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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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破曉天光》/三予
2022.12.9
九月一日，哪怕節氣已經入了秋，但下午的天氣還是烤得人徒生燥意。
與盛夏無異的太陽直直照下來，程陽靈躲在樹蔭下，雙手攥緊雙肩包的背帶，不斷深吸氣來緩解她的緊張感。
離學校還有一百米，快速在大腦中過了一遍一會兒應該怎麽和門衛說明她的情況。
她今天上午才出院，又換了新家，潦草收拾一下，又在家裏吃了午飯，這才過來。
她可以這麽和門衛大爺說的，她是有很正當的理由，所以才下午到的。
在和學校門口只有五米的距離時，用力捏緊手中的書包背帶，仿若是要把掌心的汗漬全都蹭到那上面一樣。
校門兩邊是用大理石砌成的兩面墻，一邊還用石頭打磨出“陽景市第一中學”幾個字樣，又塗上金色。
再次深吸一口氣，來到校門口，扯起一個她不知道怎麽樣的笑容：“您好。”
門衛大爺看她，沒出聲。
程陽靈瞬間更緊張了，連聲音都比剛剛小很多：“我是來報道的，我今天上午剛......”
門衛大爺是上了點歲數的，嗓門極大：“小姑娘你說啥？你這來晚了我可不敢給你開門。”
默了默，程陽靈加大音量：“大爺您好，我是過來報道的....”
門衛大爺依舊扯著他那嘹亮的大嗓門：“哦，高二那個吧？”
程陽靈點頭。
按下開關鍵，自動門打開，大爺沖她擺了擺手，又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塊公告牌：“那上面貼著班級呢，你自己去看。”
程陽靈和大爺道了聲謝，順著剛剛給她指的方向走去。
貼了幾十張紙，還包括高一新生的。
找到高二那一部分，從一班開始，順著看下去，最終在高二區域左下角找到自己的班級，是三班。
一教是高一的，二教是高二的。
一樓普遍都是空教室，程陽靈爬上二樓。
靠近樓梯口這裏正好是五班，往前走，三班在中間。
班級內很安靜，她開門的瞬間，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她身上，程陽靈抿了抿唇，她不習慣這樣，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下意識地想逃。
目光快速在屋內轉了一圈，最終定格在後門口最後一排。
那裏沒人。
低著頭快速走過去，把書包塞進桌洞裏，彎腰準備拿出筆袋的時候，餘光瞥見旁邊的桌洞裏有個黑色書包。
很明顯，是個男生的。
正在書包內膽裏摸索的手頓住，再次環繞教室一圈，發現沒有空位置了，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坐在這裏。
沒了拿出東西的心思，把手拿出來，目光總是不自覺放在後門口處，她想第一時間知道這可能只有短短半天時間的同桌，是誰。
這一層只有五個班，整個樓道都很安靜，倏忽間，她聽到一道腳步聲。
仔細聽去，好像是一個人的。
收回視線，低著頭看著呆楞地看著桌面，餘光卻一直飄向後門。
伴隨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仿佛是頭頂搖搖欲墜的電風扇，程陽靈心也跟著一點一點收緊。
終於，她先看到的是學校無一例外的白藍配色的夏季校服。
視線沒敢繼續往上，屏住呼吸，程陽靈看到這個人徑直走向她旁邊，隨後，是用手拉出座椅的刺耳聲，又帶著一股熱風，坐了下來。
程陽靈不著痕跡吸了吸鼻子，是被旁人帶下來的衣物香味，是一股淡淡的薰衣草味兒。
旁人又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單手撐著下巴，看向她。
