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小弟過硬的偷拍跟蹤追查技能，汪家不止總店的食材進貨渠道被曝.光，另有兩家分店也被曝了出來，本市與外市的工商衛生部門對汪家的店面集中進行突擊檢查。

隨之而來的是後廚衛生危機，類似餐具只過水去油不消毒擺上餐桌、過期輔料隨便用、剩湯循壞利用等等，無不刺激消費者的胃，令人作嘔。

汪家一時百口莫辯，只能召開發布會，找來多家媒體公開向消費者道歉，然而在風口浪尖上，消費者並不買賬，微博上仍罵聲一片。

小弟特意到醫院找莫惜然，三個人在病房裏觀看發布會。

汪興強在成群的記者面前被追問得差點兒爆發，好在他老爹找了人按住他，沒讓發布會變成他撒瘋專場。

記者們的問題刁鉆不給面子，將汪興強離婚的事兒一起問了。汪興強按捺住性子，自然要造謠一番，說前妻出軌在先，現已分割財產和平分手，但也承認自身存在一定過錯，還主動透露前妻因流產住院是失足所致，請媒體朋友不要過多關註他和前妻的私人生活，暗裏提醒這屬於侵犯他人隱私的行為，巧妙將家暴離婚事件三言兩語終結。

如此條理清晰的套路不像是汪興強這種低智商的人能駕馭的，顯然有人事先給他準備了通稿，這也正常。

網絡麽，一片墻頭草。

汪興強的回答妙在承認自己一部分錯誤，在不知情的人看來，汪興強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便抵消一波吃瓜群眾的仇視，至於真實證據，他們家可以掩蓋啊。

在記者拋問題的十幾分鐘內，莫惜然已找不到爆料汪興強家暴的賬號了。

“公關危機做的很充分啊。”莫惜然不吝誇獎，“全面出擊，他們家是不是臨時雇了不少人。”

“據可靠消息。”小弟偏過臉避開沈若，悄聲說：“除了常用公關團隊，汪氏又另找了兩家處理汪興強的負.面新聞，你沒看有不少新註冊的賬號不停地發他代表汪氏做慈善的圖片麽，還買通不少公眾賬號發新聞呢。”

“這是常用套路。”莫惜然很了解，“打官司之前，我做過功課。汪興強詬病雖多，但不妨礙汪家對他貼金紙宣傳包裝。尤其汪興強幹蠢事的時候，金紙貼的就越多。”

小弟也很懂：“汪家怕曝光唄，先把金紙貼上掩蓋醜陋本質。汪興強不是那種帥的富二代，公眾對他的關註不高，蠢事不會散播的很快。”

莫惜然點了點頭。

沈若半倚床頭聽電視裏聲情並茂演講的汪興強，沒旁邊倆人淡定，揪起床單捏得指節泛白。尤其在汪興強隱晦表示她已不存在的孩子是野種時，她恨得將下唇咬出了血。

小弟回過頭看了看沈若，嘆息說：“妹子啊，你自虐有啥用，他該吃啥吃啥、該喝啥喝啥。你怎麽不想著沒離婚的時候捅他一刀，皆大歡喜。”

沈若松開唇一楞，有恍然大悟之色。

莫惜然敲小弟的後腦勺：“說啥呢你，她有父有母，不養了？砍了汪興強去坐牢？你以為汪家能放過她父母。”

小弟撓撓頭：“也是哎……”

沈若眼裏莫名燃燒的火苗頓時熄滅了。

病房裏響起短信和微信的聲音，莫惜然和小弟同時拿起手機看。

小弟說：“我同學真給力，不枉我借他巨款渡劫。”他拿手機給莫惜然看，“他成功說服老總搶汪家的客戶，現在廣告語都打出來了——‘我們只做綠色天然食材的搬運工，歡迎廣大消費者到後廚監督’。哇這下汪家內憂外患，起碼沒時間來找我麻煩。”

莫惜然看過一眼，把自己的手機亮出來，短信界面僅有一行字——關註現場，有驚喜。

“啥玩意兒。”小弟沒看懂，“這誰發的。”

“對汪家恨之入骨的人。”莫惜然收了手機拍拍小弟肩膀，輕松道：“好戲馬上開演，請打開你的文檔，準備寫年終總結和最後陳詞吧。”

小弟雲裏霧裏，開了文檔等著。反正莫惜然沒騙過他，他把心放肚子裏。

沈若將信將疑，註意力移到了電視上。

汪家找來的媒體裏定有收了錢的，在其中刮風，攪得整個發布會大有往洗白的趨勢發展。

關鍵時刻，汪頌男登場了，打得汪興強措手不及。

在攝像機拍不到的角度，汪頌男帶四個保鏢沖進發布會的大廳，推開上前阻撓的安保徑直走到鏡頭下，宣布一個比汪家養生館衛生食材危機更令人咋舌的真相。

汪家不但在國內進購淋巴肉端上餐桌，還走私牛羊肉賣給國內的火鍋店，一本萬利。而那些走私肉未經過檢疫，有很大風險。除此之外，汪家偽造賬目偷稅漏稅，數額巨大，夠判無期了。

