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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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他高中時收到的那封情書。
其實, 他本來是忘記的。
但是在國外有一次在圖書館看到了這首詩，恍然想起來, 當初收到的情書，好像是有這句話的。
本以為，他對那些情書印象最深的是字很醜，哪怕他到最後都不知道是誰。
但沒想到時隔幾年，還能想起當中的內容。
無奈扯起唇角，他又怎麽，不是病了一場呢。
-
程陽靈回到屋子，本想拉上客廳的窗簾, 卻發現剛剛她停車的位置, 多了一個人, 指尖的煙火零星閃爍著。
底下的人碰巧也在擡頭。
下意識往後站了站，天色太黑, 她看得不真切，稍稍瞇起眼。
是祝清曜。
所以，他這是又回來了。
抿了抿唇, 呆滯看著下方。
她完全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了。
總不能是, 回國後沒朋友，黏上她了吧。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他還有溫落、薄紀聲、馮傲他們。
怎麽會沒有朋友。
畢竟, 這三個人, 都是和他關系更好一點。
反倒是她。
畢了業和馮傲就再也沒聯系過，和溫落偶爾還能聊上幾句。
程陽靈沒動, 攥緊手中的手機, 不知道要不要給他發消息。
過了幾分鐘，她看不見下面的火星, 男人低下頭，往小區門口走去，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他做錯了事，但是她總是沒由來的想躲他。
暗自下定決心，下次一定要和他直視。
高中時期不敢做的事情，是因為那個時候的她，沒有勇氣。
現在的她，程陽靈頓了下，粗略想了下近幾年她的生活。
應該是，有的。
看著他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當中。
程陽靈眨了眨眼，莫名覺得有些孤寂。
甩了甩思緒，總歸是，和她無關的。
剛上大學那段時間，她也是，很孤獨的一個人。
高中的生活於那個時候的她來說，就是一個本就該孤獨的人，生活中卻忽然闖進一個和她格格不入的人，她本應該逃避才對。
可是她藏了私心，她想接受這份長達兩年的變故，以至於最後這份變故消失的時候，她不適應了許久。
等到了大學，她再次回歸到一個人的狀態。
不能說大學沒有朋友，但是都是帝都本地的，她回到陽景市後，就幾乎不怎麽聯系了。
自然而然地，她又變成一個人。
目光在客廳略過，轉瞬又回到電視櫃那裏。
抽屜裏有個盒子。
當初搬家的時候，她想扔掉，又沒舍得。
頓了頓，從沙發上起身，把盒子拿出來打開。
裏面是當初她沒給出的最後一封情書，還有生日那天，祝清曜說等他說什麽時候可以打開再打開的紙飛機。
手指懸浮在飛機上方。
到現在，她也沒打開過。
第一年是記得祝清曜說過的話。
後面的話，是她不想再打開。
只不過，今天再次遇見祝清曜，讓她忽然有了這個念頭。
盯著飛機沈思一瞬，有些置氣地給盒子蓋上塞了回去。
思緒漸漸被回憶扯遠。
高中畢業，她把所有習題冊和卷子都扔掉了，只留下了課本。
當初趙淑敏還問她為什麽不全部扔掉。
程陽靈笑了笑，說：“留著還有用，萬一以後大學還能用到。”
趙淑敏沒多想，她要當老師，很可能大學還會用到高三的知識。
只不過趙淑敏沒想到的是，這麽一留，就再也扔不掉了。
以至於到現在，家裏還有那些東西。
大學畢業，趙淑敏本想扔掉，卻被她收起來放在角落裏，趙淑敏只好歇了心思。
程陽靈當初搬家的時候，是想把那一箱的書都搬過來的，但是東西太多太沈，她放棄了，就帶了這個盒子過來。
甚至不敢和別的東西放在一起，怕壓壞了，一直抱在自己懷中。
程明看到她當時的樣子，無語一瞬：“就好像你這個盒子裏裝著幾百萬一樣。”
“......”
覺得說得不對，又補充：“也裝不下幾百萬，幾萬吧。”
“......”
