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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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暗湧
因為周凜安的這句特別介紹，趙瑜瞬間收獲兩道意味深長的註視。
祝婉寧回想著剛剛指揮趙瑜拍照的場景，嘴角的笑容已經快掛不住，不過她很快調整過來。
祝婉寧扭頭看了一眼趙瑜，眼神不經意看向周凜安，見對方並未露出什麽介懷的表情，才開口笑道：“原來Hyperion的妹妹，真是有緣，難怪我第一次見到趙小姐就有如此強烈的親切感。”
趙瑜並不想因為周凜安跟人搭上關系，她扯了下嘴角，眼底卻並無多少笑意，“是嗎？那祝小姐還是跟Hyperion比較有緣。”
她說完就越過旁邊的三人，腳步剛踏出，陳泊聞的電話打了過來，突兀的電話鈴劃破這片刻寧靜。
陳泊聞自前方走來，夜色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印在甲板上，陳泊聞持著手機，“Eliose，原來你在這裏。”
他往前走了幾步，在距離周凜安站立的位置不到兩米遠，停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目光經過周凜安時，陳泊聞嗅到了一絲隱而不發的怒氣。
但並不明顯。
他沒有多想，因為下一秒，趙瑜就快步走到了他身邊，腳步匆匆帶起陣陣明晰的風，陳泊聞察覺到她情緒有變，溫聲問，“怎麽了？”
趙瑜沒有遲疑地握住了他遞來的手腕，“沒事，我們去那邊拍張照吧？”
她今晚一直給別人當攝影師，自己倒是一張照片沒有留下。
兩人並排走到渡輪的另一側，加入了正在互相拍照的隊伍。
雨還在下，海面起了霧，渡輪緩緩前進，鏡頭隨意定格的瞬間，都是絕佳氛圍。
趙瑜將照片上傳到了朋友圈，她沒有設置分組，動態所有人都可見。
夜風微寒，海波暗湧。
周凜安正在跟好友聊天。
香港的新聞報道向來以直接大膽、用詞犀利著稱。陸聞舟笑著跟他調侃，這次的標題終於不再是【某產業新貴疑似隱婚生女了。】
陸聞舟前不久送自己的妹妹去醫院，意外被媒體拍下，於是有了標題那句話。
周凜安吞了口酒，視線落在遠處的岸邊，與中心的平靜不同，海岸邊緣處的浪花反覆落下又湧起，捶打在礁石上。
動靜瞬息萬變。
他凝視著遠方，淡淡地回，“我怎麽覺得你這話裏，炫耀居多？”
畢竟那篇報道裏還有隱藏著的另一個人——
陸聞舟求而不得的前女友。
心思被戳穿，男人也不生氣，舉起酒杯一口飲盡，“你說是就是吧。”
片刻安靜，被忽視許久的祝婉寧瞅準機會，走上前來，“你們在聊最近的雜志新聞嗎？”
她看向周凜安，“想不到Hyperion也對娛樂話題感興趣。”
陸聞舟緩過情緒，接上話題打趣道：“看來你還是不太了解Hyperion，他……”
耳邊是夾雜著笑意的交談。
周凜安沒有加入到他們的聊天中，他收回的視線投向了船舶的另一側——
對著鏡頭笑容燦爛的人。
陸聞舟喝得有些多，話也變得多起來，“認識這麽多年，都沒見你談過一次戀愛，我還真挺好奇，你就沒有過對人心動的經歷嗎？”
燈下拍照的人似乎察覺到他的註視，周凜安視力極好，甚至能在夜色中看清她的表情，滿眼的戒備，嘴角垂下去，抿成一條直線。目光短暫相接，她離開了原地。
周凜安的視線還停留在空出的位置上，手機彈窗跳出來，他低頭回覆信息，不經意一瞥，看見了朋友圈窗口掛著久違的兔子頭像。
趙瑜屬於那種有一絲不滿就會給對方判死刑的人，她表達生氣的方式相當直接，不見不問不聽，刪除拉黑一條龍服務。
這幾年，除了春節時的全家合照，他幾乎沒有看見過她的任何動態。耳邊的聲音還未停止，陸聞舟重覆了剛才的問題，周凜安點進動態，看見了張合照——
照片中她挽著陳泊聞的手臂，兩人相偕而立，臉上的笑容都揚到恰到好處的弧度。
