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這該是莫惜然最近常說的三個字。

她的身世是個謎，初然的死也是個謎，除了她自己和天帝，誰都說不出謎底，而她對初然那世毫無記憶。

去問天帝？黎兒不帶路，泫滐現在又回不來，她很頭疼。

黎兒茫然搖頭：“我不知。”

莫惜然扶額崩潰：“我早晚讓你們這些個神仙整瘋。”

“再等等，小爺爺回來帶你去問，我做不了主。”黎兒和泫滐一樣不會哄人，說到這程度不錯了，起身道：“你覺得悶的話，我帶你轉轉。”

莫惜然揚眸懷疑：“你對我這麽好？平時不是挺煩我麽。”

“……誰讓你是初然姐。”黎兒不自然回。

得，托初然的福，莫惜然怪不得勁也不好說啥，欣欣然跟著黎兒到處參觀解悶。

天界與莫惜然想象得差不離，四處可見古代大宮殿，方圓三裏有白色霧氣繚繞，看不清遠處景色。

黎兒指左指右向莫惜然介紹地形方位，莫惜然好一頓瞧沒瞧清楚，眼都酸了。

“你讓我看啥，霧氣蒙蒙，我啥看不到。”莫惜然收回視線眨眼。

“你看不到？”黎兒指著一處有假山有流水的精致小別院，“你過門就住那兒。”

“先別說過門這事兒。”莫惜然駁回這一說法，慎重道：“你爺沒求婚，你就過門過門地說。就算他求婚了，我不一定答應呢。”

“你不想嫁給小爺爺？”黎兒揚起小眉頭稍顯意外，想了想又說：“恐怕由不得你。”

“哇還有逼我嫁人的？”莫惜然的音調轉了好幾個彎兒，驚悚地看黎兒。

黎兒本著對初然有愧想補償的原則，聽莫惜然的語氣有點倒戈，內心鬥爭了一會兒才說：“若你不想嫁，我替你向小爺爺說一句，但不包管用。”

“啊也不是。”莫惜然擺擺手繞彎子，“我是說我不一定答應，又沒說不答應。”

“那你想怎樣。”黎兒無語，深刻體會到那句老話——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莫惜然攤手：“我出了這山要GG，我還睡了半個月，前世記不起，這世沒著落，換你能高高興興嫁人？我心沒那麽大。”

黎兒哦了聲，情緒不高，走到前面。

“你咋了？”莫惜然跟上去，“瞧你這樣是不想我嫁給你爺呢，還是不想初然嫁給你爺。”

“我可沒那樣想。”黎兒踢一腳石子兒，低頭走路。

“那你幹嘛這萎靡的狀態。”莫惜然才不信咧，他肯定有事兒瞞著。

黎兒不說，拉過莫惜然的袖子往小別院走：“總之你先瞧瞧，有不喜歡的，我讓他們修繕。”

莫惜然小快步跟著，望一眼沈著的正太臉，默了聲。

這段日子她周圍全是秘密，月老、黎兒時常諱莫如深，泫滐也一樣，她分不清哪個在說真話，哪個在演戲。

一扇圓門半掩，黎兒推門而入，小橋流水現在莫惜然眼前。

莫惜然兩眼一亮：“不錯啊。”

這座小院不全是古代的建築樣式，融合一些凡間元素，比如院裏有棟二層觀景小樓，院中央有葡萄架搖椅，地面鋪的是鵝卵石，像凡間的庭院，布置得溫馨恬謐。

“小爺爺說你定會喜歡。”黎兒挺直背邀功狀，“我是不是十成還原小爺爺的要求。”

“那我可不知道你爺的要求。”莫惜然莞爾，拍拍小肩膀：“謝你啦。”

“應……應該的。”黎兒居然靦腆起來，看得莫惜然恍惚。

這孩子還會害羞？

“你轉轉。”黎兒輕咳掩飾尷尬，“過會兒我們回去。”

“噢。”莫惜然點頭，在院裏轉一圈去屋裏參觀，一路上了二樓。

不得不說，泫滐深得她心。

屋裏的陳設也與凡間沒兩樣，至少證明泫滐不希望她變回初然是實話。

二樓陽臺向外的景色糊在一片霧裏，莫惜然揮手問黎兒：“你能把這些霧散了嗎？我看不到外面。”

“不可。”黎兒正色拒絕，“這霧是小爺爺有意下的結界，保你無恙。”

“好吧。”莫惜然有一點掃興，但不再要求，趴在雕花扶手上往外望，全靠想象。

門外來了人，好奇地盯著莫惜然看。

莫惜然瞧過去，那人不好意思地別過眼叫黎兒。

黎兒指指門口就出去了。

莫惜然回想那人古怪的神色，他沒見過初然？

話說她自己還沒仔細瞧過初然的容貌，返身去屋裏找鏡子，突然發現圓桌前站著一留山羊胡的男人，下意識問：“你是誰？”

男人卻反問：“初然？”

“呃……算是吧。”莫惜然含糊地說，再次求證：“你是誰？”

