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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跟廢物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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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跟廢物結婚

許沁月的無心言語,為看不清前路的施願提供了一個方向。

事關己身,黎見煦死亡帶來的影響不再作為重點,她迅速從中掙脫出來,開始盤算起怎樣才能把陸觀承變成掌控在手心的棋子,促使他竭盡全力保住自己下半生的地位和富貴。

不過無論怎麽計劃,直至黎見煦死後的大半個月,這期間施願都老老實實地待在了自己的房間裏,平時就算下樓活動、吃飯、聊天,也不見往日的隨心所欲。

她告誡自己,在達成目的之前,不能被黎向衡抓到足以將她立刻趕出黎家的把柄。因此耗幹了二十三年以來所有的耐心,等到居住的大宅上上下下撤掉全白裝飾,等到黎家三兄弟回歸了正常的生活,工作的工作,出門的出門,才抓緊時機和陸觀承約了個見面的日子。

短裙、長靴、吊帶、皮草、閃耀的珠寶,誇張的提包……

這些過往經常得到眷顧的衣物通通被施願放棄。

她只穿廓形簡潔的毛衣長裙,搭配了件深色系的厚實外套,掛著罕見的甜美笑容和目光奇異的大宅陳管家打完招呼以後,駕駛保時捷前往陸觀承提前預訂的茶室包廂。

……

“願願,我沒聽說過你喜歡喝茶啊,怎麽這次特地叫我選了這麽個地方?”

陸觀承來得很早。

和施願約了十一點在茶室見面,他十點半就到了。

事實上,在所有施願參與的派對約會中,陸觀承從來都沒有遲到過。

施願有一張漂亮到極點,也善變到極點的臉蛋。

在陸觀承和她僅是普通朋友的時候,曾見過她一腳把晚了十分鐘上游艇的姍姍來遲者踹進海裏——好不容易得到女神的垂青,他自然要把所有細節做到位才是。

大到包廂的裝修風格,小到擺在桌上的茶具顏色,陸觀承都按照施願的喜好一一要求。

見自己的提問始終得不到施願的回答,陸觀承也不生氣。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繃著一張小臉的施願脫去外套,在自己的對面坐下,有心想要討得她的開心,便一拍手,暗示早就在側廳準備的茶藝師進來表演茶道十六藝。

菱格造型的推移門被輕巧打開。

侍者側身讓出一條通道,他的身後,穿著素雅旗袍的茶藝師端著全套器具緩緩步入。

安寧舒緩的古琴樂聲響起,茶藝師剛把托盤在仿古的木桌上放下,那頭心懷有事的施願不耐煩地擰起兩彎細眉來:“你都知道我不喜歡喝茶,還弄這些無聊的花樣幹嘛?”

馬屁拍在馬腿上,陸觀承有些訕訕,站在他倆旁邊的茶藝師臉上也閃過一絲尷尬。

但他習慣了施願的喜怒無常,連忙自覺攔下所有錯誤,擺手讓茶藝師趕緊下去。

待清空了包廂內的閑雜人士,他又滿臉討好地賠笑道:“願願,是我不對,沒猜中你的心思,你別生氣,要是不喜歡這裏,我們換個場子也行。”

“……算了,我家裏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玩鬧。”

施願單手撐住臉頰,眼珠從茶室墻壁上懸掛的花卉水墨畫,轉到陸觀承目光灼灼的臉孔上——本是能打七分的俊美五官,偏偏被這做小伏低的表情破壞,討不討好有都顯得膩歪。

施願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自打想好要嫁給陸觀承之後,怎麽看他怎麽覺得別扭。

她按捺下無處發洩的心思,換了只托臉的手掌,開門見山道:“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結婚是人生大事。

但失去了所有血親,連黎見煦這位嬌慣了她十年的收養者也去世,結不結婚,和誰結婚,似乎都變成了施願簡單一個念頭就能決定的無聊瑣事。

她把真實而狡猾的目的隱藏在愛意和命中註定的花哨包裝之下,發表了一通時長三分鐘的坦率告白,直將作為接受方的陸觀承哄得整個楞住。

“願願,你是說,你想和我結婚……?”

沒有想象中的激動和欣喜若狂,陸觀承向前傾斜身軀,閃爍的眸中洩露幾分不可置信。

“是啊,怎麽了嗎?”

施願側著下巴與他對視,因心虛而遲疑一秒,又故作理直氣壯地反問道,“不是你說你很愛我,想和我一生一世在一起嗎?怎麽,現在瞧見我心軟了,你就想反悔了?”

“不、不是這樣的。”

“可黎伯父不是才……”陸觀承怕施願傷心,沒有接著說下去。

“黎叔叔的事,我當然傷心啊。”

施願半睜著一雙狐貍眼,提到這件事心情又陷入了低落,她暗道要是黎見煦還在該有多好,自己能享受無法從逝世的父母身上得到的親情,也不用為沒有著落的將來擔憂。

她想著想著,眼底浮散開隱約的淚光,“可是都過去不少日子了,人總要向前看,況且黎叔叔當初也說過,希望我能早點找到另一半來代替他好好照顧我。”

“如今黎叔叔不在了,你難道不想承擔起責任將我保護好嗎?”

