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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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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如星

覆盤整個解算公式的過程,幾位學者也並未發現哪裏有問題。即便他們分別負責不同的階段,但整個制作過程都沒有任何操作不妥當的地方,除了最後一步合成時各項數值出現差異,其餘步驟的結果全和公式一樣。

那問題,或許就出現在最後合成這一步上。

“可是倪教授的操作並沒有出錯。”賀珩翼幫著倪仲解釋,“剛開始合成的時候都還好好的,中途才開始出現差異。”

“會不會是反應不穩定導致的?”喬慧雪問。

郭映先認為她說的也有可能,於是點點頭:“這次我們主要註意藥劑的穩定,必要情況下嘗試添加穩定劑。”

喬慧雪忽然想起來那支被冷凍起來的藍色藥劑:“失敗的阻斷劑我們怎麽處理?常規的處理辦法不知道對它有效沒效,還挺麻煩的。”

郭映先倒不覺得這東西是個麻煩:“可以將它作為反向研究的材料嘛。我和倪仲做過實驗,在給實驗用的小白鼠註射過一定比例劑量之後,它們的DNA並沒有產生任何變化,而且也沒變得有攻擊性。”

賀珩翼提出疑問:“可能是因為老鼠的DNA和我們人類不一樣?”

“有這個可能,但就目前的情況推斷,它應該是只針對特定的基因起作用。”郭映先說完沈默了小會兒,才繼續,“我打算用自己的基因做實驗。”

坐在旁邊聽見他這番話的喬慧雪震驚地轉頭看向他:“郭教授……”

郭映先擡手打斷她:“我並不是要給自己註射,只是想通過抽血混合後進行觀察。但是我想盡可能多用幾個血液樣本,交叉對比之後才能確定那支藥劑具體針對的是哪部分基因信息,和我們想要的阻斷劑的區別在哪裏。”

“那就再算上我們三個。”喬慧雪看了看另外兩個人,見他們沒反對才又說,“我再看看能不能拿到別的樣本。”

“我下午沒課,下午我去實驗室那邊,重新開始做阻斷劑。”倪仲說著站起來,“還有一個月,我就得去參加訓練,時間不是很多了。”

喬慧雪跟著他站起來,往他後背用力拍了一巴掌:“不是還有七個月嘛,你找我們不就是為了幫忙的。你到時候放心去訓練,我就是請假也會把你的時間給補上。”

眼鏡因為喬慧雪不知力度的這一巴掌而往下滑了些,倪仲將它扶正:“那我先去上課了。”

賀珩翼看了眼時間也跟著站起身:“我去拿教具。”

“倪仲。”郭映先叫住往外走的倪仲,“別給自己太多壓力。”

“我沒有壓力。”他說完走了出去。

壓力這個詞他聽到過很多次,可是,對於壓力,就像喜歡一樣,是倪仲無法感同身受去下定論的一個詞。

正是這樣一個對壓力無法自察的倪仲,在下課後直接帶著賀珩翼去了實驗室。半路賀珩翼提出去吃點好的,被倪仲從兩椅之間的置物格裏翻出來一袋營養餐扔過去,算是拒絕了。

提著營養餐本來想看看口味,結果賀珩翼發現這東西明天過期:“這個快過期了。”

“還沒過期。”停好車,倪仲也從裏頭拿出一袋來,拉開門往外走。

賀珩翼也只好跟過去,搶過倪仲手裏的營養餐確認日期:“你這已經過期了。”見倪仲伸手過來要拿,他從衣服口袋裏掏了盒巧克力遞過去,“你日子過得可真粗糙,先吃這個,我去給你買新鮮的。”

看著手裏還纏著絲帶的巧克力倪仲有點疑惑:“你是不是拿錯了?”

“別人送的,我還沒來得及拆,你直接拆了吃就是。”

“情人節禮物?”

故作無所謂的賀珩翼聳肩笑笑:“算是吧。”

他剛轉身去要去買營養餐,回過神來的倪仲就追過去伸長手臂抓住他的外套:“你這樣不好。”

因後背被抓住而差點被羽絨服的拉鏈夾住脖子上皮肉的賀珩翼轉頭,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什麽不好?”

