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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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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火舌像是狂奔的毒舌一樣迅速在山間蔓延, 糟糕的是,山腳下不僅有村子,還有石油公司的油庫, 一旦油庫燃燒,後果不堪設想。

得知著火, 正在寫作業的兵兵沒有絲毫猶豫, 放下紙筆就沖出了家門。

勇敢無畏的,充滿責任感,使命感的少年很快跟同學一起加入撲火隊伍, 高溫炙烤著,火焰隨時要撲向他,英勇的小小少年汗流浹背體力透支, 然而他一點都沒松懈, 竭盡全力挖著防護帶。

後來, 瘋狂肆虐的大火無情地將他包圍。

周圍模糊一片, 溫度越來越高, 火焰就快吞沒他的身體,濃煙從眼睛、鼻腔侵入他的身體, 他的意識一點點被削弱,剝離身體。

再也見不到老師同學,再也寫不了作業,再也拿不了一百分。

意識模糊中,他手裏依然緊攥著樹枝, 他仍舊沒有放棄, 想以小男子漢的微薄之力挽救國家和集體的財產。

最後一點點意識, 是有水打在他的身上,周圍的灼熱, 向他不斷侵襲的猙獰烈焰突然被強力壓制,再也撲不過來。

這是挽留他生命的雨水啊。

仿佛有聲音跟他說:“兵兵,這次你死不了,你被會下雨的仙女救了。”

——

飛行一個半小時,溫渺就到達火場。

附近有人在高喊:“馬上就要人工降雨,所有人員,全部撤離,馬上撤離,馬上就要人工降雨。”

“快,全部撤出火場。”

看著各個滿面黑灰的救火人員,消防、民兵、群眾不斷往外撤離,溫渺看得心潮澎湃,又到她發揮作用的時候了,她一來這些人就全都安全了,油庫也安全了。

鋪天蓋地的雨水強勢降落,那是勢如破竹,所向披靡。

溫渺現在知道七彩溝地火、港口大火外加抗洪,這些就是最難的任務,應該沒有難度更大的任務,包括這次。

雲集山區域有民宅,有景點,山石聳峙,樹木茂密,距離火場兩公裏處是西山油庫,國家的戰略儲備庫,占地幾萬平米,有四個三萬方、一個一點五萬方油罐,一旦油罐著火爆炸,影響不亞於八級地震。

不過溫渺一來,大火完全被籠罩在滂沱大雨中,完全沒有像油庫蜿蜒肆虐的可能性。

——

站在附近看著漫天雨水降落,溫渺很輕松,她承擔著最重的滅火任務,但卻像路人一樣,沒人能看出她有什麽異常,更不會有人知道她在控制雨水。

這就是她最期待的狀態,幾年過去,終於做到。

眼看呼嘯的火苗被壓制下去將近十米,溫渺習慣地想要跟秦耕分享,轉頭看到的卻是保鏢。

周圍那麽多人,可根本就沒有秦耕的身影,沒有他陪在身邊。

她現在有足夠的實力可以單獨完成工作,但還是希望一轉頭就能捕捉到秦耕的身影。

她知道秦耕的陪伴對她有多重要,過去重要,現在依舊如此。

他已經陪伴了她那麽長時間。

並不是想讓他陪著下雨,她只是想看見他而已。

可是秦耕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人生。

溫渺本來就空落落的內心像是又漏了個大洞,嘩嘩往裏灌進雨水。

——

兵兵,兵兵,撕心裂肺的喊聲撕開周遭的帶著焦糊味兒跟水汽的空氣,在四周回蕩。

兵爸攙扶著兵媽,安慰她說:“你看,這麽多人不是被救出來了嗎?等會兵兵就能被救出來,他不會有事。”

兵媽哭得肝腸寸斷,淚流滿面,聲音哽咽:“不,他死了,我看到被燒得渾身焦黑,他成了救火英雄,革命烈士,英雄少年,最美奮鬥者,他的彩色畫像掛在每一個教室,被全國的孩子當成學習楷模,他的雕像也立在校園裏,國家號召學習他的精神。”

見她說得有模有樣,跟真實發生的一樣,兵爸也悲從中來:“你太緊張了,別胡思亂想,他之前還跑到山上滅了好幾次火呢,這次也會好好的。”

