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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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023
會做飯的男人, 在末世也是香的，末世的東西對比這個世界難吃，但烹飪比不烹飪多少好點兒, 林知就曾經對一個會做飯的隊友產生過想法，但只想吃他做的飯, 不想負責, 所以作罷了。
後面他被別人撿走, 林知還送了賀禮，那時候沒什麽好東西，她送的是積分，一度糾結是送十個還是送八個，後來送了八個, 她就安慰自己, 對方的廚藝連多給兩個積分都心疼, 失去就失去了吧。
她再看一眼面前桌上的三菜一湯，不自覺吞咽, 這廚藝，不談給多少，她可以賺積分供兩人的開銷。
林知把桌上的魚骨掃到碗裏，擦了桌子：“我去叫小南和媽回來吃飯。”
中飯一掃而空, 大家吃的都滿足, 葉雙花沒覺得兒子做飯有何不對，母子相依為命的時候，周成風只要在家, 就是搶著多做的, 不能說現在有兒媳婦了，就改變什麽。
下午沒什麽事, 葉雙花找秦大媽教腌魚曬魚，林知說帶小南出去玩，趴在他耳邊說：“我帶你去山裏打山雞烤著吃。”
周成風問：“你會烤嗎，要不我跟著一起去？”
那是最好不過的，兩個大人帶著一個小孩，有林知在不怕迷路，在深山裏找到一小片沒有人跡的野潭，周成風從竹簍裏拿出鐮刀，砍了一塊平整的空地，林知已經把山雞拎過來了，周成風拿著去水塘那邊處理，林知就在空地上架火堆，小南摘了幾片芭蕉葉，墊著油鹽調料，然後一人一張芭蕉葉當墊子，坐在湖邊烤雞肉，快烤好的時候，香氣四溢。
林知又覺得餓了，小南也在吞咽，周成風不急不躁，繼續刷油撒鹽：“再等五分鐘。”
有香味的五分鐘很難熬，林知叫上小南摘果子去，她爬得很高很高，頂上那些品相最好的果子，都被她摘了下來，兩人抱的狼狽又開心，回來的時候，雞肉已經烤好了。
周成風把雞肉撕好，放在洗好的芭蕉葉上，然後撿了幾個水果去水塘裏洗，再用竹筐裏的幹毛巾擦幹凈，一個果子等分的切成四份，沿著撕好的雞肉擺了一圈。
“吃吧。”他說。
林知不客氣的拿了個雞腿，咬一口肉香四溢，滋味美妙。
小南拿的是連根的雞翅，吃的有滋有味，林知叫周成風：“你也吃呀。”
周成風說：“你們先吃，我去砍點藤條，編個筐子裝果子。”
“先吃，別掃興。”林知說：“下午很長，又不急，吃完我來砍，你來編。”
等周成風坐下來，林知給他個雞腿：“幹活的人吃最好的，這個你吃。”
周成風看看啃骨頭的小南，小南笑呵呵的說：“媽媽抓的，爸爸烤的，當然你們吃雞腿了。”
林知問要不要留一點帶回去給葉雙花，周成風說不用：“現在地方找到了，下回直接帶媽過來。”
那也行，吃完雞肉，又吃了點水果，林知帶上鐮刀，去找粗細長度合適的藤條，砍回來給周成風，藤條夠了，林知要出去轉轉：“剛才看到有兔子，附近應該有兔窩，我去找找。”
周成風忙道：“如果是有小兔子的母兔子，就放了吧。”
林知差點沒忍住白眼，換了個地方，多花了不少時間，抓了只公鴨子，綁了翅膀，等她回來竹筐已經編號，那些沒吃完的水果裝進去，地上的灰燼、吃剩的骨頭垃圾，也就地掩埋了。
林知把鴨子丟給他：“公的。”
周成風失笑，撿了兩片芭蕉葉墊在水果上，然後把鴨子放上去，背起來問：“要不要去貓蛋家裏看看？”
林知覺得可以：“要是談成了，這只鴨子當賀禮送他們。”
“行。”家裏這幾天不是雞就是魚和肉，不缺油水，天天魚肉也容易招人嫉妒。
貓蛋家裏這會人多太亂了，還有警車，鴨子沒法送，林知遠遠的聽到路慶芳聲嘶力竭的調停，不去湊熱鬧，說道：“明後天再送吧。”
周成風怪佩服的：“路慶芳真把事辦成了。”
小南期待的問：“那貓蛋以後就能按點吃飯了嗎？”
周成風點點頭：“應該是可以的，你要是擔心，可以多去看看他。”
小南轉頭看向林知：“媽，要是他新爸媽不好，可以像唐小禹一樣，花錢找你幫忙嗎？”
林知想了想說：“那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收他便宜點。”
這下小南放心了：“那鴨子我幫忙養兩天再送給他。”
晚上吃的魚片粥，林知說了下烤雞的事，約葉雙花下回一起去，沒想到她不去，還說爬山路不如跟秦大媽去挖野菜，讓他們三個去，別叫人看到了。
……
第二天，周成風叫林知別出門，說早飯後有人上門做家訪，問的是集體婚禮的事，單獨問的，主要是問林知是不是自願結婚這種問題，做完登記後簽字，再一次確定了集體婚禮的時間，這個月二十八號，說流程表出來後送到服務社。
對門的孟曉嵐也被問了同樣的話，她表情就沒林知坦然，她站門口問：“林知，我去供銷社買布，你去嗎？”
結婚是要做新衣服的，周成風才給她買過布，林知剛準備說不，周成風把布票找出來給她：“那天買的布不夠喜慶，你跟著孟大姐買一樣的回來，不然結婚那天一水嬌艷的紅，就你素色衣裳，紮眼。”
林知立刻接過布票：“好，我也去買布。”
孟曉嵐約林知來，是想說說話的：“我說了你別生氣，知道後勤部的人，怎麽問你未婚夫的嗎？”
林知猜也猜到了：“肯定是把我私奔的事情拿出來，問周成風想清楚了沒有。”
孟曉嵐是找人打聽的，說道：“詢問的人問周成風，你的成分對他沒好處，你的名聲對他還是沒好處，問他想清楚了沒有，周成風就說，對你、對他母親、繼子有好處就行了。”
林知楞了一下，隨後樂了：“後勤部多管閑事的，被氣壞了吧。”
孟曉嵐也笑，隨後幽幽嘆口氣說：“昨天我跟相親的許營長，相看完我們就決定結婚了，今天問他的話也傳到我耳朵裏了，人家說，我提的五年內不要孩子、給前夫弟妹寄錢，就是個巨坑，問他是不是真想好了，他說我提的條件沒問題，只要對他兒子好就行了，勸我的人問我，為什麽不降低條件，找個更好的，我說許營長對我就是最好的，對方被我嗆的沒繼續問了，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對前夫弟妹的做法，責任談不上，就是想這麽做，我也不圖他們報恩，只是因為我自己想這麽做。”