他目光鎖在屏幕上許久，對著旁邊，“這個心動是指什麽？”
陸聞舟笑，“就是會因為某個人的出現而失控、開心、情緒百般波動，變得不太像自己。”
身邊有侍應生經過，周凜安把酒杯遞過去，沒有否認，只說，“這個界定似乎太寬泛。”
/
淅淅瀝瀝下了一晚上的雨，在返程時終於停了。
趙瑜扶著車門跟陳泊聞道別，她今晚喝了太多酒水，此刻大腦還是暈的，清醒的意識僅僅能再維持五分鐘，她在距離酒店還有五百米的位置叫停了車。
“Kris，你先回去吧，我想去便利店買點東西。”
陳泊聞看了眼手表，“沒關系，我可以等你買完回來。”
腦海裏某根弦越繃越緊，隨時都要斷掉。她強撐著講完下一句，“不用，我想一個人走回去，散散步。”
陳泊聞沒有再堅持，只說，“那你一個人註意安全。”
趙瑜肯定地點頭，車頭掉轉的瞬間，她幾乎是小跑著到達垃圾桶的位置，胃裏一陣蓋過一陣的翻滾，似乎每條神經都被攪動起來。她扶著欄桿，終於忍不住，彎腰吐了出來。
鼻涕與眼淚齊流，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偏偏這個時候手袋裏的手機還響了起來，鈴聲隔著幾層布料依舊刺耳，她沒有拿出來看，抽出紙巾擦幹凈嘴，吐過之後舒服了很多。她現在只想快點回到房間，不想跟任何人碰面。
轉身的瞬間，趙瑜頓在了原地。
周凜安頎長的身影在路燈下站著，幽幽看她，“躲著我不接電話就是為了借酒澆愁？”
他總有輕易就點燃她情緒的本領，趙瑜擡起頭，胃裏依舊難受，但大腦卻清醒，思考的速度也沒有減緩，“誰躲你了？”
“能不能收收你那沒良心的資本家思想，這裏不是你的公司，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她說完就要走，可剛經過就被人扣住了手腕，下過雨的夜裏透著冷，他的手卻很熱，貼在皮膚上，異樣的不適。
尚未掙開，手心忽然一沈，周凜安塞給她一瓶礦泉水，“你確定就這樣回去？”
他掰過她的肩膀，店門前的玻璃倒映著她此刻的臉，頭發都亂了，被風吹到一起，發絲下是蒼白的一張臉。
這裏距離酒店還有一段路程。
趙瑜擰開瓶蓋，漱了漱口，又重新攏起披散的頭發，她全程沒有避開他，神態自若，“行了，走吧。”
車子停到酒店門口，周凜安同她一起下了車。他身高腿長，趙瑜縱使有意加快腳步，也還是踩著他的影子向前。
經過一個噴泉，她索性停住了腳步。
旁邊有位五六歲的小男孩在朝噴泉中心拋硬幣，重覆數次，終於投進。小男孩雙手合十，認真地用粵語講，“我想玩一整天的游戲機。”
小孩子的快樂真是很好滿足。
趙瑜被感染，她手伸進手袋裏，摸索半天也沒找到一枚硬幣。
半晌，眼前忽然揚起一條拋物線，重物砸進水池，濺起不太小的水花。熟悉的聲音自後方落下，“許吧。”
趙瑜楞了一下。
她扭頭，看見了去而覆返的周凜安。
他的眼睛像夜色中海面，平靜，幽幽不見底，“不是要許願？”
可能是酒還沒醒，喉嚨莫名有些幹，趙瑜咽了下口水，“不必了，我的願望已經落空了。”
周凜安頗有耐心地問她是什麽願望，趙瑜卡住，她在他的註視下一字一頓，“當然是許願回到南城之前，都不要再碰到你。”
火藥味兒還是那麽濃。
在他表情變化之前，趙瑜收拾好手袋，徑直走向大門。這次沒有擋在前面的人，視野一片開闊，她從電梯出來，一身的鬥志在走到房間門口時，褪去了。
她的房卡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弄丟了。
這意味著她要原路再走一遍，去前臺登記補辦。也意味著要再次看見周凜安。
不等懊惱的情緒蔓延，一雙手橫空從她的肩膀上方落下，門在“滴”的一聲後打開。
男人清洌的氣息縈繞在周圍，手臂和房門形成一堵墻，她被圍堵其中，這個姿勢從後方看，他們像一對相擁的伴侶。