兵媽哭嚎往火場裏沖,兵爸不得不死死拉住她,兵媽哭得特別慘:“他被燒成了黑炭,救救他吧,我不要他成為烈士,我不要他的畫像掛在墻上,我只要他活著,要他能蹦能跳,我要把他撫養長大成人。”

兵媽的神情呆滯,兵兵的畫像在教室裏掛了很長時間,後來,他的畫像被摘了下來,再後來,有人說要保護青少年,不建議他們見義勇為。

她也不知道這樣的畫面怎麽突然都灌入她的腦中,像是曾經發生過,那樣真切,切膚之痛讓她悲痛欲絕。

她覺得也許是上輩子發生過得事情,這輩子重來。

或者是未來要發生的事情。

無論如何,都讓她痛不欲生。

救火現場紛亂,到處都是嘈雜的聲音,有救火隊員格外專註這個悲痛欲絕的母親。

“留意叫兵兵的十幾歲的男生。”

“是。”

——

兵兵感覺得自己殘存的意識跟身體分離,飄蕩在空中,看到自己的畫像被掛在黑黢黢的教室裏,上面落滿黑色嗆鼻的煤灰,孩子們看向他的目光充滿崇拜,有孩子在講話:“我們要學習兵兵見義勇為的精神,他雖然犧牲了,但他的精神萬古長存。”

原來他死了。

上輩子他死了?

不過他聽到了她媽媽的哭喊,呼喚,他聽到很多人在叫他的名字,他發現自己動不了,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終於攢足力氣,緩緩睜開眼睛。

“兵兵!”兵媽用沙啞的喉嚨驚喜地喊。

她用手背抹著兵兵臉上的黑灰,看他一點都沒被燒到,毫發無損,她又哭又笑,伸出雙臂搖晃著兵兵的肩膀:“兵兵,你沒死,活著回來了,可太好了。”

兵兵咳嗽幾聲,緩緩的用被煙熏得沙啞的聲音開口:“媽媽,我沒死,是這場大雨救了我。”

兵媽哽咽著,抱著兒子又是哭又是笑:“太好了,兵兵,你回到了爸爸媽媽身邊。”

只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明火完全撲滅,雨水又下了半個小時,完全停歇。

就連黑色煙塵都已經逐步散去,周遭是潮濕的、燒焦的氣息。

溫渺周圍的人都激動歡騰。

把溫渺請來是英明決定,猛烈地很難戰勝的大火對她來說很簡單,她一來,除了油庫附近死守的消防員,所有人員全部撤離,後來見大雨連綿不絕,油庫附近的消防員都松弛下來。

也就是說,她一來,全部的消防力量都可以撤了,光憑她的大雨就能把火滅掉。

如果不是她來,山火說不定到明天還滅不掉,,萬一燒到油庫,後果不是他們能承受的。

這是多麽神奇、強悍的力量。

總指揮的激動無以言表,說:“溫渺同志,感謝你滅掉大火,保衛油庫,保衛附近居民的生命財產安全,我代表松林市所有人感謝你。”

溫渺笑著說:“不用謝我,這是我的工作。”

——

沒有人比兵媽更想弄清楚雨水的來源,在輸入她大腦的信息裏,根本就沒有救命的及時大雨,那麽這場雨是哪來的?

開始她以為是人工降雨,可是為啥前世沒有人工降雨。

她多方打聽,終於得到蛛絲馬跡,說是有“仙女”特意趕過來下雨,托親朋打聽後,才知道確實有能召喚雨水的人滅的火,她很輕松就接受了這種說法,想要帶著兒子去當面致謝。

一路上,兵媽難掩興奮之情,對兵兵說:“咱不要當少年小英雄,上輩子已經當過,這輩子健康長大成人就挺好。”

兵兵心有餘悸,說:“我也看到我犧牲後的情景了,好像我真的死過一次。”

兵爸到現在還沒理解他們倆的思維,說:“又說胡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往好處想。”

