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晚上人多為患，每個櫃臺都排著長龍。

莫惜然瞧一眼手表，已將近八點半。

“你有啥想吃的？”莫惜然放了一罐番茄醬問推小車的泫滐。

泫滐雖說看上去不咋接地氣兒，做事還是很入鄉隨俗，推著車子跟在莫惜然後面，莫惜然走，他也走，莫惜然停下，他也跟著停下，全程不怎麽吱聲，甘做苦力。

莫惜然要不是了解這尊仙，還以為他對自己有意思呢。

遺憾的是，依她觀察，泫滐貌似感情不豐富，直白地說就是冷淡。

泫滐幫忙取了購物架頂端的調料，回：“你隨意。”

“那我看著買點。”莫惜然反查看調料包，感覺不太合適，又給了泫滐。

泫滐順手放回了購物架上，推著車子繼續走。

莫惜然目睹高個兒帥男人的優勢，不禁感嘆：老夫的少女心咋要炸裂了呢。

調料區出來調個頭是零食區，莫惜然想著多天沒吃點零食嘴饞，搭著購物車引泫滐拐彎，隨口問：“我問你個問題。”

“說。”

莫惜然想想道：“我剛聽那倆鬼說你很厲害。像你們天上的職位，你這能力，怎麽也得當個天兵天將吧，咋給月老牽紅線了。”

“我醒來就這樣。”泫滐回。

醒來？啥意思。莫惜然不太明白：“你還昏迷過？”

泫滐嗯了聲，沒繼續說。

莫惜然好奇：“你們神仙還帶昏迷的？打架嗎？”

泫滐只給仨字兒：“不知道。”

“嘿你這仙。”莫惜然停在一個試吃點，揚了眸：“你不想說就直說就行，我不是受不了拒絕的人。”

泫滐不是不想說，而是沒了從前的記憶，說不出來。

當然了，月老跟他說了一些之前的事，他認為不靠譜。既然莫惜然想聽，他不介意重覆月老的說詞：“好像我為了個女人受天條責罰，現在是歷劫的後遺癥。”

“哇擦！”莫惜然眼睛亮了，塞了個鹹乳酪夾心餅幹哢嚓哢嚓嚼，驚嘆：“大型仙俠IP劇誠不欺我，真有仙界愛情故事！”她更好奇：“那女的呢？在天上？”

“死了。”泫滐說。

“死了？！”莫惜然訝然，這才明白泫滐為啥對女人很免疫，原來有前任之痛。她忙道歉，安慰道：“斯人已去，仙也要向前看，別太悲傷。”

泫滐看她一眼：“我為什麽要悲傷。”

“呃……”莫惜然傻眼，“你為個女人遭雷劈，算情深意切吧。她死了，你一點兒悲傷沒有？”

“我連她的名字和容貌都記不得，有什麽可悲傷。”泫滐完全是陳述別人故事的即視感。

“也是。”莫惜然點點頭。

不存在於記憶中的人，泫滐自然沒啥感覺，但是如果哪一天記起來會很痛苦的。

莫惜然夾塊鹹乳酪小蛋糕給泫滐寬慰：“所以說，失憶也不一定是壞事，你說對不？”

泫滐接過小蛋糕嘗了嘗，皺眉：“你喜歡吃這個？沒什麽味兒。”

莫惜然懵了，怎麽可能！那玩意兒齁鹹的好麽。

她又夾了隔壁的巧克力夾心餅給泫滐。

泫滐嘗了嘗又說：“這東西也沒味兒，我不是很懂你們凡人的舌頭。”他說完推著車子走了。

莫惜然石化當場。

那巧克力齁甜，吃一口能被齁啞嗓子，她嘗過一次就記住的牌子，泫滐居然說沒味兒？

所以仙哥，你味覺有問題的對不？

隔壁貨架的空隙有兩雙眼睛正在窺視，一個長發姑娘說：“他們是隔壁電影學院的？對臺詞兒？”

旁邊一短發姑娘直勾勾盯著泫滐：“沒準呢，他倆長得都挺好，特別是那個男的。嘖，我在電影學院蹲點都沒見過這種顏值。”

“指不定他是哪路新人，我先拍下來，人家以後再火了呢。”長發姑娘悄咪.咪掏出手機來，按上靜音拍照。

泫桀突然轉身對上鏡頭，棕眸冰冷，嚇得長發姑娘隨便哢嚓一張拉著短發姑娘跑了。

“咋了？”莫惜然循著泫滐的視線看，沒看到啥。

“沒事。”泫滐回身推車子接著走。

十幾米開外，倆小姑娘氣喘籲籲掏手機看照片，結果發現剛拍的照片糊成一片黑色。

“我明明拍到的，怎麽沒了！”長發姑娘退回相冊使勁兒翻，壓根兒沒泫滐的照片。

短發姑娘奪過手機也翻：“你是不是按錯了。”

“不可能啊，我眼看著按下去的。”

前面飄來一聲：“小姑娘，你們拍的人往哪兒走了？”

