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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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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小螢如今也算是站在棋盤旁的人,只看鳳淵入不入局。

鳳淵似乎早就想好了:“我若不去,如何盤活棋局?”

小螢早料到他會這麽選,大約那位主上也猜到他會如此。

其實她也好奇,像鳳淵這麽脾氣秉性不好拿捏的人,那位主上如此費心,是要他做什麽。

不過鳳淵的這十幾年的人生,一直被那黑手操控,就算明知道有人在覬覦算計他,也不太心慌。

他此時最在意的,其實是另外一件事,在給小螢拿瓜果的功夫,鳳淵順便去了門房。

不一會,他便回來了,不過從聽說慕寒江坐了一個時辰後,便有些失控的臉色便好了一點點。

小螢知道應該是門房值守的侍衛應該告訴了鳳淵,慕公子其實呆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小螢的謊話被戳穿,她也不慌,只是問鳳淵:“什麽時候給我備馬車啊?我明日不是要回去嗎?”

鳳淵淡定道:“酒品不好,喝醉了酒說的話,都不算數。”

眼看小螢還要拿著這事做文章,他適時打岔道:“慕寒江到年歲了,安慶公主要給他尋一門親事,這次的生辰宴其實是相親宴。”

還真是鳳淵的風格,一句話就要快刀斬亂麻,止住了小螢可能對慕公子的念想。

小螢挑眉:“你怎知慕府家事?慕公子告訴你的?”

鳳淵將蘋果切皮後遞給了小螢:“最近收了個暗探頭目?”

小螢好奇問:“龍鱗暗衛的人?”

不對,她嗅聞著鳳淵身上淡淡酒味,突然想起方才詢問沈凈日程時,沈凈說大殿下在見了範十七後,又跟一個叫宋文的人在京城有名的秦樓楚館——尋香紅坊喝的大酒。

這段時間,鳳淵搭上的不光是湯明江,還有幾個名單上的人。

而鳳淵所說的“暗探頭目”應該就是這位叫宋文的新晉翰林吧?

這宋文乃河陽名門宋家的子弟。因為他的妹妹亦在這次慕家被邀請之列,所以鳳淵便知道了生辰宴的隱情。

宋文其人最大的本事,不是他的文章,而是長相風流倜儻,好結交,又很會娶老婆。

他的夫人楚氏,還有三位妾,個個長袖善舞,甚有追求,不喜宅內爭鬥,終日宴飲不斷,個個活潑得很,乃是京城各大宴會的風雲人物。

而宋文本人,更是與京城的青樓魁首,有著數不盡的交情。

是以宋文和他的妻妾,堪比京城駐守暗查各大宅門的龍鱗暗衛,消息靈通且很精準,甚至連各家起夜幾回這類小事,也所知甚詳。

不過最近宋文有些不太平。

他雖然是河陽世家子,有滿腹才學,又人脈甚廣。可惜因為他父親最近牽扯入了江浙的貪汙案子,眼看仕途名聲不保,就連往日應接不暇的宴會也中斷了。

這讓好交際的宋文如何能耐得住?家裏四個女人都憋得郁郁寡歡,宛如鮮花斷根,了無生趣!

宋文門路多,想要替父親托人情申辯,若是平時,並非難事。

奈何這案子又攪進了最近的庚鐵案中。

陛下雷霆大怒,下面的人不敢有絲毫放水,眼看就要辦成鐵案。

鳳淵在卷宗裏查出了破綻,最近正在請托騰閣老代為出面,重審宋文父親的案子。

宋文很感念大皇子,邀大皇子喝了幾次酒。

對待這種風雲交際的人物,若不同席同飲,便不好深交。

鳳淵最近破戒飲酒,都是跟這人同飲的。

其實他不同飲也無妨,宋文最是敬仰游俠英豪氣質的人物,光是鳳淵蕩平鳳尾坡的事跡,就足夠宋公子仰慕一世了!

有了宋家包打聽,鳳淵對京城各大府宅的風雲,熟絡得很。

小螢也是佩服極了帝師。他真是知道鳳淵其人不善交際的短板啊!