其實，她也不明白為什麽要帶著這個盒子，就像是怕被趙淑敏和程明發現她的秘密一般，明明可以扔掉，但是她鬼使神差地，帶到這裏來了。
垂下眸子，有些自嘲，哪裏是什麽不由自主，分明就是——
她舍不得。
思緒被手機提示音拉回。
打開手機看了眼，是祝清曜。
聊天界面最上方，是他剛發的消息。
高三畢業那年的消息，隨著換手機的緣故，早已經沒有了。
祝清曜：【我到家了。】
祝清曜：【明天我大概七點半就到，然後咱兩一起去吃早飯，再開車過去。】
程陽靈看了眼，沒理。
起身往廚房走去，看了眼冰箱裏剩下的東西，決定明天早晨吃面條。
決定好明天的早飯，又看了眼手機，屏幕還亮著，對方又給她發了條消息。
祝清曜：【00？】
不用多問，就明白他是在問她為什麽不理他。
程陽靈依舊沒理。
憑什麽，他給她發消息的時候，她就一定要回覆。
熄滅手機，她更想要七年前的解釋。
哪怕只是他潦草的一個理由來搪塞她。
找出換洗衣物進了廁所洗澡。
腦海卻不自覺回憶起七年前的他的告別方式。
後知後覺再次生氣起來。
憑什麽，他回來後可以當做沒事人一樣，和她有說有笑的。
憑什麽，她要順著他的意來。
快速洗完澡收拾好自己，煩躁地躺在床上，程陽靈忽地嘆息一聲。
怎麽就，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了呢。
明明在高中，算是關系很好的。
頓了下，大學的時候她猜測，祝清曜應該是喜歡她的。
只不過那高中時期的她，太過自卑，以至於一直不敢相信，又或者說，完全不敢方面想，他是喜歡她的。
無奈扯起唇角，別說那個時候的她了，就連現在，她都想不明白，那個時候學習不好又自卑的自己，是積攢了多長時間的運氣才能被這麽優秀的一個人喜歡。
只不過啊，那個時候的暧昧，留在路燈下搖曳的身影裏，學校爬滿架子的藤蔓上，每一只筆，每一本書，他們坐過的課桌，跑過的操場。
卻唯獨，沒有保留在現實中。
斂了思緒，臉埋進被子裏。
希望劉隱的孩子感冒能夠快點好，然後他來當監工。
這樣的話，她就不用再看到祝清曜了。
她不舍得扔掉那些東西的原因，無非就是——
還是喜歡他。
就像是有人在她不經意間往身上紮了顆釘子，紮進去的剎那沒有任何感覺。
然而在拔出來的時候，哪怕過去許久，還是會留下痕跡，再次看到，還是會隱隱作痛。
仿若當初的疼痛沒消失過。
不過——
程陽靈擡起頭，看著頭頂的燈光，刺得她睜不開眼，只好垂下眼睫。
再喜歡又能怎麽樣呢，她已經放棄了。
好在趙淑敏和程明對這方面比較開明，從來沒催過她。
大學畢業後，溫落和薄紀聲舉行了婚禮，邀請她去參加，程陽靈去了，還是溫落和她多次保證祝清曜不會回來的結果。
那天過後，趙淑敏特意和她說過，不用急，要找到一個她覺得合適的，而不是看身邊大家都有對象，她也要急匆匆找一個。
窗外夏蟬沒完沒了地叫著，伴隨著樓下人的說話聲，還沒來得及拉窗簾，窗外的樹葉被風吹得左搖右晃，婆娑起舞。
她忽然很討厭夏天。
因為在夏天，遇見的祝清曜，也是在夏天，和祝清曜分別。
更是在夏天，再次和祝清曜重逢，讓他打亂她即將要步入正軌的生活。
她甚至覺得，他是故意的。
看了眼手機，祝清曜沒再發消息過來，拉上窗簾，把手機充上電順便定了個鬧鈴。
她明天並不打算和祝清曜一起過去。把車鑰匙給他後，準備坐公交。
-
隔天在家吃了早飯，程陽靈就呆呆坐在沙發上，等著祝清曜聯系她。
七點二十六分，祝清曜告訴她，他到了。
程陽靈拿著東西，下了樓。
祝清曜看著她出單元門後，瞬間扯起個笑臉：“00，早啊。”
程陽靈點頭，“車鑰匙。”
祝清曜伸出手，而她仿若避嫌般，在距離他掌心還有二十厘米的時候，就停下動作，松開手。
而後，手心傳來冰涼的重量，就連心臟都跟著一緊。
低著眉眼看了下，又很快揚起頭：“走吧，一起吃早飯。”
