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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忠臣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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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忠臣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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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泊在孤山邊。

吳潛走上小亭,亭中人便起身行了一禮。「右相。」

「他不答應。」吳潛嘆息道:「你認為他是為何?」①「定然不是為了保我性命。」

吳潛道:「也許他是出於這份孝心。」更新最快,精彩不停

「這已是我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他若有孝心,我早便說服他了。」

「今日說服不他,讓我感到很惶恐······太惶恐了,如此年輕的一方節鎮,眷戀權柄,何必呢?」吳潛說著,轉過頭,看向李墉。

「守垣能回答老夫嗎?」

李墉有些吃驚於吳潛的眼神,喃喃道:「非瑜一直想成為蜀帥,因······害怕忠王繼位,會對他不利。」吳潛點點頭,以示理解。

李墉道:「他確有報國之心,他想抗蒙,想留在川蜀。」「不錯,他若沒這份心,也打不了那些勝仗。」

「他常與人說,志在蜀帥······想要成為吳玠。」(5,0);

「年輕人有志向。」吳潛感慨道,「他若有此想法,必是想將你護在川蜀、保你安危,那你又何必回來?」「因我答應過右相。」

「你不誠。」吳潛嘆息,道:「有時,我也盼著你莫再回來,你不回來,我無可奈何,那事罷了便是,我不必兩相為難,你亦能保全性命,不是嗎?」

李墉沈默下來。

吳潛道:「說吧,你瞞不過我。」李墉猶豫了一會。

有一件事,他心裏很清楚···.……

一直以來並非是吳潛逼他出面作證,而是榮王已逼得他家破人亡,只有吳潛在幫他。他得出面作證才能扳倒榮王忠王父子,哪怕自己死了也能保全家人。

此時吳潛問了,李墉只好坦誠道:「榮王、忠王父子必殺我,非瑜保不了我,他連自己都難保。」吳潛道:「那孩子很自信,他覺得他任蜀帥了,保得了你。」

「他確實很自信。」李墉道:「這三年,他做了太多旁人做不到之事,我離他最近,看得最清楚·····他天資絕倫,簡直不像我兒子,我生不出這般出眾的兒子。」(5,0);

「但你還是認為,他保不住自己?」

李墉苦笑道,「他天資再出色,卻還不配為蜀帥。」吳潛問道:「何以見得?」

「不夠老辣,差得遠。便說用兵吧,他勝的很多,可其實······我卻能察覺到,他用兵實則······稚嫩。」

李墉沈吟道:「這感覺很怪,他對兵法理解很深、領悟很快,每每能著眼於大處,但有些地方卻很生疏。有將帥之謀,卻不熟於擔任將帥。」

「太年輕?」

「是。譬如布防漢中,右相認為是扼守所有蜀道妥,還是集兵仙人關更妥?」①吳潛點點頭,明白了李墉的意思。

吳玠、曹友聞守蜀時,都集兵仙人關,一則不容易被敵人各個擊破,二則糧草供應方便,三則隨時能集重兵與敵交戰。

毋庸置疑,吳玠、曹友聞遠比李瑕老辣得多。「守垣之意,非瑜天資有餘,而閱歷太淺?」

「是。」李墉道:「說到施政,更是一言難盡。入漢中,當先修水利不假,但他花費大量財力物力修覆山河堰,實則漢中並無人口可開墾那許多田地,簡直毫不懂調度。他治理地方,實可稱是一塌糊塗。然而他又每有精妙之策,可謂天賦極高。」2(5,0);

吳潛道:「依舊是那句話,天才太甚、閱歷太淺。」①「若有三五年,他或可稱良帥。」

「三五年,已讓人嘆為觀止······老夫二十四歲時,才剛登科入仕。」

李墉道:「非瑜能服人,若離他近了,能因他驚才絕艷而折服。然則蜀中官員眾多,尤其是文官,心裏多不服他,歸根結底,根基太淺。」

話到這裏,李墉又道:「故而,我想讓他跟隨右相幾年。」

吳潛道:「你我相交多年,直說了吧······李瑕並無吳玠之忠誠,若情勢所迫,他或可能成為吳曦。你再如何說他有「報國之心」,無用,不僅是我,賈似道,甚至是官家,皆有所察覺。」

李墉吃了一驚,問道:「察覺?察覺何事?」

吳潛道:「若政局穩固,容李瑕三五年光景紮根川蜀,如他所願,擁兵自重,便是忠王繼位也不敢輕易動他。官家很清楚這點,因此一旦起念立忠王,必除李瑕。你看得透了,擔心他反了,身死族滅?」(5,0);

李墉道:「我認為······忠王與李家既不能兩立,只有扳倒他,唯一的方法便是由我證明他並非官家親侄。如此,官家必殺我,也會壞了非瑜三年心血。故而請右相庇佑他,等新君即位。只要君臣相得,非瑜可有吳玠之忠。」

① 吳潛道:「他不願走這條活路。」

「這是唯一的活路。」

李墉思來想去,這辦法確實是李瑕唯一的活路。除非,李瑕能得到官家的信任。②

但這幾乎不可能,官家只要想立忠王,絕不可能相信李瑕的忠心。那還能如何做?

