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因為止水君值得。”雪枝夫人語氣有些憂傷, “自從我丈夫逝世，我身邊的人大多都是人面獸心，看著友善, 其實心中都在想方設法地把我和我的家業吞進肚子裏, 我當真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宇智波止水皺了皺眉，既憐惜又憤怒。

雪枝夫人一個弱女子，將公司支撐到現在, 一定很艱難吧。

他想起之前聽見隊友談論起的，火之國大名想要納她的事情, 雖然沒有成功, 但也足以令她擔驚受怕。

“世道多舛, 誰活得都不容易。我一個人如何能敵得過這麽多人的覬覦，只能想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那就是再找個丈夫。”雪枝夫人幽幽嘆息, 宇智波止水聽著都覺得不是滋味。

但此時，他的心又為了她的這句話而砰砰直跳。

找個丈夫？所以她不只是因為寂寞而想找個人派遣, 而是……

宇智波止水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只敢悄悄地用眼角餘光去窺她的表情。

她是真心的嗎？

“我約見過一些青年才俊，他們有的相貌不凡, 有的儀表堂堂。但是，他們看見我，仿佛看見的不是一個可以平等對待的人，而是一樣歸屬於他們的物品。”雪枝夫人諷刺一笑，“甚至還沒娶我, 就已經打起了我的公司的主意。”

她反握住他的手，牽著他慢慢走向案幾, 將他按著坐下，然後靠坐在他的身邊。

“我的丈夫將家業托付給我，我怎麽能辜負他的期待。”雪枝夫人傷心地說道，“我只願找個對我真心相待的人。”

“是、是……”宇智波止水的通靈獸是烏鴉，他也很喜歡烏鴉，然而此時，他的舌頭卻像是被烏鴉叼走了，說不出一句靈巧的話。

好在雪枝夫人並不在意這個，她溫柔地看著他，語氣似流水般多情。

“止水君，那日你拒絕了我，乃是情理之中。如今我想要問問你，你……”她頓了頓，“你真的不願意嗎？”

願意……願意什麽？

宇智波止水有著一頭微微卷翹的短發，肉嘟嘟的團子鼻，他的外表和尋常的宇智波都不太像，唯有一雙上揚的眼睛讓他跟族人們有了幾分相似。

如今露出了這副茫然的模樣，像極了一只聽不懂人類說話卻又全心全意相信主人的小狗。

“我……”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遲遲不敢應下。

忍者的一生實在是太痛苦了，失去、得到、又失去。他真的可以奢望，突然有一天能如此幸運嗎？獲得這種幸運的代價又是什麽呢？

如果從未得到還好，萬一有一天，它又要不打招呼地離開，他還能忍受嗎？

“抱歉。”

話一說出口，宇智波止水的心霎時變得空落落。

他看著雪枝夫人眼中的光芒變得黯淡，自己好像成了一個不可饒恕的罪人。

換做是別人，此時大概已經欣喜若狂地答應了吧。

“雪枝夫人，您並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您。”他艱難地說道，“只是見了一面，就輕言終身的話，有些太過草率了。”

雪枝夫人怔怔地看著他。

“我希望您，能嫁給一個喜歡的人。”他低聲說道，“而不是挑選一個適合您的人。”

而且……他也希望自己的妻子，是因為愛著自己而嫁給他，不僅僅是因為他合適。

雪枝夫人沈默了。良久，她起身，背對著他。

“止水君，這是你第二次拒絕我了。”她輕輕地嘆了一聲，“事不過三，你走吧。”

宇智波止水沒動，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麽。

理智和感性在互相拉扯，一個在瘋狂大叫要他趕緊離開這個危險的女人，一個在低語著、勸告他抓住這一生僅有一次的機會。

沒有人可以預知未來，誰也不知道當下做的決定到底是正確還是錯誤。

至少這個瞬間，屬於忍者的理智戰勝了他的情感。

他又被“請”了出去。

濃郁的夜色中，他回到了隊伍裏。領隊的忍者給他分配了任務，很快他就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至少他把自己的歉意說出了口。