林知說：“我理解呀，我剛回大雜院守寡，被好幾個人逼著走，但看著大雜院老的小的，被欺負的嗷嗷叫，再想到早死的周成風，我也沒有原因，就是任性的不走，把欺負他們的人，都弄倒了，我心裏很痛快，和任何人都無關，只是我自己想這麽做。”
找到個和自己有一樣心境的人，孟曉嵐心裏那點糾結，一下子煙消雲散，開朗起來：“我可懂布料和款式了，我們買個亮色的料子，做套好看的衣服，結婚的時候就要出彩耀眼。”
林知忙搖頭：“你幫我挑個大眾的，我只想普普通通。”
孟曉嵐哈哈一笑：“就你來島上幹的這幾件大事，想普通也不行了呀。”
買完布料，又去了裁縫鋪量尺寸，回來的時候孟曉嵐心情變好了，還給這一層的小孩帶了水果糖吃。
吃晚飯的時候，葉雙花說起孟曉嵐提的條件：“五年不要小孩，正合了許營長的心意，五年他家小孩就十五了，到時候再生一個，大的心裏也能接受，再說把孩子接過來，許營長就不用往家寄錢，他這婚結的很合心意。”
林知說：“孟大姐這婚也合心意，這五年是個磨合考察期，合適了可以生個孩子，不合適分開也沒牽掛，確實很合適。”
一時間有些冷場，林知眼神挨個掃一圈，心想她這是說錯話了，忙岔開話題，說起做衣服的事：“因為要辦集體婚禮，那個裁縫好忙，想做衣服得盡快去，周成風，你不去做一套新衣服嗎？”
周成風道：“我們男同志統一穿軍裝。”
林知轉頭和葉雙花說：“媽，你把家裏的料子選一套，明天和小南去做新衣服，我們結婚，你們也穿新衣t服。”
這話葉雙花聽了很高興：“好，明天就去。”
小南有新衣服做，也是高興的，剛吃好晚飯，唐小禹那小姑娘來了，給林知帶了她自己做的糕，還遺憾的說：“你們家晚飯吃的好早，那留著明早吃吧，明天還是四點半，這次上大船，可以嗎？”
林知收了她送的米糕，問道：“你都談好了，那明早留在家裏多睡一會，我自己去。”
唐小禹忙搖頭：“那不行的，我得把你送上船才能放心。”
林知蠻欣賞她的：“那好，明早碼頭見。”
晚上睡覺之前，她和葉雙花小南周成風說好，各自睡各自的，不要起來送，早上她的生物鐘醒了，起來一看，周成風已經把昨晚唐小禹給的米糕熱好了，裝在背簍裏，裏面有用雨衣包著的外套，和一保溫杯熱豆漿。
林知說：“你這樣跟著我的節奏早起，太累了，我們倆在一起，是為了讓對方輕松、吃好喝好，不是為了讓對方更累。”
周成風微微點頭：“你說的對，那就從後天開始吧。”
這樣林知心裏才沒有負擔，她點頭出了門，一個人去碼頭並不害怕，到了碼頭，唐小禹已經在等她了，她和村裏人一起出村子也不害怕，看來她媽媽這次感冒很嚴重。
林知都擔心起來：“你.媽媽去醫院了嗎？”
“去過了，還在醫院呢，她要出院，我說不行，必須聽醫生的話，再住一天觀察。”
林知誇獎：“你真的很棒。”
唐小禹矜持中帶著興奮：“謝謝，你上船吧，我等你們回來。”
上趟那個精瘦小個子的黝黑男人，這次依舊說著尖酸刻薄的言語：“我今天倒要看看，她怎麽把這一艘大船的船艙給裝滿！”
船老大並不想得罪林知，岔開話題：“吳老四，你家老五的事情，這些年好處夠多的了，算了吧，別折騰來折騰去，老倪家八兄弟，你們家五個兄弟三個媽，不齊心，鬥不過人家的。”
吳老四恨恨的說：“也不知道誰給路寡婦出的主意，找了倪家過繼，要叫我知道了，我不會放過瞎出主意的人。”
“你怎麽知道是被人指點的，不能是路主任自己想的主意嗎？”
吳老四瞧不上：“她那個舍己為人的心腸，想不出這麽惡毒的主意，給她出主意的人，邪惡至極，不是好人。”
船老大不耐煩：“好了，之前就勸過你和老五，對那一老一小好點兒，是你們先把事情做絕，現在也只能認栽。”
老倪家八兄弟擰成一股繩子，是鬥不過，但吳老四眼睛盯著前方的林知，跳板其實就是一塊很窄的板子，腳底下稍微用力踩一下，就容易讓同行的人掉下海。
林知剛走到跳板中間，察覺到板子上多了重量，還有些不穩，她一個飛縱落在船舷旁，將將要掉落的瞬間，手搭了一把沿口，她掛住了身體的同時，身後是重物落水的聲音，扭頭一看，吳老四在水裏撲騰呢。
林知低低罵了句：“害人終害己，活該，把我當軟柿子，他就活該喝幾口鹹海水。”
林知的敏捷，船老大剛想喝彩，就看到吳老四落水，他忙把船舷外掛著的林知拉上來，然後放繩索下去拉吳老四。
拉上人後，在吳老四耳邊低聲說：“什麽人你都敢招惹，也不想想，她在深山老林裏，拿石頭子打野狼跟玩兒一樣，你狠得過狼嗎，敢招惹她，不想活了？”
吳老四掉下海的時候，小腿被濕滑的礁石割傷，得送去包紮，不能跟船了，那就不能記出海的工分，他氣憤不已：“我今天就守在碼頭上，看你們帶上她一個女人，能多幾條魚？”
……
這趟出海，船老大還怪指望林知，問她對潮汐了解多少，林知說不了解，全憑感覺：“就是覺得那地方有危險，就不會去，覺得那地方有魚，就會提前過去下網。”
出海捕魚哪能靠撞大運，船員們不滿了：“你這叫什麽經驗，瞎胡鬧，前天的好運氣，不會一直有。”
“你是家屬能隨心所欲，我們靠海吃飯，今天要是空船了，你賠不了損失，你這是往哪掌舵呢，那片海域太遠了，都快出我們的領海了，還跑？”
大家怨聲載道，說林知不夠格當船老大，說焦老大老了，竟然聽一個小姑娘瞎扯，焦老大一直低沈呵斥，既然相信了，就要相信到底，她再拖延，一會也要下網了。
本來不用跑這麽遠的，林知的藤枝探知到這片海域有沈船，下網收網的時間，足夠她去船上探知一番，沈船上，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寶貝，上交也是有功勞的。
林知給出信號：“就在這裏下網吧。”
“這裏能有魚嗎？”有人根本不相信。
林知不耐煩：“有抱怨的空，拖網都下好了，今天下大拖網，肯定不會空網的。”
他們現在駕駛的，是公社貸款買的最新機動漁船，全公社都指著新漁船增量創收，船老大壓力很大，指揮大家下拖網，平時插諢打科，真等到下網，每個人表情凝重，都在心裏祈禱這一網大豐收。
