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瀧之國的邊境地區有一家小有名氣的醫館, 裏面的老大夫據說是從貴族家中退下來的，醫術很不錯。

也因為有著這樣一層背景，他的醫館受到周圍人的敬畏, 少有人敢來鬧事。

結果在這個夜晚, 所有人都已經入睡的時候，醫館大門被敲得砰砰響。

小藥童不滿地嘀嘀咕咕，老大夫卻制止了他。

“這個點敲門，不是重病就是來者不善, 警惕禍從口出。”老大夫在深宅大院裏浸淫多年，深知這個道理。

小藥童諾諾地應下, 打開了門。

門口站著一個少年, 他的懷裏抱著一個大包袱, 從隱約垂下的發絲推斷，裏面應該是一個人。

“打擾了, ”少年面色焦急, 眼神暗沈，唇線平直得沒有一絲弧度, 嘴上還算有禮貌, “請你給她看看。”

小藥童看見是一個年歲看著比他還小的少年，面色不佳, 剛想說什麽，老大夫卻開口道：“抱進來吧。”

少年擠開小藥童，腳步匆忙地跑了過去。

三人進了室內，少年小心翼翼地將懷裏的人放下，解開包裹著她的外套。老大夫點了燈, 問他是什麽傷病。

少年飛快地說道：“她被人從後面用力撞了一下，吐了好多血！”

“撞擊？吐血？”老大夫取出木制聽診器, 趴在女孩的胸口，仔細聽著她的心跳，隨後又翻開她的眼皮。等到女孩醒了，他按壓著她的臟腑，詢問是否疼痛。

得到回答後，老大夫指使少年將她翻過來，脫掉衣服後能看見她的背上有一大片青黑色，十分駭人。

“內臟應當沒有大問題，但可能因為撞擊而導致血管破裂。”老大夫檢查完後，慢悠悠地說道，“我開一些藥，外敷和內服。”

少年點點頭，松了一口氣的樣子：“麻煩了。”

老大夫帶著小藥童走出房間，離得遠了後，他才對小藥童說道：“你沒事就少往那邊湊了，也不要隨意同他們說話。他們交不交錢，都隨他們去。”

小藥童不明所以：“為什麽？哪有看病不給錢的！”

老大夫摸著胡須，活的時間長了，閱歷也足夠豐富，他一眼就看出兩人都不是普通人。

“他們應當是忍者。”他指點小藥童，“以那個女孩背上的淤傷來看，若是普通人此時定然已經活不成了。但她心跳強勁有力且十分平穩，顯然是在受傷的時候用查克拉護住了內臟。”

“忍者？”他們村子裏也出現過忍者，但大多來去無蹤，和普通人之間交集甚。小藥童有些害怕，但還是嘴硬道，“忍者也要給錢看病吧。”

老大夫笑了笑，對這個來到醫館沒多久的家中小輩說道：“於我們而言，忍者分為兩類，一類是給錢很爽快的，他們通常不在乎花銷，甚至會支付更多的酬勞；另一類是殺人很爽快的，可能只是一句話惹怒了他們，他們就會收走你的性命。”

小藥童咽了口口水，終於畏懼起來。他想起自己曾經聽說過的關於忍者的故事。

“你敢去賭他是哪一類嗎？”老大夫問道。

小藥童趕忙搖頭：“我、我知道了，我會離他們遠一點的。”

孺子可教。

老大夫滿意地頷首，在藥房裏拿了藥，制成藥膏後才過去。

忍者啊……

小藥童端著藥站在邊上的時候，忍不住用眼睛去瞄這兩人。

聽說忍者都能呼風喚雨，是真的嗎？不像啊，這兩人看起來都好小的樣子。

仿佛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原本盯著床上女孩的少年回過頭，一雙青藍色的眼睛望了過來。

小藥童趕緊把頭低下，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收走自己的性命。

好在他沒有在意，很快又將目光挪了回去。

“讓你瞎好心！”少年批評著女孩，聲音嚴肅，“本來直接殺了不就了事了嗎，或者補個刀，把他們的手筋和腳筋挑斷，這樣他們也就偷襲不了了。”

女孩乖巧地應道：“是我大意了，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出手襲擊。但也不能全部怪我吧，迪達拉難道就沒有責任嗎？”

“哈？！你居然怪我？！”少年不敢置信，“你這個沒良心的家夥！”

少年的聲音很大，帶著噴薄的怒火，小藥童聽得心驚膽戰，有一種下一秒他就要跳起來砍死所有人的感覺。

“殺了”“補刀”“挑斷手筋和腳筋”……這種詞語聽著也太恐怖了。明明這個少年長得如此俊秀，結果竟然殺人如麻嗎？！

女孩趴在床上，背上紮滿了針，她側著臉看向少年，拉長了聲音說道：“肯定要怪你呀。以前我一個人的時候，走路都是走小路，看見人就跑。現在有迪達拉在身邊，讓我的膽子都變大了。”