宇智波止水想，以她和他的身份，兩人以後見面的機會也不多，時間會撫平一切的。

如他所願，他再也沒有機會接觸到雪枝夫人了。

她的身邊總是圍繞著許多人，而他只不過是一個接了委托的小忍者。她的目光淡漠地掃過他時，沒有一絲波動。

大概在她的眼裏，他和其他人沒有什麽區別。

不，還是有一些區別的，畢竟他曾經傷過她的心，還拒絕了她兩次。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雜亂的腳步靠近了。

“雪枝夫人，您怎麽到這裏來了。”領隊的忍者嚴肅地說道，“是有什麽吩咐嗎？還是哪裏有問題？”

“不，都沒有，你們做得很好。”她說話語速較慢，聲音細細的，聽著就讓人覺得如沐春風，“我讓人去采購了一些水果和點心，你派人去拿吧。”

“這、這怎麽好意思……”領隊忍者不好意思地說道。

“一些小小的心意罷了，我們距離碼頭不遠了，接下來還要煩請諸位多多上心。”

“那是我們的分內之事。”領隊忍者恨不得拍著胸脯答應。

宇智波止水飛快地瞥了一眼，看見他臉上那幾乎掩飾不住的喜悅，看著就很傻。

哦，對，領隊的忍者也是個宇智波，今年都三十多了，還沒娶到老婆，明擺著就是沒什麽能力。

雪枝夫人……應該看不上他。

還不等他松一口氣，宇智波止水又察覺到她的視線掃過。沒有在他的身上停留，重點停在了幾個年輕忍者身上，有宇智波的，也有日向的。

她要做什麽？

宇智波止水面上平靜，心裏卻怎麽也安定不下來。

“雪枝夫人，謝謝您。”說話的是奈良家的忍者，他們家盛產聰明人，難道他察覺到了？

“不客氣。”雪枝夫人輕輕柔柔地笑，笑得奈良家的忍者臉頰泛紅。

宇智波止水焦慮地用腳踩了踩地面，好像那裏有什麽陷阱似的。

快走吧快走吧，這裏可不是什麽適合女子來的地方。這些忍者大多單身又狡詐，可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的女子，你會被他們欺騙的！

他的心裏數著秒，終於聽到她離開的腳步聲。

“真好看啊……雪枝夫人，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了。”

有人低聲說道。

“如果我的妻子能有雪枝夫人一半美麗溫柔，就好了。”

在做夢吧，還想娶到有雪枝夫人一半美麗溫柔的姑娘。

宇智波止水暗暗吐槽。

“就算娶不到，能和雪枝夫人春風一度，也……”

“住口！”宇智波止水脫口而出，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太過激動了，他定了定神，擰著眉說道，“註意你的言行。”

“哦、哦……”那個口無遮攔的忍者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連忙閉上了嘴巴。

幸好這裏都是木葉村的忍者，大家就算聽見了也不會外傳。如果被海運公司的忍者聽到，肯定會引起糾紛。

夜裏，宇智波止水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他當然沒有單獨的帳篷住，而是跟著大家一起睡通鋪。這樣的條件已經不錯了，以往風餐露宿的時候更多。

呼嚕聲在耳邊響起，吵得他更加心煩意亂。

就在他又一次翻身的時候，帳篷裏有個人起身了。

是奈良家的忍者。他打了個哈欠，從床鋪上爬起來，想要走出帳篷。

宇智波止水立刻警覺起來。

他要出去？去哪？

他想起最初的時候，雪枝夫人就是在夜裏邀請他。那麽，會不會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這個忍者也收到了邀請？

奈良家的忍者一貫聰明，心思也還算純凈，大概……是她會喜歡的那種。

“嗯？你怎麽了？”奈良鹿仁不明所以地看著背後幾乎要貼在自己身上的宇智波止水，“你有什麽事嗎？”

宇智波止水微笑道：“沒什麽事。你去哪呢？”

“去上廁所啊。”奈良鹿仁抓了抓頭發，又打了個哈欠。

“哦，那我們一起去。”宇智波止水站在他邊上說道。

奈良鹿仁：“……”

不是，他們的關系好到要一起去上廁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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