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動手是什麽梗。

莫惜然松了手很茫然：“您老啥意思。”

泫滐雙手環胸支著長腿面對月老，頸間有三道紅指印，他神情認真：“啥意思。”

“你問我啥意思？”月老哼氣吹了吹胡子，忽而恍然：“哦我忘了。你少三情三欲，尚未發覺。”

“少三情三欲？”莫惜然更迷了，“啥三情三欲。”

“七情六欲即喜怒憂思悲恐驚，和眼耳鼻舌身意。”月老掰著手指頭數，“小泫滐缺三情喜、怒、驚，以及三欲眼、耳、身。”

莫惜然傻眼，還有這種高端操作？

她沖向泫滐好一個打量，什麽都瞧不出來，目測泫滐挺正常的。

而且喜怒驚好說，眼耳身是啥？

泫滐頭一回聽說自己身上缺情.欲，這是個笑話麽？他臉色不是很好。

“你看他這不是生氣了。”莫惜然覺得月老在忽悠人，左手伸到泫滐下巴處做展示：“這樣‘生機勃勃’的表情，怎麽可能缺怒。”

“不是完全缺失，只是不那麽濃烈。”月老解說，“你見他情緒起伏很大過？”

好像真沒有，莫惜然搖頭。

泫滐拍掉莫惜然的手，瞥過去一眼，神似裴煜桀先前在樓上警告的眼神。

莫惜然明知道眼跟前的不是裴煜桀，還是心裏不舒坦，揉了揉手背切一聲去喝水。

泫滐手搭小吧臺，輕扣著臺面緊盯月老：“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月老感覺不妙，眼神飄忽，支支吾吾：“也不是……很多吧。”

“真是刷新我對你的認知。”泫滐呵笑，“你今天不把話吐完，這事兒就不算完。”

“別這樣嘛，小泫滐。”月老訕笑，試圖打親情牌，“雖然你跟著我時間不長，但我把當家人愛護，咱不帶這樣的。”

泫滐不吱聲，完全無視。

莫惜然在吧臺內側喝掉半杯水，看著這一老一小若有所思。

月老太了解泫滐，自知是垂死掙紮，幹脆一怒吼道：“我還想問你呢！你從哪兒學來的終極隱身術！”

以卵擊石。

莫惜然一口水噴出來，趴在洗碗臺上咳不停。

月老得了好機會，蹦高過去給莫惜然拍後背：“哎呦你看你這孩子，喝口水都能嗆著。”

莫惜然嗆得眼都花了，鼻尖發麻，跟不上吐槽。

泫滐遭了殃，右胳膊和手背上被莫惜然噴的全是水，毛衣都被浸濕了。

他嫌棄地看了看莫惜然，沒管身上的水，一把拿過掛在墻上的小毛巾襯在掌心抹到莫惜然臉上，兩下擦了個幹凈。

莫惜然舒坦了，抱拳以示感謝。

然而泫滐突如其來的關心算不上溫柔，也沒感情流露，讓月老心肝顫兒。

缺情少欲還能對一個女人上心，而且是不自覺的，月老覺得這事兒大了。

泫滐擱了毛巾轉而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後仰，對月老說：“最後給你一次坦白從寬的機會。”

月老此刻只想溜，也就悄咪.咪地邁出了腳要來個閃身，冷不丁被莫惜然挽胳膊拉住了。

“您可別想跑。”莫惜然吸吸鼻子，啞嗓子道：“先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解釋清楚。”

月老才不咧，用上法術跑，不好使，他老人家還是被莫惜然拽得死死的。

“怎麽回事兒，為什麽我跑不掉的。”月老一臉懵，用手戳莫惜然額頭，“是個人啊，怎麽還能拽神仙。”

“可能我天賦異稟，上輩子積了不少德。”莫惜然又開始胡言亂語。

不然能怎樣解釋，反正她這兒無解。

“別磨嘰。”泫滐不太有耐心，重疊長腿冷了眼神：“你再不說，我就去上面找。”

月老沒轍，打消逃跑的心思坐到客廳接受一問一答模式。

本來鏡子是他老人家搞丟的，泫滐要捅到天帝那兒，他老人家也沒好不是。

莫惜然首先要問鏡子是咋掉落凡間滴，月老的回答讓她瞠目結舌。

月老修胡子找不到好用的鏡子，這才想起櫥裏鎖了一把，修剪的時候被小剪刀夾胡子扯到肉，他老人家一邊喊痛一邊手抖，鏡子從九重天穿越N層雲彩，掉到了莫惜然的辣雞房東胖老禿頭上。

就這麽簡單，就這麽玄幻。

論修胡子引發的泫滐與裴煜桀相認，以及莫惜然淪為女神的替身。

莫惜然嘴角抽搐：“您老修個胡子攪了一池水，我當個凡人容易麽我，一會兒這個神仙，一會兒那個神仙，我要被嚇死哦。”

“別怕，有裴君護你。”月老拋個眼，很安撫的樣子。

莫惜然：“……”