兵媽只想擺脫親戚引線搭橋,帶兵兵見恩人一面,當面說聲謝謝,送上微不足道的禮品,可是接近招待所,她想到更多。

不止他們對恩人感恩戴德,肯定還有更多人想要當面致謝,恩人在這次山火中救了很多人,她之前肯定幫助過更多人,應該有數不清的人得到過她帶來的福澤。

還是不打擾為好。

想到這兒,兵媽感覺豁然開朗,兵兵:“咱們不去見她,就在這兒給她鞠躬。”

兵兵虔誠地朝招待所的方向三鞠躬,之後用少年人的清朗的聲音說:“謝謝姐姐,囑咐姐姐健康、幸福。”

“走,回去。”兵媽聲音輕快。

回程的路灑滿陽光,以後他們會按部就班的上學、工作、生活,未來的人生一定會輕松愉快。

——

第二天,溫渺十點多就返回種植基地,接近十二點鐘秦耕從稻田回來,驚喜地說:“這麽快回來?”

溫渺笑道:“這大火對我來說實在太簡單了。”

午飯過後,秦耕拿了種植所的相機,本來去稻田,順便給溫渺跟熟悉的朋友拍照留念,但同事們都想去,烏泱烏泱地集合了二十多人。

陶所長把剩下的兩卷膠卷跟三腳架都讓秦耕帶上,說:“都去吧,以前也沒給大家照過相,一人一兩張照片,溫渺多拍幾張,費用報銷。”

眾同事先跑回宿舍換新的幹凈的衣裳,等再集合時隊伍已經擴大到三四十人,大家歡呼著,簇擁著溫渺往稻田的方向出發。

一到稻田,所有人就先站好來了張大合照,然後溫渺被很多人拉著拍合照。

“快,所有女同志站好。”

“我們男同志也要跟溫渺拍合照。”

韓融跑到溫渺身邊,靦腆地問:“渺渺我能跟你拍張合照不?”

看他那模樣小心翼翼,溫渺都不好意思拒絕,點頭說好。

常棣看著被晾在一邊的秦耕,心說這家夥終於矜持一回,好不容易把相機拿到手裏,常棣說:“我給你們拍合照,就站稻田邊上,呦,你們倆還穿了一樣的衣裳。”

兩人並肩站好,秦耕內心吐槽,大家不都穿得差不多,白襯衣藍褲子。

畫面明亮色彩豐富,藍天白雲,金色的翻滾稻浪,兩個白衣藍褲的俊美年輕人並肩而立。

“再來一張,要不你們倆坐下吧。”常棣指揮。

鏡頭拉近,畫面中是肩並肩的兩張幹凈俊美臉龐。

秦耕對這兩張照片很滿意,有溫渺,有望不到邊際的金燦燦的稻田,就是他心中最美的景色。

溫渺揚起秀美臉龐:“你不是說我以後會經常來沙漠嗎,為啥要拍照留念。”

秦耕眉眼舒展柔和:“這是你人生中的一個階段,對你來說是美好的吧?值得紀念。”

溫渺抿唇,離開人群順著田間小路往遠處走,轉頭對落在他身後一步距離的秦耕開口:“你是不是又要說告別祝福?自由翺翔啥的?我知道你怎麽想的。”

秦耕語塞幾秒鐘後說:“……換點別的話題也可以。”

他們已經離開人群幾十米,四周稻浪翻飛,熱風吹來稻子的香氣,溫渺開口:“要不咱倆談對象吧。”

秦耕:“……”

他正隨著溫渺的視線看稻穗,聽到這話突然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好幾秒鐘才把視線轉移到溫渺臉上,看到她那雙帶著笑意的熠熠生輝的純凈雙眸。

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他突然變得拘束,同時似乎太陽變得更加耀眼,滿天星鬥跟月亮都閃耀光輝,應和著她眼裏的明亮的光芒。

他從沒想過溫渺會主動開口。

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感覺整個世界都亮堂了。

溫渺白皙的手指捏成拳頭,手心裏握了一把汗,心跳猶如密集的雨點,他們周圍突然出現一圈密密匝匝的牛毛雨,籠罩著他們倆,但沒澆到他們頭上。

雨水像是屏障隔開喧囂,有雨水包圍讓人覺得安心多了,秦耕緊繃的心弦松弛下來,薄唇擡起,嘴角扯出笑意:“怎麽談啊,渺渺。”