林知也表情凝重，她一邊要用藤枝趕魚群過來，一邊要在沈船裏搜尋，沈船上沒什麽金屬，金銀可以排除掉了，這艘船是機動近代的，上面不大可能有瓷器古董，或許是艘沒什麽價值的沈船。
這樣想，林知盡可能多的驅趕魚群，沈船沒收獲，魚群一定要大豐收。
沈船這邊，她打算再去看看船長室，船長室再沒收獲，那就撤了，藤枝在海底待久了，她也冷得慌。
船長室有屍體，早已腐爛成白骨，不知道是不是船長，保險箱的外倉也腐爛了，但裏面的保險櫃完好無損，有值錢有價值的東西，只能是在保險櫃裏了。
林知把這個保險箱卷回拖網裏，做好這些準備，她從竹簍裏打開塑料布，拿出外套披在身上，跟船老大說一聲：“起網吧。”
“這麽快？這才剛下網。”船老大詫異的詢問：“是不是拖一段再收網？”
林知裹著外套，站到避風的船板後面：“正好碰到魚群，已經爆網了，等沒有意義，起網收魚就回去吧，這趟出來的遠，我這會要冷死了，想回家喝點熱的糖水。”
船老大和船員們將信將疑，幾個抱怨跳腳的，被船老大一頓訓斥，然後開始收網。
這種機械拖網，收網不需要人力了，人工只是輔助，所以哪怕爆網也不怕收不上來，前面收的一段都是空網，大家心都懸著，連呼吸都是輕的，這趟如果沒有收獲，上岸要被其他船只和公社笑話死，笑話他們一幫大老爺們，出海竟然指望一個女人來獲得豐收，這是天大的妄想，偏船老大信這個。
等看到拖網裏密密麻麻堆疊的魚群，隨著收起的漁網浮出海面，船上的人爆發出歡呼聲，船老大出海這麽多年，也僅僅經歷過屈指可數的幾次一網大豐收的情形，他眼眶濕潤，神情激動不已，回頭看帶來好運豐收的林知，正神色平靜的坐在甲板上看海鳥，如此定力，這個姑娘不簡單啊。
收網收魚到尾聲，船老大在一片喜氣中，過來和林知攀談：“林同志，你願不願意來我們公社出海上班？”
雖然海島很好，出海有收獲，可是每天一筐魚也吃不掉呀。
林知的理由讓船老大反駁不出來：“好運氣要珍惜著用，焦大哥，你看這一網，抵得上你們一趟出海的量了吧，我也不能天天用，會把運氣用枯竭的。”
船老大問道：“你真的是靠運氣嗎？”
這邊的人對理解不了的事，容易往天地鬼神上靠，林知就往這上面說：“我能聽見你們聽不到的海浪聲，算是能和大海溝通吧，之後呢，如果你們同意，我一個星期上一次船，保證出海的那一趟，都有今天的收獲，要一筐魚當報酬。”
對比這一網的收貨量，一筐魚太微不足道了，船老大自己能做主：“那我給你挑一筐好貨。”
林知把竹簍裏的雨披、保溫杯拿出來，留個空竹簍：“要一半海蝦海蟹，吃個新鮮。”
“行，我給你撿大的，這是你應得的，不會虧了你。”
“焦老大，你快來，魚堆裏有個鐵箱子，怕不是什麽寶物吧？”
滿倉豐收的魚已經叫大家興奮不已，還多撈個箱子，拿東西把箱子上的堆積物擦拭幹凈，花紋精美，一點鐵銹都沒有，應該不是鐵的，看不出什麽材質，但這麽好的箱子，用來裝的東西不會普通。
船老大有點見識，很興奮：“這東西要是上交，開出對國家有用的文物，我們是會受到表t彰的，今天真是太幸運了！”
一船十來個人，不會所有人都一個想法，有人起了別的心思，小心翼翼：“焦大哥，船上只有我們這幾個人，不如把箱子開了，看看裏面是什麽，這大海茫茫，不會有人知道的。”
說得好幾個人心裏都讚同，船老大看大家的表情，心情沈重，心想人心不足，箱子裏還不確定有東西，就開始商量私吞了，那萬一要是不得了的寶貝，這十來個人，誰能保證不跟家人朋友提一句，或者喝醉酒說出來，到時候不但沒有功勞，還有罪。
船老大看向林知，問道：“林同志，今天沒你帶路，我們不會來這裏，可以說，這一船的魚和箱子，你占了大功勞，你怎麽看？”
林知一本正經：“焦老大，你這不厚道了，我這人是很自私的，你們要分寶貝，我跟著分一份好處，我分了自然閉嘴不說，你們要上交，我跟著分一份獎勵，也不會有意見，你們自己商量決定吧。”
船老大忙道：“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著這一趟的收獲是你的運氣帶來的，你不做主，那我們商量著來。”
對著這個一尺見方的箱子，船老大跟幾個人說：“就算裏面裝滿了黃金，能有多少呢？而且看分量，不像裝了金銀，應該是重要文件，對沈船人重要的文件，對我們一點價值都沒有，搞不好還會遭禍，我們是靠海吃海的漁民，真有這麽大的福氣，怕是接不住，別回頭好處撈不到，還招來禍事，那就悔不當初了，要我說，這箱子上交。”
船老大一分析，有人附和：“我讚同焦老大，十多個人，十多張嘴，十多個心思，誰敢保證沒人和親戚朋友提一句，只要有一個人張嘴了，全島也就知道了，我不是信不過大家，你們有誰是不喝酒的？醉酒後，誰能管得住自己那張破嘴？”
這話說得大家一個激靈，沒人再反對上交了。
林知對船老大的理智和魄力還是佩服的，是人都貪心，船老大有自知之明，什麽東西能貪，什麽東西不能沾，和林知一樣。
……
這一網已經比換了機動漁船最好收獲的一次還要豐收，大家整理拖網的、分魚裝簍的，駕船的，分工明確，林知這會什麽都不需要做，她打開了保溫杯，喝著周成風半夜灌好的熱豆漿，他加了糖，微甜溫熱，喝了渾身都舒服。
回到碼頭，今天等的人格外多，葉雙花帶著小南在碼頭翹首以盼，好幾個交完貨的船老大都沒走，等著看焦老大這條船，會不會因為帶個女人，就多些收獲，那個包紮了腿拄著拐，還單腿站著的吳老四，也正等著想看空倉的笑話。
先下來幾個人搭運輸帶，吳老四急切的問：“怎麽樣，今天比昨天還差吧，我就說不能帶女人，還沒上船我就受傷了，這不吉利啊。”
其實他落海前的小動作，有人看到了，船上那麽一說，平時看不上他的船員，在大豐收後，更看不上他，沒人正面回答，只說：“你都等了一上午了，還差這一會嗎，靠邊點，別礙事。”
等到一筐筐的收獲順著運輸帶滑下來，綿綿不絕，人群的驚嘆越來越大：“我的天，今天最好的船只也沒這多，破紀錄了。”
“焦老大帶領的這條船，今天的收獲是昨天的兩倍了吧？”
“不止，昨天他們公社倒數，今天要拔頭籌了。”
