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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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莫惜然在鞭炮中醒來。
今兒是臘月二十九，村裏已有人家提前預熱，接二連三放了幾串鞭炮。
莫惜然昨晚失眠，頂倆黑眼圈坐起來生悶氣。
莫老媽開門進屋，見閨女頭發亂七八糟如同雞窩頭，免不了說兩句：“你看你的睡相，小裴不嫌棄你？”
“他嫌棄我？”莫惜然撩開頭發嘁聲，“我還沒嫌棄他呢。”
莫老媽無語，沒好說劉大媽大清早帶閨女來提早拜年，想她撬墻角。
“小裴第一次來咱家是客人。你倒好，睡到日上三竿，人家去店裏幹活了。”莫老媽掀了莫惜然的被子，“快起來去店裏看看，然後咱倆去鎮上逛逛。”
“他去幹活了？”莫惜然伸懶腰下床穿鞋，“幾點啊？”
“六點來鐘就跟著你叔開車出去了，早飯也沒吃。”莫老媽疊被子說，“我做了點心，一會兒帶了去，他們喝茶吃。”
“他不吃飯，無所謂。”莫惜然穿衣服隨口說。
“不吃飯？”莫老媽抖抖床單停手，兇道：“我都懷疑他怎麽看上你的，你一點兒不懂得關心人。他發燒剛好，你忘了？”
莫惜然開窗打個冷顫，嘻嘻笑了笑趕緊跑，去衛生間洗漱。
泫滐咋看上她的？那得問裴煜桀吧。
小賣部在村中央，離著莫惜然家一裏地。
莫惜然挽老媽的胳膊，一路打哈欠到了目的地。
十幾平的店面打理得整整齊齊，門口堆起啤酒牛奶，另有幾串鞭炮禮花擺在一旁。
泫滐和王叔正坐在裏面喝茶下棋。
“叔。”莫惜然進屋叫了一聲。
“嗳。”王叔起來騰地方，“來坐。”
“不了，我們要去鎮上逛逛。”莫惜然看了眼泫滐，心中悶氣未平，不情不願給他一個樂扣盒子：“吶，我媽做的點心。”
“這孩子。”莫老媽拍閨女後背，接過盒子打開放茶壺邊上，特意往泫滐跟前挪了挪，“你們先吃這個填補填補，一點來鐘我和惜然回來做飯。”
王叔通常在店裏解決午飯，按往年的習慣，母女倆一般要逛一整天。這回有了泫滐，王叔不好說什麽，只聽從安排。
泫滐說：“我和你們一起？”
王叔聞言似乎松了一口氣。
莫老媽想讓泫滐休息來著，泫滐主動提出來，她得問莫惜然。
莫惜然無所謂：“一起就一起，你當苦力拎東西。”話剛說完，她被莫老媽瞪了一眼。
泫滐將點心盒子推給王叔，同莫惜然母女倆出了門。
鎮上，泫滐基本不說話，除非莫老媽問話，他才出聲。
莫惜然特不習慣默不作聲的泫滐，明裏暗裏瞥他好幾回，還有個問題想問。
泫滐替她說了：“你想知道他是不是被我吞了？”
“是啊。”莫惜然承認，眼裏隱有擔憂之色，“我說你為什麽知道我小時候的事，你把他怎麽著了。”
她指的是發燒時，泫滐說出拿錯藥的舊事。
“此言差矣。”泫滐攬過莫惜然避開過路的自行車，鄭重表示：“再過幾天，這世上只會有一個裴煜桀。”
“啊？！”莫惜然在步行街中間停了腳。
周圍人多，紛紛側目。
莫老媽回頭：“你吆喝什麽呢。”
莫惜然後知後覺，傻楞楞回：“沒啥。”
“一驚一乍。”莫老媽數落閨女一通，對泫滐說：“難為你了。”
泫滐抿唇笑笑：“沒事。”順便攬著莫惜然的肩膀往前走。
“你是說，裴煜桀到你身體裏了？”莫惜然很難消化這個事實，擡頭問：“那不相當於裴煜桀不覆存在了。”
“此言又差矣。”泫滐糾正，“我就是裴煜桀。”
“你？”莫惜然抽了抽嘴皮，“你除了臉，哪兒都不像裴煜桀。”
“之前你不是沒看出來。”泫滐低頭瞧她，“知道為什麽嗎？”
莫惜然嚴肅正經：“為什麽。”
“昨天之前，你面對的都是他。”泫滐說起繞口令，“同時他就是我。”
“聽不懂。”莫惜然沈了臉。
“笨。”泫滐輕輕揪她耳朵，上前幫莫老媽拎水果。
莫惜然渾渾噩噩跟在後面走，咋算也算不過賬來。