程陽靈感受到旁人的目光，卻不敢擡頭。
過了三秒，旁人發出一道很輕的笑聲，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胳膊。
“誒，新同桌，你怎麽不看我。”
是很好聽的聲音，低醇清潤。
擡起頭，程陽靈目光發虛，只和旁邊的人短暫對視一瞬，很快又把視線放到旁邊的窗戶上，無比透亮的玻璃倒映出她模糊的面孔。
聲音極輕進行自我介紹，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以交流的話題：“程陽靈。”
“我叫祝清曜，祝福的祝，清明的清，日曜的曜。”頓了下，祝清曜問她：“誒，你的名字是哪幾個字啊？”
程陽靈課桌下的手指用力互相捏著，內心一遍遍告訴自己可以說的：“路程的程，陽光的陽，靈敏的靈。”
“哦~”祝清曜拉長尾音，笑瞇瞇的，也不在意程陽靈不看他：“那咱兩名字還挺巧的，都和太陽有關。”
程陽靈點了下頭，又覺得不合適，聲音很輕地嗯了聲。
祝清曜正準備繼續說什麽，前門口進來一位男老師。頭發稀少，啤酒肚也微微突出，但能看出是一位很儒雅的人。
坐直身子，雙臂交疊放在桌面上，像是看見老師進來的小學生，視線一直放在講臺上，思緒開始神游，猜測班主任是教什麽科目的。
她選的理科班，估計班主任不是語文就是英語。
而她旁邊的人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麽一樣，湊過去給她解釋：“這是咱們班主任，上午介紹的時候你沒在，叫劉隱，教英語的。”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程陽靈說了聲謝謝。
祝清曜沒吭聲，又坐了回去。
劉隱大概掃了一眼班級，看到程陽靈後和班內同學說了聲人齊了，又讓最後一排的人去搬書。
程陽靈頓了下，往另一邊看去，除了她，都是男生。
她不清楚劉隱這句話是特指後面的男生，還是連她也算上。
聽到說搬書，班級內迅速熱鬧起來，後排的男生一哄而起，經過她身後的時候帶起陣陣涼風。
然後，祝清曜也站了起來，慢慢悠悠走出去。
再次環視一圈，發現後排只剩下她一個人。
莫名的，她覺得自己此刻像一個格格不入的人，想了想，還是起身。
等她出去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剛剛班內同學的影子了。
加快速度，她緊趕過去。
不然，不太合適。
等她到的時候，班內的同學已經排好隊了。
祝清曜站在最後，她自然而然站到他後面。
看到腳下忽然多出來的人影，祝清曜回頭，看到她後微微吃驚：“同桌，你怎麽也來了？”
程陽靈看他，溫吞道：“老師不是說讓最後一排都過來？”
“那也是說的我們男生啊。”
“......”程陽靈緩慢解釋：“我以為也包括我了。”
恰好到他們班搬書，老師給了每個人一摞書，到最後的時候正好剩下兩摞，祝清曜看了眼，拿走沈的那捆。
程陽靈只好拿著剩下那部分。
但——
哪怕是給她留下輕的那部分，她依舊覺得費勁。
她身體不好，高一只上了半學期，下學期一直在醫院裏調理身體，今天上午出院的時候醫生還叮囑她不要劇烈運動，想著搬書只是沈一點，不算劇烈運動，卻沒想到對她來說還是沈了。
轉過身的時候，發現祝清曜正在她身後等她。
兩人一起回去，和剛剛那幾個人拉開距離。
看了眼她手中的東西，祝清曜問她：“能拿動嗎？”
程陽靈點頭，“能。”
他那捆已經很沈了，她沒道理再讓他來幫忙。
從一樓爬到二樓，程陽靈在樓梯拐角那裏氣喘籲籲，把手裏的東西放在地上。
祝清曜見狀，索性也站在這裏等她。
過了十幾秒，程陽靈準備站起來的時候，眼前發黑，大腿也不受控制的軟了下去，身子向後倒，下意識地想找扶手來穩住身體。
沒摸到不遠處的扶手，卻被一只燥熱的手掌給拽了回來，堪堪停在他嘴唇之前。
鼻周是剛剛聞到的薰衣草香味，但程陽靈此刻腦袋昏昏，完全分不出精力去想別的。