吳老四已經被擠到邊角，差點又掉海裏，他個頭小，墊著腳也看不到，猛然聽到說什麽寶箱上交的話，急得抓耳撓腮，想擠進去，擠不過手腳健全的，被人撞回去，疼得哇哇叫也沒人聽見，淹沒在一片驚呼中。
焦老大很慎重的把擦拭幹凈的箱子，給水產部的負責人：“肖同志，這是跟著拖網一起拖上來的，我們不敢動，你們水產部的領導們，交給有關部門吧。”
焦老大這麽做，有兩個原因，漁民吃飯靠的是大海，上交了箱子，最多就是獎勵公社和個人，還是要出海捕魚，還是要和水產部打交道，把箱子給水產部，把好處分一點給他們，跟水產部搞好關系，日子好過些。
肖長嶺肅然起敬，又覺得責任重大：“焦同志，你們的覺悟，我一定如實和領導匯報，寫在報告裏。”
焦老大想重點提一下林知，四下張望，發現在一片熱鬧中，林知已經提著她滿滿一筐的報酬，帶著老人孩子擠出人群了，但也要把林知的功勞報上去。
焦老大跟水產部的肖長嶺，說林知怎麽帶他們找海域、怎麽自信的能爆網、以及一個星期只出一次海的事都說了。
……
今天碼頭上看熱鬧的人太多，一個箱子又讓看熱鬧的情緒激動，林知怕擠著老人孩子，背著滿滿的竹簍，帶著他們擠出來，葉雙花被今天豐富多樣的收獲驚呆了，又是魚又是蝦，魚的品種還多，好多她都叫不上名字。
“小知，今天不能再送鄰居了，搞成習慣，哪次不送就得罪人了。”
林知背著幾十斤的海貨，欣喜中帶著淡淡的小驕傲：“再怎麽吃，也吃不掉這麽多，哎呀，可怎麽辦呢？”得意完自己都想笑話自己。
小南看著想越獄的大龍蝦，突然想到福利院：“媽媽，我們能送一點去福利院嗎？”
林知覺得是可以的：“那就現在去，送了再回來。”
葉雙花之前就想去福利院看看了：“也好，這樣他們中午能吃上。”
三個人去到福利院，曾紅蕭一看孩子們的恩人來了，忙和喋喋不休的女人說：“表嫂，你別說了，救了孩子們的恩人來了，我得接待。”
況詠梅看一眼，認出了林知，這幾天島上都是她的傳聞。
她不死心的拉住曾紅蕭繼續強調：“弟妹，我說的你考慮一下，你一個寡婦，家裏表哥表弟妹夫公公，那麽多男人實在不方便，我給你介紹的這個真的不錯，不成就算了，但你要去都不去，謠言可就不知道傳成啥樣了。”
曾紅蕭氣的閉了閉眼睛：“表嫂，那我考慮一下，你先回去吧。”
曾紅蕭是林知的嫂嫂，她叫表嫂的人，那也是路家的親戚了。
林知產生了一探究竟的決定，用藤枝稍稍感知做媒女人的思維，她是路慶芳兒媳婦，但和丈夫分居中，自己的婚姻都岌岌可危了，還要用流言警告的手段，來給曾紅蕭做媒，有利益驅使，是路雪繪叫她這麽做的。
況詠梅的意志力比普通人強，再深入她就察覺了，除非睡夢中，林知把藤枝收回來。
況詠梅剛才那一瞬間，腦袋像是被什麽戳了一下的疼，搞得她很難受，她揉了揉太陽穴，和曾紅蕭說：“好，我約好見面時間再來通知你，這次可千萬不能躲著不去了。”
自己的私事被對方毫不顧忌說在別人面前，曾紅蕭情緒低落，送走人，她強迫自己笑起來：“林知、葉大媽、小南，我帶你們去見孩子們。”
林知點點頭，孩子們有的出去撿柴，有的在院子裏玩兒，更多的在做事，打掃衛生的、洗衣服的、洗菜的，分工明確。
曾紅蕭帶她們參觀了一下福利院，前後加起來十來間房子，房子的木料磚瓦看著都是很好的材料，這麽好的房子當福利院，當地政府的辦公環境，也沒這麽好呀。
曾紅蕭解釋說：“之前的福利院在一次臺風裏塌了，沒錢修，我婆婆就把她嫁妝裏的這套房子，用來給孩子們暫住，這一住就住好幾年，我們這個島上，滿足收養條件的人家就那麽多，外地的人家，我一定要核實好情況，才敢把孩子們送去，現在留下的這些，有的年紀大了不想走了，有的身體有些小殘疾人家不要，只能放在福利院養，孩子們都懂事的很，我的工作其實不重。”
現在剩下的還有十幾個孩子，面黃肌瘦，沒有一個壯實的，可見只是有地方住，吃穿用並沒有多好。
林知本來只打算給一半，筐子上的海草撥開，在孩子們歡呼雀躍中，她實在不好意思跟這些缺衣少穿的孩子搶吃的，早知道先回趟家就好了。
林知把希望放在小南身上：“小南，你說送多少給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
小南是個小傻子，比林知還沖動：“媽媽，我可以不吃，今天就都給他們吃行嗎？”
林知：……下趟出海要一個星期後，她的大龍蝦、大鮑魚還沒嘗呢，都是挑的好貨。
林知臉皮厚：“好呀，不過他們一頓吃不了這麽多，我們帶兩只龍蝦、幾個鮑魚、一條帶魚回去，剩下的都t給他們，然後下個星期，再送一點過來。”
曾紅蕭看著這一滿筐，知道她們沒回家就來了，怎麽可能全要，撿了大半筐後，就不肯再要了：“這些我已經不知道怎麽感謝了，做好事也不能拿出全部，這是我婆婆說的，我覺得她說得對，你們帶回去吃。”
林知很滿意：“那行，只要我出海，一般不會空回，下趟再給你們送點兒來。”
回程背簍輕了三分之二，但是愉悅感多了不止一倍。
葉雙花說起路家的這些人來：“小知，今天那個是曾紅蕭表嫂吧，說話怎麽不註意啊，哪有當著我們的面，說什麽守寡妹夫公公的話，太臊了。”
林知問：“媽，你說她婆婆分遺產的時候，兒媳婦能分到嗎？”
葉雙花道：“她兒媳婦沒孩子呀，除非活著的時候提前分好，她婆婆能把房子讓給福利院的孩子們住，那就有可能給兒媳婦留一點傍身錢，你是我兒媳婦，京市那三間房，成風沒回來之前，我就打算過，要留一間給你的，只有我們女人才體會到，身為一個女人無處棲身的苦，她現在就一個女兒一個兒媳婦，留一點給沒改嫁的兒媳婦傍身，也是說不準的事。”
林知說：“那就是了，表嫂子忙著給曾紅蕭介紹對象，那嫁出去之後，前婆婆沒道理再給曾紅蕭錢和房子了。”
葉雙花不明白：“可她只是表嫂，兒子雖然不在了，就算兒媳婦再嫁，人家還有親女兒呢，又不是絕戶，能便宜親戚。”