雖說裴煜桀一分為二，這兩部分性格截然不同，但歸於一體也得體現她認識的裴煜桀那部分吧，可現在她感覺泫滐占主導呢。
假如她認識的裴煜桀沒了……
很難受。
“惜然，你看這個好不好。”莫老媽在商場裏指著一件羽絨服說。
“啊？”莫惜然回神，恍恍惚惚點頭：“挺好的，你穿？”
“這是男款，你想啥呢。”莫老媽伸手試閨女額頭，“沒感冒啊。”
“沒睡好。”莫惜然含糊道。
“那趕緊買完回去吧。”莫老媽讓導購把羽絨服包起來去付錢。
泫滐不知哪兒去了。
莫惜然傻眼，四處瞧：“泫滐？”
“您找那位帥哥？”導購小妹殷勤指對面專櫃，“在那兒。”
莫惜然往對面瞧，有個打扮新潮的男人給泫滐遞名片，說著什麽。
泫滐木然聽那人說話，接了名片很快走了回來。
“那是誰。”莫惜然見那男人擺出個打電話的動作。
“不清楚。”泫滐把名片給她，有些百無聊賴。
作為一個能不動就不動的懶散仙，跟著逛街也是個奇跡。
莫惜然翻名片看了看：“娛樂公司啊。”
“那是做什麽的。”泫滐不明。
“培養明星的地方，賺錢比較多。”莫惜然對娛樂公司如此理解。
“哦。”泫滐興致缺缺。
“你不是喜歡錢麽。”莫惜然質疑，“當明星能賺不少錢呢。”
泫滐反問：“在這兒賺的錢能拿到南天門上花？”
“……不能。”
“扔了。”泫滐抽走名片扔進垃圾桶。
莫老媽付完錢回來把羽絨服給泫滐：“惜然給你買的。”
“我給他買？！”莫惜然指著自己的鼻子，驚了。
同時，泫滐的眼神很詭異。
莫老媽沖莫惜然眨眼：“對啊，你不說這件適合小裴，讓我去付錢麽。”
“我……”莫惜然要咋跟老媽解釋泫滐隨手一變就能換裝的事實，壓根不需要花錢啊。
莫老媽還在眨眼，莫惜然只能說：“你昨天不是說冷麽，拿著。”
泫滐的眼神更詭異了。
泫滐能怕冷？這特麽是個鬼故事吧！
莫惜然拿過羽絨服袋子塞到泫滐懷裏，火急火燎往外走，要盡快結束這趟逛街之旅。
泫滐詭異之後心情不錯，對莫老媽的問題一一回答，尤其看莫惜然吃癟，全程保持和煦笑容，令莫惜然毛骨悚然。
不過這笑容，裴煜桀也有過。
莫惜然陷入更深層次的矛盾。
試問，你喜歡的人分裂了，你多年只認識他其中一個人格，但他現在要和另一個人格合二為一，那他到底算不算變成了另一個人？
這是個很大的問題。
莫惜然掰扯不明白，而且也不了解裴煜桀和泫滐合到一起後，他倆占得比例各是多少。
假設裴煜桀占的多，那她不用糾結，可如果泫滐占的多，那她從人類情感上出發，可能會抵觸。
泫滐的問題加上莫老媽底結沒結婚的疑問搞得莫惜然睡眠不好，夢境不斷。
泫滐半夜出現在莫老媽的房間，走到莫惜然睡的那側，在她眉心間一點，兩道秀眉慢慢舒展開。
床尾又出現一位身著墨青袍子的俊秀神仙，看著泫滐思考如何稱呼，半晌說：“裴君，小仙查過了，這位姑娘並無仙籍，非仙體入凡世，開天眼許是前世某個執念所致，此前有過例子。”
“天帝有動靜？”泫滐的嗓音變了，不再清朗，而是沈穩低音。
“……天帝已知裴君元神歸位，許是不日會來找裴君。”
泫滐應聲揮手，俊秀神仙還有話說：“月老讓小仙帶句話，他望裴君盡早……收手，同他去天庭，以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話說的帶底氣不足，虛得慌。
“老頭說的？”泫滐輕聲一笑，俊秀神仙抖了一抖。
“你不必再來了。”泫滐說。
俊秀神仙如釋重負。
“讓老頭自己來說。”泫滐丟下一句，消失在房間裏。
俊秀神仙抖了好幾抖，望著熟睡的莫惜然嘆氣。
姑娘哎，你是神仙該多好，制得住裴君，不然九重天又得亂了……
這位神仙不知，莫惜然要是知道泫滐又擺了她一道，那更得亂。