溫渺眼角眉梢都帶笑:“別人是怎麽談的,我們就怎麽談。”

秦耕的語氣很鄭重:“那就奔著結婚去,在雙方都願意的時候組建家庭,忠於彼此,這輩子不能再有別的喜歡的異性。我能做到。”

溫渺聲音軟糯堅定:“我也能。”

她覺得秦耕就是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再也不會有對她更好的人出現,也沒必要有這樣的人出現。

從最初的緊張、激動、訝異中恢覆,秦耕神態如常,細細密密的歡喜從心底生發出來,他舒展手臂,讓雨點灑在手心,像說誓言一般:“那就說定了,咱倆談對象,以後就是對象關系。”

溫渺懸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原位,聲音輕快:“好。”

細雨停歇,稻芒上低垂的晶瑩水珠搖搖欲落,兩人在兩三分鐘內商量好了終身大事。

比他們想象得輕松簡單愉快。

以後他們就擁有了世界上最親密的關系,所有的陪伴、保護、形影不離都有了順理成章的理由。

他以後完全不需要矜持,做任何跟溫渺有關的事情都不需要在意別人的看法和眼光。

秦耕生怕這是自己的想象,不著痕跡地用中指跟無名指掐掌心,痛感傳來,順勢舒展拳頭從口袋裏掏出記錄本說:“走吧,還要檢查病蟲害,站好最後一班崗。”

兩人繼續並肩往前走,默默無言,但腳步輕快,心情愉悅。

感覺跟之前都不一樣了,從同事轉變為對象,還需要適應。

常棣喊他們倆:“渺渺,你是給秦耕下雨了嗎?偏心,為啥不給我們下。”

他追上來,敏銳地感覺到兩人之間有種黏稠的任何人都無法插足的親密感,視線在兩張俊臉上流連,常棣問:“秦耕,你是不是決定去農業部了?”

秦耕:“……”

他瞥了常棣一眼,對上對方探尋的視線,說:“你更適合幹公安,為啥要種地?”

常棣跟他們並肩而行,笑道:“挺好,就盼著你走呢,我去跟陶所長申請,那塊經濟作物試驗田歸我,不過以後你們肯定還會常來,這裏仍是你們的大本營。”

他聲音很輕快,但語氣中的酸澀明顯得很。

回宿舍區的路上,溫渺問:“是像常棣說的那樣,你會去農業部嗎?”

秦耕偏頭看她,她的眼神清澈,所有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她肯定是希望他能夠去京城,秦耕於是點了點頭:“嗯。”

去部隊參軍對他來說是個有誘惑力的選項,他種過地,但沒當過兵,對沒幹過的事情總會有向往,不過他想到自己的盛世無饑餒的初心,很快否決這個選項,

他還是想搞農業。

“那你現在去跟陶所長說嗎?”溫渺問。

秦耕嘴角揚起,怎麽都壓不下來,溫渺這是擔心他變卦,想要盡快確定下來?

溫渺有主見有想法的時候,一定要支持鼓勵,絕對不能有絲毫的打擊。

他看了眼手表,提議:“先去吃飯,吃完飯咱們倆一起去。”

溫渺點頭:“好。”

等吃過晚飯又散了會步,估摸著陶所長已經回到宿舍才往北邊走,看陶所長的宿舍門開著,溫渺站定說:“你自己去。”

秦耕覺得她臉上的笑容格外好看,說:“好,你等我。”

陶所長饒有興致地看著面前的年輕人,笑道:“很好,我明早匯報給田部長,我還以為你要留在基地了呢。”

她很好奇秦耕為何做出這樣的決定,當然原因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秦耕並沒藏著掖著,說:“我跟溫渺決定談對象了,不,確切地說,是溫渺要跟我談對象,主動權在她手裏。”

陶所長笑意盎然:“挺好,終於等到你們這個決定,皆大歡喜。”

溫渺要組建家庭的話,秦耕無疑是最理想的人選。

不管是秦耕的家人,還是田部長,還是關心溫渺的國家領.導,都包含在內,皆大歡喜。

陶所長只要結果,並沒有探究兩個年輕人是怎麽想的。

秦耕很快離開陶所長宿舍,跟溫渺匯合。

“已經跟陶所長說了,我去農業部還有咱倆要談對象。”秦耕說。

溫渺臉頰微微泛出粉色:“好。”

回到宿舍,溫渺馬上拿出紙筆給家人寫信,她喊了一嗓子:“秦耕,我在給我爸媽寫信,你要告訴你家人嗎?”

