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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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滾燙
搬新家的第一天晚上，吳敏破天荒給趙瑜打來了電話。
“你晚上回趟家，我有事情跟你說。”
趙瑜下意識要拒絕，她好不容易才有點自己的空間和時間，並不想回去浪費在跟人置氣上。但吳敏向來說一不二，“我已經給你哥打了電話，他說六點左右到你們小區樓下。”
“我又沒說不回？你給他打電話幹嘛？”聽到周凜安要來接她，趙瑜瞬間沒好氣，她從沙發上坐起來，看了眼墻上的鐘表，現在已經五點五十。
這時候就算打車也來不及。
周凜安這人向來守時，他說六點，就只會早不會晚。
果然，吳敏撂下電話的同時，門鈴也跟著響起。
趙瑜披上外套，很不情願地走出去。
拉開門的那刻，她的表情有一瞬凝滯，因為門口出現的人並不是周凜安。
梁瑾候在一旁，語氣依舊恭敬，“趙小姐，周總有事抽不開身，所以讓我來接你。”
這是今天趙瑜第二次從梁瑾口中聽到周凜安工作忙讓他來代替他跟自己見面。不用見到那張討厭的臉，趙瑜心裏繃緊的弦松了松。但片刻之後，又湧上幾分說不清楚的不快。
車子駛離小區幾百米的路程，趙瑜扭頭看窗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好像自從上次她故意在周凜安面前說他喜歡她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梁助理，周凜安真的有那麽忙嗎？”經過一個紅燈，趙瑜收回視線，扭頭看正在開車的梁瑾。
後者目光專註在路面，聽到這話梁瑾表情變得不太自然，他抿了下唇角，一小時前，周凜安開車從公司離開，目的地是趙家所在的別墅區。
他特意交代他不必告訴趙瑜自己的行程。
思考很久，梁瑾才在她的註視下開口，“周總最近在忙一個新項目，前期公司投入了不少人力財力，現在進展到關鍵期了，很多程序都需要他審批簽字。”
“好吧。”
趙瑜不再追問，她註意力放回手機上，陳泊聞給她發了微信消息。
“朋友給了兩張樂隊演出的門票，周末有時間的話，要不要一起去聽聽？”
陳泊聞自從兩個月前從香港過來，就一直在內地定居，他工作比較忙，約趙瑜見面也是偶爾。
她大多數時候都不會拒絕。因為陳泊聞說話跟她投趣又在工作上幫助她不少，朋友之間聯絡行程也是尋常的。
但這兩天她實在不想出門，工作室剛起步，上一個月她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好不容易閑下來，趙瑜只想先睡個三天三夜再說。就連朋友昨天打電話說要來家裏聚聚她都沒松口，只說改天。
趙瑜沒回這條消息，她切出頁面，玩起無聊的單機游戲。
最後一塊鋼琴鍵從指尖滑走時，車子也穩穩停在了大門前。
門是敞開的，趙瑜走進去，低著頭換鞋，忽然視線被擋住。面前大片的陰暗，一雙男士皮鞋與她腳尖相對出現在地板上。
她擡起頭，對上一張沒什麽情緒的臉。
周凜安倒是沒料到她這麽快就到家，他讓梁瑾不必告訴趙瑜自己的行程，是因為知道她會問，況且他只是回來拿個東西不會太久停留。不過既然已經撞上，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
總歸躲不了太長時間，哪怕兩個人吵得天翻地覆只要家裏一個電話還是要齊齊回家。
誰讓他們是兄妹。
“媽說讓你去樓上書房找她。”
周凜安目光經過她的掌心，借著身高的優勢，將裏面的內容盡收眼底。趙瑜察覺到他的視線，快速摁滅了屏幕，小聲嗤他，“偷窺狂。”