程陽靈瞅他，語氣平淡：“我吃過了，你自己去吧。”
祝清曜動作一頓，唇角逐漸拉平，過了幾秒，再次揚起來：“那一塊去學校吧，我也不是很餓。”
程陽靈再次拒絕：“你先走吧，我還有事，要晚一點才能過去。”
祝清曜一怔，無奈又失落：“行吧。”
發動車子就離開了。
程陽靈看著他離開，這才慢慢往外走。
昨晚躺在床上，她就在想，如果不能避免見面，那麽，就當做普通人來相處吧。
不尷尬，也不必針鋒相對。
來到車站，恰好她要坐的那輛公交靠站，刷了手機，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公交車開得很慢，每個站點都要停一下，又趕上多個紅燈，程陽靈闔眼靠在車窗。
倏忽間，她註意到旁邊有輛黑色SUV。
和祝清曜的車型很像。
她沒特意記祝清曜的車牌號，用力看向駕駛位置，可惜防窺玻璃掩護的太好，她什麽也看不見，只好歇了心思。
但後面的路途，她總是有意無意，能看到剛剛那輛車，內心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直到公交車即將拐彎，下一個站點就是學校的時候，程陽靈屏住呼吸，看向那輛黑車也拐了彎。
程陽靈呼吸一滯，不好的預感在此刻印證了。
等她下了車，恰好那輛車往學校裏開進去。
內心狐疑，他應該早就走了才對，怎麽到現在才過來。
慢吞吞往學校走去，剛進入大門，就看到祝清曜正站在昨天他們站在的樹蔭下等她。
“......”
擡起的腳頓了頓，很快又恢覆自然。
找出她昨天的小凳子，順便給祝清曜也拿了一個。
兩人坐在樹蔭下，誰也沒說話。
過了許久，祝清曜忽然出聲：“我去吃早飯了，所以和你一起過來的。”
程陽靈點頭，哦了聲。
冗長的沈默。
程陽靈看著自己的鞋尖，神思。
不知過了多久，祝清曜再次出聲：“想聽聽我的設計靈感嗎？”
這回程陽靈來了興趣，“你說。”
祝清曜打開自己的手機，在相冊裏翻著。
“這個是教學樓，當初咱們高考前一天扔卷子的時候，全都是窗戶，不方便，我就設計成有走廊的形式。”
“......”
程陽靈剛湊過去看，就聽到他說這麽一句，無語一瞬。
難道不應該先考慮教師布置以及位置的合理分配嗎？怎麽還聯系到從前了。
祝清曜翻到下一張圖片，看了眼，就說：“這是宿舍樓，老校區沒有，但是新校區位置有些偏，所以就加了宿舍樓，這個就是普通宿舍樣子。”
再下一張，是學校全景圖：“這個類似於俯拍全景圖。”
祝清曜一一給她介紹著，等到一處小涼亭時，他頓住，意有所指的：“這個就是原來的藤蔓，只不過我打算不讓他們設計臺階了。以防有人崴腳。”
“......”
程陽靈一時間不明白他是不是在說她，沒吭聲。
祝清曜也沒在意，繼續往下介紹著。
不得不說，確實比老校區多了很多東西，只不過——
程陽靈看著面前逐漸聳立大高樓，發愁。
她剛租的房子，總不能還沒住多久就又要找新的房子吧。
祝清曜垂眸看她。
臉上的肉已經完全下去，就連她托著腮都看不出一點肉感，杏眸一眨一眨看向前方，忽地又蹙起眉毛，像是想到什麽不好的事情。
默了默，祝清曜出聲：“你不用想這麽早，這邊最快也要明年秋天才能使用。”
程陽靈楞住，睜大雙眼看她。
他怎麽能，過了七年，還是準確無誤地看出來她在想什麽。
下意識問了出來：“你是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的？”
祝清曜一噎，其實，他也不知道，只是每次看到她的神情，就能把她的想法猜出個七七八八。
仿佛真的對她，有心靈感應。
只不過現在看她滿臉震驚又不可置信的樣子，難忍笑意：“可能，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有心理感應吧。”
“......”
