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宇智波的祖祠門口竟然沒有人守著, 而佐助也沒發現不對勁。

他今年只有六歲，才剛剛進入忍校。上面有個資質非凡的哥哥，佐助作為家裏最小的孩子, 還帶著幾分天真。

可是, 這個年齡的孩子，本來就應該是天真的。

祖祠裏一點燈光都沒有，黑漆漆一片，像是張著巨大嘴巴的怪物。佐助在門口徘徊許久, 最終鼓起了勇氣。

他必須進去，必須找到那個……那個大姐姐。

佐助天真, 但並不傻。他沒有看到完整的投影, 只在最後看見自己被一個大姐姐抱在懷裏, 到處都是血和屍體。

沒有人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只能猜測, 不管怎麽樣, 這個大姐姐保護了他。

而現在，能幫助他的, 也只有她了。

想到自己聽見的那些話, 佐助的表情逐漸堅定起來。

他要保護哥哥，要保護爸爸和媽媽！如果只是犧牲自己就可以讓大家都變得安全, 那他可以做到的！

佐助的身後，一道道視線定格在他的身上，或期待，或貪婪……

他走進祖祠了。

門砰地一聲，無風自關。佐助被嚇了一跳, 回過頭瞳孔震顫許久，然後又轉了回去。他朝擺放著牌位的臺子那邊走過去, 站在了幾十上百個宇智波祖宗的牌位前。

如果真的有靈魂存在，那麽宇智波的先祖也會保佑他的吧？

佐助咽了咽口水，跪在了臺下。

“祈求您……”他絞盡腦汁，從自己匱乏的詞庫中尋找合適的詞語，“請您……幫幫我吧……”

祖祠裏安靜得只能聽到他一個人的呼吸聲。

佐助伏在地上，冰冷的地面讓他忍不住顫抖。

“您能聽到我說話嗎？”佐助小心翼翼地擡起頭，沒有看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佐助大著膽子坐起身，仰著頭看這些牌位。他聽有人說，大姐姐就藏在牌位下面睡覺。但如果有人誠心呼喚她，她就會醒過來。

所以……難道要把這些牌位挪開，才能找到大姐姐？

佐助苦惱地想。

反正現在也沒有人，要不……試試看？

看著牌位上用鮮紅色雕刻出來的名字，每一個的前綴都是宇智波，佐助伸出手又縮了回來。

這件事……還是從長計議吧。

佐助後退了幾步，想要推門離開。

門被輕松推開了，沒有一點阻力。他弓著腰，像一只貓咪一樣沿著墻邊悄悄跑回了院子裏。

宇智波富岳得知佐助安全返回，松了一口氣。他的表情似喜似悲，既放心於佐助並沒有受到傷害，又失望於那個被封印在祖祠裏的怪物大概是不能隨意出現的。

除非宇智波一族全族死得差不多了，否則它應當會一直被封印下去吧。

他沈靜地看著天上的月亮，心中思索著，這或許也是宇智波一族的機會。

可惜他的好友死得太早了，否則宇智波不會是如今的這個樣子。

就在宇智波富岳努力思考著破局的辦法時，飛快變化的局勢卻沒有給他留下足夠的時間。很快，族裏的人要求富岳將宇智波鼬趕出宇智波。

“看在族長對族裏這麽多年的貢獻，我們沒有要求處死宇智波鼬。但他是做出那種事情的人，我們不能容許他繼續留在族裏。”

面對圍攏上來的族人，宇智波富岳啞口無言。

“那不過是幾個畫面而已，怎麽就變成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了？”

“那你讓鼬出來，當著我們的面接受審訊，告訴我們他絕對沒有接受志村團藏的蠱惑，也沒有想過要對我們下殺手！”

宇智波富岳回過頭看向自家屋子。從那天起，他就將鼬關在了家中，本打算冷處理這件事，誰知道終究還是逃不過。

“富岳，我們信任你，所以才選你為族長，但你辜負了我們的信任。”

族人們開始不耐煩了，死亡的陰影在他們頭頂盤旋不去，讓他焦慮不安。

“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宇智波富岳頹然地低下了頭。

族人們對他只是口頭上的承諾並不滿意，但看著眼前忽然一下老了十幾歲的族長，他們到底是無法繼續逼迫了。

他們同意讓富岳先行處理宇智波鼬。

宇智波一族內部的事情還沒解決，村子又鬧了起來。許多村民聯名上書，要求將宇智波徹底趕出木葉村。

原本村子和宇智波只是互不幹擾，而現在，他們開始敵視宇智波了。

宇智波富岳得到消息，氣極反笑。

聯名上書？普通人怎麽可能想到聯名上書，也不可能會去這樣做。這背後，一定有更大的推手。

他心中悲哀，被挑起了怒火的村民們將他團團圍住，猙獰而又憤怒地訴說著對宇智波的不滿。

他們已經失去了理智，只知道聽從幕後黑手的指使。

或許還是畏懼宇智波的寫輪眼，村民們暫時沒有動手。可是繼續下去，沖突遲早會擴大。

吵嚷的聲音令人害怕，佐助好像還聽見有人在喊“宇智波都是怪物”之類的話。

終於，宇智波警備隊的人趕回來，將他們驅逐。

夜裏，宇智波鼬走出了房間。

“將我交出去吧，父親。”鼬低著頭，背脊微微彎曲，仿佛有重逾千斤的擔子壓在他的肩膀上，叫他無法承受，“這一切本就是我的過錯，我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贖罪。”

