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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程小姐,天色已晚,你要隨我回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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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程小姐,天色已晚,你要隨我回府嗎?”

大夫得到應許踏入廂房,他低頭不敢多看亦不敢多言,高門大戶的陰私不是他這等平頭百姓能接觸到的。

但當他脫下謝將軍的染血的裏衣,看到那猙獰斑駁的傷痕時,他還是忍不住朝謝夫人遞去個佩服的眼神。

嘖嘖嘖,沒想到謝夫人外表看起來如此柔弱,內裏卻是剽悍異常,動起手來一點也不手軟。

大夫開了傷膏,秉著醫者仁心,又叮囑了幾句便退下了。

程時茶起身,淡聲道:“你好生養傷。”說完,她走出了廂房,只留下身後的謝玉階默然坐於案桌旁,面色在昏黃的燈光中晦暗不清。

過了幾日,為了避免陡生事端,程時茶帶著青竹乘著轎子前往京城南邊的扶風巷。

朝中風氣開放,有為男子服務的青樓,自然也有為貴夫人服務的場所。

而扶風巷在京城貴夫人間一直是心照不宣的存在,時常有夫人在此安置新得的小寵,在太和長公主在此安置面首之後,扶風巷風頭愈盛。

兩人來到巷口,甫一下轎,巷子裏就有一披散烏發,容貌俊俏的男子走了出來。

他眼波流轉朝著程時茶望去,微不可查凝了半晌,隨即退後半步,委婉道:“小姐可是走錯了路?來香齋在巷子的不遠處,還需小姐仔細找找。”

程時茶問:“此處可是扶風巷?”

男子頭一回起了難堪的滋味,他耳背通紅,低頭小聲道:“是的。”

程時茶剛要進去,卻被男子攔住,只見他咬唇猶豫,在接觸到程時茶逐漸不耐的眼神後,破口而出說道:“小姐若要進去,便請小的作陪吧。”

他把自己放在了最微末的地位。

“那些人,都沒小的善解人意。”也沒小的幹凈。

說完,男子難為情地低下了頭。

不等程時茶回覆,巷子裏無聲出現一道身影。

柳元之不緊不慢走過來,他只著一件輕薄的衣衫,寬大的領口露出了緊實的胸膛。

他目光閃爍,避開程時茶的視線,微微側臉道:“程小姐,許久未見。”

程時茶看見柳元之的奇怪的穿著,問道:“你怎會在此地?”

柳元之臉色似有難言之隱。

程時茶不再多問。

被兩人忽視的林卿突然開口道:“元元,你先下去吧,這位小姐就由我招待。”

林卿肅著臉,語氣不容辯駁。

聽到“元元”二字,柳元之面上通紅,眉目間的疏冷仿佛也溶解在了程時茶驚異的目光中。

程時茶先一步拉起柳元之的手,對林卿道:“不用了,我先帶‘元元’進去吧。青竹,你先在巷口等著。”

她話中帶笑,顯然心情不錯的樣子。

青竹雖不知小姐為何要到這種地方,但她還是從荷包中拿了幾張銀票,不由分說塞進了林卿手中。

柳元之看到了青竹的動作,羞澀地蜷起了指尖,悄無聲息靠近了程時茶幾分。

兩人一直來到巷子深處,一處院子顯得與旁邊的院子有些不同。

院門口掛著兩盞精細的燈籠,幾個嬤嬤站在門口,鬢發梳得妥帖,雙手放置腹部,眼神銳利,周圍時不時有侍衛來回走動。

柳元之小聲對程時茶道:“那是長公主安置面首的宅子。”

說話間,他無意中低頭窺見了那抹薄紅的唇,心頭發熱,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了。

他心想,許是前不久無意喝了一杯清酒的緣故。

兩人站在拐角處,程時茶不喜歡仰視他人,她稍微拉開了距離,問柳元之:“你來這裏做什麽?”

“這裏前不久發生了案子,我是來找線索的。”

倘若是旁人問起案子的事,清正古板的大理寺卿只會投去若有所思的視線,讓對方冷汗直流,斷是不會輕易應答的。

說話間,那扇院門打開,有一高挑身影前呼後擁走了出來。

她披著件朱紅織金大氅,額上貼了花鈿,濃密的烏發間僅簪了支牡丹金頭釵,眼尾慵懶狹長,神情有些漫不經心,只那餘光洩著幾分威儀。

顯然是前來扶風巷會見面首的太和長公主。

蘇明達彎腰,正欲走上轎子,餘光忽然瞥見了一角水紅色的衣物。

身為皇親貴胄,她見多了往上撲的美人,要是以往,她本該不屑理會,可或許是天冷屋內暖熱,她一時昏了頭,出聲道:“出來!”