信他個鬼。
程陽靈收回視線，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那她怎麽，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什麽。
不然的話，也不至於當初怎麽想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麽不和她說要出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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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他高中時收到的那封情書。
其實, 他本來是忘記的。
但是在國外有一次在圖書館看到了這首詩，恍然想起來, 當初收到的情書，好像是有這句話的。
本以為，他對那些情書印象最深的是字很醜，哪怕他到最後都不知道是誰。
但沒想到時隔幾年，還能想起當中的內容。
無奈扯起唇角，他又怎麽，不是病了一場呢。
-
程陽靈回到屋子，本想拉上客廳的窗簾, 卻發現剛剛她停車的位置, 多了一個人, 指尖的煙火零星閃爍著。
底下的人碰巧也在擡頭。
下意識往後站了站，天色太黑, 她看得不真切，稍稍瞇起眼。
是祝清曜。
所以，他這是又回來了。
抿了抿唇, 呆滯看著下方。
她完全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了。
總不能是, 回國後沒朋友，黏上她了吧。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他還有溫落、薄紀聲、馮傲他們。
怎麽會沒有朋友。
畢竟, 這三個人, 都是和他關系更好一點。
反倒是她。
畢了業和馮傲就再也沒聯系過，和溫落偶爾還能聊上幾句。
程陽靈沒動, 攥緊手中的手機, 不知道要不要給他發消息。
過了幾分鐘，她看不見下面的火星, 男人低下頭，往小區門口走去，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他做錯了事，但是她總是沒由來的想躲他。
暗自下定決心，下次一定要和他直視。
高中時期不敢做的事情，是因為那個時候的她，沒有勇氣。
現在的她，程陽靈頓了下，粗略想了下近幾年她的生活。
應該是，有的。
看著他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當中。
程陽靈眨了眨眼，莫名覺得有些孤寂。
甩了甩思緒，總歸是，和她無關的。
剛上大學那段時間，她也是，很孤獨的一個人。
高中的生活於那個時候的她來說，就是一個本就該孤獨的人，生活中卻忽然闖進一個和她格格不入的人，她本應該逃避才對。
可是她藏了私心，她想接受這份長達兩年的變故，以至於最後這份變故消失的時候，她不適應了許久。
等到了大學，她再次回歸到一個人的狀態。
不能說大學沒有朋友，但是都是帝都本地的，她回到陽景市後，就幾乎不怎麽聯系了。
自然而然地，她又變成一個人。
目光在客廳略過，轉瞬又回到電視櫃那裏。
抽屜裏有個盒子。
當初搬家的時候，她想扔掉，又沒舍得。
頓了頓，從沙發上起身，把盒子拿出來打開。
裏面是當初她沒給出的最後一封情書，還有生日那天，祝清曜說等他說什麽時候可以打開再打開的紙飛機。
手指懸浮在飛機上方。
到現在，她也沒打開過。
第一年是記得祝清曜說過的話。
後面的話，是她不想再打開。
只不過，今天再次遇見祝清曜，讓她忽然有了這個念頭。
盯著飛機沈思一瞬，有些置氣地給盒子蓋上塞了回去。
思緒漸漸被回憶扯遠。
高中畢業，她把所有習題冊和卷子都扔掉了，只留下了課本。
當初趙淑敏還問她為什麽不全部扔掉。
程陽靈笑了笑，說：“留著還有用，萬一以後大學還能用到。”
趙淑敏沒多想，她要當老師，很可能大學還會用到高三的知識。
只不過趙淑敏沒想到的是，這麽一留，就再也扔不掉了。
以至於到現在，家裏還有那些東西。
大學畢業，趙淑敏本想扔掉，卻被她收起來放在角落裏，趙淑敏只好歇了心思。
程陽靈當初搬家的時候，是想把那一箱的書都搬過來的，但是東西太多太沈，她放棄了，就帶了這個盒子過來。
甚至不敢和別的東西放在一起，怕壓壞了，一直抱在自己懷中。
程明看到她當時的樣子，無語一瞬：“就好像你這個盒子裏裝著幾百萬一樣。”
“......”
覺得說得不對，又補充：“也裝不下幾百萬，幾萬吧。”
“......”