那如果不是親女兒，就要合謀了，路雪繪被林知的到來嚇到有危機感，提前做準備和表嫂子結盟，讓表嫂子沖鋒陷陣，估計許了她天大的好處，林知撇撇嘴，爭不爭呢？她可以不要，但不想便宜路雪繪，尤其對方心懷叵測，算盤都打到別人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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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做飯的男人, 在末世也是香的，末世的東西對比這個世界難吃，但烹飪比不烹飪多少好點兒, 林知就曾經對一個會做飯的隊友產生過想法，但只想吃他做的飯, 不想負責, 所以作罷了。
後面他被別人撿走, 林知還送了賀禮，那時候沒什麽好東西，她送的是積分，一度糾結是送十個還是送八個，後來送了八個, 她就安慰自己, 對方的廚藝連多給兩個積分都心疼, 失去就失去了吧。
她再看一眼面前桌上的三菜一湯，不自覺吞咽, 這廚藝，不談給多少，她可以賺積分供兩人的開銷。
林知把桌上的魚骨掃到碗裏，擦了桌子：“我去叫小南和媽回來吃飯。”
中飯一掃而空, 大家吃的都滿足, 葉雙花沒覺得兒子做飯有何不對，母子相依為命的時候，周成風只要在家, 就是搶著多做的, 不能說現在有兒媳婦了，就改變什麽。
下午沒什麽事, 葉雙花找秦大媽教腌魚曬魚，林知說帶小南出去玩，趴在他耳邊說：“我帶你去山裏打山雞烤著吃。”
周成風問：“你會烤嗎，要不我跟著一起去？”
那是最好不過的，兩個大人帶著一個小孩，有林知在不怕迷路，在深山裏找到一小片沒有人跡的野潭，周成風從竹簍裏拿出鐮刀，砍了一塊平整的空地，林知已經把山雞拎過來了，周成風拿著去水塘那邊處理，林知就在空地上架火堆，小南摘了幾片芭蕉葉，墊著油鹽調料，然後一人一張芭蕉葉當墊子，坐在湖邊烤雞肉，快烤好的時候，香氣四溢。
林知又覺得餓了，小南也在吞咽，周成風不急不躁，繼續刷油撒鹽：“再等五分鐘。”
有香味的五分鐘很難熬，林知叫上小南摘果子去，她爬得很高很高，頂上那些品相最好的果子，都被她摘了下來，兩人抱的狼狽又開心，回來的時候，雞肉已經烤好了。
周成風把雞肉撕好，放在洗好的芭蕉葉上，然後撿了幾個水果去水塘裏洗，再用竹筐裏的幹毛巾擦幹凈，一個果子等分的切成四份，沿著撕好的雞肉擺了一圈。
“吃吧。”他說。
林知不客氣的拿了個雞腿，咬一口肉香四溢，滋味美妙。
小南拿的是連根的雞翅，吃的有滋有味，林知叫周成風：“你也吃呀。”
周成風說：“你們先吃，我去砍點藤條，編個筐子裝果子。”
“先吃，別掃興。”林知說：“下午很長，又不急，吃完我來砍，你來編。”
等周成風坐下來，林知給他個雞腿：“幹活的人吃最好的，這個你吃。”
周成風看看啃骨頭的小南，小南笑呵呵的說：“媽媽抓的，爸爸烤的，當然你們吃雞腿了。”
林知問要不要留一點帶回去給葉雙花，周成風說不用：“現在地方找到了，下回直接帶媽過來。”
那也行，吃完雞肉，又吃了點水果，林知帶上鐮刀，去找粗細長度合適的藤條，砍回來給周成風，藤條夠了，林知要出去轉轉：“剛才看到有兔子，附近應該有兔窩，我去找找。”
周成風忙道：“如果是有小兔子的母兔子，就放了吧。”
林知差點沒忍住白眼，換了個地方，多花了不少時間，抓了只公鴨子，綁了翅膀，等她回來竹筐已經編號，那些沒吃完的水果裝進去，地上的灰燼、吃剩的骨頭垃圾，也就地掩埋了。
林知把鴨子丟給他：“公的。”
周成風失笑，撿了兩片芭蕉葉墊在水果上，然後把鴨子放上去，背起來問：“要不要去貓蛋家裏看看？”
林知覺得可以：“要是談成了，這只鴨子當賀禮送他們。”
“行。”家裏這幾天不是雞就是魚和肉，不缺油水，天天魚肉也容易招人嫉妒。
貓蛋家裏這會人多太亂了，還有警車，鴨子沒法送，林知遠遠的聽到路慶芳聲嘶力竭的調停，不去湊熱鬧，說道：“明後天再送吧。”
周成風怪佩服的：“路慶芳真把事辦成了。”
小南期待的問：“那貓蛋以後就能按點吃飯了嗎？”
周成風點點頭：“應該是可以的，你要是擔心，可以多去看看他。”
小南轉頭看向林知：“媽，要是他新爸媽不好，可以像唐小禹一樣，花錢找你幫忙嗎？”
林知想了想說：“那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收他便宜點。”
這下小南放心了：“那鴨子我幫忙養兩天再送給他。”
晚上吃的魚片粥，林知說了下烤雞的事，約葉雙花下回一起去，沒想到她不去，還說爬山路不如跟秦大媽去挖野菜，讓他們三個去，別叫人看到了。
……
第二天，周成風叫林知別出門，說早飯後有人上門做家訪，問的是集體婚禮的事，單獨問的，主要是問林知是不是自願結婚這種問題，做完登記後簽字，再一次確定了集體婚禮的時間，這個月二十八號，說流程表出來後送到服務社。
對門的孟曉嵐也被問了同樣的話，她表情就沒林知坦然，她站門口問：“林知，我去供銷社買布，你去嗎？”
結婚是要做新衣服的，周成風才給她買過布，林知剛準備說不，周成風把布票找出來給她：“那天買的布不夠喜慶，你跟著孟大姐買一樣的回來，不然結婚那天一水嬌艷的紅，就你素色衣裳，紮眼。”
林知立刻接過布票：“好，我也去買布。”
孟曉嵐約林知來，是想說說話的：“我說了你別生氣，知道後勤部的人，怎麽問你未婚夫的嗎？”
林知猜也猜到了：“肯定是把我私奔的事情拿出來，問周成風想清楚了沒有。”
孟曉嵐是找人打聽的，說道：“詢問的人問周成風，你的成分對他沒好處，你的名聲對他還是沒好處，問他想清楚了沒有，周成風就說，對你、對他母親、繼子有好處就行了。”
林知楞了一下，隨後樂了：“後勤部多管閑事的，被氣壞了吧。”
孟曉嵐也笑，隨後幽幽嘆口氣說：“昨天我跟相親的許營長，相看完我們就決定結婚了，今天問他的話也傳到我耳朵裏了，人家說，我提的五年內不要孩子、給前夫弟妹寄錢，就是個巨坑，問他是不是真想好了，他說我提的條件沒問題，只要對他兒子好就行了，勸我的人問我，為什麽不降低條件，找個更好的，我說許營長對我就是最好的，對方被我嗆的沒繼續問了，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對前夫弟妹的做法，責任談不上，就是想這麽做，我也不圖他們報恩，只是因為我自己想這麽做。”