此時的泫滐確實是原裝的裴煜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合二為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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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是臘月二十九，村裏已有人家提前預熱，接二連三放了幾串鞭炮。
莫惜然昨晚失眠，頂倆黑眼圈坐起來生悶氣。
莫老媽開門進屋，見閨女頭發亂七八糟如同雞窩頭，免不了說兩句：“你看你的睡相，小裴不嫌棄你？”
“他嫌棄我？”莫惜然撩開頭發嘁聲，“我還沒嫌棄他呢。”
莫老媽無語，沒好說劉大媽大清早帶閨女來提早拜年，想她撬墻角。
“小裴第一次來咱家是客人。你倒好，睡到日上三竿，人家去店裏幹活了。”莫老媽掀了莫惜然的被子，“快起來去店裏看看，然後咱倆去鎮上逛逛。”
“他去幹活了？”莫惜然伸懶腰下床穿鞋，“幾點啊？”
“六點來鐘就跟著你叔開車出去了，早飯也沒吃。”莫老媽疊被子說，“我做了點心，一會兒帶了去，他們喝茶吃。”
“他不吃飯，無所謂。”莫惜然穿衣服隨口說。
“不吃飯？”莫老媽抖抖床單停手，兇道：“我都懷疑他怎麽看上你的，你一點兒不懂得關心人。他發燒剛好，你忘了？”
莫惜然開窗打個冷顫，嘻嘻笑了笑趕緊跑，去衛生間洗漱。
泫滐咋看上她的？那得問裴煜桀吧。
小賣部在村中央，離著莫惜然家一裏地。
莫惜然挽老媽的胳膊，一路打哈欠到了目的地。
十幾平的店面打理得整整齊齊，門口堆起啤酒牛奶，另有幾串鞭炮禮花擺在一旁。
泫滐和王叔正坐在裏面喝茶下棋。
“叔。”莫惜然進屋叫了一聲。
“嗳。”王叔起來騰地方，“來坐。”
“不了，我們要去鎮上逛逛。”莫惜然看了眼泫滐，心中悶氣未平，不情不願給他一個樂扣盒子：“吶，我媽做的點心。”
“這孩子。”莫老媽拍閨女後背，接過盒子打開放茶壺邊上，特意往泫滐跟前挪了挪，“你們先吃這個填補填補，一點來鐘我和惜然回來做飯。”
王叔通常在店裏解決午飯，按往年的習慣，母女倆一般要逛一整天。這回有了泫滐，王叔不好說什麽，只聽從安排。
泫滐說：“我和你們一起？”
王叔聞言似乎松了一口氣。
莫老媽想讓泫滐休息來著，泫滐主動提出來，她得問莫惜然。
莫惜然無所謂：“一起就一起，你當苦力拎東西。”話剛說完，她被莫老媽瞪了一眼。
泫滐將點心盒子推給王叔，同莫惜然母女倆出了門。
鎮上，泫滐基本不說話，除非莫老媽問話，他才出聲。
莫惜然特不習慣默不作聲的泫滐，明裏暗裏瞥他好幾回，還有個問題想問。
泫滐替她說了：“你想知道他是不是被我吞了？”
“是啊。”莫惜然承認，眼裏隱有擔憂之色，“我說你為什麽知道我小時候的事，你把他怎麽著了。”
她指的是發燒時，泫滐說出拿錯藥的舊事。
“此言差矣。”泫滐攬過莫惜然避開過路的自行車，鄭重表示：“再過幾天，這世上只會有一個裴煜桀。”
“啊？！”莫惜然在步行街中間停了腳。
周圍人多，紛紛側目。
莫老媽回頭：“你吆喝什麽呢。”
莫惜然後知後覺，傻楞楞回：“沒啥。”
“一驚一乍。”莫老媽數落閨女一通，對泫滐說：“難為你了。”
泫滐抿唇笑笑：“沒事。”順便攬著莫惜然的肩膀往前走。
“你是說，裴煜桀到你身體裏了？”莫惜然很難消化這個事實，擡頭問：“那不相當於裴煜桀不覆存在了。”
“此言又差矣。”泫滐糾正，“我就是裴煜桀。”
“你？”莫惜然抽了抽嘴皮，“你除了臉，哪兒都不像裴煜桀。”
“之前你不是沒看出來。”泫滐低頭瞧她，“知道為什麽嗎？”
莫惜然嚴肅正經：“為什麽。”
“昨天之前，你面對的都是他。”泫滐說起繞口令，“同時他就是我。”
“聽不懂。”莫惜然沈了臉。
“笨。”泫滐輕輕揪她耳朵，上前幫莫老媽拎水果。
莫惜然渾渾噩噩跟在後面走，咋算也算不過賬來。