有了這位宋公子和他妻妾,還有他那些花魁紅顏,算是掌握了一門小龍鱗暗衛。

“對了,宋公子的內人邀你過兩日去她府上做客,”

小螢失笑:“我這長相怎麽好跟他們交際?若去宋府,只怕滿京城都知了吧?”

鳳淵將她攬在懷裏,沈默了一下,決定告訴小螢一下:“我納了個跟太子肖似的妾,已不是秘密,滿京城都傳開了。”

小螢略猜了猜:“是三皇子傳出去的?”

“算是吧!”

原來這三皇子當初毒誓,要與慕嫣嫣斷了來往。

男人立下誓言,自是要當真的。他這次倒是繃住了,真是半月有餘都沒有去尋慕嫣嫣。

結果,這樣慕嫣嫣十分不適應,只是少女嘴硬,也不去尋鳳棲武。

可在一次宴上,兩人湊巧遇到。

當看到鳳棲武目不斜視,看都不看她一眼時,慕嫣嫣心裏憋悶到了極點,便在花園子裏堵住了鳳棲武,質問他不是不看上了大皇子的妾,不然他為何會為了她而跟自己翻臉。

鳳棲武拙嘴笨腮,說不過慕嫣嫣,情急之下便嚷道:“她長得跟我四弟一樣,我會喜歡她?我又不是大皇兄那瘋子!”

當時花園子裏不光他們兩個,這下子傳聞傳開了,便有許多人好奇,那大皇子的妾到底是跟太子有多像。

就連這次慕寒江親自遞來的安慶公主的請帖裏,也是指名要大皇子攜愛妾同往。

就不知這邀請信是安慶公主,還是

慕嫣嫣的意思。

怪不得慕公子方才話裏話外暗示她,不必理會拜帖,這並非他之意,還暗示她要懂得明哲保身,跟著大皇兄遲早要反受其害。

“所以,你方才說,讓我和義父早點回江浙,也是因為三皇子洩了我的底?”

鳳淵點了點頭:“關於你的話題,會引起更多人的註意,倒不如趁著現在先避一避,等以後時機恰當了,我再接你回來。”

小螢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更不能走,不然豈不是讓人知我就是你的軟肋?”

而且那一場宴,小螢也想陪著鳳淵同去。

她從來都不是喜歡守在後方的人,京城的牛鬼蛇神,她也是想要親自會一會了。

不過在前往慕家生辰宴前,小螢先去跟宋家的女郎打了打交道。

經過王府這段日子飯來張口的將養,小螢的身形略微豐腴了些,就連曲線起伏,也如纖柳吸水般,更加明顯了。

少女的長開,本來就是眨眼的功夫。

再經過妝娘的精心打扮,小螢貼著花鈿,畫著精致檀暈妝的臉兒,跟記憶中鳳棲原的臉已經有了很大的差別。

這麽攬鏡自照,雖然眉眼依舊肖似,但也不會有素顏時,讓人難分之感了。

可打照面時,女郎與國儲肖似的模樣,還是讓宋文那個長袖善舞的妻子楚氏微微吸了一口冷氣。

乖乖的娘,這位螢兒女郎還真跟太子有幾分像!

不過這女郎身姿綽約,穿著衣裙包裹著玲瓏身形,倒不會讓人疑心她是男扮女裝。

只是這樣,大皇子的品味還真是讓人難料!

楚氏與她身邊的三位妾迅速換了眼神,便換上親和笑臉,將螢兒女郎請入廳中。

兩邊都是嘴上抹了香油的人精,再加上閆小螢好歹在王宮裏受過宋媼正經宮規訓練,言談舉止落落大方,更是讓人平添好感。

起初女郎容貌帶來的怪異感覺,就在一句句恰到好處的恭維,越發投機的交談裏煙消雲散。

小螢以前做太子時,心思都有在了宮內,對於這些臣子家眷並不熟絡。

更不知京城居然還有楚玉這等妙人。

這位夫人在嫁人前遭逢家道中落,幸好小時便給宋家定親,這才保住了一份榮光姻緣。

可嫁過來時,據說是典了外祖母留下的頭面,才湊了一份勉強得體的嫁妝。

所以這位楚夫人嘗過窮的滋味,也是怕了。婚後只醉心靠著一點嫁妝經營賺錢的買賣,就連丈夫給挑選的妾室,也都是她從下面商戶人家裏挑來的理財能手,個個算盤打得叮當響。

與其說是給丈夫娶的妾,倒不如說是給自己尋了開疆擴土的女掌櫃。一個個見天往外跑營生,賺錢成了癮。

至於她家夫君喜好的顏色,自去秦樓楚館逗悶尋去,他們宋家門檻裏,可不養閑人!