“我偷窺什麽了？”周凜安有些不滿她的用詞，眉頭擰緊，片刻又展平，語氣恢覆正常，“不過我確實很詫異，原來你也有長情的一面。”
一個無聊的單機小游戲，她竟然玩了這麽多年。
趙瑜握著手機的指節緊了緊，“當然，我一直都是一個重感情的人，不像你。”
她放緩語速，一字一頓，“自私冷血。”
肩膀飛速擦過，趙瑜徑直越過他走了進去。
周凜安目送那道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心裏莫名舒了口氣。趙瑜還是那個趙瑜，哪怕莽撞，哪怕心直口快。
他走出門，車子緩緩駛入濃重的夜幕之中。
周凜安不太願意承認，其實自己有時候更願意趙瑜跟他大吵大鬧。他反感她的無禮、不分場合的脾氣、對待感情的隨意任性，但在很多個瞬間裏，他也真實地被這樣熱烈鮮活的靈魂深深吸引。
霓虹燈照在車前玻璃上，吸引兩個字跳進腦海，周凜安轉動方向盤的手指停了瞬。
剎那的空白。
/
趙瑜徑直去了吳敏的書房。
後者正在查文獻，見到人的第一反應是責怪她也不知道敲門。吳敏合上書，看她，“一天到晚風風火火的，就不能有點女孩子的樣？”
趙瑜找了個位置坐下，手指翻動著屏幕，頭都沒擡，“法律規定了女孩子就一定要怎麽樣嗎？你別太刻板印象了好不好？”
吳敏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完全是壓著脾氣，“行了，我找你回來不是跟你吵架的。”
她站起來，把手邊的一疊照片遞給趙瑜，“這裏有幾個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男孩子，你晚上去人家見見面。”
話音剛落，趙瑜正準備卸載某個游戲軟件的手指停在確認鍵，她聞言擡起頭，“你讓我去相親？”
吳敏覷了她一眼，把照片扔到她的旁邊，走回位置上繼續翻動資料，語氣不容置喙，“我已經幫你聯系好了，今天先見兩個，你去換身衣服收拾收拾，一會兒我讓司機送你。”
趙瑜知道逃不過了，卻仍想再掙紮一會，她從聯系人裏翻出趙卓誠的號碼，但還沒撥出去就被吳敏識破。
“給你爸打電話沒用，他現在遠在法國，根本夠不著你。”
趙瑜有些無奈，“你就知道催我，前段時間不說周凜安不結婚你心裏就過意不去嗎？你怎麽不去催他？”
話音剛落，書房門就被人扣響。
吳敏瞪了她一眼，看見門邊的人後臉色又緩和了下來。
“凜安。”
周凜安點了下頭，他剛走上樓梯就聽見了趙瑜那番慷慨陳詞。
“我回來拿個東西，想著順路，來問問要不要給趙瑜帶回去。”
吳敏很快否決了，“不用，她一會兒要去見幾個朋友，我讓司機送她。”
趙瑜正愁沒地方出氣，正好周凜安自己送上門來。她眨了眨眼睛，以此頑抗母親不容推辭的大包大攬，像是抓到另一個能跟她同仇敵愾的人，笑著看向面前的周凜安，說：“既然哥你有時間，那就順便給我當個參謀吧。”
周凜安聞言看了她一眼，視線掃過趙瑜手上的照片，那會兒跟吳敏聊天時的猜測得到證實。
心裏某處沈了沈，他抿了下唇，半晌才回，“走吧，我送你。”
/
吳敏給他們約的地址在附近的一家西餐廳，工作日，用餐的人並不多。
第一位男士很守時，在趙瑜和周凜安走近之前就已經到了。
男人穿得很正式，西裝長褲，戴著一副眼鏡，文質彬彬的長相。他站起身對趙瑜伸出手，“趙小姐你好，我是江斌。”
趙瑜點點頭，沒有同他握手，徑直坐了下去，“叫我趙瑜就好，我媽媽應該給你介紹過我，我就不重覆了。”
江斌有些尷尬地笑笑，目光經過一旁的周凜安時有些頓住，“這位……”
“我是她哥，你好。”
周凜安握住了男人懸空的手，落座前看了眼自顧自喝著水的趙瑜，頗有警示的意味。
趙瑜全當沒看見。
這場見面全程都是江斌單方面輸出，趙瑜偶爾才應答兩句，聊到最後，她腦海裏存儲的信息也只有對方是位律師這一點。
