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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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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眸子裏的希望,全部都淋滅。他任由師傅按緊自己的傷口,一動不動。

而陶心然一邊幫徒弟包紮著傷口,一邊說道:“沒有用的,此毒天下無解。不過,你能好好的,師傅也會開心啊……你和小唐,還有子青他們,都是師傅的徒弟,師傅怎麽可以因為一個徒弟的命,而任意地犧牲另外一個徒弟的命呢……就好象是師傅的孩子一樣,師傅怎能拿來相比,然後孰重孰輕呢……”

“至於小唐,師傅已經盡力了,所以,就看他的命,他的造化吧……”

陶心然的聲音並不高,語調也很輕,可是,她的語調裏的關切,以及說起小唐時的力不從心,還是令薛正直還是就在他的這一番話裏,痛苦寫滿了一向剛毅的臉頰。

怎麽能都是命呢?這一切,都是陰謀啊……

利用小唐,支開師傅,然後,還有其他的人,想要利用別人,將他的身份拆穿……

有多少的陰謀,正對準他們,又有多少的人,想要得到這女子握在手中,自己卻還懵懂不知的東西?

有什麽從胸臆之中沖出,幾乎要脫口而出,薛正直忽然之間有一種想要和陶心然坦白一切的沖動,他想,只要還來得及,那麽,一切,還可以挽回,他們,仍然還可以選擇其他的路,繼續前行。

是啊,人非聖賢,孰能無錯?趁著傷害還沒有造成,真著一切還是未知。那麽,前方的路,必定不會這麽難行……

眼神閃了又閃,眸子裏的沈痛還有薛正直在想著要怎樣措辭。要用什麽樣的方式,才能令這個敏感至極的女子輕易地接受……

可是,就在這時,陶心然無意之中提到了軒轅子青的名字,那樣的充滿嘆息的話,還有不能釋懷的沈痛,霎時令薛正直清醒過來……

原來,他們畢竟不是一種人,原來,他們之間,相隔著的,不單單是名為師徒的關系,還有早已盤根錯節的,亦愛亦恨的剪不亂,理還亂的錯縱覆雜的無關恩仇的糾葛。

於是,那些本已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地吞了下去,那些本來想要作出坦白的來龍去脈,也生生的被扼殺了,麗日之下,那個一向沈默如冰的男子眸子裏的光和亮色一分一分地黯淡,所有的可能的,可以挽回的未來,最終化成一種嘆息……

告訴師傅,能改變什麽?又能留住什麽那些陰謀,還在進行,沒有人可以看得到終結,而他們的師徒之間,又究竟有多長的路要走?

一切的一切,都還是未知啊……

而眼下,他們最重要的是,要怎樣離開這裏,或許,隨著那個女子的出現,一切,還有一絲轉機……

一想起那人在背後舉起的劍,一想起那人在背後下的黑手,薛正直的眸子裏,忽然有暗色,一點一點地流露出來。

什麽是師兄情誼?什麽是相濡以沫?他只知道,他們四人,都有著極其堅定的原則,還有立場,而那些不為外為所改變的事實,才是他們每個人,幾乎都不得不遵循的真理……

“師傅,您吃些東西吧……”薛正直勉強地笑著,將手中的烤好的魚,遞了上去,要知道,這寒潭之中,多有肥魚,而他,釣了好些,足以裹腹。

看到徒弟眸子裏的堅持,還有他的額頭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口,陶心然微微地嘆了口氣,她幾乎用心了最大的力氣,才將那魚拿在手中,然後清淡一笑:“好的,師傅早已餓了,還是你細心啊……”

可是,手還在顫抖,陶心然的拿起的魚,才舉到手邊,就“啪”的一聲音,跌在地上,有數口鮮血,又再一次的噴薄而出。要知道,氹草之毒,每過十年,就增加一倍,更何況,陶心然所服下的,是超過百年之毒,所以,此時的陶心然,已然是藥石無效了……

劇毒,在身體裏蔓延,漸漸地將陶心然的神神智都燒去,她望著自己年輕的徒弟,再望一眼被自己的血染紅了的、徒弟精心烤好的魚,淡漠而蒼白的唇間,慢慢地流洩出一抹說不出的苦笑出來……

她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麽,可是,才一張口,有鮮血再一次的噴湧而出,將她的神智,全部都帶走。她無望地伸了伸手,然後,整個人,就直朝著地下,直墜而去……