過了一會兒，晃了晃頭，這才把註意力放到眼前的人身上，手腕處還帶著不屬於她的溫熱。
視線順著幹凈至極的校服往上，是藍色的翻領、線條好看的脖頸以及——
微微滾動的喉結。
真的很好看。
程陽靈想。
再往上，祝清曜正好背對著樓梯拐角處的窗戶，窗戶不大，外面的日光照進來，被他背影擋住，只能看到依稀發亮的發絲，以及晦暗不明的臉部線條。
程陽靈一怔，這個角度，她很熟悉。
像極了在那個昏暗的小巷，救了她的人。
又或者說，就是那個人。
就像神祇一樣，忽然降臨，將她從那苦難裏，拉了出來。
就這麽怔怔看著他，一時間忘記作何反應，
還是祝清曜收回手，又仗著身高優勢，捏了下她頭頂的丸子：“怎麽沒反應？”
程陽靈抿唇，“謝謝。”
祝清曜拎起地上的兩摞書，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程陽靈打斷：“我拿著吧？”
“不用。”祝清曜揚起下巴指了指：“你在我前面走著，萬一你摔下來我還能接著你。”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歪了，還是她完全沒有和異性接觸的經歷，她總覺得，對方這句話說得暧昧了。
氣氛在頃刻間就變得詭異起來，但她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只好訥訥哦了聲，在前面快速爬樓梯。
祝清曜看著她背影，稍稍彎唇。
是和那個時候，所差無幾的背影。
只不過，好像比那個時候，稍微開朗了一點。
但，也只能是稍微了。
依舊是那個不自信，甚至很呆的樣子。
扯起唇角，語氣很是愉悅：“誒，同桌，你為什麽選擇理科啊？”
程陽靈停住，轉過身，卻沒料到祝清曜就在她後面一級臺階，下意識往後靠了靠，甚至還想背對著臺階往上邁一級。
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只不過剛剛擡起一只腳，程陽靈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是左腳右腳，就聽到面前的人語氣嚴肅：“找摔？”
剛剛擡起的腳瞬間放下，直直看他。
“沒事轉什麽身？”
程陽靈懵了懵，順著他的話回答：“不是你問我為什麽選理科？”
“那你可以邊走邊說，不用特意停下來...”祝清曜看她，倏地笑了：“難不成你是特意回頭看我一眼？”
程陽靈臉驟紅，迅速轉回去，連腳步都比剛剛快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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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曉天光》/三予
2022.12.9
九月一日，哪怕節氣已經入了秋，但下午的天氣還是烤得人徒生燥意。
與盛夏無異的太陽直直照下來，程陽靈躲在樹蔭下，雙手攥緊雙肩包的背帶，不斷深吸氣來緩解她的緊張感。
離學校還有一百米，快速在大腦中過了一遍一會兒應該怎麽和門衛說明她的情況。
她今天上午才出院，又換了新家，潦草收拾一下，又在家裏吃了午飯，這才過來。
她可以這麽和門衛大爺說的，她是有很正當的理由，所以才下午到的。
在和學校門口只有五米的距離時，用力捏緊手中的書包背帶，仿若是要把掌心的汗漬全都蹭到那上面一樣。
校門兩邊是用大理石砌成的兩面墻，一邊還用石頭打磨出“陽景市第一中學”幾個字樣，又塗上金色。
再次深吸一口氣，來到校門口，扯起一個她不知道怎麽樣的笑容：“您好。”
門衛大爺看她，沒出聲。
程陽靈瞬間更緊張了，連聲音都比剛剛小很多：“我是來報道的，我今天上午剛......”
門衛大爺是上了點歲數的，嗓門極大：“小姑娘你說啥？你這來晚了我可不敢給你開門。”
默了默，程陽靈加大音量：“大爺您好，我是過來報道的....”