其實，她也不明白為什麽要帶著這個盒子，就像是怕被趙淑敏和程明發現她的秘密一般，明明可以扔掉，但是她鬼使神差地，帶到這裏來了。
垂下眸子，有些自嘲，哪裏是什麽不由自主，分明就是——
她舍不得。
思緒被手機提示音拉回。
打開手機看了眼，是祝清曜。
聊天界面最上方，是他剛發的消息。
高三畢業那年的消息，隨著換手機的緣故，早已經沒有了。
祝清曜：【我到家了。】
祝清曜：【明天我大概七點半就到，然後咱兩一起去吃早飯，再開車過去。】
程陽靈看了眼，沒理。
起身往廚房走去，看了眼冰箱裏剩下的東西，決定明天早晨吃面條。
決定好明天的早飯，又看了眼手機，屏幕還亮著，對方又給她發了條消息。
祝清曜：【00？】
不用多問，就明白他是在問她為什麽不理他。
程陽靈依舊沒理。
憑什麽，他給她發消息的時候，她就一定要回覆。
熄滅手機，她更想要七年前的解釋。
哪怕只是他潦草的一個理由來搪塞她。
找出換洗衣物進了廁所洗澡。
腦海卻不自覺回憶起七年前的他的告別方式。
後知後覺再次生氣起來。
憑什麽，他回來後可以當做沒事人一樣，和她有說有笑的。
憑什麽，她要順著他的意來。
快速洗完澡收拾好自己，煩躁地躺在床上，程陽靈忽地嘆息一聲。
怎麽就，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了呢。
明明在高中，算是關系很好的。
頓了下，大學的時候她猜測，祝清曜應該是喜歡她的。
只不過那高中時期的她，太過自卑，以至於一直不敢相信，又或者說，完全不敢方面想，他是喜歡她的。
無奈扯起唇角，別說那個時候的她了，就連現在，她都想不明白，那個時候學習不好又自卑的自己，是積攢了多長時間的運氣才能被這麽優秀的一個人喜歡。
只不過啊，那個時候的暧昧，留在路燈下搖曳的身影裏，學校爬滿架子的藤蔓上，每一只筆，每一本書，他們坐過的課桌，跑過的操場。
卻唯獨，沒有保留在現實中。
斂了思緒，臉埋進被子裏。
希望劉隱的孩子感冒能夠快點好，然後他來當監工。
這樣的話，她就不用再看到祝清曜了。
她不舍得扔掉那些東西的原因，無非就是——
還是喜歡他。
就像是有人在她不經意間往身上紮了顆釘子，紮進去的剎那沒有任何感覺。
然而在拔出來的時候，哪怕過去許久，還是會留下痕跡，再次看到，還是會隱隱作痛。
仿若當初的疼痛沒消失過。
不過——
程陽靈擡起頭，看著頭頂的燈光，刺得她睜不開眼，只好垂下眼睫。
再喜歡又能怎麽樣呢，她已經放棄了。
好在趙淑敏和程明對這方面比較開明，從來沒催過她。
大學畢業後，溫落和薄紀聲舉行了婚禮，邀請她去參加，程陽靈去了，還是溫落和她多次保證祝清曜不會回來的結果。
那天過後，趙淑敏特意和她說過，不用急，要找到一個她覺得合適的，而不是看身邊大家都有對象，她也要急匆匆找一個。
窗外夏蟬沒完沒了地叫著，伴隨著樓下人的說話聲，還沒來得及拉窗簾，窗外的樹葉被風吹得左搖右晃，婆娑起舞。
她忽然很討厭夏天。
因為在夏天，遇見的祝清曜，也是在夏天，和祝清曜分別。
更是在夏天，再次和祝清曜重逢，讓他打亂她即將要步入正軌的生活。
她甚至覺得，他是故意的。
看了眼手機，祝清曜沒再發消息過來，拉上窗簾，把手機充上電順便定了個鬧鈴。
她明天並不打算和祝清曜一起過去。把車鑰匙給他後，準備坐公交。
-
隔天在家吃了早飯，程陽靈就呆呆坐在沙發上，等著祝清曜聯系她。
七點二十六分，祝清曜告訴她，他到了。
程陽靈拿著東西，下了樓。
祝清曜看著她出單元門後，瞬間扯起個笑臉：“00，早啊。”
程陽靈點頭，“車鑰匙。”
祝清曜伸出手，而她仿若避嫌般，在距離他掌心還有二十厘米的時候，就停下動作，松開手。
而後，手心傳來冰涼的重量，就連心臟都跟著一緊。
低著眉眼看了下，又很快揚起頭：“走吧，一起吃早飯。”
程陽靈瞅他，語氣平淡：“我吃過了，你自己去吧。”
祝清曜動作一頓，唇角逐漸拉平，過了幾秒，再次揚起來：“那一塊去學校吧，我也不是很餓。”
程陽靈再次拒絕：“你先走吧，我還有事，要晚一點才能過去。”
祝清曜一怔，無奈又失落：“行吧。”
發動車子就離開了。
程陽靈看著他離開，這才慢慢往外走。
