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桀面無波瀾，卻透露著要吃人的氣息，很恐怖。

莫惜然喉嚨突然很幹，咽了咽口水，冒出三個音兒：“嘿嘿嘿……”

月老仰倒，沒眼看。

莫惜然嘿完鄙視自己，嘿個大頭鬼！

裴煜桀由無表情變成“火力全開”。

泫滐沒了煩躁，喜聞樂見抱臂旁觀。

裴煜桀陰怖地吐出一句：“聽說你要生孩子？”

“沒有沒有。”莫惜然頭搖來搖去，秀發紛飛，“我還年輕，沒那考慮。”

裴煜桀拉音哦了一聲，再吐幾個字：“過幾年再和他生？”

“啊？他是誰？”莫惜然裝傻稱楞，雙手一起搖擺：“沒有的事兒，我都不知道要給誰生。”

“不、知、道、要、給、誰、生？”裴煜桀咬音兒，壓抑火氣，“你的候選很多？”

莫惜然心裏咯噔一下，完蛋。

“哇，裴君的理解力很可以。”月老感慨，用著和莫惜然一樣的哇腔調扭臉揶揄：“比你強多了，果然占據‘意’這一欲就是不一樣。”

泫滐呵一聲，不搭理月老，要看莫惜然怎麽圓回去。

令他失望，莫惜然兩腿一撒，尋求月老庇佑：“月老大大救我！”

“哎喲。”月老驚慌，也找地方躲：“我打不過裴君吶，你還不如找小泫滐。”他老人家嘴上那麽說，身體還是很誠實地擋住了他的小惜然。

“我瘋啦找泫滐。”莫惜然藏在月老身後偷瞄火氣沸騰的裴煜桀，很有自知之明地回：“找泫滐會被燒的渣都不剩。”

“那不可能。”月老護小雞仔似的向後伸手環著莫惜然打包票：“裴君不舍得燒你。”

一人一仙活像在玩老鷹抓小雞。

莫惜然不信，傳說裴戰神喜怒無常，估計發起火來連自己都怕，她拆穿月老：“那您幹嘛這麽緊張。”

“我這不是怕裴君一個失手打到你，出手許是無意，火可不留心。”月老一臉篤定。

莫惜然：“……”

那還不是會燒人！

裴煜桀見莫惜然避自己如蛇蠍，心頭堵上一口悶氣，再將矛頭對準了泫滐。

沒泫滐的時候，裴煜桀和莫惜然別提有多和諧，現在中間夾著泫滐，別提有多別扭。

一模一樣的臉，裴煜桀很懷疑莫惜然小傻子晚上會認錯人，讓他做出火冒三丈燒“自己”的舉動。

另外他跟泫滐一樣，或許是因為失憶，對有另個自己的存在毫無概念，看對方宛如陌生人。但由於莫惜然這層關系，他對泫滐稍稍有了一層認知——敵視，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眼瞅泫滐充滿殺機。

泫滐則悠閑自在面對殺氣，大有“你能奈我何”的挑釁感。

病房的溫度在升高，並不是暖氣發光發熱，而是一劈為二的戰神互視為敵，暗中湧動神力和仙力，一觸即發。

莫惜然口幹舌燥，怕他倆就地打起來整棟樓都要報廢，緊拽月老袖子扯了扯：“怎麽辦，我要不要說點兒啥。”

月老倒吸一口氣：“你還是別說了，火上澆油。”

“也是。”莫惜然點頭同意，拖著月老縮到墻角，悄聲嘀咕：“您說他倆為啥一言不說就開打，打的不是自己的身體自己的魂兒？”

“因為你啊。”月老操碎了心，一個兩個連這點簡單的關聯都不懂嗎！

話說到這份上，莫惜然再不懂也不行了，雖然很莫名其妙。

“泫滐真的喜歡我啊。”莫惜然手心冒了汗，不是歡喜，是被嚇得……

“完了完了，沒好日子過了。”莫惜然貼著墻哀怨，“我要被裴煜桀按在地上捶。”

“別誇張。”月老貼到另面墻上，一老一小動作一致，他老人家安慰：“裴君頂多和小泫滐打一仗，不能動你一根頭發。”

“得了吧。”莫惜然委屈控訴，“他那折磨簡直慘無人道。”

“啥折磨。”月老湊近打聽。

“就……”莫惜然意識不對，眼珠子轉了轉，正回臉進行面壁思過大法。

“咋不說了。”月老挑眉，預感沒好事兒。

“沒什麽。”莫惜然聲音低的如蚊子嗡嗡，順道把臉別到另一邊。

月老秒懂，抖著手指憋紅了臉：“你們啊你們！”

莫惜然好想從墻鉆出去……

“難怪裴君聽你要給別人生孩子那麽生氣！”月老恨恨道，事態發展已然脫韁，他要怎麽跟上頭匯報哇！

“那我也不能跟他生孩子啊，神仙和人生娃會遭雷劈吧？”莫惜然瑟瑟發抖還要堅持己見，“所以我說不知道要給誰生孩子嘛。”

