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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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公平
周凜安靜默地看了她幾秒。
他能感受到胸腔起伏的跳動，已經分不清是生氣還是無奈。面色平靜之下是無聲的翻湧。
他嘆了口氣，極輕，“你以這種方式來試探我的心意，不會覺得得不償失嗎？”
“你不喜歡陳泊聞，或者說，你沒那麽喜歡他。”周凜安往前側過，膝蓋擦過她的裙擺，“這樣對他和你，都是不公平的。”
公平？
成年人的選擇都是你情我願，為什麽要架在天平上衡量是否公平。
“你怎麽篤定我不喜歡他？”趙瑜睨著他，“就算現在我沒那麽喜歡他，不代表以後不會。”
“你們不是第一天才認識。”
中間還有吳敏的極力撮合，趙瑜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根本不會拖到現在才跟對方交往。
“所以呢？你到底想說什麽？”
周凜安移開視線，盯著桌面的咖啡杯，喉嚨裏的異樣感似乎又湧上來。
他解開領口最上方的扣子，眉眼低下。
成長環境和性格使然，他很少思考也很少去試驗自己的心意。
她對梁瑾的態度讓他開始反思，自己當年的拒絕是不是真的太過絕情，是不是這件事就是造成她對待感情如此隨意任性的源頭。
他想介入她的生活，想把她從偏離中拉回正軌。但一次又一次，不管是不滿意她的相親對象，還是在看見她開心地跟別的男人挽手爬山時內心百感交集，抑或是今晚他推開門，在陌生男人的唇邊看見屬於她的印記時的怒氣。
所有種種，都指向一個解釋。
周凜安不是不敢承認內心的人。
他無奈著，也接受了。
“趙瑜……”
“所以，你是喜歡我嗎？”
擡高的音量打斷了他的坦白，繞回到這個問題，她的眼睛裏又充滿了審視。
周凜安擡眼，重新扣住她的手腕，“我以為我們親吻，你並不靠近的接觸，已經代表我的坦白。”
趙瑜怔了一瞬後，冷聲否定，“這不是坦白。”
“趙瑜。”他又一次叫了她的名字，有一瞬的停頓，像是很輕地嘆了口氣，最後告訴她一個既定的事實，“我年長你幾歲。”
是，她知道他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但是這又怎麽樣呢？年齡是逃避表達對借口嗎？還是他想告訴她他給不了她想要的刺激？
“所以呢？”
趙瑜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年齡和兄長的身份，讓他即使察覺到自己的失控和改變，也無法直白地將這種變化掛在嘴邊告訴她。
他攥著她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拉過，而後指節穿過她的縫隙，扣緊，“像這樣。”
周凜安望著她的眼睛，“我無法將所有的感情都訴諸言語，只能像這樣去表達我喜歡你這件事。”
想靠近，想抓緊，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趙瑜不否認自己此刻內心的動容，像被風吹動的船帆，但她不是一個會輕易更改決定的人。
她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已經晚了，我不喜歡你。”
“所以你真的喜歡他嗎？你能保證跟他就不會無疾而終嗎？”
他的聲音不大，但字字清晰。
趙瑜站起身，客廳明晰的光線把她的五官映照得冷清而疏離。
“不管我和他會不會變成你口中的無疾而終，我既然做出選擇就一定會盡力去嘗試。”
“周凜安，你太驕傲了。”
/
周凜安從趙瑜公寓離開，這天之後，他再沒主動闖入過她的生活。
時間平穩而迅速地滑進十二月，路邊許多景觀樹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
許易喬的婚禮開始前，煞有其事地組織了場單身派對。
越是頂層的人物，交際線越是重疊得多，趙瑜和祝戚許都被邀請前往。
兩人挽手走進會所，包廂裏的人已經熱絡地聊起來。
趙瑜從小就朋友多，這群人大部分都認識她，其中一個留著藍色頭發的男人沖她招手，“小魚，來哥哥這兒坐。”
他語氣帶著幾分輕佻的味道，作為東道主的許易喬忍不住嗆了他一句，“人家自己有哥，你算哪門子的哥哥？”
被嗆的人渾然不在意，秦結山放下酒杯，“那周凜安不是不在嗎？我也是看著小魚長大的，身份夠不上，年齡還夠不上麽？”
趙瑜擱下手袋，嘴角輕勾起一抹冷笑，“當然夠，論年齡在場的都要叫你一聲大爺。”
秦結山尬笑一聲，不再開口。
他確實是當天到場的人裏年齡最大的一個。
只不過只長年紀不長腦子，三十歲了還整天游手好閑，一件正事兒都不幹。
趙瑜最看不起這種人，也不願跟他多搭腔。氣氛烘托到最熱鬧之前，她都坐在角落裏跟祝戚許玩最新款的過級游戲，祝戚許是高級玩家，跟別人玩兒都是穩贏。但今晚碰上趙瑜這麽個人菜癮大的選手，她掐著人中都快被氣過去。
“不是姐，你是不是忘記你的隊友是誰了？”祝戚許耐心告罄，在又一次收獲被擊殺的提示音後，她摁滅了屏幕，“不玩了，帶不動。”
黑暗的屏幕映著趙瑜沮喪的臉，“不行，我要再試一次，我想贏。”
她話音落下，剛好包廂的門被推開，趙瑜擡眼，撞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周凜安應該是剛從某個會議上過來，整齊的黑色西裝，剪裁利落，鼻梁上架著副眼鏡。
包廂裏很熱鬧，註意到他的人不太多。都是熟人，大家私下裏見過不知多少次，自然也不會覺得稀奇。
作為控場的主要人物，許易喬不可能讓朋友冷場。
他擡高手臂，指了指自己身側的位置，“特意給你留的，快過來。”
周凜安在這句話裏移開視線，朝許易喬手邊的位置走去。似乎剛剛的對視只是面對一個素不相識路人的下意識反應，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趙瑜沒了玩游戲的興致。