莫惜然和小弟異口同聲：“哇哦，這就厲害了。”

汪頌男這是破釜沈舟啊！

發布會亂作一團，混亂裏有人大喊：“快拖走她！讓她閉嘴！”

“姐，她不會送命吧？”小弟傻楞楞地問。

“不能吧。”莫惜然傻楞楞地回，“她好像忍很久了。”

“你的殺手鐧就是她啊。”小弟終於明白，“確實夠殺手，夠鐧，我為她祝福。”

沈若更看傻了，那不是她在汪家任勞任怨從不吭聲的大姑子麽。

汪頌男等這一天很久了，早將汪家舉報，聯合公.安秘密調查汪家很長時間，與海關通氣兒搜集了不少證據。公安也在現場準備好了，等時機一到，立馬出動控制了汪興強，他爹同樣不能幸免。

於是汪家向消費者道歉的發布會變成汪頌男揭發汪家罪行的公開會，大義滅親之舉令公眾嘩然，一舉擠占各大民生經濟網站頭版頭條，熱搜遲遲不下。

莫惜然和小弟到處搜索增加閱讀量，忙得不亦樂乎。

“大快人心！”小弟喜滋滋，在鍵盤上啪啦啪啦敲得爽，“我不用愁沒獎金回家過年嘍！”

沈若看著電視裏汪興強被押走的場景，所有恐懼和恨意消失殆盡，心中釋然，略帶哽咽地對莫惜然說：“莫律師，謝謝你。”她又看向小弟：“也謝謝你，你們是好人。”

“哎~”小弟拉長腔得意洋洋，邊敲鍵盤邊回：“為社會揭發毒瘤是我們民生記者應該做的事，不全為你，這是我的職業素養！”

“得了吧你。”莫惜然嗤聲，坐到沈若旁邊開玩笑數落，“他是為了保住飯碗，再添磚加瓦搞點兒獎金，甭謝他，他就飄了。”

“這話說的。”小弟不服，“記者也是要吃飯的好麽，不然哪兒來力氣挖社會毒瘤。”

莫惜然笑了笑，沒再接小弟的話，低頭對沈若說：“這事兒你得謝汪頌男，援助中心是她辦的，也是她讓我跟你說去那兒學技能。”

沈若怔了怔，垂眸點頭：“我出院先去謝謝她。”

“你去援助中心謝她吧，我估計她以後就在那兒工作了。”莫惜然說著最後勸一句，“你在汪家肯定看她吃過不少苦頭，可她沒像你一樣自暴自棄。你跟她學著點兒，別怨天也別怨地。世上的倒黴蛋多了去了，別老覺得自己是最倒黴的，要學著改變境遇。其實你命還挺好的。”

可不麽，沈若雖然倒黴，有莫惜然和汪頌男幫襯，算運氣好了。

沈若經歷太多事兒明白不少，不提莫惜然和汪頌男，單瞧沒交情的小弟都能以身涉險幫忙，她有啥可自怨自艾，不禁覺得慚愧。

小弟調侃：“哎姐，你這雞湯撒的別這麽油好嗎，給她一頓喝的脂肪超標了，她得慢慢來。”

“我明白的。”沈若急急表態，“我以後要努力變強大。”

這句話特像廣告詞兒。

小弟嘴一抽：“得，任重而道遠啊。”

莫惜然樂了，歡歡喜喜看小弟寫年終總結，想想自己，頓覺一身輕松。

工作都沒了，去他丫的年終總結！

第二天，沈若經檢查恢覆情況良好，迫不及待辦理出院去提了錢給莫惜然，多付了百分之五。

莫惜然收下了，畢竟不是慈善家，沈若占了她不少精力，算作付出的回報。

沈若要去援助中心找汪頌男，問莫惜然去不去。

莫惜然以趕車為由拒絕了，回公寓收拾東西回家過年。

火車上，汪頌男打來電話，問莫惜然有沒有興趣到援助中心做法律顧問。

莫惜然沒同意。

汪頌男不解，但沒強求，只笑著說：“我以為你肯定能來，都跟他們說要來新同事了。”

“要是以前我就答應你了，現在我覺得一腔熱血很累。”莫惜然回，“我想休息一段時間。”

“正常。”汪頌男表示理解，“幫助她們總有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覺，可不幫又不忍看她們在火坑裏煎熬。等看她們能獨當一面，又覺得付出是值得的，靠愛心發電吧。”

莫惜然笑回：“我自認為還沒到那境界，等性格修煉得差不多了，我再找你。”

“隨時歡迎。”汪頌男豪爽回覆，“對了，我改名了，叫汪姮。下回可不要記錯了，春節快樂。”

“春節快樂。”莫惜然掛了電話。

汪頌男敢改名字，說明汪家徹底不行了。

莫惜然握著手機望向車窗外一覽無盡的平原，心底有些空。

“看什麽呢。”

莫惜然猛回頭驚喜：“你這麽快回來了？”

裴煜桀不知何時坐到她旁邊，理所當然捏她的臉：“我說過會很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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