秦耕想了想說:“告訴,我也寫信。”

等兩邊的家長收到信,溫渺都快開學了。

這個夏天一定是溫四海夫婦這輩子最幸福的日子,三個孩子都要去京城上大學,溫渺還跟秦耕談上了對象。

三個孩子都上大學,這是之前他們夢裏都沒有的事情。

他們都不想主動把這事兒往外說,說出去的話肯定會全生產隊震動。

至於溫渺的婚姻,她去種植基地之後,他們想的是絕對不能找惦記她的工資的人家,想不到她對象是秦耕這樣的青年才俊,不僅不會惦記她工資,一直對她很好,甚至比他們這些至親對她都好。

秦耕在他們眼裏踏實可靠,他們對他很滿意,很欣慰女兒有了好的姻緣。

秦屹川跟宋清看到信後毫不意外,他們之前就覺得倆人關系親密,各方面也般配,不湊到一塊兒才奇怪呢。

“我之前懷疑要是溫渺不願意嫁給他,你小兒子會打一輩子光棍,現在不用擔心了。”宋清說。

秦屹川說:“真難得,咱們還能想一塊兒去。”

宋清說:“沒想到你小兒子還挺癡情,這算是個優點吧。”

秦屹川說:“誰知道呢。”

宋清說:“反正比你強。”

宋清立刻把這個消息告訴知道溫渺來過她家過年的人,最先告訴的就是劉政委兩口子。

這對夫妻也不覺得意外,劉政委馬上恭喜說:“溫渺身份特殊,她要找對象國家肯定嚴格審核,嫁到你們家挺好的,國家也放心,省著幫她把關了,結婚肯定要擺酒吧,我們全家都來賀喜。”

他媳婦說:“算咱們有眼力見,當時就打住沒提親,要不低頭不見擡頭見,得多尷尬。”

至於他們的閨女也無話可說,要是秦耕跟別人結婚她肯定會覺得遺憾,但他對象是溫渺,國寶級人才,她自知沒資格跟溫渺比較,除了祝福他們倆,沒啥好說的。

——

離開種植基地的時候,剛好做完秋收動員,所有同事都來送別。

同事們最開始一方面同情溫渺總是挨澆,另一方面覺得能下雨挺好的,現在溫渺控雨能力這麽強,能為國家做成那麽多大事兒,大家完全是羨慕她,作為她的同事跟朋友,他們都覺得驕傲。

陶所長說:“用不著舍不得,溫渺在上學期間還算是種植所職工,還是大家的同事,一年肯定要回來幾次,等種小麥她就回來了。”

溫渺是帶薪上學,工資照發,沙漠基地的宿舍保留,她是個知道感恩的人,覺得國家為她的安排很周到,基地跟之前一樣,正常生產經營。

陶所長其實最舍不得溫渺,在溫渺上學期間仍是種植所職工,這應該算是國家對種植基地最妥善的安排。

只要溫渺在,種植基地就能以最省錢的方式獲得最大的糧食產量,現在糧食問題比最困難那幾年好得多,但糧食依舊緊缺,國家想維持這個現狀。

溫渺跟溫震一起,還有她的保鏢,坐上基地的吉普車前往京城。

秦耕覺得自己確實不用操心,有她的兄弟跟保鏢陪著她。

“等收完稻子我去農業部報道,順便接你。”秦耕說。

溫渺笑容明媚燦爛:“好。”

等送走溫渺,陶所長找秦耕談話,她說:“並不是非要把你留下站好最後一班崗,我只是覺得你跟溫渺分開一段時間,對你們的關系有好處,總在一起反而少了思考的時間,尤其是溫渺。”

秦耕懂得陶所長的良苦用心,願意完成這次秋收秋種,大概是最後一次,他說:“像你跟地質學家那樣,很長時間見不了面,那樣好嗎?”