宇智波富岳沈痛地看著他，嘴唇顫抖了一下，說不出話來。

他不僅僅是宇智波的族長，還是一個父親。

鼬才只有十三歲，心智都沒有成熟，怎麽能將錯誤全都怪罪在他的身上？

宇智波鼬用深邃的目光看向父親，開口道：“不過，在將我交出去前，希望父親大人能把我的眼睛取下來。我聽聞萬花筒寫輪眼最後會導致失明，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兄弟的眼睛互相融合。我的眼睛……可以交給佐助嗎。”

他對自己的弟弟很有信心，相信佐助以後也一定可以成為一名強大的忍者。

宇智波富岳閉上了眼，讓即將湧出眼眶的淚水倒流回心底。

但佐助沒能忍住眼淚。

他忽然意識到，他的家要四分五裂了。他的哥哥、父親，恐怕都要離他而去。

佐助不能接受這種事情發生。他再次來到了祖祠，懷抱著更加深重的決心。

他把臺子上的牌位都取了下來，謹慎地放在了旁邊。當最後一塊牌位落地，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具棺材。

它似乎是憑空出現的，沒有一點預兆。纏滿封印的棺材本該令人畏懼，但此刻佐助的心中有比畏懼更重要的信念。

他要保護他的家人！

佐助朝棺材伸出了手，本以為這些符咒會十分堅韌，誰料輕輕一扯，它們就碎了一地。

佐助的手按在棺材的天蓋上，用力地推著。

他的額頭都冒出汗來了，天蓋卻紋絲不動。幾分鐘後，他靠在棺材上喘氣。

怎麽辦，他一個人好像打不開。要去叫人幫忙嗎？可是誰會幫他呢？

就在佐助苦思冥想的時候，一個輕柔的笑聲在他的耳邊響起。

“是哪個不聽話的小孩夜裏不睡覺，來打擾我休息？”

佐助像是一只受驚的貓咪，瞬間彈跳起來。

“你、你……”她真的出現了！

一身充滿宇智波風格的深藍色長袍，黑色的霧氣環繞在她的四周，帶著不詳的氣息。

“我怎麽了？難道不是你把我放出來的嗎？”她的嘴角帶著微笑，只是站在那裏，就有一股十足的壓迫感。

佐助握了握拳，讓自己冷靜下來。

“是、是的，是我把你放出來的。”他看向她，“我想祈求您幫幫我，我願意把……”我自己獻祭給您。

“可以呀。”她一口應下，甚至都還沒問他要幫什麽。

佐助抿了抿嘴，說道：“您不問一下……”

“都可以的哦。”她靠近了他，捧起了他的臉頰，“只要是佐助的願望，我都會替你實現的。”

佐助的那雙貓眼微微瞪大。

什麽願望都可以嗎？

這樣的話，只有神明才敢說吧！

“那我可以請您幫我保護爸爸和哥哥嗎？我不想讓哥哥被帶走。”佐助懇求道，“我不想哥哥把眼睛挖出來，我不需要哥哥的眼睛！”

他的神明眨了眨眼，笑意更濃：“保護嗎？但是一味地退縮是不行的吧，只有把根源解決掉了，才能真正保護自己的珍寶啊。”

“把根源……解決掉？”佐助懵懂地說道，覺得她說得有道理，“怎樣才能把根源解決掉呢？”

“嗯哼，交給我吧。”她松開手，將佐助抱了起來，走出了祖祠。

門開的一剎那，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女人連眼角的餘光都吝嗇分出去，抱著佐助徑直走了出去。

她的腳步輕盈，速度很快。當她來到志村宅邸的時候，志村團藏已經提前得知並做好了準備。

“宇智波佐助，你難道想要造反嗎？！”

口中咆哮著，志村團藏卻躲在了重重保護之後，不敢冒頭。

“吶，他應該就是想要傷害你的家人的主謀了，”女人笑吟吟地說道，“他的身上，纏繞著好多宇智波的命運線呢。”

志村團藏僵住了。

她的話，勾起了眾人對於那天的回憶。

“所以，把他殺了就能保護爸爸和哥哥嗎？”佐助擡起頭看她。

“應該是吧，反正殺了不會錯。”女人滿不在乎地回答。

“那就把他殺掉吧。”佐助鄭重地說道。

“好。”

伴隨著輕飄飄的一個音節落下，一把長刀從志村團藏的身後洞穿了他的心臟。刀被拔出來的那刻，血液飛濺，有一滴落在了佐助的臉上。

“然後……下一個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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