倆小姑娘一擡頭，全楞住。

她倆跟前站著一位銀發且西裝革履的老紳士，很英倫範兒，同周邊的貨架格格不入，那笑容老慈祥和藹了。

好一個帥老頭。

帥老頭面帶禮貌微笑又問了一遍，倆小姑娘齊刷刷朝同個方向指。

“謝謝。”帥老頭溫和道謝，走之前看了看長發姑娘的手機。

“電影學院的教授也出來放風了？”長發姑娘用胳膊肘捅短發姑娘。

短發姑娘遠望挺直背影走遠，眼忽然模糊了，等她擦擦眼再看，帥老頭已不見。

煙酒區，莫惜然在架子前找桂花酒，牌子太多，她有點花眼，不知道哪樣的對月老口味。泫滐去櫃臺排隊了，她還有時間選選。

話說白天沈若要來她家住，還說來前先聯系，這都九點多了，電話沒有，短信也沒一個。她一邊挑著酒還得註意手機有沒有動靜，擔心沈若是不是出事兒了。

手機適時嗡了一下，她劃開微信，果然是沈若來信兒。

【莫律師，我這邊有點事先不去你那兒了，回頭我再聯系你。】

莫惜然放下酒瓶子回覆：汪興強沒找你茬吧？

這句發出去，老長時間沒回信兒。

莫惜然感覺不對，正想給沈若打電話，微信裏又冒出來一條信息。

【沒有，是我的私事。】

莫惜然放心了，回個OK，繼續挑桂花酒。

“小姑娘，這些酒年份不夠，不好喝。”

莫惜然循聲往身側一看，拿酒的動作停住。

呦呵，這銀發老大爺的身條氣質夠讚啊。

帥老頭說完那句話不走，噙著溫和笑容看莫惜然。

莫惜然呃了一聲：“您挺懂這酒？”

“當然。”帥老頭轉而看向貨架，掃過一眼，挑了個古式的陶壇子給莫惜然：“這個應該不錯。”

莫惜然剛才挑的都是些包裝比較現代簡潔的酒瓶，還以為帥老頭會挑個更現代的，沒想到給她挑了個很覆古的，好不搭。

她接過壇子瞧了瞧：“您怎麽知道這個不錯。”重點是為啥這麽熱心。

帥老頭反問：“你不是買給我喝麽？我勉強從這裏面挑個不錯的。”

What？！

莫惜然忽然感到自己的靈魂在顫抖，音也就跟著抖了起來：“你你你……”

“我我我……”帥老頭學著她的音調抖了抖，笑道：“是月老。”

WTF！

莫惜然驚得下巴頦要掉下來，從上到下打量月老，一臉不可置信，喪失了語言功能。

天上的神仙都是怎麽了，一個比一個FASHION！

月老擡眼往遠處張望：“我的小泫滐呢？”

“小、小泫滐？”莫惜然磕巴，好想知道一米八五六的泫滐聽到這個稱呼是啥樣的表情。

此時泫滐很和諧地排在隊伍中間等莫惜然，表情那叫一個百無聊賴，周圍大姑娘小姑娘來回飄的眼神全被他忽略。

超市開始播放送客音樂，莫惜然還沒回來。

泫滐推著車子往前走了一個位置，旁邊有位穿緊身連衣裙的妹子搖曳生姿走過，臉一側遞了媚眼過來，大大方方到小架子旁拿走紅色的小方盒，回程又拋了個媚眼給他，要多挑逗就有多暧昧。

那紅盒的玩意兒，一般姑娘能當著好多人的面兒去拿麽，多臊的慌，那是計生用品啊！

不過35MM的規格，姑娘老司機，好眼力。

泫滐像看個木樁子從跟前走過，濃烈的香水從鼻尖飄來飄去，他眉都沒皺一下。

妖嬈妹子走出去兩步又回了頭，眨了眨眼，意圖老明顯。

排在這條櫃臺通道的人都看得老尷尬，心說現在有些姑娘怎麽都這麽直白到不要臉了，又好奇泫滐的反應，抻著頭看。

泫滐瞥眸看向那妹子，那妹子忽顯得意，好似泫滐就該對她有回應。

誰知泫滐說：“閃開，擋視線了。”

妹子的得意笑容霎時僵住。

“哈哈，我就說他不能上鉤吧。”後方貨架那兒站著打扮新潮的女人，沖妖嬈妹子笑。

妖嬈妹子特丟面兒，惱羞成怒諷刺：“該是個Gay吧，這都不上鉤。”

“噗，你勾不到就說人家是Gay，你也是可以。”

“還能我釣不著的？除非……”

“你沒聽到？”泫滐打斷妹子，“閃開。”

“……”

好多人排隊看呢，妹子臉丟大了，甩了計生用品提高嗓門：“告訴你，我那是看的上你，你別不……”

“泫滐！”莫惜然風風火火跑來，回頭瞅一眼，一下子撞上妖嬈妹子。

“哎呦！長沒長眼！”妖嬈妹子被撞得腳下不穩，恨天高晃晃悠悠，一個轉身倚上了貨架，幾包薯片被按得脆脆響。

莫惜然慌裏慌張扶著妹子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她好心幫妹子撥拉亂掉的頭發，又忍不住後瞄，手亂無章法，結果妹子被自個兒頭發糊了一臉。

“餵！”妹子要爆炸，猛一甩頭推莫惜然，撲了空。

莫惜然眼見鋥亮皮鞋邁出了零食區，嗖地轉身去泫滐身邊，往購物車裏丟了酒壇子神經兮兮：“咋辦啊！月老咋提前來了，我還沒準備好。”

泫滐剛就感受到一陣兒仙氣兒，盯向前方，等筆挺西服出現在視線裏，他嗤聲：“這是拿我的差旅費置辦行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周五了 我的放縱日 哇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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