林知說：“我理解呀，我剛回大雜院守寡，被好幾個人逼著走，但看著大雜院老的小的，被欺負的嗷嗷叫，再想到早死的周成風，我也沒有原因，就是任性的不走，把欺負他們的人，都弄倒了，我心裏很痛快，和任何人都無關，只是我自己想這麽做。”
找到個和自己有一樣心境的人，孟曉嵐心裏那點糾結，一下子煙消雲散，開朗起來：“我可懂布料和款式了，我們買個亮色的料子，做套好看的衣服，結婚的時候就要出彩耀眼。”
林知忙搖頭：“你幫我挑個大眾的，我只想普普通通。”
孟曉嵐哈哈一笑：“就你來島上幹的這幾件大事，想普通也不行了呀。”
買完布料，又去了裁縫鋪量尺寸，回來的時候孟曉嵐心情變好了，還給這一層的小孩帶了水果糖吃。
吃晚飯的時候，葉雙花說起孟曉嵐提的條件：“五年不要小孩，正合了許營長的心意，五年他家小孩就十五了，到時候再生一個，大的心裏也能接受，再說把孩子接過來，許營長就不用往家寄錢，他這婚結的很合心意。”
林知說：“孟大姐這婚也合心意，這五年是個磨合考察期，合適了可以生個孩子，不合適分開也沒牽掛，確實很合適。”
一時間有些冷場，林知眼神挨個掃一圈，心想她這是說錯話了，忙岔開話題，說起做衣服的事：“因為要辦集體婚禮，那個裁縫好忙，想做衣服得盡快去，周成風，你不去做一套新衣服嗎？”
周成風道：“我們男同志統一穿軍裝。”
林知轉頭和葉雙花說：“媽，你把家裏的料子選一套，明天和小南去做新衣服，我們結婚，你們也穿新衣t服。”
這話葉雙花聽了很高興：“好，明天就去。”
小南有新衣服做，也是高興的，剛吃好晚飯，唐小禹那小姑娘來了，給林知帶了她自己做的糕，還遺憾的說：“你們家晚飯吃的好早，那留著明早吃吧，明天還是四點半，這次上大船，可以嗎？”
林知收了她送的米糕，問道：“你都談好了，那明早留在家裏多睡一會，我自己去。”
唐小禹忙搖頭：“那不行的，我得把你送上船才能放心。”
林知蠻欣賞她的：“那好，明早碼頭見。”
晚上睡覺之前，她和葉雙花小南周成風說好，各自睡各自的，不要起來送，早上她的生物鐘醒了，起來一看，周成風已經把昨晚唐小禹給的米糕熱好了，裝在背簍裏，裏面有用雨衣包著的外套，和一保溫杯熱豆漿。
林知說：“你這樣跟著我的節奏早起，太累了，我們倆在一起，是為了讓對方輕松、吃好喝好，不是為了讓對方更累。”
周成風微微點頭：“你說的對，那就從後天開始吧。”
這樣林知心裏才沒有負擔，她點頭出了門，一個人去碼頭並不害怕，到了碼頭，唐小禹已經在等她了，她和村裏人一起出村子也不害怕，看來她媽媽這次感冒很嚴重。
林知都擔心起來：“你.媽媽去醫院了嗎？”
“去過了，還在醫院呢，她要出院，我說不行，必須聽醫生的話，再住一天觀察。”
林知誇獎：“你真的很棒。”
唐小禹矜持中帶著興奮：“謝謝，你上船吧，我等你們回來。”
上趟那個精瘦小個子的黝黑男人，這次依舊說著尖酸刻薄的言語：“我今天倒要看看，她怎麽把這一艘大船的船艙給裝滿！”
船老大並不想得罪林知，岔開話題：“吳老四，你家老五的事情，這些年好處夠多的了，算了吧，別折騰來折騰去，老倪家八兄弟，你們家五個兄弟三個媽，不齊心，鬥不過人家的。”
吳老四恨恨的說：“也不知道誰給路寡婦出的主意，找了倪家過繼，要叫我知道了，我不會放過瞎出主意的人。”
“你怎麽知道是被人指點的，不能是路主任自己想的主意嗎？”
吳老四瞧不上：“她那個舍己為人的心腸，想不出這麽惡毒的主意，給她出主意的人，邪惡至極，不是好人。”
船老大不耐煩：“好了，之前就勸過你和老五，對那一老一小好點兒，是你們先把事情做絕，現在也只能認栽。”
老倪家八兄弟擰成一股繩子，是鬥不過，但吳老四眼睛盯著前方的林知，跳板其實就是一塊很窄的板子，腳底下稍微用力踩一下，就容易讓同行的人掉下海。
林知剛走到跳板中間，察覺到板子上多了重量，還有些不穩，她一個飛縱落在船舷旁，將將要掉落的瞬間，手搭了一把沿口，她掛住了身體的同時，身後是重物落水的聲音，扭頭一看，吳老四在水裏撲騰呢。
林知低低罵了句：“害人終害己，活該，把我當軟柿子，他就活該喝幾口鹹海水。”
林知的敏捷，船老大剛想喝彩，就看到吳老四落水，他忙把船舷外掛著的林知拉上來，然後放繩索下去拉吳老四。
拉上人後，在吳老四耳邊低聲說：“什麽人你都敢招惹，也不想想，她在深山老林裏，拿石頭子打野狼跟玩兒一樣，你狠得過狼嗎，敢招惹她，不想活了？”
吳老四掉下海的時候，小腿被濕滑的礁石割傷，得送去包紮，不能跟船了，那就不能記出海的工分，他氣憤不已：“我今天就守在碼頭上，看你們帶上她一個女人，能多幾條魚？”
……
這趟出海，船老大還怪指望林知，問她對潮汐了解多少，林知說不了解，全憑感覺：“就是覺得那地方有危險，就不會去，覺得那地方有魚，就會提前過去下網。”
出海捕魚哪能靠撞大運，船員們不滿了：“你這叫什麽經驗，瞎胡鬧，前天的好運氣，不會一直有。”
“你是家屬能隨心所欲，我們靠海吃飯，今天要是空船了，你賠不了損失，你這是往哪掌舵呢，那片海域太遠了，都快出我們的領海了，還跑？”
大家怨聲載道，說林知不夠格當船老大，說焦老大老了，竟然聽一個小姑娘瞎扯，焦老大一直低沈呵斥，既然相信了，就要相信到底，她再拖延，一會也要下網了。
本來不用跑這麽遠的，林知的藤枝探知到這片海域有沈船，下網收網的時間，足夠她去船上探知一番，沈船上，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寶貝，上交也是有功勞的。
林知給出信號：“就在這裏下網吧。”
“這裏能有魚嗎？”有人根本不相信。
林知不耐煩：“有抱怨的空，拖網都下好了，今天下大拖網，肯定不會空網的。”
他們現在駕駛的，是公社貸款買的最新機動漁船，全公社都指著新漁船增量創收，船老大壓力很大，指揮大家下拖網，平時插諢打科，真等到下網，每個人表情凝重，都在心裏祈禱這一網大豐收。
林知也表情凝重，她一邊要用藤枝趕魚群過來，一邊要在沈船裏搜尋，沈船上沒什麽金屬，金銀可以排除掉了，這艘船是機動近代的，上面不大可能有瓷器古董，或許是艘沒什麽價值的沈船。
