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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指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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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指節

車子消失在夜幕中。

趙瑜走進電梯時收到了陳泊聞發來的微信消息,問她有沒有安全到家。

最近這段時間,陳泊聞似乎對她的關心有些超過了。約她吃飯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趙瑜偶爾會抽時間去應約幾次,但大部分時候都是以工作為由拒絕了。

抵達對應樓層的提示音響起,趙瑜收起手機,那條消息還躺在對話欄,她沒有回覆。

洗漱過後,她給自己開了瓶酒,靠在沙發上跟林嘉視頻。

“好想出去喝個通宵。”趙瑜有些喪氣地說。

林嘉今天心情不錯,月末的工作總結,她被領導稱讚,還拿到一筆不菲的獎金。此刻閑下來也樂意聽聽大小姐的苦惱。

半個小時不到,林嘉拎著酒出現在了趙瑜家門口。

“Surprise!”她伸手勾過趙瑜的肩膀,又捏了捏她的臉頰,“別傷心了,今晚姐陪你不醉不歸。”

女孩子的懷抱都是香香軟軟的,林嘉身上散發著沐浴後的清新味道。趙瑜趁機在她腰上掐了一把,“要是我能跟你談戀愛就好了。”

林嘉聽到這話又捏了一下她的臉,力度加大很多,“那你可要看清楚,我不是周凜安。”

聽到周凜安三個字,趙瑜臉上的笑意瞬間收起,嘴角滑成平直的一條線,“你跟我聊天不提他就說不下去是吧?”

林嘉松開她,在沙發上坐下,她掃了眼趙瑜喝了一半的酒,自顧自給自己也倒了杯,“是的,我不僅要今天提,明天提,我每天都要提。”

她狡黠地笑了一下,“以後只要你給我發消息,我都要帶上他。”

趙瑜氣到拿抱枕砸她,“你有病吧?”

林嘉看破一切,指腹在杯口摩挲,語氣淡淡,“你才有病。”

她放下酒杯,仰頭審視她,“那你回答我,為什麽周凜安在你這裏是禁忌詞?你為什麽要回避他?”

“我不是回避,我是討厭他。你如果討厭一個人,會樂意跟總是聽到對方的名字嗎?”

趙瑜站在原地,手撐著沙發的邊緣,眼神倒是很堅定。

林嘉盯著她看了半晌,“你願意自欺欺人,那我也無話可說。”

真正的厭煩應該是漠視,總之,不會是她這樣時時刻刻都被波動情緒無法自控的。

林嘉算是趙瑜朋友裏,為數不多知道她跟周凜安從兄友妹恭走向分崩離析的人。

末了林嘉嘆了口氣,感慨著感情或許就是當局者迷。

她還記得趙瑜跟第一任男朋友在一起時的場景。

那天的聯誼會結束之後,江渡就找到林嘉,說他真的喜歡趙瑜,問林嘉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幫忙牽個線。那天正好是林嘉生日,宿舍幾個人在KTV嗨歌,林嘉看了眼對面搖骰子搖得正起勁兒的趙瑜,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給你個地址你過來吧,我正好跟她一塊兒呢。”

她其實沒想過趙瑜會跟江渡在一起,倒不是刻板印象覺得趙瑜的審美會局限於周凜安那一款上。只是江渡這人實在太外向,兩個相似的人,談戀愛總像在照鏡子,沒什麽意思。

但事情的發展總不在人的預料中。

他們一群人從KTV出來,正好碰見結束用餐的周凜安。

少年和男人之間的界限涇渭分明。

江渡站在路邊跟出租車司機溝通的時間,一輛黑色邁巴赫停在了他們面前。

車門打開,周凜安從容不迫地走下來。

他目光短暫經過這群年輕學生,最後落在被江渡扶著的趙瑜臉上,語氣透著幾分嚴肅,“怎麽又喝這麽多酒?”

趙瑜看見他就沒什麽好態度,“我高興我樂意,你管的著嗎?”

林嘉站得位置不太好,左邊是還有些楞住的江渡,右邊是快要吵起來的兄妹倆。好像朝哪邊講話都不合適,索性直接閉嘴。

周凜安沒有當著這麽多人面前指責趙瑜,他目光瞥向林嘉手上的一堆禮物,心裏已經猜到個大概。

“我是擔心你們幾個女孩子晚上不安全。”

趙瑜看了他半晌,忽然開口,“我跟我男朋友一起,有什麽不安全的?”

她說完就掙開了周凜安的手臂,後退半步。在場除了周凜安,就只剩一個異性,江渡也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他走上前攬住腳步不穩的趙瑜,朝對面伸出手,“對,我是她男朋友,江渡。”

氣氛詭異的安靜了一瞬,周凜安眼神在兩人身上游走,最後定格在江渡的臉上,“喝酒了嗎?”

江渡話還沒出口,就被趙瑜打斷,“你管得未免太寬了。”

這話聽起來倒有幾分袒護的意味。

果然,林嘉再擡起頭,就看見了周凜安幾乎完全沈下去的臉。

他聲音也跟著冷下去,“沒問你。”

“管不管的著,我都是你哥。”

江渡夾在中間,聽見周凜安自稱是趙瑜哥哥他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往日的社交能力似乎消失了,只能尷尬地點點頭。

下一秒周凜安把車鑰匙遞到了他的手裏,“你們目的地應該相同,趙瑜喝醉了,路上開慢點。”

說完轉身就走。

幾人面面相覷了半天,最後還是趙瑜率先拉開車門,“有車幹嘛還要等?”