在前往第二個見面地點時，周凜安事先提醒了趙瑜一句，“不管你喜歡與否，跟別人見面，最基本的禮貌也要遵守。”
趙瑜正在瀏覽林嘉發來的八卦熱點，南城的財經頻道最近也是粉色新聞滿天，報道上的當事人是林嘉的一個遠房親戚，同時跟兩位女明星交往被媒體拍到。她看得津津有味，註意力被分散，以至於接收到周凜安這句話所暗含的斥責時，趙瑜也沒立即發作，她不甚在意地開口分析。
“我沒看上他為什麽要遵守禮貌？相親本來就是相互選擇，我這樣也是不給他有遐想之後的機會，這叫高效。”
好一個強詞奪理。
周凜安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輕點了兩下，“不過上一位確實跟你不合適，他是職業律師，太忙。”
這話中規中矩，幾乎聽不出個人情緒。但從周凜安口中說出，趙瑜還是有些詫異。她視線從屏幕上移開，盯著他看了好半天，忽然笑了。
周凜安不明所以，只當她是玩心又起，並不在意。
第二場見面是在一家日料店，對方是從日本留學回來的，吳敏也算投其所好。
相比第一次，這回趙瑜熱情了很多，她率先跟對方做起了自我介紹，“我叫趙瑜，你也可以叫我Eliose。”
“覃傑，目前在一家金融公司上班，你也可以叫我Barry。”
覃傑回以她一個禮貌的笑容。
與趙瑜印象裏的金融男不太同，覃傑很健談也很風趣。
在周凜安起身去接電話時，他舉起酒杯跟趙瑜碰了碰，說：“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外面呆久了，還是第一次碰見相親有親屬陪同的。”
趙瑜視線投向遠處，周凜安工作時向來嚴肅，此刻談話的內容似乎結束了，他闊步走來，眉眼間還留有思索的痕跡。她註視著他的身影，確定現在的距離可以被他聽見後，才對著覃傑笑道：“是吧，我也第一次經歷被哥哥陪著一起相親的。”
周凜安在這句話裏看了她一眼。
臨走前，趙瑜跟覃傑交換了聯系方式。
回到車裏，周凜安問她是回公寓還是回家裏。趙瑜酒精上頭，答非所問，“這個呢？你也幫我參謀一下，給點建議唄。”
周凜安啟動引擎，沒怎麽猶豫，語氣平淡，“金融圈很亂，不適合你。”
又不適合了。
趙瑜哦了一聲後，笑著看他，“可是，你也是搞金融的。”
她說完這句話停了停，視線掃過周凜安的手腕，過去這麽久，那道牙痕早就消失不見。
真快啊。不過是過眼雲煙。
“我跟他們不一樣。”
她聽見他的答案，但並沒有急於回覆。
思考的時間，周凜安俯身過來給她拉安全帶，退回時卻被人抓住領口。
趙瑜仰頭吻上他的嘴唇，被酒精操控的神經此刻愈發興奮，她幾乎喪失理智。
濃重的酒氣在此刻交換、傳遞。
周凜安始料未及，情緒緩過來，明明該推開，他卻鬼使神差伸手扣住她的手臂，俯身加深了這個吻。呼吸跟舌尖一起交纏，他長驅直入，侵占而主動。
很久才結束，從天翻地覆到細膩冗長，趙瑜感覺自己快要窒息在這裏。
她盯著面前這雙深潭般的眼睛，悠悠才開口，“周凜安，我喝醉了。”
這是酒精的操控，她是被蠱惑，被吸引，是血液裏酒精濃度太高刺激起的一時沖動。可是周凜安今晚滴酒未沾，他甚至都沒有遲疑，任由她胡作非為還跟著她一起沈淪了。
得逞的愉悅感在胸腔越擴越大，肆意蔓延，她想起他方才那句以偏概全的蓋棺定論，笑著看進他的眼底。
“是不一樣。你比他們更討厭，表面上裝得一本正經，可我親你的時候也沒有推開。”
周凜安神色依舊平靜，可胸腔悸動許久的節奏卻始終沒有平覆。
