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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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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笑:“十幾年前京中就是流行這種花樣,九皇子的花鳥山水圖,那時候天下風流首推九皇子,繡品大多描的都是九皇子的畫。”

杏草更活潑一些,湊過去看那方帕子——賀淮拜托蘭九娘備下的,誰知道還有這番緣由呢。

“是好看,”杏草清脆的聲音一聲一聲的,“山雀飛鶴,明明沒有關系的東西,畫在一起分外順眼哩。”

妙音穩重,沒有湊過去,眼睛卻也不住的朝帕子的方向瞅,孟林秋把帕子折了兩折,悠然地說:“文宗皇帝當年沒被太子猜忌也有畫的原因,擅長山水的本就該是閑王嘛。”

兩個小姑娘被他逗的笑起來:“先生你這話可有意思,文宗可是大明君。”

“是呀,”孟林秋喜歡聽這話,“太子就是忘了一點,心中有山水,那是胸有江山啊。”

賀淮在門前聽到的就是這些話。

他告訴自己這是早就想到的,沒什麽,孟林秋和賀臯行感情甚篤他知道,只好慢慢來,可心裏還是一陣苦澀,妙音透過窗戶看見門外影影綽綽的影子,忙開了門:“陛下,是奴婢們的錯,沒看見您來。”

賀淮揮揮手,沒力氣搭理,他走近孟林秋,把那帕子搶過來直接撕掉。

“我明天給你換間屋子,”賀淮冷冰冰地說。

幾縷碎布落到地上,孟林秋看也不看,他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嘲弄地說:“城外的亂葬崗挺適合臣,兩張席子一裹,比什麽屋子都強。”

說完,他眼睛一閉,躺下去不說話了。

賀淮被他氣得難受,正要發脾氣,孟林秋開口:“耍你的小孩子脾氣去吧,你當這是好吃的糖果,哭鬧就能心滿意足?”

賀淮被噎住,氣也發不出來,他努力放柔了聲音:“我是真的喜歡你,無關身份無關權利,只想和你長相廝守。”

孟林秋聽不得這話,也沒有心情玩什麽語言游戲:“賀淮,我喜歡文宗皇帝賀臯行,這輩子就喜歡這一個人,你如果還對我有三分敬重,就送我真的去死吧。”

賀淮忽然笑了,他幾乎是咬著牙根說的:“誰說你死了!孟閣老不過是辭官致仕了,誰說死了!?”

孟林秋暴怒:“長寧皇帝!你在做什麽!”

孟林秋很生氣,賀淮想。

孟林秋永遠智珠在握,賀淮經常覺得對方根本沒有把他當一個對等的人來看,那種傲慢是常年大權在握堆積出來的,賀淮都沒有。

哪怕是昨天的孟林秋,再怎麽蒼涼也能找到機會勸說自己,可這個孟林秋不一樣,冰裂開了,露出來後面憤怒的面孔。

孟林秋想跳下來,可腳踝的絲帶提醒他此時不同過去,他深吸一口氣,可已經平靜不下來,也許賀淮不清楚他做了什麽,可孟林秋還不知道嗎?辭官辭官,總有人願意掘地三尺去找一個孟林秋。

我教出來了一個傻子,孟林秋想,我對不起九郎。

他眼中的傻子又說:“我等著那一天,你能願意重回朝廷,你能和我父皇君臣相得,也能和我。”

孟林秋閉眼:“賀淮,這是你的江山,你要好好對待它。”

其實孟林秋更想說這是先帝留下來的江山,可他怕賀淮更加叛逆,今日不同過去,他已經摸不清賀淮在想什麽了。

半生順風順水,誰能想到會栽到這個坑裏。

“我也在學畫,”賀淮沒有接話,“回來我也給你畫一幅吧,讓妙音繡出來。”

賀淮沒敢吻孟林秋,只是親親他的頭發,就離開了。

孟林秋是坐在轎子裏被送去新住處的。

一模一樣的布局,但屏風刺繡山水畫全被換掉了,孟林秋很安靜,小太監請他上轎的時候也一聲不吭,並不亂看,倒讓大家都松了口氣。

他雖然是囚徒,但身份風度都不同常人,再加上那張這麽多年就沒變過的美姿容,把這尷尬場面硬生生表現出來大朝會的樣子。

晚上妙音和杏草在收拾東西,孟林秋手指在袍袖下摩挲著絲帶,又溫聲請她們出去。

他這幾天和小姑娘們關系不錯,又安分,兩個小宮女沒多想,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自然滑落的衣衫露出孟林秋白`皙的手臂——絲帶可笑又妥帖的系在上面,孟林秋只要願意就可以掙開。