沙發中央不知道是誰喊了句，要不要玩真心話大冒險。
祝戚許舉起趙瑜的手臂，“她想玩，她游戲上頭。”
提議的人拍了拍手，“好，一票通過。”
游戲的規則很簡單，就是抽撲克，每種數字的紙牌只留下一張，按抽到數字的大小判輸贏。
許易喬是發牌人，順序從左到右，趙瑜和周凜安分列倒數第一和第二。
她也不明白怎麽突然被擠到跟他並排。好在包廂裏光線昏暗，基本上看不清人臉，足以讓她心無雜念地專註游戲。
“我是K，13。”
第一個人翻開了牌面，往後遞進，趙瑜抽到了一張9，不大不小的中間數。
她沒有關註周凜安抽到了什麽，因為有人拿到了最小的一張數字。
祝戚許把紙牌往桌面一蓋，毫不在意，“真心話，問吧。”
拿到最大數字的秦結山晃著酒杯開口，“最近一次跟異性親密接觸是什麽時候？”
這問題有夠冒犯，祝戚許皺了下眉，但還是很坦蕩地回了，“上周。”
秦結山追問，“和誰？”
趙瑜替好友搶過了話頭，她斜著問話的人，“這是下一個問題了，你已經不是贏家。”
秦結山摸了摸鼻子，“那就快點開始下一局啊。”
重新洗牌，這次從右往左。
前面的人依次抽到了10、6、9、12、11等數字。
到趙瑜這裏剛好剩下最後兩張最大和最小的面值，秦結山拿著目前的最大數，他今晚被趙瑜嗆了兩次，有意想刁難，此刻目光緊盯著周凜安手裏的紙牌，如果他不是最小的那張，那這局的輸家就是趙瑜。
像比賽綜藝裏的反轉鏡頭，周凜安遲遲未動，秦結山在別人面前放肆慣了，但面對周凜安卻還是有些犯怵。也不敢催，看著對方不緊不慢地端起酒杯，秦結山最終起身去推開了側邊洗手間的門。
趙瑜提前看過自己的牌，必輸無疑的數字，昏暗裏，她轉著杯柄把紙牌放回了桌面。
“要不要碰一杯？”
耳邊響起熟悉又低沈的嗓音。
趙瑜沒轉頭，視線因為這句話甚至有些刻意地偏去另一側。她沒有回答。
肩膀的衣料蹭出輕微而窸窣的聲響。
周凜安的手臂伸到了她面前的桌面，只是她並未註意。
三分鐘後，秦結山從廁所出來，這次他直接把話題引到了趙瑜頭上，“小魚妹妹，就從你那開始吧。”
趙瑜知道他沒憋好屁，利落地拿起桌面的紙牌，隨手擲了過去。
秦結山飛快抽走，看完後臉色微變，語氣憾然，“贏了還扭扭捏捏。”
他將撲克牌扔去一側，趙瑜不解地皺起眉，正要重新查看。
側邊就落來一道聲音,“我選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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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感受到胸腔起伏的跳動，已經分不清是生氣還是無奈。面色平靜之下是無聲的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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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喜歡陳泊聞，或者說，你沒那麽喜歡他。”周凜安往前側過，膝蓋擦過她的裙擺，“這樣對他和你，都是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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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的選擇都是你情我願，為什麽要架在天平上衡量是否公平。
“你怎麽篤定我不喜歡他？”趙瑜睨著他，“就算現在我沒那麽喜歡他，不代表以後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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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凜安不是不敢承認內心的人。
他無奈著，也接受了。
“趙瑜……”
“所以，你是喜歡我嗎？”
擡高的音量打斷了他的坦白，繞回到這個問題，她的眼睛裏又充滿了審視。
周凜安擡眼，重新扣住她的手腕，“我以為我們親吻，你並不靠近的接觸，已經代表我的坦白。”
趙瑜怔了一瞬後，冷聲否定，“這不是坦白。”
“趙瑜。”他又一次叫了她的名字，有一瞬的停頓，像是很輕地嘆了口氣，最後告訴她一個既定的事實，“我年長你幾歲。”
是，她知道他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但是這又怎麽樣呢？年齡是逃避表達對借口嗎？還是他想告訴她他給不了她想要的刺激？
“所以呢？”
趙瑜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年齡和兄長的身份，讓他即使察覺到自己的失控和改變，也無法直白地將這種變化掛在嘴邊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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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凜安望著她的眼睛，“我無法將所有的感情都訴諸言語，只能像這樣去表達我喜歡你這件事。”
想靠近，想抓緊，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趙瑜不否認自己此刻內心的動容，像被風吹動的船帆，但她不是一個會輕易更改決定的人。
她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已經晚了，我不喜歡你。”