門衛大爺依舊扯著他那嘹亮的大嗓門：“哦，高二那個吧？”
程陽靈點頭。
按下開關鍵，自動門打開，大爺沖她擺了擺手，又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塊公告牌：“那上面貼著班級呢，你自己去看。”
程陽靈和大爺道了聲謝，順著剛剛給她指的方向走去。
貼了幾十張紙，還包括高一新生的。
找到高二那一部分，從一班開始，順著看下去，最終在高二區域左下角找到自己的班級，是三班。
一教是高一的，二教是高二的。
一樓普遍都是空教室，程陽靈爬上二樓。
靠近樓梯口這裏正好是五班，往前走，三班在中間。
班級內很安靜，她開門的瞬間，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她身上，程陽靈抿了抿唇，她不習慣這樣，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下意識地想逃。
目光快速在屋內轉了一圈，最終定格在後門口最後一排。
那裏沒人。
低著頭快速走過去，把書包塞進桌洞裏，彎腰準備拿出筆袋的時候，餘光瞥見旁邊的桌洞裏有個黑色書包。
很明顯，是個男生的。
正在書包內膽裏摸索的手頓住，再次環繞教室一圈，發現沒有空位置了，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坐在這裏。
沒了拿出東西的心思，把手拿出來，目光總是不自覺放在後門口處，她想第一時間知道這可能只有短短半天時間的同桌，是誰。
這一層只有五個班，整個樓道都很安靜，倏忽間，她聽到一道腳步聲。
仔細聽去，好像是一個人的。
收回視線，低著頭看著呆楞地看著桌面，餘光卻一直飄向後門。
伴隨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仿佛是頭頂搖搖欲墜的電風扇，程陽靈心也跟著一點一點收緊。
終於，她先看到的是學校無一例外的白藍配色的夏季校服。
視線沒敢繼續往上，屏住呼吸，程陽靈看到這個人徑直走向她旁邊，隨後，是用手拉出座椅的刺耳聲，又帶著一股熱風，坐了下來。
程陽靈不著痕跡吸了吸鼻子，是被旁人帶下來的衣物香味，是一股淡淡的薰衣草味兒。
旁人又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單手撐著下巴，看向她。
程陽靈感受到旁人的目光，卻不敢擡頭。
過了三秒，旁人發出一道很輕的笑聲，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胳膊。
“誒，新同桌，你怎麽不看我。”
是很好聽的聲音，低醇清潤。
擡起頭，程陽靈目光發虛，只和旁邊的人短暫對視一瞬，很快又把視線放到旁邊的窗戶上，無比透亮的玻璃倒映出她模糊的面孔。
聲音極輕進行自我介紹，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以交流的話題：“程陽靈。”
“我叫祝清曜，祝福的祝，清明的清，日曜的曜。”頓了下，祝清曜問她：“誒，你的名字是哪幾個字啊？”
程陽靈課桌下的手指用力互相捏著，內心一遍遍告訴自己可以說的：“路程的程，陽光的陽，靈敏的靈。”
“哦~”祝清曜拉長尾音，笑瞇瞇的，也不在意程陽靈不看他：“那咱兩名字還挺巧的，都和太陽有關。”
程陽靈點了下頭，又覺得不合適，聲音很輕地嗯了聲。
祝清曜正準備繼續說什麽，前門口進來一位男老師。頭發稀少，啤酒肚也微微突出，但能看出是一位很儒雅的人。
坐直身子，雙臂交疊放在桌面上，像是看見老師進來的小學生，視線一直放在講臺上，思緒開始神游，猜測班主任是教什麽科目的。
她選的理科班，估計班主任不是語文就是英語。
而她旁邊的人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麽一樣，湊過去給她解釋：“這是咱們班主任，上午介紹的時候你沒在，叫劉隱，教英語的。”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程陽靈說了聲謝謝。
祝清曜沒吭聲，又坐了回去。
劉隱大概掃了一眼班級，看到程陽靈後和班內同學說了聲人齊了，又讓最後一排的人去搬書。
程陽靈頓了下，往另一邊看去，除了她，都是男生。
她不清楚劉隱這句話是特指後面的男生，還是連她也算上。
聽到說搬書，班級內迅速熱鬧起來，後排的男生一哄而起，經過她身後的時候帶起陣陣涼風。