“辛岑。”男人回道，摸了一把胡子，露出熟絡笑容。

莫惜然沒聽說這名兒，當然這天上她聽過的名字也不多，細細打量這個叫辛岑的男人。

他目測四十左右的年紀，真實年齡肯定不止四十，五官深邃長相頗好，但眼角透著一股邪氣。

莫惜然犯嘀咕，他和初然很熟？

“你在小黎兒手下當差？”莫惜然指向院外，“他在那兒。”

“我來找你的。”辛岑隱去笑容，“你同我走一趟。”

“不好吧，我不認識你。”莫惜然往後退，警覺：“你不是彤鶴族的？”

“難得你不認識我了，好辦事。”辛岑語氣愉悅，向外看過一眼調侃：“裴煜桀未免太小看我，這種低劣結界可阻我進來？”

莫惜然一秒開竅，擡手指他：“你是魔？！”

“沒錯。”辛岑和善解答，向前邁出一步：“我不但是魔，還是魔君。”

莫惜然瞪大眼回身呼救，不料黎兒聽不到她的聲音，她急得要從二樓跳下去，被一下子擄走了。

彤嶺山炸開了鍋。

黎兒派人到邊界通知泫滐，又命人四處搜尋，不見莫惜然蹤影。

泫滐趕回來的時候，黎兒已經坐不住，要帶人殺去魔族搶回莫惜然，被泫滐斥責一頓。

“你帶他們去送死？”泫滐當著一眾族人的面沒給黎兒留面子，涼聲質問：“你就是這樣當族長的？”

黎兒太心急又被訓了幾句，惱了：“我不當了！還給你！我要去救初然姐！”他說著由大殿往外走，誰也攔不住。

大殿內嘈雜，兩位老者堵了路但不敢動黎兒，畢竟黎兒是帝君。

泫滐索性一把提溜起黎兒去了天庭，找天帝一問究竟。

“我不去天庭！”黎兒撲騰胳膊腿兒，“我要去救初然姐！”

“你別給我找事兒。”泫滐低頭睨了一眼，“上回的教訓還不夠？你是不是等著我再被劈一回？”

黎兒一聽這話，老實了。

南天門的兵將老遠望見泫滐而來，忙通報天帝。

泫滐此時可不是月老的小跟班，他們得尊稱一聲“裴君”。

黎兒不情不願跟隨泫滐走進天帝日常開會的宮殿，站在一旁不吭聲。

其他神仙靜謐無音，竊竊私語都不敢有，他們都知道裴煜桀不好惹。

“這是怎了？”天帝坐在高臺之上發問，兩根殿梁間懸著珠簾，臺下看不太清他老人家。

“她被抓走了。”泫滐開門見山，“你再不說出她與魔族的牽扯，恐她這會兒沒命了。”

“你去不救她來問朕做什麽。”天帝慢聲回覆，似有不滿：“朕瞧你淡然的很。”

“還不是你和初然算計了那出，你以為我願意來問你？”泫滐更為不滿，比黎兒還不願來這大殿。可當年的事僅有初然和天帝了解，甚至那事兒是他倆一手策劃的，他不來這兒問明白還能去哪兒問？

左右兩列神仙倒吸一口冷氣，實在憋不住交頭接耳議論起來，被天帝一聲令下解散了。

月老匆匆忙忙趕來，讓外出的大小神仙擠得走三步退兩步，碰上了風婆。

風婆哎呦一聲拉月老到角落說悄悄話：“老頭你怎麽不早跟我說泫滐是裴君啊！害的我想招他打雜，那不是找死麽。”

“我有急事兒，咱過會兒說。”月老急火火繞過風婆往前跑，胡子都飛起來了。

“哎等等！”風婆要趁機八卦一番，拉住月老不讓走，“聽說小初然要回來了？真的嗎？”

月老急得撓胡子：“我這不正要去問！你快松手。”

風婆面露喜色：“小初然要是回來，你跟我說聲哈，我可想她了。”

“知道了知道了。”月老掙脫開，幾步躥進了宮殿，聽到一句：“辛岑這回讓初然跑了，命危矣。你自然尋不回她，如今只能讓她自己回來，或是讓她告知在哪處。”

“她不會仙術，天庭距離魔族有十幾萬裏，她回不來啊。”月老情急脫口而出。

“你這個老頭，越來越沒大沒小。”天帝不悅，“她記起仙術不就得了。”

“讓她記起以前的事？”泫滐神色微變。

黎兒很開心：“初然姐真的回來？此刻？”

泫滐輕瞥他，他立馬收了音，踩中了泫滐的雷點。

月老心裏也是高興的，但遷就泫滐問道：“您老人家是否別的法子？倘若初然記起與裴君的瓜葛，也不是好事。”

天帝不以為然：“辛岑要拿她當藥引子，假如她仙術恢覆可抵抗一陣子，再拖下去怕是任魔宰割。”

原來如此，泫滐沈默。

作者有話要說： 差不多到尾聲了，周五要出趟遠門，盡量寫完哈~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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