“所以你真的喜歡他嗎？你能保證跟他就不會無疾而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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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和他會不會變成你口中的無疾而終，我既然做出選擇就一定會盡力去嘗試。”
“周凜安，你太驕傲了。”
/
周凜安從趙瑜公寓離開，這天之後，他再沒主動闖入過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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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頂層的人物，交際線越是重疊得多，趙瑜和祝戚許都被邀請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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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瑜從小就朋友多，這群人大部分都認識她，其中一個留著藍色頭發的男人沖她招手，“小魚，來哥哥這兒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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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嗆的人渾然不在意，秦結山放下酒杯，“那周凜安不是不在嗎？我也是看著小魚長大的，身份夠不上，年齡還夠不上麽？”
趙瑜擱下手袋，嘴角輕勾起一抹冷笑，“當然夠，論年齡在場的都要叫你一聲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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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姐，你是不是忘記你的隊友是誰了？”祝戚許耐心告罄，在又一次收獲被擊殺的提示音後，她摁滅了屏幕，“不玩了，帶不動。”
黑暗的屏幕映著趙瑜沮喪的臉，“不行，我要再試一次，我想贏。”
她話音落下，剛好包廂的門被推開，趙瑜擡眼，撞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周凜安應該是剛從某個會議上過來，整齊的黑色西裝，剪裁利落，鼻梁上架著副眼鏡。
包廂裏很熱鬧，註意到他的人不太多。都是熟人，大家私下裏見過不知多少次，自然也不會覺得稀奇。
作為控場的主要人物，許易喬不可能讓朋友冷場。
他擡高手臂，指了指自己身側的位置，“特意給你留的，快過來。”
周凜安在這句話裏移開視線，朝許易喬手邊的位置走去。似乎剛剛的對視只是面對一個素不相識路人的下意識反應，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趙瑜沒了玩游戲的興致。
沙發中央不知道是誰喊了句，要不要玩真心話大冒險。
祝戚許舉起趙瑜的手臂，“她想玩，她游戲上頭。”
提議的人拍了拍手，“好，一票通過。”
游戲的規則很簡單，就是抽撲克，每種數字的紙牌只留下一張，按抽到數字的大小判輸贏。
許易喬是發牌人，順序從左到右，趙瑜和周凜安分列倒數第一和第二。
她也不明白怎麽突然被擠到跟他並排。好在包廂裏光線昏暗，基本上看不清人臉，足以讓她心無雜念地專註游戲。
“我是K，13。”
第一個人翻開了牌面，往後遞進，趙瑜抽到了一張9，不大不小的中間數。
她沒有關註周凜安抽到了什麽，因為有人拿到了最小的一張數字。
祝戚許把紙牌往桌面一蓋，毫不在意，“真心話，問吧。”
拿到最大數字的秦結山晃著酒杯開口，“最近一次跟異性親密接觸是什麽時候？”
這問題有夠冒犯，祝戚許皺了下眉，但還是很坦蕩地回了，“上周。”
秦結山追問，“和誰？”
趙瑜替好友搶過了話頭，她斜著問話的人，“這是下一個問題了，你已經不是贏家。”
秦結山摸了摸鼻子，“那就快點開始下一局啊。”
重新洗牌，這次從右往左。
前面的人依次抽到了10、6、9、12、11等數字。
到趙瑜這裏剛好剩下最後兩張最大和最小的面值，秦結山拿著目前的最大數，他今晚被趙瑜嗆了兩次，有意想刁難，此刻目光緊盯著周凜安手裏的紙牌，如果他不是最小的那張，那這局的輸家就是趙瑜。
像比賽綜藝裏的反轉鏡頭，周凜安遲遲未動，秦結山在別人面前放肆慣了，但面對周凜安卻還是有些犯怵。也不敢催，看著對方不緊不慢地端起酒杯，秦結山最終起身去推開了側邊洗手間的門。
趙瑜提前看過自己的牌，必輸無疑的數字，昏暗裏，她轉著杯柄把紙牌放回了桌面。
“要不要碰一杯？”
耳邊響起熟悉又低沈的嗓音。
趙瑜沒轉頭，視線因為這句話甚至有些刻意地偏去另一側。她沒有回答。
肩膀的衣料蹭出輕微而窸窣的聲響。
周凜安的手臂伸到了她面前的桌面，只是她並未註意。
三分鐘後，秦結山從廁所出來，這次他直接把話題引到了趙瑜頭上，“小魚妹妹，就從你那開始吧。”
趙瑜知道他沒憋好屁，利落地拿起桌面的紙牌，隨手擲了過去。
秦結山飛快抽走，看完後臉色微變，語氣憾然，“贏了還扭扭捏捏。”
他將撲克牌扔去一側，趙瑜不解地皺起眉，正要重新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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