這樣想，林知盡可能多的驅趕魚群，沈船沒收獲，魚群一定要大豐收。
沈船這邊，她打算再去看看船長室，船長室再沒收獲，那就撤了，藤枝在海底待久了，她也冷得慌。
船長室有屍體，早已腐爛成白骨，不知道是不是船長，保險箱的外倉也腐爛了，但裏面的保險櫃完好無損，有值錢有價值的東西，只能是在保險櫃裏了。
林知把這個保險箱卷回拖網裏，做好這些準備，她從竹簍裏打開塑料布，拿出外套披在身上，跟船老大說一聲：“起網吧。”
“這麽快？這才剛下網。”船老大詫異的詢問：“是不是拖一段再收網？”
林知裹著外套，站到避風的船板後面：“正好碰到魚群，已經爆網了，等沒有意義，起網收魚就回去吧，這趟出來的遠，我這會要冷死了，想回家喝點熱的糖水。”
船老大和船員們將信將疑，幾個抱怨跳腳的，被船老大一頓訓斥，然後開始收網。
這種機械拖網，收網不需要人力了，人工只是輔助，所以哪怕爆網也不怕收不上來，前面收的一段都是空網，大家心都懸著，連呼吸都是輕的，這趟如果沒有收獲，上岸要被其他船只和公社笑話死，笑話他們一幫大老爺們，出海竟然指望一個女人來獲得豐收，這是天大的妄想，偏船老大信這個。
等看到拖網裏密密麻麻堆疊的魚群，隨著收起的漁網浮出海面，船上的人爆發出歡呼聲，船老大出海這麽多年，也僅僅經歷過屈指可數的幾次一網大豐收的情形，他眼眶濕潤，神情激動不已，回頭看帶來好運豐收的林知，正神色平靜的坐在甲板上看海鳥，如此定力，這個姑娘不簡單啊。
收網收魚到尾聲，船老大在一片喜氣中，過來和林知攀談：“林同志，你願不願意來我們公社出海上班？”
雖然海島很好，出海有收獲，可是每天一筐魚也吃不掉呀。
林知的理由讓船老大反駁不出來：“好運氣要珍惜著用，焦大哥，你看這一網，抵得上你們一趟出海的量了吧，我也不能天天用，會把運氣用枯竭的。”
船老大問道：“你真的是靠運氣嗎？”
這邊的人對理解不了的事，容易往天地鬼神上靠，林知就往這上面說：“我能聽見你們聽不到的海浪聲，算是能和大海溝通吧，之後呢，如果你們同意，我一個星期上一次船，保證出海的那一趟，都有今天的收獲，要一筐魚當報酬。”
對比這一網的收貨量，一筐魚太微不足道了，船老大自己能做主：“那我給你挑一筐好貨。”
林知把竹簍裏的雨披、保溫杯拿出來，留個空竹簍：“要一半海蝦海蟹，吃個新鮮。”
“行，我給你撿大的，這是你應得的，不會虧了你。”
“焦老大，你快來，魚堆裏有個鐵箱子，怕不是什麽寶物吧？”
滿倉豐收的魚已經叫大家興奮不已，還多撈個箱子，拿東西把箱子上的堆積物擦拭幹凈，花紋精美，一點鐵銹都沒有，應該不是鐵的，看不出什麽材質，但這麽好的箱子，用來裝的東西不會普通。
船老大有點見識，很興奮：“這東西要是上交，開出對國家有用的文物，我們是會受到表t彰的，今天真是太幸運了！”
一船十來個人，不會所有人都一個想法，有人起了別的心思，小心翼翼：“焦大哥，船上只有我們這幾個人，不如把箱子開了，看看裏面是什麽，這大海茫茫，不會有人知道的。”
說得好幾個人心裏都讚同，船老大看大家的表情，心情沈重，心想人心不足，箱子裏還不確定有東西，就開始商量私吞了，那萬一要是不得了的寶貝，這十來個人，誰能保證不跟家人朋友提一句，或者喝醉酒說出來，到時候不但沒有功勞，還有罪。
船老大看向林知，問道：“林同志，今天沒你帶路，我們不會來這裏，可以說，這一船的魚和箱子，你占了大功勞，你怎麽看？”
林知一本正經：“焦老大，你這不厚道了，我這人是很自私的，你們要分寶貝，我跟著分一份好處，我分了自然閉嘴不說，你們要上交，我跟著分一份獎勵，也不會有意見，你們自己商量決定吧。”
船老大忙道：“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著這一趟的收獲是你的運氣帶來的，你不做主，那我們商量著來。”
對著這個一尺見方的箱子，船老大跟幾個人說：“就算裏面裝滿了黃金，能有多少呢？而且看分量，不像裝了金銀，應該是重要文件，對沈船人重要的文件，對我們一點價值都沒有，搞不好還會遭禍，我們是靠海吃海的漁民，真有這麽大的福氣，怕是接不住，別回頭好處撈不到，還招來禍事，那就悔不當初了，要我說，這箱子上交。”
船老大一分析，有人附和：“我讚同焦老大，十多個人，十多張嘴，十多個心思，誰敢保證沒人和親戚朋友提一句，只要有一個人張嘴了，全島也就知道了，我不是信不過大家，你們有誰是不喝酒的？醉酒後，誰能管得住自己那張破嘴？”
這話說得大家一個激靈，沒人再反對上交了。
林知對船老大的理智和魄力還是佩服的，是人都貪心，船老大有自知之明，什麽東西能貪，什麽東西不能沾，和林知一樣。
……
這一網已經比換了機動漁船最好收獲的一次還要豐收，大家整理拖網的、分魚裝簍的，駕船的，分工明確，林知這會什麽都不需要做，她打開了保溫杯，喝著周成風半夜灌好的熱豆漿，他加了糖，微甜溫熱，喝了渾身都舒服。
回到碼頭，今天等的人格外多，葉雙花帶著小南在碼頭翹首以盼，好幾個交完貨的船老大都沒走，等著看焦老大這條船，會不會因為帶個女人，就多些收獲，那個包紮了腿拄著拐，還單腿站著的吳老四，也正等著想看空倉的笑話。
先下來幾個人搭運輸帶，吳老四急切的問：“怎麽樣，今天比昨天還差吧，我就說不能帶女人，還沒上船我就受傷了，這不吉利啊。”
其實他落海前的小動作，有人看到了，船上那麽一說，平時看不上他的船員，在大豐收後，更看不上他，沒人正面回答，只說：“你都等了一上午了，還差這一會嗎，靠邊點，別礙事。”
等到一筐筐的收獲順著運輸帶滑下來，綿綿不絕，人群的驚嘆越來越大：“我的天，今天最好的船只也沒這多，破紀錄了。”
“焦老大帶領的這條船，今天的收獲是昨天的兩倍了吧？”
“不止，昨天他們公社倒數，今天要拔頭籌了。”
吳老四已經被擠到邊角，差點又掉海裏，他個頭小，墊著腳也看不到，猛然聽到說什麽寶箱上交的話，急得抓耳撓腮，想擠進去，擠不過手腳健全的，被人撞回去，疼得哇哇叫也沒人聽見，淹沒在一片驚呼中。