“師傅……”薛正手另一只手裏舉著的魚,也下子跌落在地,

071—絕望

濃霧繚繞的小小的、充滿幹燥氣息的山洞裏,到處都充斥著血的,還有令人窒息的痛苦的味道。

悲痛無聲,絕望無聲。有一種說不出的灰暗的音調,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就連流水都失去溫度的世界裏,靜靜地流淌。

有一縷跨越濃霧的陽光,輕輕地灑在裸——露的灰色的巖石上,也倒映要薄暮輕繞的深水潭上。水波無聲,映襯著年輕的徒弟的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還有因為極度的悲憤而變得血紅、血紅的眸子。

他頹然跪倒在地,早已無法出聲。只有喉嚨裏發出單調的、嘶啞的聲音。他單膝跪倒在地上,一雙年輕的,暴露著青筋的手,因為內心的極度的悲憤而一手托著因為劇毒而逐漸昏迷的師傅,因為震驚和痛楚而變得鐵灰的眸子裏,仿佛全世界,都是因為悲憤而渲染的灰色的顏色。

心的苦海無邊,想要回頭,已然無岸。是他,因為私心和向來陰暗的內心,因為他的無時無刻的猜忌,才導致一步錯,步步錯,錯了這次,再錯下一次,錯錯重疊,最終無法回頭。

都是他呵……

是他,因為怕身份暴露,怕自己不想為人所知的一面,暴露在那個個他患得患失的師傅的面前,才蒙汗藥下在了飲水之中,令師傅在昏迷之全,全無還手的餘力。

是他,在遭遇對手之後,全力拒敵,疏於防範,才會令那條巨蟒盛怒之下的攻擊中,令仿佛初生嬰兒一般,毫無知覺的陶心然枉受了城墻失火,殃及池魚之災。

是他,因為天生的猜測和嫉妒,才故意將那株師傅本身為小唐用來續命的還魂丹,親手餵師傅服下,他的本意,是想看到師傅悔恨的,以及惋惜的臉,可是,最終看到的,卻是師傅因為劇毒,而奄奄一息的生命……

師傅有徒四人,向來一視同仁。可是,又有誰知道,她的四個表面乖巧聽話的徒弟的背後,有著怎樣的不為人知的身份,以及不為外人所道的陰暗目的?他們接近她,討好她,卻在背地裏,利用著她,利用她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然後不動聲色地全身而退。

錯了,都錯了——錯誤,就象是一條藤蘿糾纏的老墻,每個人,都只看到他表面的郁郁蔥蔥的綠意,卻沒有人知道,這綠意的背後,究竟有著怎樣的歷盡滄桑的斑駁的傷痕還有無法消除的陰暗的猜忌——那是每個人都無法避免的心路,那是每個人在生的漫長的經歷中逐漸積累起來的雙刃劍,傷人,傷己。

錯了,都錯了……可是,又有誰能告訴他,這錯,要如何的挽回?師傅的生命,又要如何的挽回?

濃霧環繞,水氣氤氳。絕谷之下,在這個不為世人所知的角落,絕望象是只初長成的春蠶,將薛正直的心,一分一分地吞噬。他一手托著師傅,一直的,怔怔地跪倒在地上,視線一直、一直地留在那灘早已失去顏色的血液之上,仿佛亙古沈默的石雕一般,與世隔絕。

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君山之巔,蒼翠依舊,濃綠深黛,這些繚繞在雲氣千重裏的綠意風景,仿佛一副天長日久的水墨畫一般,孤獨而驕傲在存在著,沈默如冰。

這裏,是恒久的靜,歲月蔓延無聲。任何短暫出現的生命,都只是點綴,只是過客——就如這時,一個年輕的緋紅的身影,正在雲霭之間,輾轉來去,就仿佛是初春的桃瓣,還未綻放,就已雕零,只給世人留下一抹慘烈的緋紅。

那抹紅影,形容慘淡,臉色憔悴,一張向來生氣勃勃的、年輕的臉,因為長途的跋涉,因為極度的攀登,早已失去原本的顏色,仿佛脫水花瓣一般,毫無生氣。

行到水窮處,跨越雲起時。三天了,顧若兮幾乎馬不停蹄地踏遍了君山之巔的每一寸土地,幾乎越遍了周圍的每一個山谷,可是,此時站在山重水覆疑無路的雲霧之中,她的心,依然焦急不安,忐忑不安——三天了,三天的時間,足夠死神地這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輕易地攫走任何一個靈魂,可是,遲鈍的她,力不從心的她,還是沒能在這千山雲海之中,找到自己此時最想要找的人。

雲山千翠,留少年足跡,顧兮若在這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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