圍著蘇明達的嬤嬤和侍衛們四處探看,很快便發現了拐角處的不對。

不等侍衛們走過去揪出那人,拐角裏的人就走了出來。

那人穿著單薄的水紅色衣衫,擡起頭時直讓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顯然,嬤嬤和侍衛們是認識柳元之的。

“柳寺卿的癖好倒是獨特,竟混入了扶風巷。”蘇明達撥弄著護甲冷笑道。

柳元之沒有生氣,只彎腰向長公主蘇明達行禮,隨後解釋道:“微臣只不過是在探案罷了。”

蘇明達不感興趣地擺擺手,轉身就要進轎子。

“且慢。”柳元之叫住了她。

“你最好是有事。”蘇明達不耐煩地回頭望去,便見柳元之遞上一封書信,封面上有幾個微小的字。

蘇明達臉色變幻一瞬,她收下那封書信,眼中怠色消逝,漫上的則是另一重心驚的寒意。

轎簾放下,隨著嬤嬤傳達聲響起,奢華的轎子晃晃悠悠走出了扶風巷。

程時茶走出拐角,她望著遠去的轎子,似是想到什麽,唇邊溢出聲輕笑。

柳元之收攏衣領,繃緊下頜,正氣淩然問她:“程小姐,天色已晚,你要隨我回府嗎?”

他刻意顯露出半遮半掩的鎖骨,那線條淩厲的脖頸中,喉結凸起,在喉結與鎖骨之間,有顆黛青色的小痣。

程時茶道:“我以為你知道我已嫁人。”

在原劇情中,原主意外救了上京趕考的柳元之,這也是後來唯一一個冒著丟掉性命的風險前去救她的人。

柳元之神色有點不自然,他第一次說了旁人的壞話,“聽聞謝大公子已經病逝,你無需為此介懷,都是……”

他頓住,張口道:“都是他福分淺薄。”

那時仲夏,正值休沐日,大理寺仍有大量待處理的卷宗,他拿著塞滿卷宗的書箱,如往日般步行回府。

途中行人散開,他被擠到一角,眼中只看得見滿街飄紅的緞帶。

他聽見路人道那是侯府程四小姐與謝府聯姻。

擁擠的人群中,他被絆倒在地,手不知被誰踩了一腳,仰頭時,看見了騎著馬的謝玉瑯。

傳聞中病懨懨的謝大公子此時精神不錯,眉眼間盡是笑意,他輕飄飄朝他看去,看出了他異樣的心思。

那眼中笑意退散,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的惡意。

這份惡意,在柳元之被聖上賜住宅居於謝府旁時,表現得更為露骨。

“不了,我要先回謝府了。”程時茶拒絕道。

柳元之不想給程時茶留下不好的印象,他只好派幾個身邊的侍衛護送程時茶回府。

等他換完衣裳走出扶風巷,巷口的轎子早已離去。

這時林卿走了出來,陰陽怪氣道:“元元,這人呢就不能膽大包天妄圖攀上高枝,你說對嗎?”

柳元之微微一笑:“我能攀,但你不能。”

林卿臉色驀地難看。

待程時茶回到謝府時,天色已然昏黑。

管家候在府門,見她回府,忙往裏通傳,不久謝玉階便親自出府迎接。

“嫂嫂,下次就不要如此晚才歸府。”他執著傘,擋住了紛揚落下的細雪。

“你在這等我一下。”

謝玉階撐著傘,默不作聲看著程時茶遠去的背影。

程時茶轉身回了小院,拿出早已備好和離書。她回到府門檐下,將和離書遞給謝玉階。

“謝玉瑯前些時候簽下的和離書。”

程時茶仍記得,謝玉瑯簽下和離書時鼻尖通紅,抽抽噎噎地攥住了她的袖子,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兇狠又可憐地對她道:“你千萬不要忘掉我,你若是忘掉我,我就化作怨鬼纏著你,直到將你和你的小侍耗死!”

他堅稱自己才是程時茶的大房,即便日後病死了,她以後的夫婿也只是個得給他敬茶的小侍!

謝玉階沒有看那封和離書,他無奈想到,棋子竟然妄圖逃出掌控。

他對程時茶道:“嫂嫂離了謝家,又能去哪?”

侯府斷是不會收留程時茶的,謝玉階冷冷想到,倒那時,她除了謝家,別無他處可去。

這時,府外傳來動靜。

管家驚訝地對謝玉階道:“長公主的轎子停在府外,說是……”管家看了程時茶一眼,“說是要接夫人離府。”

程時茶點頭,正好關嬤嬤和青竹已將包袱收拾好,三人便一同走出府門。

管家向謝玉階詢問是否要阻攔,男人不答,只靜靜看著那頂轎子淡出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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