那晚的場景給林嘉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事後回想,只覺得周凜安這人真是善於攻人心理。

她忍不住八卦的心理,問趙瑜難道不覺得周凜安的反應有些奇怪嗎?

他在聽到趙瑜跟江渡在一起的表情可比知道她今晚喝醉酒時精彩多了。

趙瑜的註意力都在江渡送的向日葵上,她撥了撥花束上的卡片,滿不在乎地回,“無所謂,反正我覺得你說得對,我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我跟江渡在一起了。”

林嘉啞然,半晌,“你開玩笑吧?因為周凜安?”

趙瑜認真地看著她,“我只是突然發現跟男人接吻,比跟男人吵架有意思得多。”

......

酒杯碰撞的聲響把林嘉從回憶裏拖了回來。

趙瑜戲謔地看她,“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她吞了口酒,重覆,“你會跟曾經拒絕你的男人在一起嗎?”

林嘉很堅定地搖了頭,“當然不會,男人多得是,為什麽要找一個眼神不好的給自己不痛快。”

陸銘揚至今還沒從她這裏要到名分。

趙瑜點頭認同,“那就是了,我確實很想知道周凜安他會不會喜歡我。但是,這不代表我想跟他在一起。”

林嘉將信將疑,“喜歡、在一起,這兩件完全不同的事,我只是想告訴你,玩游戲最重要不是結果,是你在這個過程中玩得開心。”

“這個人沒意思,就試試別人。”

趙瑜聽後若有所思,半天沒說話。

兩人喝到後半夜才去睡覺,第二天一早,她摁亮屏幕,回覆了陳泊聞的消息。

——“不好意思,昨晚到家手機沒電了。”

想了想又補上一句,“周末你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吧。”

/

從周一到周四這幾天,趙瑜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就差沒睡在工作室。唯一值得高興的事情是工作室終於招到一位各方面條件都符合的設計師,對方跟趙瑜差不多的年齡,叫付雯,人很沈穩,做事也利索。

美中不足的就是太安靜了。

林嘉安慰她說,“沒事,是個人跟你待兩月也會變得外向起來。”

趙瑜:……

這話其實不假,這兩天趙瑜每頓飯都拉著付雯一起去吃,話題也很少拘泥於工作,都是日常的娛樂和八卦。到第四天,兩人已經到了可以開玩笑的程度。

周五這天趙瑜給付雯放了半天假,理由是慶祝她們突飛猛進的朋友關系。付雯被她逗笑,說:“跟老板處成朋友,確實值得慶祝。”

趙瑜捏捏她的下巴,目光投向墻上的鐘表,“再不走半天假就結束了。”

付雯收起笑,她指了指玻璃門,說等雨下小點就走。

“行吧。”

趙瑜工作完下來,發現付雯還坐著位置上,她下意識看了眼門外,雨已經停了。

走近才發現付雯在做手工,是勾線做成的小熊貓,很耗耐心的那種。

察覺到面前的視線,付雯動作頓住,她擡起頭才發現外面的天色更暗了。

付雯靦腆地笑笑,“不好意思,好像太投入了。”

趙瑜看著她手裏的兔子掛件,由衷誇讚,“好可愛。”

付雯很快收尾後又從包裏翻出其他形象的掛件,“這裏還有小狗、小貓、小兔子的,你可以選幾個。”

每一個都很可愛。

趙瑜挑了只小兔子跟付雯道謝。

她順手把掛件勾在了背包上面。

今天趙卓誠從國外回來,吳敏打電話來讓趙瑜晚上回去吃飯。她順路把付雯捎回家,下車時後者又把今天勾好的小熊貓也送給趙瑜。

“我覺得這個也很可愛,你可以換著用。”

趙瑜看了眼手心生動的熊貓,笑了下,沒有拒絕。

/

可能因為周凜安不在,這頓飯趙瑜吃得很舒適。連吳敏提醒她遇見合適的男生也可以帶回家裏見見這樣的話,趙瑜都沒有反駁和生氣。

她把玩著付雯送給自己的小兔子,點頭說好,有合適的一定。

她有段時間沒有回來住過,今晚依舊不打算在家休息。趙瑜吃完飯就要走,趙卓誠提出送她,也被拒絕,“趙老板舟車勞頓,還是好好休息吧。”

她踏進濃重的夜幕,剛走出五十米,就迎面撞上從車內下來的周凜安。

趙瑜正在跟林嘉視頻,她準備給好友展示自己的新玩具。剛解開掛鉤,就收獲一道灼灼的視線。

周凜安伸手碰了碰她的兔子,忽然開口,“挺可愛。”

趙瑜盯著面前出現的手指,很長,骨節分明,腦海裏驀地跳出一些荒唐的畫面。

溫度在臉側不斷攀升,好在夜色足夠濃。

她捏住環扣,“你想要嗎?”

周凜安目光從掛件移到了她的臉上,“如果你有多的話。”

沒有。

她只有一只兔子。

趙瑜從包裏拿出準備帶給林嘉的小熊貓,放進了周凜安的掌心,見他握緊收走,她很快補充,“算上次文件的答謝。”

周凜安笑了一下,很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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