手覆著男孩眼皮的瞬間,一張突然出現的巨嘴從脖頸處咬斷她的頭顱。嘭地一聲,那顆美麗的頭顱掉地,脖頸截斷口的血如噴泉四濺。

當下一雙赤紅的眼睛無機質地轉動盯向他,樹上的星星掉進了這片死寂的紅海。

緊接著,無頭的那具身體動了。她伸手掀開和服衣擺,抽出大腿上捆著的蝴蝶刀,手腕翻轉間,幾百道刀光殘影斬出。

沒有絲毫的炫技,一場最原始、粗暴的戰鬥由她單方面結束,那只咒靈連還手的機會也沒有。

“不要怪我啊,打斷別人說話的壞孩子。”很輕的嘆音從地上那顆頭口中發出。

咒靈血肉爆開的聲音在夏油傑的耳畔炸響,鼻腔鉆進惡臭難聞的氣味,他僵滯的身體終於有了知覺。

比起外形可怖的咒靈,似乎她更令人產生懼意。

“由暗而生……”

在這時夏油傑才想起來要放「帳」,不讓普通人靠近這片不屬於他們的區域。

幸好人群的註意力在美麗的煙火上,無人註意到這裏的異樣。

等黑泥般的帳落下時,那人已經將她的頭安了回去,血肉模糊的斷口處,她的肉骨與筋脈像有生命般扭曲,互相糾纏,透過蒼白的皮仿佛能看到內裏血紅色的毛線團接合。

她若無其事得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嗨,夏油君,你來遲了一步哦。”

如鉆石般奪目的花火下,少女驀然回首,盤起的白發有幾縷散了下來,鬢邊的碎發被風吹起,她側眸朝他微笑,彎起的紅瞳裏只有他的身影。

那一笑,真切得像濕濕的蠶絲般細膩,無聲息地纏上了少年的心臟。

她伸手,慢條斯理地拿出紙巾,擦拭頭發上、素白的浴衣上咒靈的肉沫和血液,如一場怪誕的行為藝術表演。

“……”

夏油傑扯唇笑了笑,下頜越發緊繃。

課本裏的天與咒縛有提過肉-體強橫一類,顯然眼前這人肉-體用強橫來形容是錯誤的。

他想起了他忽略的一個細節,照理說,被天與咒縛強化過的肉-體消化能力也會增強,她卻會醉酒,這並不符合天與咒縛。

換種說法,或許她根本不是天與咒縛,她沒有像天元大人那樣的不死術式,卻能做到真正意義上的不死。

這是怎樣的存在?還屬於人類的範疇嗎?

此時的夏油傑撞破了一個從不為人知的秘密。

可凡事都是守恒的,知道了秘密的代價會是什麽呢?

他不願在此刻去思考。

夏油傑抿了抿唇,手從袖子上生生撕下布條,將它遞給三點冷,他伸出指尖指了指她仍在飆血的斷口,隨即退後幾步與她拉開距離。

“禪院同學,先處理一下吧。”

三點冷歪頭,揚了揚手裏的布條,唇角翹起,“夏油君,我一只手處理不了呢。”

她另一只手正捂著海膽頭小男孩的眼睛。

……她絕對是故意的。夏油傑心想。

剛才一只手就能祓除掉咒靈的人,難道就不會簡單的包紮嗎?

他還是走上前,深吸一口氣,動作生硬地接過布條,從她的側頸開始一圈圈環繞斷口。少女半垂著眼眸,淡妝也蓋不住她臉上的蒼白,貝齒咬緊下唇,手指甲掐進掌心,滴下了啪嗒啪嗒的血在地。

“禪院同學不痛嗎?”

下意識地問出了口,夏油傑立刻緊抿雙唇。

他現下著實有些厭煩自己不論對象,總是胡亂關心人這一點了。平心而論,他可以說得上反感面前這個人,不過他的反感應該比不上她對他的萬分之一的惡意。

耳畔飄來一聲輕笑。

“夏油君要親身體驗一下嗎?”她笑問。

那雙赤紅色的眼眸填滿了對他的惡意,像沼澤淹沒過夏油傑的口鼻,叫他要溺死在泥中,喘不過氣。

“……”夏油傑沒吭聲。

出血量太大,鮮血很快滲透了布條。

好歹算是有勝於無。

包紮完後,三點冷放下了蒙住海膽頭小童的手,他呆楞楞地望著她。

“這次不會再掉了,惠醬。”

她拿起小腹上夾著的那支藍莓酸奶,遞給了他。

“惠?”

夏油傑低下頭叫出海膽頭小童的名字,他雙手捧著酸奶點頭,碧綠的雙眸圓溜溜地睜著。

“你的姐姐是叫津美紀嗎?”

“津美紀……姐姐!四姐姐!”

“哈?”

三點冷瞳孔地震,搞半天,人居然一直在她旁邊。

——叩叩叩。

有人叩墻的聲響飄來耳側。

有普通人發現不對勁了。

夏油傑低頭飛速打字聯系了輔助監督,將花火大會出現咒靈的情況發送過去。然後他收起了「帳」,朝伏黑惠伸出手。

“惠惠,跟哥哥去找你姐姐和爸爸吧?”

話音落下,一道“嘖”自身後響起。

“不用找我了。”

男人散漫的聲音傳來,夏油傑眉頭挑起,他轉身望見黑發男人朝他走來,嘴角那道疤自帶駭人氣場。

“伏黑先生。”

伏黑甚爾懶懶揮手,算做打招呼了。

“啊,你還真在這啊。”

他擡手抵著下巴,目光穿過夏油傑,饒有興致地盯著他身後的白發少女。“唔,好久不見,堂妹?”

三點冷看看他,又看看伏黑惠。

相似的外表,她早該認出來的。

不過算上上一世的時間,她和這位堂哥也有快二十年沒見了。

她也想起了為什麽會覺得“惠”的名字耳熟。

“天與咒縛明明是上天的恩惠,甚爾君為什麽覺得是詛咒?”

年僅五歲的她這麽問著十五歲的禪院甚爾。

因為她不是真正的天與咒縛,一直用天與咒縛的皮來掩藏真正的體質。

而甚爾強橫的肉-體正是她羨慕的,想要擁有的完美體質。

久而久之,就這麽藏著藏著,她自己都快信了她就是天與咒縛。

只有每次受傷時的痛提醒她,她是不該降生於世的詛咒。

永生不死是詛咒。

放大無限倍的痛是詛咒。

她本身就是所謂宿命的詛咒。

禪院甚爾當時譏笑一聲:“只有你這麽天真地認為這是恩惠……不過嘛,‘恩惠’……我挺喜歡這個詞,決定了——我以後要是有了孩子,幹脆就叫惠吧。”

男人與記憶裏快要模糊的少年身影重合,漸漸變得清晰起來,歲月將他磨礪成現在的模樣,像一匹慵懶的黑豹,眼波流轉間,危險湧動。

三點冷凝望現在更名為伏黑甚爾的男人,她輕聲笑問:“是好久沒見了呢,所以甚爾君為什麽會有我現在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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