然後，祝清曜也站了起來，慢慢悠悠走出去。
再次環視一圈，發現後排只剩下她一個人。
莫名的，她覺得自己此刻像一個格格不入的人，想了想，還是起身。
等她出去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剛剛班內同學的影子了。
加快速度，她緊趕過去。
不然，不太合適。
等她到的時候，班內的同學已經排好隊了。
祝清曜站在最後，她自然而然站到他後面。
看到腳下忽然多出來的人影，祝清曜回頭，看到她後微微吃驚：“同桌，你怎麽也來了？”
程陽靈看他，溫吞道：“老師不是說讓最後一排都過來？”
“那也是說的我們男生啊。”
“......”程陽靈緩慢解釋：“我以為也包括我了。”
恰好到他們班搬書，老師給了每個人一摞書，到最後的時候正好剩下兩摞，祝清曜看了眼，拿走沈的那捆。
程陽靈只好拿著剩下那部分。
但——
哪怕是給她留下輕的那部分，她依舊覺得費勁。
她身體不好，高一只上了半學期，下學期一直在醫院裏調理身體，今天上午出院的時候醫生還叮囑她不要劇烈運動，想著搬書只是沈一點，不算劇烈運動，卻沒想到對她來說還是沈了。
轉過身的時候，發現祝清曜正在她身後等她。
兩人一起回去，和剛剛那幾個人拉開距離。
看了眼她手中的東西，祝清曜問她：“能拿動嗎？”
程陽靈點頭，“能。”
他那捆已經很沈了，她沒道理再讓他來幫忙。
從一樓爬到二樓，程陽靈在樓梯拐角那裏氣喘籲籲，把手裏的東西放在地上。
祝清曜見狀，索性也站在這裏等她。
過了十幾秒，程陽靈準備站起來的時候，眼前發黑，大腿也不受控制的軟了下去，身子向後倒，下意識地想找扶手來穩住身體。
沒摸到不遠處的扶手，卻被一只燥熱的手掌給拽了回來，堪堪停在他嘴唇之前。
鼻周是剛剛聞到的薰衣草香味，但程陽靈此刻腦袋昏昏，完全分不出精力去想別的。
過了一會兒，晃了晃頭，這才把註意力放到眼前的人身上，手腕處還帶著不屬於她的溫熱。
視線順著幹凈至極的校服往上，是藍色的翻領、線條好看的脖頸以及——
微微滾動的喉結。
真的很好看。
程陽靈想。
再往上，祝清曜正好背對著樓梯拐角處的窗戶，窗戶不大，外面的日光照進來，被他背影擋住，只能看到依稀發亮的發絲，以及晦暗不明的臉部線條。
程陽靈一怔，這個角度，她很熟悉。
像極了在那個昏暗的小巷，救了她的人。
又或者說，就是那個人。
就像神祇一樣，忽然降臨，將她從那苦難裏，拉了出來。
就這麽怔怔看著他，一時間忘記作何反應，
還是祝清曜收回手，又仗著身高優勢，捏了下她頭頂的丸子：“怎麽沒反應？”
程陽靈抿唇，“謝謝。”
祝清曜拎起地上的兩摞書，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程陽靈打斷：“我拿著吧？”
“不用。”祝清曜揚起下巴指了指：“你在我前面走著，萬一你摔下來我還能接著你。”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歪了，還是她完全沒有和異性接觸的經歷，她總覺得，對方這句話說得暧昧了。
氣氛在頃刻間就變得詭異起來，但她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只好訥訥哦了聲，在前面快速爬樓梯。
祝清曜看著她背影，稍稍彎唇。
是和那個時候，所差無幾的背影。
只不過，好像比那個時候，稍微開朗了一點。
但，也只能是稍微了。
依舊是那個不自信，甚至很呆的樣子。
扯起唇角，語氣很是愉悅：“誒，同桌，你為什麽選擇理科啊？”
程陽靈停住，轉過身，卻沒料到祝清曜就在她後面一級臺階，下意識往後靠了靠，甚至還想背對著臺階往上邁一級。
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只不過剛剛擡起一只腳，程陽靈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是左腳右腳，就聽到面前的人語氣嚴肅：“找摔？”
剛剛擡起的腳瞬間放下，直直看他。
“沒事轉什麽身？”
程陽靈懵了懵，順著他的話回答：“不是你問我為什麽選理科？”
“那你可以邊走邊說，不用特意停下來...”祝清曜看她，倏地笑了：“難不成你是特意回頭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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