李墉思考著李瑕的處事作風,心頭「然跳出一個念頭······殺了忠王?①不行。

一旦殺忠王,官家都不用猜便知兇手是誰,李家更是逃不脫被滅門抄家的命運。順著這思路繼續往後一推算,李墉忽然感到一陣心悸······

其後,又搖了搖頭。①

這是最不可能的結果,李瑕承擔不起後患,且沒有那個實力。(5,0);

並非是說沒有做那件事的實力,而是沒有收拾局面的實力,完全沒有。李墉擡起頭,看向吳潛,張了張」。

吳潛低聲道:「想明白了?故而,我很惶恐··……」①~~

「大帥,我們停在市泊司的船要不要去看一下?」

劉金鎖四下回望了一眼,見西湖浩渺,周圍沒有旁人,便如此問了一句。李瑕道:「你太在意那些船了,我說過,你不要慌。」

「我可沒慌。」劉金鎖道:「我是覺得,那些東西·····.」他撓了撓頭,不知如何說。

李瑕道:「希望那些東西,我們用不到吧。」2

「帶都帶了,用用也可以。」劉金鎖道:「大帥,我真的不慌。」①「最好是用不到。」李瑕低聲道,「吳潛若不幫忙,我收拾不了局面。」今日這場會面,吳潛說出了他的目的,但李瑕沒有說任何目的。

李瑕是來試探的。

他已試探得非常清楚了·····吳潛想扳倒忠王,但沒有一絲想要擁立之功的心思。這才是李瑕拒絕吳潛提議的根本原因。(5,0);

哪怕他再敬佩這些純粹的忠臣,但彼此的立場天然就站在對立面。~~

今日樞密院忙得不可開交。

因吳潛稱病告假、丁大全去安排殿試,不少公務都堆到賈似道案頭。一直到入了夜,賈似道才回到府邸,似乎心情頗好···.··

「宗文瑞、蔡拄已調任,蒙古內亂之事將隨邸報遞至各方將領手中。說來好笑,這一通忙,也不知是在應付北面諜探,還是因為有人煽風點火。」

賈似道又召來廖瑩中,開口這般說了一句,啟了話題。「說說,那煽風點火之人今日做了何事?」

廖瑩中應道:「李瑕明面上去風簾樓作樂,但該是見了關德。之後上了西湖畫舫,在湖上呆了近兩個時辰。」「先聯絡了丁大全,又見了吳潛,他還真是閑不住。」

「湖面太闊,不曾探到他是否見了吳潛。」

賈似道斷言道:「老東西何時因病耽誤過公事?他賞識李瑕,卻不知那是只養不熟的白眼狠。」「阿郎似乎有些過於關註李瑕了。」廖瑩中低聲提醒道。①(5,0);

賈似道輕笑一聲,道:「我偏要看他在臨安四處找幫手,而無人能幫他。」廖瑩中道:「少見阿郎如此有怨念。」

賈似道搖了搖頭,問道:「丁青皮那邊有何消息?」廖瑩中道:「他給周震炎洩了考題。」

「呵。」2

「閻馬丁當,大勢已去,丁青皮只能出此下策,他是鐵了心扶周震炎為新科狀元了,大宋開國以來,還從未有狀元肯當駙馬,以陛下對瑞國公主之寵愛,確也只有最英俊的狀元郎能讓陛下滿意。」

「呵。」 賈似道愈發譏嘲。

大宋對外戚控制嚴苛,駙馬不能參政,連和親朋好友的私人來往都要避嫌,清心寡欲、無所事事。狀元郎這種才俊,卻是前程似錦,官途無量,要哪樣的嬌娃美眷沒有?自是從未有狀元想尚公主。丁青皮卻能想出這種餿主意,弄個假狀元來。

廖瑩中道:「駙馬若是丁青皮黨羽,或可使瑞國公主成婚後能如閻妃一般,為丁黨取爭聖眷。此事,阿郎不信也得信了。」①(5,0);

賈似道冷笑道:「我沒想到他能這般蠢,這般大膽。也能在左相之位上坐到現在,我竟未能一次扳倒他,實平生大恥。」

「還查到,周震炎在家中已有妻室,但此子風流,少對人言。」「三十餘歲的英俊書生,豈能無妻室?丁青皮不查清楚?」

「他找不出旁的人選,既要相貌非凡,又能對他言聽計從,一時難找。」廖瑩中道:「另還有一件,周震炎已雇人殺妻。」

「呵。」

賈似道眼中殺意浮過,又笑笑。「童謠放出去了?」

「放了,吳潛若敢再摻和立儲之事,自會應此讖言。」賈似道點點頭,揮手讓廖瑩中退下。

他拿起一個蛐蛐罐子把玩著,對著那蛐蛐兀自念叨了一句。3

「丁大全、吳潛?我將任獨相······你暗算我之時,就沒想過這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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