他拉開兩人的距離，對上她凝視的目光，“所以，你的結論是我很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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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瑜下意識要拒絕，她好不容易才有點自己的空間和時間，並不想回去浪費在跟人置氣上。但吳敏向來說一不二，“我已經給你哥打了電話，他說六點左右到你們小區樓下。”
“我又沒說不回？你給他打電話幹嘛？”聽到周凜安要來接她，趙瑜瞬間沒好氣，她從沙發上坐起來，看了眼墻上的鐘表，現在已經五點五十。
這時候就算打車也來不及。
周凜安這人向來守時，他說六點，就只會早不會晚。
果然，吳敏撂下電話的同時，門鈴也跟著響起。
趙瑜披上外套，很不情願地走出去。
拉開門的那刻，她的表情有一瞬凝滯，因為門口出現的人並不是周凜安。
梁瑾候在一旁，語氣依舊恭敬，“趙小姐，周總有事抽不開身，所以讓我來接你。”
這是今天趙瑜第二次從梁瑾口中聽到周凜安工作忙讓他來代替他跟自己見面。不用見到那張討厭的臉，趙瑜心裏繃緊的弦松了松。但片刻之後，又湧上幾分說不清楚的不快。
車子駛離小區幾百米的路程，趙瑜扭頭看窗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好像自從上次她故意在周凜安面前說他喜歡她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梁助理，周凜安真的有那麽忙嗎？”經過一個紅燈，趙瑜收回視線，扭頭看正在開車的梁瑾。
後者目光專註在路面，聽到這話梁瑾表情變得不太自然，他抿了下唇角，一小時前，周凜安開車從公司離開，目的地是趙家所在的別墅區。
他特意交代他不必告訴趙瑜自己的行程。
思考很久，梁瑾才在她的註視下開口，“周總最近在忙一個新項目，前期公司投入了不少人力財力，現在進展到關鍵期了，很多程序都需要他審批簽字。”
“好吧。”
趙瑜不再追問，她註意力放回手機上，陳泊聞給她發了微信消息。
“朋友給了兩張樂隊演出的門票，周末有時間的話，要不要一起去聽聽？”
陳泊聞自從兩個月前從香港過來，就一直在內地定居，他工作比較忙，約趙瑜見面也是偶爾。
她大多數時候都不會拒絕。因為陳泊聞說話跟她投趣又在工作上幫助她不少，朋友之間聯絡行程也是尋常的。
但這兩天她實在不想出門，工作室剛起步，上一個月她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好不容易閑下來，趙瑜只想先睡個三天三夜再說。就連朋友昨天打電話說要來家裏聚聚她都沒松口，只說改天。
趙瑜沒回這條消息，她切出頁面，玩起無聊的單機游戲。
最後一塊鋼琴鍵從指尖滑走時，車子也穩穩停在了大門前。
門是敞開的，趙瑜走進去，低著頭換鞋，忽然視線被擋住。面前大片的陰暗，一雙男士皮鞋與她腳尖相對出現在地板上。
她擡起頭，對上一張沒什麽情緒的臉。
周凜安倒是沒料到她這麽快就到家，他讓梁瑾不必告訴趙瑜自己的行程，是因為知道她會問，況且他只是回來拿個東西不會太久停留。不過既然已經撞上，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
總歸躲不了太長時間，哪怕兩個人吵得天翻地覆只要家裏一個電話還是要齊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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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說讓你去樓上書房找她。”
周凜安目光經過她的掌心，借著身高的優勢，將裏面的內容盡收眼底。趙瑜察覺到他的視線，快速摁滅了屏幕，小聲嗤他，“偷窺狂。”