雖說裴煜桀一分為二，這兩部分性格截然不同，但歸於一體也得體現她認識的裴煜桀那部分吧，可現在她感覺泫滐占主導呢。
假如她認識的裴煜桀沒了……
很難受。
“惜然，你看這個好不好。”莫老媽在商場裏指著一件羽絨服說。
“啊？”莫惜然回神，恍恍惚惚點頭：“挺好的，你穿？”
“這是男款，你想啥呢。”莫老媽伸手試閨女額頭，“沒感冒啊。”
“沒睡好。”莫惜然含糊道。
“那趕緊買完回去吧。”莫老媽讓導購把羽絨服包起來去付錢。
泫滐不知哪兒去了。
莫惜然傻眼，四處瞧：“泫滐？”
“您找那位帥哥？”導購小妹殷勤指對面專櫃，“在那兒。”
莫惜然往對面瞧，有個打扮新潮的男人給泫滐遞名片，說著什麽。
泫滐木然聽那人說話，接了名片很快走了回來。
“那是誰。”莫惜然見那男人擺出個打電話的動作。
“不清楚。”泫滐把名片給她，有些百無聊賴。
作為一個能不動就不動的懶散仙，跟著逛街也是個奇跡。
莫惜然翻名片看了看：“娛樂公司啊。”
“那是做什麽的。”泫滐不明。
“培養明星的地方，賺錢比較多。”莫惜然對娛樂公司如此理解。
“哦。”泫滐興致缺缺。
“你不是喜歡錢麽。”莫惜然質疑，“當明星能賺不少錢呢。”
泫滐反問：“在這兒賺的錢能拿到南天門上花？”
“……不能。”
“扔了。”泫滐抽走名片扔進垃圾桶。
莫老媽付完錢回來把羽絨服給泫滐：“惜然給你買的。”
“我給他買？！”莫惜然指著自己的鼻子，驚了。
同時，泫滐的眼神很詭異。
莫老媽沖莫惜然眨眼：“對啊，你不說這件適合小裴，讓我去付錢麽。”
“我……”莫惜然要咋跟老媽解釋泫滐隨手一變就能換裝的事實，壓根不需要花錢啊。
莫老媽還在眨眼，莫惜然只能說：“你昨天不是說冷麽，拿著。”
泫滐的眼神更詭異了。
泫滐能怕冷？這特麽是個鬼故事吧！
莫惜然拿過羽絨服袋子塞到泫滐懷裏，火急火燎往外走，要盡快結束這趟逛街之旅。
泫滐詭異之後心情不錯，對莫老媽的問題一一回答，尤其看莫惜然吃癟，全程保持和煦笑容，令莫惜然毛骨悚然。
不過這笑容，裴煜桀也有過。
莫惜然陷入更深層次的矛盾。
試問，你喜歡的人分裂了，你多年只認識他其中一個人格，但他現在要和另一個人格合二為一，那他到底算不算變成了另一個人？
這是個很大的問題。
莫惜然掰扯不明白，而且也不了解裴煜桀和泫滐合到一起後，他倆占得比例各是多少。
假設裴煜桀占的多，那她不用糾結，可如果泫滐占的多，那她從人類情感上出發，可能會抵觸。
泫滐的問題加上莫老媽底結沒結婚的疑問搞得莫惜然睡眠不好，夢境不斷。
泫滐半夜出現在莫老媽的房間，走到莫惜然睡的那側，在她眉心間一點，兩道秀眉慢慢舒展開。
床尾又出現一位身著墨青袍子的俊秀神仙，看著泫滐思考如何稱呼，半晌說：“裴君，小仙查過了，這位姑娘並無仙籍，非仙體入凡世，開天眼許是前世某個執念所致，此前有過例子。”
“天帝有動靜？”泫滐的嗓音變了，不再清朗，而是沈穩低音。
“……天帝已知裴君元神歸位，許是不日會來找裴君。”
泫滐應聲揮手，俊秀神仙還有話說：“月老讓小仙帶句話，他望裴君盡早……收手，同他去天庭，以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話說的帶底氣不足，虛得慌。
“老頭說的？”泫滐輕聲一笑，俊秀神仙抖了一抖。
“你不必再來了。”泫滐說。
俊秀神仙如釋重負。
“讓老頭自己來說。”泫滐丟下一句，消失在房間裏。
俊秀神仙抖了好幾抖，望著熟睡的莫惜然嘆氣。
姑娘哎，你是神仙該多好，制得住裴君，不然九重天又得亂了……
這位神仙不知，莫惜然要是知道泫滐又擺了她一道，那更得亂。
此時的泫滐確實是原裝的裴煜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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