最近楚氏經營的木材生意很紅火,許多京城宅邸置辦嫁妝,都是從她這購得名貴木料打造家私。

只是前些日子,江浙戰火不斷,害得她貨物周轉不及時,一直給不出貨,這幾日日日外出與人交際,看看能不能打通地方關節。

既然聊到此處,小螢便道:“若不蒙嫌棄,我可幫夫人疏通一二。”

待聽聞小螢是江浙販鹽的商戶女,又認識許多江浙船商,水路通得很時,楚玉兩眼爍爍放光,很是愛惜地將螢兒女郎從頭看到腳。

多靈秀可人的女郎!可惜已經被大皇子收入府中,又長得有些不敬國儲,恐怕召來陛下猜忌。不然招攬到她宋家,與她姐妹為伴,打點生意,豈不是更可心?

那等貪婪眼神,竟惹得一旁三個妾有些吃味,笑問夫人是不是覺得她們年老色衰,不大中用,又看上了新人?

楚玉笑著擰她們的耳朵:“一個個刁嘴蹄子,又拿我打趣。這位可是大皇子心尖上的人,豈能是我能討的?”

那日從宋家門裏出來時,鳳淵已經坐在馬車裏等她了。

小螢從上了馬車後,歪頭看著鳳淵:“原以為你能陪著宋文喝大酒,是愛惜他這位交際人才,卻原來存的是將他調任江浙的心思,你要幹嘛?”

她方才跟楚玉閑聊時,才發現鳳淵原先要助宋家老爺子脫困的條件,是要調宋文去江浙。

因為宋家在那邊有人脈,他若想調任,是很方便的事情。

小螢直覺這樣的安排並不好,相當於用廢了宋文這個京中耳目。

不過楚玉後來又說就在昨日,大皇子突然松口,表示宋公子的家眷喜歡京城繁華,留下也好。

鳳淵為何如此反覆跟宋文改口?就算他不說,小螢也猜得七七八八。

“原來說送我回江浙,就是這麽送的啊!看來前兩日遇到範十七也不過是個引子。你早早連地方官僚都安排妥當了。那我就算真跟義父回去了,一言一行也盡被你掌握。大殿下這是在給我選牢頭嗎?”

鳳淵也知瞞不住她,便直言道:“是你幾次三番說要回去。三皇子露了你的容貌。若你不願涉險,我自會順你的意,讓你回去過安穩日子,再找穩妥的人照管著你。”

郎君說得很是坦然,絲毫不見半點陰暗心思,可小螢卻並不信,只是用手指點著他的下巴。

這個人,愛算計她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

想到這,她試探道:“所以,我以後無論走還是留,你都不攔我,但是得讓你的人看著我……那我要是不願,躲得再遠些,不讓你找到呢?”

鳳淵聽了這話,眉毛微微蹙起,放在小螢腰後的大掌在慢慢用力。

他還算平靜說道:“螢兒,別逼我,我的心思太臟,不想汙了你的耳。”

小螢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攬著他健碩的腰,磨著他問。

鳳淵貼著她的耳,到底是說出來了:“在我能做個好人的時候,自是這個安排。但你若真存心要遠遠離了我,不叫我知你的蹤跡。那麽我便挖一座地宮,庚鐵鑄門,鐐銬加身,將你鎖在那裏,永不見天日!”

他說得語氣太真,聽不出是不是玩笑。

小螢卻聽得心麻麻癢癢的,眼睛似小狐轉個不停,故意嬌柔著聲音問:“是跟慕卿的地牢一般,也有烙鐵銅鞭,鐵水刺椅嗎?奴家怕疼,君要憐惜啊!”