“哎呦真的是。”月老不知道說啥好，手指抖了半晌，硬是憋不出下句。

“你。”裴煜桀開口，冷得讓人發顫，“想怎麽著。”

“？”泫滐迷茫，“沒想怎麽著。”

裴煜桀瞥向莫惜然，莫惜然面墻不敢面對這邊，裴煜桀挪回視線壓下怒氣道：“你是我原來的一部分，這是事實，但我們現在是兩部分，你離她遠點。”

“可以。”泫滐回地爽快，直起身建議：“不過你先搞清楚，肉.身在我這兒，你只有一半元神，應該是我的一部分。”

鬼畜對話。

面壁的一老一小：“……”

對話雖鬼畜，然而是實情。

裴煜桀周邊陡然升高了溫度，莫惜然離著遠都感到後背一陣兒發熱，這時候再不說點兒啥，場面要控制不住了。

莫惜然迅速轉身：“那個……”

“我可以離開。”泫滐先一步說，“前提是你必須回到天界，不能再下凡。”

月老回身高聲讚同：“就這麽辦！”

“不行！”莫惜然下意識反對，可迎上裴煜桀冷冷的眼神洩了氣。

沒準裴煜桀想回去，她不同意有毛線用，裴煜桀說飛走就飛走，她攔都攔不住。

她又轉回去面壁了。

“莫惜然。”裴煜桀沈音喚道，明顯表達不悅。

莫惜然沒轉回來，狠了心一般。

裴煜桀徹底火了：“你給我過來！”

莫惜然肩膀抖了一抖，沈若救她一命。

“救命！誰救救我！”沈若在病床上閉眼撲騰，好似還在汪家健身房裏。

莫惜然忙跑過去按住正在輸液的手安撫：“這是醫院，沒有汪興強，你睜開眼看看我是誰。”

沈若仍閉眼伸手在半空亂動，莫惜然按都按不住，只能叫醫生來。

“哎，可憐的孩子。”月老唏噓著，翻出姻緣簿調出沈若和汪興強的紅線，變出一把鎏金剪刀，一下剪斷了。

“你才剪？”泫滐揚眉，不太樂意：“我給他簽了另一條，你這屬於違規操作。”

月老遭受質疑很淡定，夾著姻緣簿往外走：“咱倆出去會兒，我有事跟你說。”

泫滐哦了哦沒多想，起身跟了出去。

裴煜桀此時移位從月老和泫滐中間穿過，站到莫惜然的視線中央。

泫滐將要回身，硬被月老推了出去。

醫生和護士進病房觀察一會兒，給沈若打了鎮定劑，病房裏安靜了。

裴煜桀站在門口，渾身散發“誰惹事就死”的氣息，強行引起莫惜然的註意。

莫惜然無聲擺口型：“一會兒說。”

裴煜桀冷眼以對，和泫滐一樣的淺棕色眸子染上紅色，緊接著眉心間現出火焰般的紅色印跡，類似古代的花鈿。

莫惜然看呆了，那個印跡不是和正太眉間的一樣麽。

“先這樣吧，一會兒有什麽情況再叫我。”值班醫生說。

莫惜然拉回目光，沖醫生點了點頭，看看沈若再倒回頭看裴煜桀。

裴煜桀現在的樣子挺可怕……

醫生護士出去了，莫惜然對著裴煜桀忽然無言，就那麽對著眼，誰也不說話。

隱隱的有股□□味兒在蔓延。

“莫律師？”沈若虛弱睜眼，偏過臉看莫惜然，眼裏的驚恐猶在，出聲微弱：“這是哪兒？”

莫惜然垂眸避開裴煜桀的視線，坐到床邊回：“這是醫院，你懷孕了知道麽？”

沈若顯然知情，抿了抿幹裂的嘴唇，眼角落下一行淚。

“孩子沒了。”莫惜然說，“就算保住生下來，對你和孩子而言不一定是好事，你想開點兒。”

沈若將醒，沒多少力氣回話，輕輕點了點頭，含糊說：“有這樣的父母，對孩子來說是折磨。”

莫惜然卻從白如紙的臉上看出遺憾的神情，不多說什麽，只道：“你能撿回條命也不容易，以後好好養著。”

沈若心灰意冷，闔眸又落下兩行淚來。

病床上的還沒安慰完，門口的□□味兒已彌漫到整個病房，莫惜然不註意都不行。

莫惜然回頭朝裴煜桀討好地笑，讓他在這節骨眼放自己一馬。

誰知裴煜桀跟平時不太一樣，眸色泠冽，比以前發火更可怕，殺氣很重。

莫惜然真慫了，故作鎮定拉下臉，顧不上沈若，幹扯嘴角說：“你不會為了一句玩笑話想要我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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