昨晚躺在床上，她就在想，如果不能避免見面，那麽，就當做普通人來相處吧。
不尷尬，也不必針鋒相對。
來到車站，恰好她要坐的那輛公交靠站，刷了手機，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公交車開得很慢，每個站點都要停一下，又趕上多個紅燈，程陽靈闔眼靠在車窗。
倏忽間，她註意到旁邊有輛黑色SUV。
和祝清曜的車型很像。
她沒特意記祝清曜的車牌號，用力看向駕駛位置，可惜防窺玻璃掩護的太好，她什麽也看不見，只好歇了心思。
但後面的路途，她總是有意無意，能看到剛剛那輛車，內心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直到公交車即將拐彎，下一個站點就是學校的時候，程陽靈屏住呼吸，看向那輛黑車也拐了彎。
程陽靈呼吸一滯，不好的預感在此刻印證了。
等她下了車，恰好那輛車往學校裏開進去。
內心狐疑，他應該早就走了才對，怎麽到現在才過來。
慢吞吞往學校走去，剛進入大門，就看到祝清曜正站在昨天他們站在的樹蔭下等她。
“......”
擡起的腳頓了頓，很快又恢覆自然。
找出她昨天的小凳子，順便給祝清曜也拿了一個。
兩人坐在樹蔭下，誰也沒說話。
過了許久，祝清曜忽然出聲：“我去吃早飯了，所以和你一起過來的。”
程陽靈點頭，哦了聲。
冗長的沈默。
程陽靈看著自己的鞋尖，神思。
不知過了多久，祝清曜再次出聲：“想聽聽我的設計靈感嗎？”
這回程陽靈來了興趣，“你說。”
祝清曜打開自己的手機，在相冊裏翻著。
“這個是教學樓，當初咱們高考前一天扔卷子的時候，全都是窗戶，不方便，我就設計成有走廊的形式。”
“......”
程陽靈剛湊過去看，就聽到他說這麽一句，無語一瞬。
難道不應該先考慮教師布置以及位置的合理分配嗎？怎麽還聯系到從前了。
祝清曜翻到下一張圖片，看了眼，就說：“這是宿舍樓，老校區沒有，但是新校區位置有些偏，所以就加了宿舍樓，這個就是普通宿舍樣子。”
再下一張，是學校全景圖：“這個類似於俯拍全景圖。”
祝清曜一一給她介紹著，等到一處小涼亭時，他頓住，意有所指的：“這個就是原來的藤蔓，只不過我打算不讓他們設計臺階了。以防有人崴腳。”
“......”
程陽靈一時間不明白他是不是在說她，沒吭聲。
祝清曜也沒在意，繼續往下介紹著。
不得不說，確實比老校區多了很多東西，只不過——
程陽靈看著面前逐漸聳立大高樓，發愁。
她剛租的房子，總不能還沒住多久就又要找新的房子吧。
祝清曜垂眸看她。
臉上的肉已經完全下去，就連她托著腮都看不出一點肉感，杏眸一眨一眨看向前方，忽地又蹙起眉毛，像是想到什麽不好的事情。
默了默，祝清曜出聲：“你不用想這麽早，這邊最快也要明年秋天才能使用。”
程陽靈楞住，睜大雙眼看她。
他怎麽能，過了七年，還是準確無誤地看出來她在想什麽。
下意識問了出來：“你是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的？”
祝清曜一噎，其實，他也不知道，只是每次看到她的神情，就能把她的想法猜出個七七八八。
仿佛真的對她，有心靈感應。
只不過現在看她滿臉震驚又不可置信的樣子，難忍笑意：“可能，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有心理感應吧。”
“......”
信他個鬼。
程陽靈收回視線，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那她怎麽，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什麽。
不然的話，也不至於當初怎麽想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麽不和她說要出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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