“情人節禮物。”倪仲將巧克力還給他,“不想要你可以不收,但既然你接受了就該珍惜,至少不能隨手給別人。不然對送你禮物的人很不尊重。”

“既然你接受了就該珍惜……”賀珩翼重覆倪仲的話,苦笑了下,接過巧克力後臉上又恢覆毫不在意的笑容,“倪教授你一定沒少傷別人的心。”

“我在實驗室等你。”倪仲絲毫不關心自己是否沒少傷別人的心這件事,掛念著阻斷劑的他現在有多了另一件需要掛念的事。

情人節禮物。

看著若有所思走向實驗室的倪仲,賀珩翼嘆口氣將巧克力放進兜裏,嘴裏卻自言自語小聲地說:“那你倒是珍惜下啊……收了又退回來不就更傷人了。”

他發脾氣似的走到垃圾桶將過期的營養餐扔進去,從兜裏拿出巧克力胡亂扯開包裝絲帶用力扔進垃圾桶,拿出裏面的巧克力全都剝開接連塞進嘴裏。扔掉空盒子,他才一邊嚼著巧克力一邊去買營養餐。

什麽破巧克力這麽苦,以後再也不買了。

吃完賀珩翼買回來的營養餐的倪仲一頭紮進阻斷劑的研制裏。問題出在最後的合成階段,可是他並沒有進行多餘的步驟,只是將藥劑嚴格按照比列混合。

想到這裏,倪仲的視線落在了剩下的幾只藥劑上,隨後抓起一支:“時機?”

擼起袖子正在給自己抽血的賀珩翼沒聽清他說什麽,擡頭瞟了他一眼後將針管 拔出來封好口:“藥劑有問題?”

“不是藥劑,而是合成的時機可能不對。”倪仲放下手裏的藥劑,將公式調取出來準備從頭開始,“這次我們在藥劑成型的時候立刻進行合成。儀器裏面是不是已經有制作的全數據?”

賀珩翼放好自己的血樣走過來:“有,但是這東西一時半會兒弄不出來,按照你說的方法這裏就不能離人。”

開始準備的倪仲在幾張桌子間來回走動,將所需的材料全都放在桌面上:“我可以留下來,你幫我向學校請假。現在只能把我們都想到的可能出現偏差的地方逐個進行實驗修正,後面還要留時間給阻斷劑進行效果實驗。”

“倪教授。”

“別擋路。你去檢查下儀器的狀態。”

“倪教授。”賀珩翼拉住端著東西從他面前走過去的倪仲,看了眼他手裏那些根本不是制作阻斷劑所需要的東西,“你相不相信我?”

倪仲皺了下眉,不知道他這麽問的意圖:“這和我們制作阻斷劑有什麽關系嗎?”

“我留下來守著。”賀珩翼拿走了倪仲手裏那些用不上的東西,“跟在你後面當了這麽多年的輔助,有些事我也可以做,你沒必要把自己逼得太緊。”

“我沒逼自己。這個實驗是我自己想進行,我必須進行。”倪仲看著賀珩翼手裏那些藥水,不禁奇怪自己拿它們做什麽。

放下手裏的東西,賀珩翼對倪仲笑著說:“倪教授,今天是情人節,你打算讓時尋光在家獨守空房?”

“現在時間還早。”倪仲轉身想走,又讓賀珩翼給拉了回來。

“倪仲,相信我一回吧,我不會讓你失望,我保證。”

倪仲很猶豫。他倒不是不相信賀珩翼的專業能力,只是,不留下來確認阻斷劑制作成功就莫名地覺得不安。誰也不能保證他們一定能做出阻斷劑,要是到了巡鷹號出發那天他都沒完成,之後又該怎麽辦?

見他像在發呆,賀珩翼直接推著他往衣櫃走:“別糾結了。我對自己的業務能力還是很有自信的,等你明天來肯定大吃一驚。”

被強行推到衣櫃前的倪仲正準備說什麽就再次被賀珩翼扒了身上的白大褂,用外套蓋在頭上。他扯下外套抱在手裏,擡頭不滿地盯著賀珩翼。

“禮物買了嗎?”賀珩翼拿著衣架幫他掛好白大褂放回櫃子裏。

“什麽禮物?”

“情人節禮物,這可是最後……”賀珩翼突然閉了嘴,轉身換了副笑嘻嘻的嘴臉,“要不要我給你推薦呀,嗯?”

“我已經想好送什麽了。”

“那就趕緊去買吧。”賀珩翼拿過他手裏的外套給他裹在身上,開門將他推了出去。

倪仲邊穿外套邊回頭看他,滿臉不悅:“你千萬別跑。”

“放心吧,我一直都在不會跑。”賀珩翼笑著說,“明天等你來了可以詳細跟我講講你們是怎麽過的,讓我開心開心。”

“我不想告訴你,也不會告訴你。”倪仲說完轉身走出實驗室。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樓道裏,賀珩翼才關上門恢覆了他真實的表情,耷拉著腦袋,一拳重重砸在門上。實驗室的門材質總是特殊些,這便使得賀珩翼砸得手指如碎掉一般疼痛所發出的聲響,並沒有傳進倪仲耳朵。

已經想好要送什麽禮物這句話是騙人的,從來沒有在意過情人節的倪仲,第一次意識到這種與家人相聚有著很大差別的節日的意義。禮物也是自小學為了完成課堂作業而送了雙親兩只自制的陶碗以來,第一次真心想送給誰。

商場裏琳瑯滿目的商品看得他眼花繚亂心情變差,直到他正因此而開始覺得頭暈的時候,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從他面前一路響過。他呆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立刻追上那個拿著鈴鐺的女孩。

“請問,你這個鈴鐺在哪裏買的?”