“我偷窺什麽了？”周凜安有些不滿她的用詞，眉頭擰緊，片刻又展平，語氣恢覆正常，“不過我確實很詫異，原來你也有長情的一面。”
一個無聊的單機小游戲，她竟然玩了這麽多年。
趙瑜握著手機的指節緊了緊，“當然，我一直都是一個重感情的人，不像你。”
她放緩語速，一字一頓，“自私冷血。”
肩膀飛速擦過，趙瑜徑直越過他走了進去。
周凜安目送那道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心裏莫名舒了口氣。趙瑜還是那個趙瑜，哪怕莽撞，哪怕心直口快。
他走出門，車子緩緩駛入濃重的夜幕之中。
周凜安不太願意承認，其實自己有時候更願意趙瑜跟他大吵大鬧。他反感她的無禮、不分場合的脾氣、對待感情的隨意任性，但在很多個瞬間裏，他也真實地被這樣熱烈鮮活的靈魂深深吸引。
霓虹燈照在車前玻璃上，吸引兩個字跳進腦海，周凜安轉動方向盤的手指停了瞬。
剎那的空白。
/
趙瑜徑直去了吳敏的書房。
後者正在查文獻，見到人的第一反應是責怪她也不知道敲門。吳敏合上書，看她，“一天到晚風風火火的，就不能有點女孩子的樣？”
趙瑜找了個位置坐下，手指翻動著屏幕，頭都沒擡，“法律規定了女孩子就一定要怎麽樣嗎？你別太刻板印象了好不好？”
吳敏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完全是壓著脾氣，“行了，我找你回來不是跟你吵架的。”
她站起來，把手邊的一疊照片遞給趙瑜，“這裏有幾個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男孩子，你晚上去人家見見面。”
話音剛落，趙瑜正準備卸載某個游戲軟件的手指停在確認鍵，她聞言擡起頭，“你讓我去相親？”
吳敏覷了她一眼，把照片扔到她的旁邊，走回位置上繼續翻動資料，語氣不容置喙，“我已經幫你聯系好了，今天先見兩個，你去換身衣服收拾收拾，一會兒我讓司機送你。”
趙瑜知道逃不過了，卻仍想再掙紮一會，她從聯系人裏翻出趙卓誠的號碼，但還沒撥出去就被吳敏識破。
“給你爸打電話沒用，他現在遠在法國，根本夠不著你。”
趙瑜有些無奈，“你就知道催我，前段時間不說周凜安不結婚你心裏就過意不去嗎？你怎麽不去催他？”
話音剛落，書房門就被人扣響。
吳敏瞪了她一眼，看見門邊的人後臉色又緩和了下來。
“凜安。”
周凜安點了下頭，他剛走上樓梯就聽見了趙瑜那番慷慨陳詞。
“我回來拿個東西，想著順路，來問問要不要給趙瑜帶回去。”
吳敏很快否決了，“不用，她一會兒要去見幾個朋友，我讓司機送她。”
趙瑜正愁沒地方出氣，正好周凜安自己送上門來。她眨了眨眼睛，以此頑抗母親不容推辭的大包大攬，像是抓到另一個能跟她同仇敵愾的人，笑著看向面前的周凜安，說：“既然哥你有時間，那就順便給我當個參謀吧。”
周凜安聞言看了她一眼，視線掃過趙瑜手上的照片，那會兒跟吳敏聊天時的猜測得到證實。
心裏某處沈了沈，他抿了下唇，半晌才回，“走吧，我送你。”
/
吳敏給他們約的地址在附近的一家西餐廳，工作日，用餐的人並不多。
第一位男士很守時，在趙瑜和周凜安走近之前就已經到了。
男人穿得很正式，西裝長褲，戴著一副眼鏡，文質彬彬的長相。他站起身對趙瑜伸出手，“趙小姐你好，我是江斌。”
趙瑜點點頭，沒有同他握手，徑直坐了下去，“叫我趙瑜就好，我媽媽應該給你介紹過我，我就不重覆了。”
江斌有些尷尬地笑笑，目光經過一旁的周凜安時有些頓住，“這位……”
“我是她哥，你好。”
周凜安握住了男人懸空的手，落座前看了眼自顧自喝著水的趙瑜，頗有警示的意味。
趙瑜全當沒看見。
