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惜然聞見味兒，大腦裏自動掛上張大紅唇妖艷臉，果不其然，周傲靜今天還是這副打扮。

以為塗個烈焰藍金九九九就真的是禦姐了？莫惜然想說自己喝個三九感冒靈還能開掛呢。小樣，就那張媚俗臉塗啥都不出挑，跟泫滐比差遠了。

呃，好像跑偏了。

男人喊來救星，由內而外散發“咋滴，誰還沒個律師”的欠扁樣兒，玩鬥雞游戲似的捧起肥腳給自家律師看：“周律師！快！給她加一條故意傷害罪，看給我踩的！”

鋥亮的大頭皮鞋凹進去個窩子，這腳踩得精準，看得人能條件反射大拇哥要廢掉啦！

周傲靜瞅過一眼，韓式大平眉一皺，略帶嫌棄往旁邊挪了挪，對莫惜然微笑：“惜然，這是不是有點不厚道了。”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的嘍？”莫惜然翹了翹唇角，淡笑：“咱倆差不多時間入行，你這麽快把最基本的忘了？凡事得講究證據。”

“還要什麽證據！你敢說不是你踩的！”男人抽抽嘶嘶控訴。

莫惜然彈彈衣領上沒有的灰塵：“是我踩的。”

女人怯怯地拽她：“莫律師……”

“周律師聽見沒？告她！”男人瞬間穿了背背佳，腰板挺直叫囂，眉飛色舞。

律師整天來法院，能不知道哪塊地兒有監控哪塊地兒是死角？

周傲靜沒理自個兒當事人，笑吟吟規勸：“咱倆怎麽也共事過，算不上朋友，也是熟人。這次的案子說實話，你們處於弱勢。上次我們提出的和解條件很可以了。而且你們今天敗訴，未必會有這些條件。”

聽聽，還沒上庭就說敗訴，周傲靜當禦姐不夠，都當上預言家了。

莫惜然不理解她的自信心是哪股風吹來的。大家同一年入行，怎麽著，你周傲靜是吃了萬年人參還是蟠桃急速飛升前輩行列了？莫惜然呵呵。

大家都從鄉下來城市靠自己本事打拼，應該惺惺相惜。但是有的人能堅持住底線，有的人早昧了良心。

周傲靜屬於只要錢多就接案的人，不管委托方是不是道德三觀下線低到令人發指，而莫惜然接案子有三不原則。她倆算不上死敵，只是三觀不同不相為謀，對對方的接案習慣鄙夷。

眼前這對夫妻，男的叫汪興強，女的叫沈若。

汪興強家暴沈若五六年，沈若實在扛不住要離婚，結果找不到律師敢幫她打官司。汪興強有錢有勢，這就是周傲靜為何說莫惜然處於弱勢。

人土豪家裏牛著呢，整誰不是分分鐘的事兒。

不好意思，在莫惜然這兒不好使。

別人不管沈若，莫惜然管，不然沈若在汪家這個魔窟裏不被折磨死，也得自行了斷。

泫滐翻完一本飄在空中的大紅簿子，手一轉簿子消失，他望向莫惜然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

雖說昨天接觸莫惜然感覺不靠譜，他這麽一看莫惜然倒挺欣賞，莫惜然比那個大紅包強多了。

不過這場官司贏了也沒意義，莫惜然還會惹上是非，他先且看著。

“周傲靜，不是我說你。”莫惜然瞧一臉得瑟的汪興強，慢悠悠潑冷水：“你拿錢拿的沒良心了不說，顛倒黑白的本事也越發長進，即將沖出本市輻射全國面向全亞洲了，論這個，我絕對要甘拜下風。”

律師麽，嘴上還是要文明的，莫惜然很客氣了。要換私下她肯定說：媽的，你家暴還有理？法院判你贏，我也能打得你汪興強滿地找牙再無罪開脫！

“我顛倒黑白？”周傲靜譏笑，看傻子一樣看莫惜然：“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律師這行的聲譽有多重要，你不該不知道。這次我就當玩笑話聽了，可沒有下回。”

“就是！”汪興強狗仗人勢，別提多來勁兒，當周傲靜是自己親姊妹，把直男癌的一身毛病扔個沒影兒。

莫惜然呵一聲，註意到泫滐的目光，那尊仙仿佛在說：別讓我look down。

嘖，莫惜然沒淪落到被周傲靜這種人壓制的份上！

莫惜然粲然一笑，直戳周傲靜死穴：“上周的虐母案，你倒是忘得快。你整那出兒誰不知道你顛倒黑白。一看就是被長期虐打的傷，你非給老人家扣個腳滑的帽子。你家的地面是不是沒摩擦力，整天在地上打滾玩兒呢？”