面對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女孩子有些發楞,攤開手心讓掛在食指上的鈴鐺墜下來:“你問這個?”

“是的。”倪仲欣喜地笑起來,看得女孩臉上一抹紅。

她轉身指著後面一家小雜物店:“在那兒買的。”

“謝謝。”

為什麽會想送這個鈴鐺給時尋光,倪仲自己也有點疑惑。並不是真的認為時尋光是自己的寵物,只是在聽見那陣清透悅耳的聲音時,他整個人都被牽引過去。在這整棟商場都放著吵鬧的音樂時,唯獨那鈴音如一陣秋風拂過滿地桔梗花的山坡,吹散所有雜亂無序。

盡管總有雕花落葉增添翩然,也將他卷入這場哀傷的送別。可他仿佛看見,時尋光就凜然站在那秋風後頭,踩著鈴鐺的音點,一步步走過來,解開了花期易逝的憂愁,是那麽的璀璨,如星耀動。

沒有比這更適合的禮物了。

末雪迎春,他帶著送給是時尋光的禮物,被滿是念戀的涼風吹回了家。

打開盒子看見裏面如一顆小小的藍色星球般,因凹凸不平的金屬表面而產生星點似的反光地圓鈴鐺,時尋光有些意外:“這是……禮物?”

“是的,我送給你的情人節禮物。”倪仲歪頭盯著時尋光算不上歡喜的表情,不禁有些後悔,“你不喜歡?還是說你想要巧克力?”

“沒有。”時尋光終於開心地笑起來,“就是有點意外。你等等,我也有個東西要送給你。”

倪仲沒有跟上去,站在原地懷揣著小小期待目送時尋光走到床邊又走回來,才盯著他握成拳的手。

時尋光將手伸到他面前,緩緩攤開手掌。在他手心裏的是一枚用黃金雕刻成星艦的金屬牌。

“這是什麽?”倪仲伸出手指勾住同樣是金制的鏈子。

“我從三千候補生裏被選中成為艦長時國家發給我的榮譽牌,是我的驕傲和榮耀。”時尋光撚起鏈子,將半個手掌大的金屬牌戴在倪仲脖子上,“我也想過是不是該買個新的禮物給你,但我覺得其他任何東西都沒有這個有意義。現在等同於我把自己的靈魂送給你。”

“人沒有靈魂,至少目前的科學水平無法證明靈魂的存在。”倪仲捧起榮譽牌,低頭看著,“如果未來有一天,能夠證明靈魂真實存在,你還會把靈魂送給我嗎?”

“當然。”時尋光笑起來,撩開他的劉海親上去,“永遠都是你的。”

“情人節一般都是怎麽過的?”倪仲忽然擡頭看向時尋光,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因剛才那個吻而變得非常近,“我們過一次吧。”

“你這說法……”時尋光的臉瞬間就紅到耳根。

倪仲疑惑地看著時尋光:“很奇怪?”

“嗯。”他將額頭和倪仲碰在一起,“讓我想到了不太妙的事。”

“所以你才臉紅了?”

“是啊。”

“和你上次跟我說的那兩個字有關?”

“不準問。”

“做唔……”倪仲剛想說出那兩個字就被時尋光立馬捂住了嘴。

“你現在是說上癮了是吧。”時尋光無奈嘆口氣,沒有放開捂著倪仲嘴的那只手,“晚上我們去看夜景吧。”

倪仲只能通過點頭表示同意。

—彩蛋—

喬慧雪:“終於弄完了。賀珩翼,你不去過情人節?”

賀珩翼:“你去吧,我要守在這裏。”

喬慧雪:“忍不住有點同情你。”

賀珩翼:“沒有情人過這個節有什麽意思。”

喬慧雪:“行吧,那你就守著吧,也別太晚早點回去。”

賀珩翼:“我答應了倪教授一直守著,明天等他來了再說吧。”

喬慧雪:“哎你現在好像都不怎麽逗他了,我感覺你們兩個之間發生了驚天逆轉。”

賀珩翼:“他現在有時尋光撐腰了,不敢惹不敢惹。”

喬慧雪:“哈哈哈你好可憐。”

賀珩翼:“嗯……是挺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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