說起裴煜桀，莫惜然就很傷。

裴煜桀在鏡子裏一直沒動靜，莫惜然還能指望他？她已經肯定自己是個炮灰加替代品。

別說泫滐和月老懷疑她是不是個人，她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的上輩子了。

不會有那麽巧的事兒，她長得像裴煜桀的前相好，還擁有奇怪的異能，背後一定存在驚天地泣鬼神的秘辛。

她縮在沙發墻角托腮思考，又開始意識流。

接下來輪到泫滐發問，比莫惜然重點多了，莫惜然從他的問話裏捕捉到有用的信息。

俗話說龍生九子，鳳育九雛。實際上，九雛是鳳凰所生五胎之一鹓雛孕育的，彤鶴是其一。通俗點講，彤鶴是神鳥、遠古神獸。

莫惜然恍然大悟，GET到至關重要的點——泫滐和裴煜桀是鳥人？

汗……

裴煜桀也就是泫滐為彤鶴族中神，且之前是掌管神，相當於族長，年齡老大了，得是莫惜然的N倍還得來個立方。

正太則是繼裴煜桀之後的族長，別看他是個孩子模樣，年紀不小，貌似是練什麽神功導致不長個兒，比月老大好幾輪，這個年輪請按照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計算。

莫惜然想到自己的年齡連人家的零頭都比不上，默默擦了擦冷汗。

再說裴煜桀這尊大戰神，由於彤鶴族全是火的屬性，脾氣都比較爆，裴煜桀尤為爆裂還好戰。但凡天上出現啥戰爭，裴煜桀必然參戰，絕不嫌事兒大。

這就要再說說被分裂的七情六欲了。

泫滐缺失的喜怒驚讓他變得少有情緒波動，即便是有波動也不會爆炸，裴煜桀不同。

正因為被撕成兩半又沒有肉.體，還占據“怒”這一情，裴煜桀比以前更一點就炸，對此莫惜然深有體會。

在沒照面的烏漆麻黑的夜裏，莫惜然不止一次惹惱過裴煜桀，那洶湧的火氣撲面而來，驚得她只能噤聲。

所以月老為克制泫滐體內火的屬性，給泫滐起名帶了兩個三點水偏旁的字。

莫惜然不明白：“起個名字就能克制？”

月老理所當然：“不然凡人幹嘛要花錢算生辰八字起名字，一樣的道理嘛。”

莫惜然似懂非懂，哦了一聲。

月老趁機問：“小惜然的名字是怎麽起的？”

“我沒爸跟我媽姓，名字是我媽起的。”莫惜然回，“我以前叫莫惜，太不好聽了。霓虹說吃飯不是老莫西莫西的麽，我就纏著我媽改了名，加上個‘然’字好聽多了。”她歪著頭想了想，“我私以為‘莫惜’這名字是老媽起來告誡自己別稀罕渣男吧。”

月老聽了大嘆一口氣：“小惜然是個苦命的人兒吶。”

“……還好吧。”莫惜然沒啥感覺，又沒見過親生父親，不見也不想，有媽萬事足。

泫滐看了看莫惜然，提問中止。

月老湊到莫惜然身邊：“哎我跟你說，你……”

“別跳話題。”泫滐打斷月老，“繼續。”

“我都說了呀。”月老不解，“你還想知道啥？”

“那孩子跟我是什麽關系，天帝與此事有什麽關系，以及我和裴煜桀要維持現狀？你怎麽打算的。”泫滐一口氣兒拋出好幾問。

莫惜然不住地點頭，表示自己也想知道。

月老神色凝重：“我只能說小帝君是你的親人，其餘的你別打聽，也別跟小帝君相認。要是被天帝知道你要回彤鶴族，你連這二魂三魄都要被劈沒了。至於你和裴君，先維持現狀吧。你可別捅到天帝那兒，依你現時的能耐，撐死跟楊戩和李天王打一打，不是當年一挑十的裴君啦。”

泫滐呵一聲，沒接話。

莫惜然懵懂臉：“為啥要阻止人家相認，他們是一家人啊。”

“裴君遭天劫牽扯魔族，很嚴重吶，你也別打聽了，這不是該凡人知道的事兒。”月老諱莫如深，“我也只是個管姻緣的，不太清楚個中內.幕，上層的旨意只能照辦不能揣摩。”他老人家瞄一眼面無表情的泫滐，話一轉：“想當初他們都知道小泫滐是誰，怕收了泫滐惹出事兒來，到如今看他寡淡倒來挖我的墻角，真可氣！”

“他們”指的是天上其他當差的神仙，莫惜然感慨天上的職場也不容易……

泫滐還是沒說話，橘色的唇輕抿著，棕眸淡漠瞥向一處，給人一種“不關己事”的感覺。

莫惜然想泫滐果然缺情少欲，要是她身上遭遇這種事早驚得下巴頦離家出走，整個人傻戳戳了。

“Money！Money！”

月老嚇一跳：“啥東西在叫。”

“我手機在響。”莫惜然從沙發上起身，去電視櫃那兒接電話：“你好？”

“莫律師救救我！”沈若在另一頭驚喊，“好多血！”

“什麽？”莫惜然心下一驚，“你在哪兒？出什麽事兒了。”

“他要殺我！求你了，救救我……”沈若似在抽泣，透著絕望。

“你在哪兒！”莫惜然拔高音調，火氣蹭地上來了，引來身後倆神仙關註。

“我在家的……”

嘟嘟嘟，電話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每個周度過周二，我就相當於解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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