少年的表情來回變幻，他一時間分不清女孩是在誇他還是罵他了。

“如果是以前，我遇到半夜偷襲的忍者，一定會有多遠跑多遠。現在的話，因為知道還有迪達拉會幫我，所以就很放心了呢。”

“放心？”迪達拉被氣笑了，“放心什麽？放心等你死後我會為你報仇嗎？！”

女孩縮了縮脖子。

“那可是木葉村的忍者，你以為是我們之前遇到的雜魚嗎？！”

少年還要罵，女孩卻忽然發出了一聲痛呼。

“嘶……”她的眉毛皺成一團，五指抓緊了身下的墊子。

少年的眼皮一跳，看了看老大夫：“能輕點嗎？”

老大夫老神在在地說道：“這針得紮進去才行，否則散不掉淤血。”

少年抿了抿嘴，到底是沒說什麽，也沒繼續責備女孩。他伸出手，覆在了女孩的手背上。

十幾分鐘後，針被撤掉，老大夫將厚厚一層藥膏敷在她的背上，再用紗布包住，繃帶纏起來。

“每天換一次藥，內服的藥一日兩次，用三碗水煎成一碗。”老大夫絮絮叨叨地說著註意事項。

少年認真聽著，最後問道：“我們可以暫住在這裏嗎？藥的話，也麻煩你們幫忙煎一下。”

那怎麽能行呢，這裏豈不是成了旅館？他們這裏還沒有讓外人留宿過呢。

小藥童心中嘀咕。

“這是診金。”少年摸出了一枚金珠。桂圓大小的金珠在燈光下散發著金燦燦的光芒，足以叫人目眩神迷。

老大夫露出了笑容：“當然可以。”

小藥童看得眼睛都直了，這枚金珠也太大了吧！他們好幾年都賺不到這麽多！

有了酬勞，幹活都有勁了。

小藥童一大早就起來給他們煎藥，看著火候將煎好的藥送到房間裏。

女孩趴在床上，聞到藥味頓時面露難色。她目光閃躲，想要裝睡。

少年倒是一臉淡定，強行將女孩扶起來。女孩靠在他的懷裏，他的另一只手端著藥碗，漆黑的藥液晃了晃，古怪的味道直沖鼻腔。

女孩還沒喝就幹嘔了一聲。

“不、不喝行嗎？”她哀求道，“我覺得自己已經快好了。”

“不行。”少年堅定地說道，“喝了藥才能好得快。”

“我不喝藥也能好！”女孩想要往後撤，卻被少年按住了腰。

“你不是一直急著去雷之國嗎？早好早出發。”少年吹了吹藥液，往女孩嘴邊送。

女孩掙紮著：“我不喝，我真的好了，你讓我躺幾天，不，你放開我，我現在就能下地！”

“你別鬧！”少年頭疼地說道，“都說了你要臥床靜養！”

兩人爭執間，少年哄騙她：“這藥不難喝的，你喝完了我給你買蜜餞！”

小藥童聽著有點想笑，這種話恐怕也就騙騙幾歲的小孩吧。不，幾歲的小孩估計也不會相信。

果然，女孩捂著嘴拒絕：“我不信！”

少年深吸了一口氣，他扭頭，抿了一口藥液。

女孩緊緊盯著他的面色，然而少年一臉平靜。

“看見了沒，真的不苦。”他淡然地說道。

“真的嗎？”女孩將信將疑地張開嘴，端著碗開始喝起來。

少年眼疾手快，掐住她的下巴，咕嚕咕嚕幾下把整碗藥都給她灌了下去，然後又飛速用手帕給她擦掉唇角留下的水痕。

女孩翻著白眼，差點沒背過氣去。

做完這一切，兩人同時捂住了嘴巴：“嘔……”

“迪達拉！你這個混蛋！嘔……”女孩的手顫抖著指向少年，“你居然騙我……”

“哈、哈哈……嘔……”少年的眼睛裏也帶著被苦到後反胃的淚花，“哪裏苦了……一點都不苦……”

小藥童拿了空碗，離開的時候還聽見兩人還在拌嘴。

空氣裏隱約傳來說話聲，什麽“好好好我錯了”“雪……姐姐……”。因為後面聲音壓得太低，所以聽不清楚。

關門時，他看見少年從油紙包裏取出了一塊蜂巢，遞給女孩。女孩搖搖頭，推給了少年。

少年想了想，取出鋒利的武器，將蜂巢切成兩半，大的那邊塞進了女孩的口中。

於是女孩滿足地瞇起了眼睛。她蜷縮在少年的懷中，聽著他的心跳，慢慢地又生出了困意。

藥液中本就含有安神的成分，她打了個哈欠，把臉埋進了他的懷裏，避開了耀眼的日光。

少年調整了一下姿勢，小心地用手環住她的肩膀。他的下巴微微抵住她的頭頂，金色的發絲垂下，像一道帷幕。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抱在一起，周圍的空氣都變得靜謐而溫馨。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他們兩人之間的氛圍濃稠得無法摻雜進任何其他人或事物。

小藥童的動作放輕了許多，走在廊下，他想，他們一定是一對非常恩愛的小情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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