這場見面全程都是江斌單方面輸出，趙瑜偶爾才應答兩句，聊到最後，她腦海裏存儲的信息也只有對方是位律師這一點。
在前往第二個見面地點時，周凜安事先提醒了趙瑜一句，“不管你喜歡與否，跟別人見面，最基本的禮貌也要遵守。”
趙瑜正在瀏覽林嘉發來的八卦熱點，南城的財經頻道最近也是粉色新聞滿天，報道上的當事人是林嘉的一個遠房親戚，同時跟兩位女明星交往被媒體拍到。她看得津津有味，註意力被分散，以至於接收到周凜安這句話所暗含的斥責時，趙瑜也沒立即發作，她不甚在意地開口分析。
“我沒看上他為什麽要遵守禮貌？相親本來就是相互選擇，我這樣也是不給他有遐想之後的機會，這叫高效。”
好一個強詞奪理。
周凜安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輕點了兩下，“不過上一位確實跟你不合適，他是職業律師，太忙。”
這話中規中矩，幾乎聽不出個人情緒。但從周凜安口中說出，趙瑜還是有些詫異。她視線從屏幕上移開，盯著他看了好半天，忽然笑了。
周凜安不明所以，只當她是玩心又起，並不在意。
第二場見面是在一家日料店，對方是從日本留學回來的，吳敏也算投其所好。
相比第一次，這回趙瑜熱情了很多，她率先跟對方做起了自我介紹，“我叫趙瑜，你也可以叫我Eliose。”
“覃傑，目前在一家金融公司上班，你也可以叫我Barry。”
覃傑回以她一個禮貌的笑容。
與趙瑜印象裏的金融男不太同，覃傑很健談也很風趣。
在周凜安起身去接電話時，他舉起酒杯跟趙瑜碰了碰，說：“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外面呆久了，還是第一次碰見相親有親屬陪同的。”
趙瑜視線投向遠處，周凜安工作時向來嚴肅，此刻談話的內容似乎結束了，他闊步走來，眉眼間還留有思索的痕跡。她註視著他的身影，確定現在的距離可以被他聽見後，才對著覃傑笑道：“是吧，我也第一次經歷被哥哥陪著一起相親的。”
周凜安在這句話裏看了她一眼。
臨走前，趙瑜跟覃傑交換了聯系方式。
回到車裏，周凜安問她是回公寓還是回家裏。趙瑜酒精上頭，答非所問，“這個呢？你也幫我參謀一下，給點建議唄。”
周凜安啟動引擎，沒怎麽猶豫，語氣平淡，“金融圈很亂，不適合你。”
又不適合了。
趙瑜哦了一聲後，笑著看他，“可是，你也是搞金融的。”
她說完這句話停了停，視線掃過周凜安的手腕，過去這麽久，那道牙痕早就消失不見。
真快啊。不過是過眼雲煙。
“我跟他們不一樣。”
她聽見他的答案，但並沒有急於回覆。
思考的時間，周凜安俯身過來給她拉安全帶，退回時卻被人抓住領口。
趙瑜仰頭吻上他的嘴唇，被酒精操控的神經此刻愈發興奮，她幾乎喪失理智。
濃重的酒氣在此刻交換、傳遞。
周凜安始料未及，情緒緩過來，明明該推開，他卻鬼使神差伸手扣住她的手臂，俯身加深了這個吻。呼吸跟舌尖一起交纏，他長驅直入，侵占而主動。
很久才結束，從天翻地覆到細膩冗長，趙瑜感覺自己快要窒息在這裏。
她盯著面前這雙深潭般的眼睛，悠悠才開口，“周凜安，我喝醉了。”
這是酒精的操控，她是被蠱惑，被吸引，是血液裏酒精濃度太高刺激起的一時沖動。可是周凜安今晚滴酒未沾，他甚至都沒有遲疑，任由她胡作非為還跟著她一起沈淪了。
得逞的愉悅感在胸腔越擴越大，肆意蔓延，她想起他方才那句以偏概全的蓋棺定論，笑著看進他的眼底。
“是不一樣。你比他們更討厭，表面上裝得一本正經，可我親你的時候也沒有推開。”
周凜安神色依舊平靜，可胸腔悸動許久的節奏卻始終沒有平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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