泫滐唏噓，返回去望周傲靜，眼神透露一種“你瞅瞅你這個大紅包，真是缺德吶”的即視感。

周傲靜濃妝艷抹的臉沈下幾分，腮紅也遮不住晦氣往外泛。

汪興強的亢奮臉也黯了黯。

上周的虐母案在圈內影響不小，年過花甲富二代虐待親生母親的行為令人發指。周傲靜作為富二代的律師開庭之前就火了，結案更火，因為輸了唄。那種畜生不如的東西把親媽虐成皮包骨，是個人就看不過去。別人都唾棄或避而遠之的時候，周傲靜居然接手，那勢必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輸了的效果更明顯。

旁人都說周傲靜能力不錯，切，誰在圈子裏誰知道。

不過周傲靜混職場這麽多年，不至於立馬繃臉，強掛笑容反譏：“律師要為自己的當事人辯護，這是職業素養，我既然接受了委托，必然盡心盡力，有什麽不對？倒是你這麽感情用事，被主觀意志蒙蔽了眼可就鬧笑話了。”

“你跟我提職業素養？！”莫惜然絕不強忍，當場笑噴：“哈哈哈……你真有臉說出口，太可樂了，這梗能笑一年！”

沈若躲她後面來的，沒由來被笑聲嚇一跳，縮得更厲害。

對面那倆的表情也不怎麽好，神色各異。

泫滐麽，正在等下文。

“你真是年度最佳笑話。”莫惜然裝模作樣攜掉眼角的笑淚，再捅周傲靜一刀：“咱這圈子就這麽大，別以為沒人知道你送上門找那畜生打官司，要不是那誰誰誰，你這次輸了就倒大黴了。後臺硬就是了不起呢，可以接沒良心的官司，輸了不怕接不著下一場，也不怕當事人報覆。”

周傲靜有垮臉的趨勢，汪興強同樣，臉好像掛不住了。

至於那誰誰誰，莫惜然不明說，大家心裏跟明鏡似的。

這年代的小姑娘誰還沒個相好？幹爹梗早就用爛了好麽。

“汪興強這副女人就該當奴隸的狗嘴臉，他能找你辯護？看誰的面兒你不清楚？跟我在這兒扯什麽職業素養，粉底啥的塗那麽厚是怕臉丟了在這大冷天裏著涼吧？好當個面具使。”莫惜然的每個字兒像一把把小刀，在周傲靜厚脂粉的臉上刮啊刮。

泫滐很欣慰地點頭，這樣他心裏才平衡點兒，莫惜然還是有點本事的，但是粉底是個什麽東西。

汪興強內心那股男人至尊的邪氣壓制不住爆發：“你給我閉嘴！臭娘們！”

“我就不閉嘴，你、要、怎、樣？”莫惜然從牙縫裏扔出這幾個字兒。

汪興強沒被女人叫過板，火氣猶如火山噴發，莫惜然要是沈若，他早上去狠狠扇倆耳光再拳打腳踢一頓。在法院門口，他還是有所顧忌，如果打律師被人看到，過會兒上庭有口說不清，他轉而向周傲靜發難：“周律師你到底行不行？我可是給了代理費的，你就讓這娘們兒這麽蹬鼻子上臉？！你要是不行，換個男律師來！”

嘖，說啥來的，直男癌發作了吧。

莫惜然抱臂看戲，泫滐手抄兜看戲，沈若還在哆嗦。

當事人跟律師窩裏哄，周傲靜後悔接了這麽個主兒，要不是看在穩贏的份上，她懶得搭理汪興強，於是華麗麗無視汪興強那副“我看你們娘們就不行”的死樣兒，強行維持禦姐氣勢，揚起尖下巴對莫惜然說：“希望你上庭還能這般牙尖嘴利！”

莫惜然聳肩攤手：“奉陪到底。”

周傲靜轉身就走，汪興強狂吼：“周律師！周律師！”

沈若聽見這大動靜渾身虛得慌，抖啊抖，條件反射了都。

汪興強吼不停人，回頭怒瞪，沈若更是嚇得魂兒都飛了，緊緊抱上莫惜然，使勁兒縮頭，可有經驗了。

莫惜然本不害怕，讓沈若這麽整，驚著了。

汪興強心頭郁結，看她倆抱作一團，賊眼閃爍精光，一個飛腳就去了，想洩心頭之恨。

大頭皮鞋硬邦邦，踹上得疼死。

汪興強絕不是個東西，還瞄準莫惜然小腹那兒，女人被踹那兒能好哪兒去？

莫惜然讓沈若松開，這妹砸幹嘛呢。

沈若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木樁，死活不松手。莫惜然回神，大頭皮鞋已到眼前。

你大爺！妹砸你松手啊！

“啊！”汪興強彈簧般飛了出去，呈弧線噗地落地不動了。

莫惜然懵：發生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最瞧不起唯我獨尊的直男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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