就是這麽一塊滑不溜丟的滾刀肉,讓鳳淵用力也不是,松手更不可能。

鳳淵只能用力抱著她,將她能夠在懷裏,死沈的聲音從齒縫裏擠出:“你說過……愛我的,不能丟下我一人……”

從荒殿時期起,他一直是藏寶的行家,所有愛惜的東西,都會穩妥尋了地方挖埋藏匿好,不叫看管的人發現。

不過他沒有想過,自己的生命裏會出現小螢這樣的女郎,當周遭風吹草動時,放在何處都不安心。

更何況,這點螢火蟲還是個主意大的,若有一天,她鐵心要離開自己,便真會飛得一去不覆返……

想到這,捏住細腰的大掌,不禁更加有力。

她是以為自己在開玩笑,才渾然不畏懼他嗎?若真有那一日,她會不會掙紮怒罵,懊悔自己招惹了他?

眼看著內臟要被擠出來,小螢知道這位又鉆了牛角尖,卻不急著掙脫,只咬一口他高挺的鼻尖:“我說愛你,是你惹我憐愛,不是給你為所欲為的借口。不過那地宮聽著倒不錯,以後你修好了,我們一起去那玩……”

想想將健碩野性的郎君綁縛住鐵鏈,迫得他動彈不得,再用銅鞭的頭在他的下巴脖頸一路畫圈圈。

小螢的心頭微微發

熱,竟然有些口幹舌燥地期待呢!

鳳淵低頭瞇眼看著笑得有些不懷好意的少女,十分肯定她正在地宮裏不做好事。

所有躁郁晦暗,夾雜不安的心思,在女郎的插科打諢下消散大半,關於去留與地宮的問題,就此暫告一段落。

如此鋪墊一番後,帶到安慶公主生辰宴那日,鳳淵帶著這盛裝打扮的小螢,終於堂而皇之,亮相人前。

慕寒江壓根沒料到,自己親自去提醒後,鳳淵居然還帶著螢兒女郎招搖而來。

他當真是不在乎女郎的安危?

雖然已經見了這女郎真面目數次,可當那張與太子肖似的臉驟然出現時,給他的沖擊力還是亦如在茶館那次。

只是數日不見,這女郎似乎比記憶中纖薄的樣子又明麗豐腴了許多。

慕寒江深吸了一口氣,緩步走了過去,與大皇子打起招呼:“還以為大殿下不會來了。”

鳳淵淡淡道:“公子親自送帖,豈有不來的道理。”

看到慕寒江時不時瞟向小螢,鳳淵帶著一抹冷笑道:“聽說安慶公主有意為公子擇一良妻,螢兒也是好奇,想看看未來的慕家兒媳,便跟著同來了。”

此話一出,慕寒江的眉微微皺了一下,似乎對於擇妻並無太多期盼。

螢兒女郎如此期盼,更讓他隱隱不快。

待眉頭終於舒展時,慕公子溫和道:“聽聞陛下也為大皇子的婚事操心,想著在武將世家裏,尋個會武功能自保的女子來配大殿下,臣也祝大皇子覓得心儀王妃,伉儷一心!”

這話原是沒毛病,不過在小螢這個正得寵的愛妾跟前,說什麽大皇子納娶王妃的事情,慕卿給人添堵的心思也太明顯了吧?

難道他在諷著自己就算再得寵,也不能扶正?

可惜小螢剛剛跟宋府一門姐妹花交往,真切體會到妻妾齊心,上陣如父子親兵的真諦,那心胸開闊似海著呢!

所以她看二位郎君互相恭祝著早日娶妻,便試探道:“那妾身……先祝二位喜結良緣,早生貴子?”

一句話落地,四把眼刀子便冷颼颼朝小螢紮來。

就在這時,慕寒江的背後傳來一口倒吸冷氣。

只見慕嫣嫣立在阿兄身後,目瞪口呆地看著閆小螢。

她雖然老早聽鳳棲武說,大皇子的侍妾與太子長得像,卻也不以為然。

就算再像,能入一個餅模子刻印出來的?

可真看到時,慕嫣嫣真是有些傻眼了。雖然眼前的女郎嬌媚如花,身段不容錯辨,可她還是恍惚覺得好像見了那個娘腔太子一般。

就在這時,門口也接二連三又貴客下車,待看到閆小螢時,也紛紛倒吸冷氣,竊竊私語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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