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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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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只是驚鴻一瞥, 林徽真下意識低頭揉了揉眼睛,樹枝上的美人就不見了蹤影, 仿佛剛才只是他發了夢一般,瞬間湧上心頭的失落讓林徽真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都顯得失魂落魄。

好在, 當時的他沒有忘記自己保命與避禍的宗旨, 謹慎地在天海小秘境外圍行動。

再見時,是林徽真因為兩個修士鬥法而被卷入了湖水中, 偏偏湖底有暗流,直接將他送到了天海小秘境裏的一個傳承中。

在那裏,他得到了天階劍典《滄海劍訣》的傳承與半源器法寶。

在他被那個傳承之地扔出去後,他沒有出現在那個湖邊,而是被送到了跟主角配套的符修傳承之地。

當時進到小秘境裏的修士,有不少人都聚在了那個傳承之地裏,為了那個地階中品的符道功法傳承與配套的法寶打得不可開交, 但林徽真出現在傳承之地的那一刻, 傳承與法寶毫不猶豫地舍了其他人,選擇了林徽真。

如果說, 林徽真之前得到那個劍道傳承還純屬主角光環的僥幸,那麽, 這套符修功法才是真正匹配林徽真資質的傳承。

有著靈墨之體的林徽真,本就是天生的符修。留下傳承的那位大能, 自然要選擇一位匹配功法的傳人。

只是, 招禍的是, 這套功法, 恰恰就是林家滅門的導火索。

有些東西,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求也不得。

一群修士為了爭奪傳承殺得紅了眼,偏偏冒出來一個小子,轉眼就收了傳承,那些人能忍就怪了。再者,秘境歷險,有傷亡是很正常的事情。很多時候,一開始得了傳承的人未必能夠笑到最後。

當時那個情況,不是林徽真舉起手,表示這個傳承我不要了,你們等等,我看看能不能跟這個傳承解除契約就能夠解決的。比起他主動讓出來,他們更樂意殺了他,再爭奪那個無主的傳承。

在修真界,沒有實力,沒人會跟你講禮義廉恥。

規矩,從來是立於實力之上的。

那一日的混戰,是“她”救了林徽真。

雖然跟林徽真想象的重逢有些出路,這姑娘竟然比他高了不知多少個境界,美人救英雄的戲碼讓他的臉有那麽一點點掛不住,但他內心還是很感謝那位不知名姑娘的。

第一次見面若是偶遇,那第二次見面便可稱呼為緣分。

雖然知道自己接下來的情況不會好,但林徽真還是想要認識一下這位姑娘。若是他能夠安然渡過劫難,回頭他去找她,先做個朋友,相處一下,說不定日後也能夠成就一段美滿姻緣。

林徽真想得美好,連天海小秘境的主傳承認主,天海小秘境提前關閉都沒有註意到,就那麽被那個姑娘一路拽著衣領沖出了秘境,守在秘境外的各家長老都沒追上他們。

只林徽真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姑娘根本不是姑娘,而是一個男人!

姑娘,啊不,這男人看著女裝那麽美,但脾氣可真不好,請教名字都不回答,還讓他滿深林找果子,抓山雞兔子,還奴役他殺雞拔毛燒烤。

林徽真……林徽真哪裏會做這些!

他只能貢獻出了自己帶在身上的糕點。

雖然“她”是男人的事實讓林徽真少男心碎了一半,但行吧,夫妻做不成,看在之前救命之恩的份上,做朋友兄弟也不錯。

有這麽一個長得好看的兄弟,天天瞧著也養眼啊。

換回了男裝的他還是好看,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只是,林徽真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剛才還冷冷淡淡地吃了兩口糕點,一轉臉,他就漲紅了臉,目露兇光地撲了過來,卡住了林徽真的脖子,張口對著脖子就要來一口。

那一刻,林徽真滿腦子蹦出來的彈幕除了吸血鬼就是吸血鬼。

林徽真眼疾手快,用自己手臂擋了一下,讓他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疼是真疼,牙尖嘴利的,絕對出血了。

當時的林徽真,疼得一咧嘴,然後就驚動了他當時離開家的時候,魔尊讓他帶在身上的嗜血妖藤分身。

那一縷小妖藤也就牙簽粗細,但兇殘起來絕不負魔尊之名。那青青翠翠的小藤蔓撲在那人的手臂上,直接刮起了一片血肉。要不是那人躲得快,讓這一縷妖藤鉆進他的血肉裏,吸血食肉,啖其真元,那才是真悲劇。