周凜安把房卡放進了她的手心，手臂卻並未收回，“趙瑜，我們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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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周凜安的這句特別介紹，趙瑜瞬間收獲兩道意味深長的註視。
祝婉寧回想著剛剛指揮趙瑜拍照的場景，嘴角的笑容已經快掛不住，不過她很快調整過來。
祝婉寧扭頭看了一眼趙瑜，眼神不經意看向周凜安，見對方並未露出什麽介懷的表情，才開口笑道：“原來Hyperion的妹妹，真是有緣，難怪我第一次見到趙小姐就有如此強烈的親切感。”
趙瑜並不想因為周凜安跟人搭上關系，她扯了下嘴角，眼底卻並無多少笑意，“是嗎？那祝小姐還是跟Hyperion比較有緣。”
她說完就越過旁邊的三人，腳步剛踏出，陳泊聞的電話打了過來，突兀的電話鈴劃破這片刻寧靜。
陳泊聞自前方走來，夜色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印在甲板上，陳泊聞持著手機，“Eliose，原來你在這裏。”
他往前走了幾步，在距離周凜安站立的位置不到兩米遠，停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目光經過周凜安時，陳泊聞嗅到了一絲隱而不發的怒氣。
但並不明顯。
他沒有多想，因為下一秒，趙瑜就快步走到了他身邊，腳步匆匆帶起陣陣明晰的風，陳泊聞察覺到她情緒有變，溫聲問，“怎麽了？”
趙瑜沒有遲疑地握住了他遞來的手腕，“沒事，我們去那邊拍張照吧？”
她今晚一直給別人當攝影師，自己倒是一張照片沒有留下。
兩人並排走到渡輪的另一側，加入了正在互相拍照的隊伍。
雨還在下，海面起了霧，渡輪緩緩前進，鏡頭隨意定格的瞬間，都是絕佳氛圍。
趙瑜將照片上傳到了朋友圈，她沒有設置分組，動態所有人都可見。
夜風微寒，海波暗湧。
周凜安正在跟好友聊天。
香港的新聞報道向來以直接大膽、用詞犀利著稱。陸聞舟笑著跟他調侃，這次的標題終於不再是【某產業新貴疑似隱婚生女了。】
陸聞舟前不久送自己的妹妹去醫院，意外被媒體拍下，於是有了標題那句話。
周凜安吞了口酒，視線落在遠處的岸邊，與中心的平靜不同，海岸邊緣處的浪花反覆落下又湧起，捶打在礁石上。
動靜瞬息萬變。
他凝視著遠方，淡淡地回，“我怎麽覺得你這話裏，炫耀居多？”
畢竟那篇報道裏還有隱藏著的另一個人——
陸聞舟求而不得的前女友。
心思被戳穿，男人也不生氣，舉起酒杯一口飲盡，“你說是就是吧。”
片刻安靜，被忽視許久的祝婉寧瞅準機會，走上前來，“你們在聊最近的雜志新聞嗎？”
她看向周凜安，“想不到Hyperion也對娛樂話題感興趣。”
陸聞舟緩過情緒，接上話題打趣道：“看來你還是不太了解Hyperion，他……”
耳邊是夾雜著笑意的交談。
周凜安沒有加入到他們的聊天中，他收回的視線投向了船舶的另一側——
對著鏡頭笑容燦爛的人。
陸聞舟喝得有些多，話也變得多起來，“認識這麽多年，都沒見你談過一次戀愛，我還真挺好奇，你就沒有過對人心動的經歷嗎？”
燈下拍照的人似乎察覺到他的註視，周凜安視力極好，甚至能在夜色中看清她的表情，滿眼的戒備，嘴角垂下去，抿成一條直線。目光短暫相接，她離開了原地。
周凜安的視線還停留在空出的位置上，手機彈窗跳出來，他低頭回覆信息，不經意一瞥，看見了朋友圈窗口掛著久違的兔子頭像。
趙瑜屬於那種有一絲不滿就會給對方判死刑的人，她表達生氣的方式相當直接，不見不問不聽，刪除拉黑一條龍服務。
這幾年，除了春節時的全家合照，他幾乎沒有看見過她的任何動態。耳邊的聲音還未停止，陸聞舟重覆了剛才的問題，周凜安點進動態，看見了張合照——
照片中她挽著陳泊聞的手臂，兩人相偕而立，臉上的笑容都揚到恰到好處的弧度。
他目光鎖在屏幕上許久，對著旁邊，“這個心動是指什麽？”