他之所以沒有這樣做,是因為不知道賀淮布置了什麽,直到今天。

賀淮自己送來的消息,孟林秋對這內城熟悉得緊,賀臯行帶他哪都去過,沒有猜錯的話,現在他在鳳寧宮。

這本是前朝貴妃的居處,如今卻被他孟林秋占著,真是可笑可嘆。

他用力一掙,絲帶立斷,只是手腕上也多出來幾道紅痕。

孟林秋沒有在意,他解下腳踝的絲帶,打開窗戶,敏捷地跳了出去。

賀淮和內侍們找到孟林秋的時候,他已經快出內城了。

兩個侍女發現孟林秋不見之後嚇得要命,連忙報給賀淮,小皇帝本來正在練畫畫,扔了筆,提劍上馬。

賀淮其實還算冷靜,知道孟林秋跑不遠,但孟林秋身份特殊,也不好大肆搜捕,只能他自己去圍追堵截。

天色陰沈下來,烏雲密布,壓得人難受,賀淮心裏不禁想:假如一會兒還找不到孟林秋,雨下了起來,他淋了雨生病該怎麽辦?

憤怒和漸漸升起的憂慮讓賀淮加快了尋找的動作,也就因此,在換了衣服的孟林秋即將出內城的前一刻,賀淮趕上了。

孟林秋身材欣長,在周圍一群矮胖內侍當中著實顯眼,賀淮有點想笑,又笑不出來。

他身邊剛剛提拔的王公公已經顛顛跑過去,一邊跑一邊大喊:“關門,誰也不準出去!”

皇帝拽動韁繩,疾馳到孟林秋身邊。

“君山和我回去吧,”他俯身,伸出來一只手。

雨開始下了,一滴一滴把這幕對峙染成不分明的潑墨畫,這是一個年輕人,孟林秋把手搭在上面的時候這樣想,溫熱有力的手掌,天不怕地不怕的眼神,這樣輕狂的少年時光他和賀臯行也有過,可是,他早就不是這樣的人了。

“好好做個皇帝。”

孟林秋一踢馬腹,駿馬吃痛嘶鳴,要朝前躍去,正正好要碾過孟林秋。

雖然早知道孟林秋心存死志,但賀淮還是內心泛冷,假如今日他的馬真的踏過孟林秋,孟林秋要他賀淮之後如何過活?

賀淮一手牽馬,一手連著劍鞘把劍揚起,從後方敲暈孟林秋,把暈過去的孟林秋帶回馬上。

“回去,”賀淮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

13

孟林秋又夢見了賀臯行。

文宗皇帝還是那身月白色的衣裳,樣子還是九皇子的時候,不到而立,英俊又驕傲,卻似乎下一刻臉上就又是燦爛的笑容。

“君山,”他低低地說。

都說賀淮聲音和賀臯行相似,但真的聽了這聲音,才知道到底是不一樣的,孟林秋想抱抱他,又擔心自己碰不到,到底沒有動彈。

賀臯行似乎還想說什麽,看著孟林秋寬大的袍袖輕輕嘆了口氣,孟林秋不理他,眼睛裏卻泛出淚來。

“好好活下去,長命百歲,”賀臯行這樣說,雖然他看起來比孟林秋年輕,但那神色卻是年長者的縱容與寵愛。

“賀臯行,”孟林秋啞聲,“你是有多恨我,才要我長命百歲?”

“你還年輕,為什麽要把心困在死者身上?”

孟林秋醒了。

屋子裏還是黒沈沈的,應該還是半夜,他先是想到那個糟心透了的夢,緊接著又想起來,那並不是夢,在賀臯行時日不多的時候,他的確說過那樣的話。

只不過孟林秋自己不願意聽。

他擡眸,賀淮就在不遠的椅子裏,一手支頜,眼睛看著他。

“我們談一談?”賀淮說。

“我夢見了你父皇,”孟林秋不接他話,“他想我了。”

“你可真狠心,孟林秋,”賀淮看他,“從小到大,你看過我幾眼?”

“你永遠是我父皇如何,這大周朝如何,多麽忠心耿耿的顧命大臣啊,孟閣老,可其實你才是全然私心。”

“那又如何?”

“你要我殺你,我偏不殺你,你要我子孫延續,我偏只愛你一人,你說如何?”

“你還是沒有長大,”孟林秋偏頭不看他,“孩子心氣。”

這句話徹底惹怒了賀淮,他靠近孟林秋,拽著他衣衿,冷笑:“孩子不會想上你。”

孟林秋抿唇不答話。

賀淮把他手腕反綁在背後,兩下把孟林秋腰帶抽開,他以為孟林秋會掙紮,會暴怒,會謾罵,可事實上,孟林秋只是看了他一眼。

你又能得到什麽?孟林秋的眼神說。

賀淮氣笑了,一口咬到孟林秋的肩膀上,然而孟林秋又一次用冰涼的語調說:“還會因為這種事生氣,用這種事表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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