不過,那人也確實倒黴,因為他剛推開林徽真,眼神似乎清明了些,上方卻擊來一道劍氣,直接劈在了他的身上。

一劍重傷,鮮血淋漓。

卻是後來成了林徽真師尊的安於歌趕到。

他顯然是認識安於歌的,甚至彼此間還有些梁子。

後來,林徽真才知道,那人是魔道四道之一血河派聖子,魔道年輕一輩的天驕。血河派的功法,一向以人血為功法引子,血河派更是魔道中的邪魔道,不是什麽好人,在沒有足夠實力之前,避開為上。

也是從安於歌的口中,林徽真得知了那人的名字。

季蕪修。

季蕪修,一個完全不存在於他認知劇情裏的人物,還是個魔修。

林徽真並不覺得奇怪,畢竟他轉世到這個世界開始,一切的一切便不是所謂的劇情。

脫離在劇情外的人,他見過太多。

就像是原劇情裏寥寥一筆,所謂被魔修毀掉的秣陵城,就住著許許多多不曾在書裏留下姓名,卻是鮮活存在的人。

季蕪修的地位不低,血河派聖子、聖女之位基本就是下一任掌門的人選。只不過,血河派是魔門,聖子聖女之位更疊頻繁,十年二十年就換人不是一件奇怪事兒。

林徽真認知劇情裏的血河派,沒有聖子,只有聖女。

回到了林家,足以引來滅門之禍的風波平息,安於歌還有意引薦他拜入他師尊,當今正道第一人離祁真人門下,這也是妥妥的主角劇本了。

這本來也是劇情裏主角的師門背景,對於小世家出身的弟子而言,可謂是天大的造化。

只是,安於歌雖然一心想要當他師兄,無奈離祁真人看他各種不順眼,一點也沒有原劇情裏對他的看重。他雖然仍是拜入了天華門天樞殿門下,卻不是離祁真人的弟子,而是他的徒孫。

原劇情裏的師兄安於歌就這麽變成了師尊。

……行吧,安於歌當時已經是金丹期,收個築基期當弟子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天樞殿一脈單傳,林徽真始終是天樞殿的嫡系弟子。

當初被季蕪修咬一口手臂留下的傷痕,林徽真拿著安於歌給他的傷藥,卻始終沒有試著將其除掉。

這不能用男人有疤才帥氣來解釋,畢竟,那個位置,還是一圈牙印,怎麽看也跟男子漢的氣概聯系不到一塊兒去。

他只是下意識留著那個傷痕,就連自己也想不明白究竟想要幹什麽。

誰也不知道,林徽真念了季蕪修七年。

微清珣是真的美,天華門掌門愛女,修真界第一美女,出身好,修為高。雖然性格跟她的美貌有些反差,看上去是冷淡,實際卻是呆萌,但這並不影響男修對她的追逐。

驚艷於微清珣的外貌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驚艷之餘,他卻想起了那一日樹下垂眸看向他的“姑娘”。明知道那是個男人,林徽真還是有些扭轉不來當時的印象。

微清珣將他當師弟,林徽真感慨一下自己四舍五入才到一米六的身高真的是太影響美女對他的好感了,然後就沒了。

有那麽一點失落,卻沒有難過,而後便坦然接受了劇情裏官配大老婆對他沒有一絲兒女私情的事實,甚至還有心思感慨,其實,審美觀這個東西挺唯心的,因為他覺得女裝的季蕪修要比微清珣好看。

女裝美,男裝帥,季蕪修大概是能夠逼死大把俊男美女的那種美人。

林徽真覺得自己腦袋有問題,竟然總是想著一個男人。

絕對是因為季蕪修女裝出現的時候太過驚艷,太對了林徽真這個顏狗的胃口。哪怕林徽真理智上認定自己和季蕪修沒有半點可能,而且季蕪修也不知道他對他的那點心思,林徽真始終難以忘記那一日的驚鴻一瞥。

可是,長得再好看,他也是個男人,不是個漂亮姑娘啊。

他們根本走不到一塊兒去!

可就跟鬼迷了心竅似的,無論他遇到哪個漂亮師姐、師妹,他總是不由自主地將她們跟季蕪修做對比,並作出完敗的結論。

他不是故意拿一個男人跟她們比較的,只是,她們確實要比季蕪修女裝時候的模樣差點。

忘不掉,舍不下。

甚至,曾經被林徽真狠狠壓在心底的那點擔憂都開始發酵。

一個在血河派有著掌門候選名分的魔修卻在林徽真認知劇情裏完全沒有出現過,他是不是在劇情開始之前就已經死去?