陸聞舟笑，“就是會因為某個人的出現而失控、開心、情緒百般波動，變得不太像自己。”
身邊有侍應生經過，周凜安把酒杯遞過去，沒有否認，只說，“這個界定似乎太寬泛。”
/
淅淅瀝瀝下了一晚上的雨，在返程時終於停了。
趙瑜扶著車門跟陳泊聞道別，她今晚喝了太多酒水，此刻大腦還是暈的，清醒的意識僅僅能再維持五分鐘，她在距離酒店還有五百米的位置叫停了車。
“Kris，你先回去吧，我想去便利店買點東西。”
陳泊聞看了眼手表，“沒關系，我可以等你買完回來。”
腦海裏某根弦越繃越緊，隨時都要斷掉。她強撐著講完下一句，“不用，我想一個人走回去，散散步。”
陳泊聞沒有再堅持，只說，“那你一個人註意安全。”
趙瑜肯定地點頭，車頭掉轉的瞬間，她幾乎是小跑著到達垃圾桶的位置，胃裏一陣蓋過一陣的翻滾，似乎每條神經都被攪動起來。她扶著欄桿，終於忍不住，彎腰吐了出來。
鼻涕與眼淚齊流，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偏偏這個時候手袋裏的手機還響了起來，鈴聲隔著幾層布料依舊刺耳，她沒有拿出來看，抽出紙巾擦幹凈嘴，吐過之後舒服了很多。她現在只想快點回到房間，不想跟任何人碰面。
轉身的瞬間，趙瑜頓在了原地。
周凜安頎長的身影在路燈下站著，幽幽看她，“躲著我不接電話就是為了借酒澆愁？”
他總有輕易就點燃她情緒的本領，趙瑜擡起頭，胃裏依舊難受，但大腦卻清醒，思考的速度也沒有減緩，“誰躲你了？”
“能不能收收你那沒良心的資本家思想，這裏不是你的公司，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她說完就要走，可剛經過就被人扣住了手腕，下過雨的夜裏透著冷，他的手卻很熱，貼在皮膚上，異樣的不適。
尚未掙開，手心忽然一沈，周凜安塞給她一瓶礦泉水，“你確定就這樣回去？”
他掰過她的肩膀，店門前的玻璃倒映著她此刻的臉，頭發都亂了，被風吹到一起，發絲下是蒼白的一張臉。
這裏距離酒店還有一段路程。
趙瑜擰開瓶蓋，漱了漱口，又重新攏起披散的頭發，她全程沒有避開他，神態自若，“行了，走吧。”
車子停到酒店門口，周凜安同她一起下了車。他身高腿長，趙瑜縱使有意加快腳步，也還是踩著他的影子向前。
經過一個噴泉，她索性停住了腳步。
旁邊有位五六歲的小男孩在朝噴泉中心拋硬幣，重覆數次，終於投進。小男孩雙手合十，認真地用粵語講，“我想玩一整天的游戲機。”
小孩子的快樂真是很好滿足。
趙瑜被感染，她手伸進手袋裏，摸索半天也沒找到一枚硬幣。
半晌，眼前忽然揚起一條拋物線，重物砸進水池，濺起不太小的水花。熟悉的聲音自後方落下，“許吧。”
趙瑜楞了一下。
她扭頭，看見了去而覆返的周凜安。
他的眼睛像夜色中海面，平靜，幽幽不見底，“不是要許願？”
可能是酒還沒醒，喉嚨莫名有些幹，趙瑜咽了下口水，“不必了，我的願望已經落空了。”
周凜安頗有耐心地問她是什麽願望，趙瑜卡住，她在他的註視下一字一頓，“當然是許願回到南城之前，都不要再碰到你。”
火藥味兒還是那麽濃。
在他表情變化之前，趙瑜收拾好手袋，徑直走向大門。這次沒有擋在前面的人，視野一片開闊，她從電梯出來，一身的鬥志在走到房間門口時，褪去了。
她的房卡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弄丟了。
這意味著她要原路再走一遍，去前臺登記補辦。也意味著要再次看見周凜安。
不等懊惱的情緒蔓延，一雙手橫空從她的肩膀上方落下，門在“滴”的一聲後打開。
男人清洌的氣息縈繞在周圍，手臂和房門形成一堵墻，她被圍堵其中，這個姿勢從後方看，他們像一對相擁的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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