一半為著黎見煦的意外傷感,一半因著得到的可憐巴巴的遺產自艾,施願面上的表情愈發真情實感,直叫陸觀承的心臟又酸又脹,翻騰出數不清的憐惜情緒來。

幾乎一瞬間,想要娶她的念頭壓倒理智占據了上風。

他半張薄唇,打算鄭重地吐出句“我當然想”,可臨來前,母親得知他要和施願見面後推心置腹說出的一番言論,又如同頭頂中央空調吹出的熱風般,在耳畔持續不散的作用。

陸觀承的想法頓時變得覆雜。

他略作思忖,伸手過去,輕輕握住了施願搭在茶桌上的細腕,猶豫著問道:“願願,不是我不想和你結婚,只是……你清楚你們家現在的情況嗎?”

“什麽情況?”

窺見陸觀承言語間的不自然,施願演出來的半真半假表情一滯。

“就在幾天前,黎氏集團向外界公開了內部股權的調整安排,你大哥和你二哥各得百分之二十五,你們家的那個私生子三弟,也有百分之十。”

說到施願時,陸觀承的語氣越發艱澀,“願願,只有你,你什麽都沒有。”

這些年,施願從未參與過黎氏集團的日常運作。

她也不曾想到,黎見煦遺產的分配情況,居然還要向所有人都公開。

原本打算只要許沁月守口如瓶,她就能夠在外人察覺自己在黎家的真實地位前趕緊嫁到陸家,現在黎氏集團公開了這一項,豈不是圈子裏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有多麽一文不值?

施願氣得牙根發酸,連日來埋藏在心口的各種負面情緒像煙花般炸開。

她騰地站起身:“陸觀承,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所以你說你愛我,愛的就是我在黎家的身份和背景嗎?黎家的股權我一點都得不到,你就不愛我了是不是?!”

“當然不是——”

遭到施願的誤會,陸觀承也跟著站起來慌張解釋道,“原來我和你在一起,爸媽都很支持,可現在出現了這樣的變故,我還是很想和你結婚,可我爸媽那裏就有些猶豫。”

原本黎見煦在時,施願受盡萬千寵愛。

大家表面上不提,背後也在議論她肯定是黎見煦同其他女人生下的另一個私生子。

因此哪怕當初陸觀承戀愛腦上頭,和施願在一起不到兩個月就想考慮婚姻大事,他的父母也樂見其成——畢竟同樣是情婦所生,三子黎聞烈頭上有兩個哥哥壓著,身份極其窘迫微妙,而施願只不過是個沒什麽野心的女孩子,娶她只會有好處而沒有任何壞處。

眼下真相大白,施願純粹就是一個寄住在黎家的普通人身份,大家又或多或少了解她和幾位兄弟的關系不大和睦,陸觀承的父母又怎麽願意自己的兒子去娶這樣一塊燙手山芋?

陸觀承再三表明心志,向施願發誓就算她一無所有,自己也非她不娶。

他可憐巴巴地請求施願給他一個機會,假以時日,他一定能夠說服父母同意。

可施願卻沒有被他一連串的剖白和真情打動。

她嬌美的面孔覆著寒霜,神色也越來越難看。

她意識到如果連陸觀承都這樣對待自己,那麽等到徹底出了黎家的門,再遇到那些面和心不和、平時就喜歡互相拉踩的塑料朋友,自己會被奚落欺負成什麽樣子可想而知。

給陸觀承機會,讓他想辦法說服父母——誰又知道他什麽時候能夠說服,或許那天還沒到來,她施願就先成為了被人踩在腳下的爛泥!

陸觀承仍在滔滔不絕地傾訴衷腸,施願卻一言不發地從他的桎梏中抽回自己的手腕。

她掙離的力氣太大,幹脆利落的舉動惹得陸觀承頓住話音。

他楞怔地喊道:“願願……?”

“算了,陸觀承,我突然覺得我們也不是那麽合適。”

施願轉身拿下掛在墻壁木架上的大衣,折在手肘裏,抱起雙臂冷冷回應。

隨著她的話音入耳,陸觀承又一次體會到不可置信。

他沒法立即明白施願的心腸有多冷酷,仍尚存幾縷希望,朝施願走近一步,展開手臂想要黏膩地擁抱她:“寶寶,你又生氣了嗎?我真的沒騙你,我今天回家就和我爸媽——”

啪——

這次響起的,不再是施願拒絕的言辭,而是手掌拍擊在皮肉上的清脆聲響。

“我都說了要和你分手了,還來糾纏幹什麽?”

施願突如其來的耳光,讓陸觀承在茶室中徹底風幹成一具蒼白僵硬的雕塑。

施願猶嫌不夠,自認為人生中第一次提出結婚的請求,受到來自對方的言語閃爍和搪塞便是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你不會以為我真的很愛你吧?只是隨口說句結婚,想看看你的反應找個樂子而已,結果你卻這麽沒用,連和誰過一輩子還要聽從父母的指示!”

盡管跌下高位的未來就在不遠,但憋了這些日子,施願還是禁不住把脾氣洩了個痛快。

她譏諷完陸觀承,也懶得去看對方的反應,拎起皮包就往外走。

推移門的驟然拉開,相較茶藝師入內時的輕緩,發出一聲與軌軸激烈摩擦的尖銳哨音。

施願用指腹摩挲著掌心發燙的嬌嫩皮肉,低罵了句真是晦氣,正想沿著出口的指示標識離開,卻倏忽在茶室的走廊另一端,看見了一個絕對不想看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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