血河派的功法肯定邪門,他那個狀態,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走火入魔了。

還有,當時嗜血妖藤那一口,外加安於歌那一劍都挺狠的。尤其他師尊安於歌修得劍意,入體的劍意可不那麽容易祛除,要不也不會說劍修、刀修是修真界的泥石流了。

林徽真恍然意識到,說不定,他這邊思來想去的人,其實在他拜入天華門之前就已經死去。

想到這個可能,恐慌,真真切切地湧上了心頭。

為此,他還專門去找了安於歌。

他拿出的理由還算充分,畢竟,季蕪修差點殺了他,他們之間算是結了仇。如今那人是死是活,是不是先給個底讓他知道一下?

但季蕪修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修真界再無那個人的消息。

應該是……死了吧?

大概是……死了吧。

林徽真渾渾噩噩走回自己的弟子殿,那一刻,他雖然唾棄自己,仍是真切地感覺到了心死如灰般的難過。

明明只見過兩面,明明沒有交情反而還結下了梁子……不,嚴格地說,是他救了他,雖然轉頭差點殺了他,但不可否認的是,季蕪修確實救過他。

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林徽真就像是得了一種名叫季蕪修的病一樣,不知何時竟已沈屙難愈。

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就這麽被勾走了整顆心。

這樣的情況,直到他在天華門的第四個月才有所緩解。

不是他漸漸放下了這些心思,而是東海出亂子了,他的兄長作為天機殿親傳弟子,與其他同門師兄弟前去處理。雖然有搖身一變成了天機殿長老的魔尊跟著,但林徽真卻沒有辦法放下心。

誰叫東海那邊的副本都是地獄級別,九死一生的那種。

送走了兄長,林徽真回到了天樞殿,牽掛的人選裏又多出一個親哥。

就在林徽真以為自己得提心吊膽到他哥回來,然後再一心一意地牽掛季蕪修的時候,上輩子奪舍他的那個輪回者找上門了。

被強行奪舍的感覺,疼到林徽真差點崩潰。

可也正是在這幾乎滅頂的痛苦裏,他找回了前面兩世真正的記憶。

東海事了,上輩子奪舍他,害了他全家的輪回者也被弄死,林徽真回歸到了正常的修真生活,然後,又想起了季蕪修。

神器現世,妖族覆出,天璟大世界裏的亂子一個接著一個,但這些卻跟林徽真這個還沒有結丹的小修士沒有關系。

天塌了,有高個的頂著。

林徽真始終沒有放棄打探季蕪修的消息。

雖然沒有放棄,但一個聲音似乎在告訴他,不必白費功夫了。

林徽真“失戀”了,不,更嚴重一點,他這是“死情緣”了。

一瓢一瓢的冷水澆在那顆萌動的心上,仿佛想要將它的熱情一點點澆滅。但午夜夢回,那一日斜坐在樹上的身影卻越發得清晰起來——

長長的眉睫,微彎的眉眼,宛如浸在水中碧玉般的眼眸,還有那一日將他拽到了他身邊的手。

指尖微涼,但掌心卻是溫熱。

寤寐思服,輾轉反側。

一晃七年,林徽真一如當年剛築基時的青春年少。日日修煉,期望於碎丹成嬰的時候將自己能夠有一副高大壯的軀體,餘下的時間則在追念自己還未發芽就夭折了的初戀。

在天華門的這些年裏,林徽真看著與曾經沒有什麽區別,但他知道,自己終究是變了。

怎麽能不變!

曾經的林徽真只是一個知曉一些未來的普通少年,不曾真正有過失去與痛悔。可後來的林徽真,哪怕這一世親人健在安好,他的心底始終留下了傷。

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

現世安好,不代表他就能夠歲月靜美。

林徽真一如七年前少年模樣,依舊愛笑愛鬧,但他卻已經本能地將自己與別人劃開了一條界限。

不是沒有女修向他表示過好感。

但在林徽真這裏,始終是拒絕。

在師尊和兄長看來,林徽真是郁悶自己還沒有姑娘高的體型所以才拒絕了那些美意,但林徽真自己知道,他會拒絕,一方面是因為那些女修對他的感情都不純粹,他厭惡摻雜了利益相關的情意,另一方面卻是,他依舊忘不掉那一日的驚鴻一瞥。

林家人大抵都是死心眼,用一段感情來消弭另一段感情的事情,林徽真幹不出來。

林徽真很清楚,他作為天樞殿的嫡系弟子,未來的天樞殿殿主,背靠正道第一人的師祖,還有一個明面實力與勢力不遜於師祖的哥夫,某些人不敢找他師尊和兄長套近乎,他自然而然地成了某些人的突破口。

對於那些小心思,林徽真能心平氣和地拒絕,這已經是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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