焦老大很慎重的把擦拭幹凈的箱子，給水產部的負責人：“肖同志，這是跟著拖網一起拖上來的，我們不敢動，你們水產部的領導們，交給有關部門吧。”
焦老大這麽做，有兩個原因，漁民吃飯靠的是大海，上交了箱子，最多就是獎勵公社和個人，還是要出海捕魚，還是要和水產部打交道，把箱子給水產部，把好處分一點給他們，跟水產部搞好關系，日子好過些。
肖長嶺肅然起敬，又覺得責任重大：“焦同志，你們的覺悟，我一定如實和領導匯報，寫在報告裏。”
焦老大想重點提一下林知，四下張望，發現在一片熱鬧中，林知已經提著她滿滿一筐的報酬，帶著老人孩子擠出人群了，但也要把林知的功勞報上去。
焦老大跟水產部的肖長嶺，說林知怎麽帶他們找海域、怎麽自信的能爆網、以及一個星期只出一次海的事都說了。
……
今天碼頭上看熱鬧的人太多，一個箱子又讓看熱鬧的情緒激動，林知怕擠著老人孩子，背著滿滿的竹簍，帶著他們擠出來，葉雙花被今天豐富多樣的收獲驚呆了，又是魚又是蝦，魚的品種還多，好多她都叫不上名字。
“小知，今天不能再送鄰居了，搞成習慣，哪次不送就得罪人了。”
林知背著幾十斤的海貨，欣喜中帶著淡淡的小驕傲：“再怎麽吃，也吃不掉這麽多，哎呀，可怎麽辦呢？”得意完自己都想笑話自己。
小南看著想越獄的大龍蝦，突然想到福利院：“媽媽，我們能送一點去福利院嗎？”
林知覺得是可以的：“那就現在去，送了再回來。”
葉雙花之前就想去福利院看看了：“也好，這樣他們中午能吃上。”
三個人去到福利院，曾紅蕭一看孩子們的恩人來了，忙和喋喋不休的女人說：“表嫂，你別說了，救了孩子們的恩人來了，我得接待。”
況詠梅看一眼，認出了林知，這幾天島上都是她的傳聞。
她不死心的拉住曾紅蕭繼續強調：“弟妹，我說的你考慮一下，你一個寡婦，家裏表哥表弟妹夫公公，那麽多男人實在不方便，我給你介紹的這個真的不錯，不成就算了，但你要去都不去，謠言可就不知道傳成啥樣了。”
曾紅蕭氣的閉了閉眼睛：“表嫂，那我考慮一下，你先回去吧。”
曾紅蕭是林知的嫂嫂，她叫表嫂的人，那也是路家的親戚了。
林知產生了一探究竟的決定，用藤枝稍稍感知做媒女人的思維，她是路慶芳兒媳婦，但和丈夫分居中，自己的婚姻都岌岌可危了，還要用流言警告的手段，來給曾紅蕭做媒，有利益驅使，是路雪繪叫她這麽做的。
況詠梅的意志力比普通人強，再深入她就察覺了，除非睡夢中，林知把藤枝收回來。
況詠梅剛才那一瞬間，腦袋像是被什麽戳了一下的疼，搞得她很難受，她揉了揉太陽穴，和曾紅蕭說：“好，我約好見面時間再來通知你，這次可千萬不能躲著不去了。”
自己的私事被對方毫不顧忌說在別人面前，曾紅蕭情緒低落，送走人，她強迫自己笑起來：“林知、葉大媽、小南，我帶你們去見孩子們。”
林知點點頭，孩子們有的出去撿柴，有的在院子裏玩兒，更多的在做事，打掃衛生的、洗衣服的、洗菜的，分工明確。
曾紅蕭帶她們參觀了一下福利院，前後加起來十來間房子，房子的木料磚瓦看著都是很好的材料，這麽好的房子當福利院，當地政府的辦公環境，也沒這麽好呀。
曾紅蕭解釋說：“之前的福利院在一次臺風裏塌了，沒錢修，我婆婆就把她嫁妝裏的這套房子，用來給孩子們暫住，這一住就住好幾年，我們這個島上，滿足收養條件的人家就那麽多，外地的人家，我一定要核實好情況，才敢把孩子們送去，現在留下的這些，有的年紀大了不想走了，有的身體有些小殘疾人家不要，只能放在福利院養，孩子們都懂事的很，我的工作其實不重。”
現在剩下的還有十幾個孩子，面黃肌瘦，沒有一個壯實的，可見只是有地方住，吃穿用並沒有多好。
林知本來只打算給一半，筐子上的海草撥開，在孩子們歡呼雀躍中，她實在不好意思跟這些缺衣少穿的孩子搶吃的，早知道先回趟家就好了。
林知把希望放在小南身上：“小南，你說送多少給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
小南是個小傻子，比林知還沖動：“媽媽，我可以不吃，今天就都給他們吃行嗎？”
林知：……下趟出海要一個星期後，她的大龍蝦、大鮑魚還沒嘗呢，都是挑的好貨。
林知臉皮厚：“好呀，不過他們一頓吃不了這麽多，我們帶兩只龍蝦、幾個鮑魚、一條帶魚回去，剩下的都t給他們，然後下個星期，再送一點過來。”
曾紅蕭看著這一滿筐，知道她們沒回家就來了，怎麽可能全要，撿了大半筐後，就不肯再要了：“這些我已經不知道怎麽感謝了，做好事也不能拿出全部，這是我婆婆說的，我覺得她說得對，你們帶回去吃。”
林知很滿意：“那行，只要我出海，一般不會空回，下趟再給你們送點兒來。”
回程背簍輕了三分之二，但是愉悅感多了不止一倍。
葉雙花說起路家的這些人來：“小知，今天那個是曾紅蕭表嫂吧，說話怎麽不註意啊，哪有當著我們的面，說什麽守寡妹夫公公的話，太臊了。”
林知問：“媽，你說她婆婆分遺產的時候，兒媳婦能分到嗎？”
葉雙花道：“她兒媳婦沒孩子呀，除非活著的時候提前分好，她婆婆能把房子讓給福利院的孩子們住，那就有可能給兒媳婦留一點傍身錢，你是我兒媳婦，京市那三間房，成風沒回來之前，我就打算過，要留一間給你的，只有我們女人才體會到，身為一個女人無處棲身的苦，她現在就一個女兒一個兒媳婦，留一點給沒改嫁的兒媳婦傍身，也是說不準的事。”
林知說：“那就是了，表嫂子忙著給曾紅蕭介紹對象，那嫁出去之後，前婆婆沒道理再給曾紅蕭錢和房子了。”
葉雙花不明白：“可她只是表嫂，兒子雖然不在了，就算兒媳婦再嫁，人家還有親女兒呢，又不是絕戶，能便宜親戚。”
那如果不是親女兒，就要合謀了，路雪繪被林知的到來嚇到有危機感，提前做準備和表嫂子結盟，讓表嫂子沖鋒陷陣，估計許了她天大的好處，林知撇撇嘴，爭不爭呢？她可以不要，但不想便宜路雪繪，尤其對方心懷叵測，算盤都打到別人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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