陶所長說:“我跟老章各忙各的,兒子也用不著我們管,我們倆都沒把家庭生活當回事,但你跟溫渺明顯不一樣。”

她還跟秦耕說以後結了婚,夫妻雙方也要給對方留些空間,不過她也沒啥經驗,只能點到即止。

溫震很忙,先把溫渺送到學校,跟她一塊辦理完報道手續,去自己學校報道,第二天要去接溫潤。

“我明天跟你一塊兒去接他。”溫渺說。

溫震連忙拒絕:“火車站人擠人,你就別去了,我自己去接他就行,京城師範離工程學院近,等他報完到我跟他一塊兒來找你。”

第二天,三兄妹聚集在農大附近的國營飯店,吃了頓飯後開始各自的學業。

溫渺的大學生活看起來平平常常,實際上跟普通學生不同,她的十個保鏢都在她身邊,三個女保鏢跟她住一間宿舍,跟她一塊兒上課,她們也有了上大學的機會。

食堂打飯的,學校保衛科的,離她不遠不近守著她的都是自己人。

她跟周開源他們不一樣,那些科學家只要隱瞞身份不離開沙漠腹地就是安全的,溫渺需要拋頭露面,不過現在她不用挨澆,並不像之前那樣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自己。

陳振華、周開源他們這些頂級科學家經過論證,認定溫渺是仙女下凡,國家爸爸自然不能怠慢,一定會把她保護好。

小事兒並不用她,準備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畢竟有火災、水災、旱災這樣的大事兒,她一出動就相當於省了幾百人、幾千人的人力,物力更是不計其數,更不要說避免不可估量的損失。

——

秦耕半夜從基地出發,到京城後先去農業部報道,一個小時候後辦完入職手續往農大趕。

農學專業上課的主要教室都設在一號教學樓,秦耕就在教學樓前方的甬路上等溫渺。

等到第四節課結束,學生們陸陸續續從樓門口走出,秦耕一眼就看到人流中的姑娘。

應該還沒有學生知道溫渺與眾不同,但她人緣依舊很好,正在跟旁邊的學生說說笑笑。

她只穿了件白色長袖襯衣,氣色很好,膚色白皙晶瑩,臉上帶著清淺笑意,看來大學生活適應得不錯。

“溫渺。”秦耕揚起手臂喊她名字。

這一刻,在他眼裏,世界都是黑白色的,只有溫渺是彩色的,鮮活生動。

嘈雜的聲音中,溫渺精準地捕捉到秦耕的聲音,朝他所在的方向看過來,看到秦耕身姿挺拔地站在路邊,立刻扯出大大的笑臉,跟同學打了聲招呼,馬上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朝他這邊走。

她在嘗試獨立,可是看到秦耕那一瞬間,所有的踏實感跟安全感都回來了。

溫渺脫離人群小跑過來,秦耕大步迎上去,兩人匯合後,默契地並肩往人少的地方走。

“稻子收完了?其實你不用來接我,我自己回去就行。”溫渺滿臉都是笑。

“我還去農業部報道了,明天周六,一起回去。”秦耕說。

兩人並肩而行,中間隔了二十公分的距離,可他們之間卻有種黏稠的親密氣息流轉。

短暫分離並沒有讓他們產生任何的距離感、陌生感,反而更加迫切地想要接近對方。

兩人已經走上出校門的主路,秦耕提議:“去國營飯店吃飯?不遠,一裏地。”

“好。”溫渺痛快答應。

“大學生活咋樣?”秦耕問。

“還好吧,課程都排滿了,同學都很努力。”溫渺說。

誰叫她只上到小學三年級呢,現在可倒好,落的文化課全都補回來,她很快轉移話題:“秦耕,我還有個重要問題沒問你呢。”

秦耕眉眼柔和:“你說。”

“你為啥願意跟我談對象?”溫渺大大方方地問。

還沒等秦耕開口,她又說:“你別說是因為工作,這可跟工作沒啥關系。”

秦耕覺得周圍空氣都稀薄一些,呼吸微微緊迫,說:“咱們倆熟,我最熟悉的女同志是你,你最熟悉的男同志是我。”

秦屹川早年說他適合進部隊,判斷理由之一是鐵骨錚錚,嘴也硬,萬一被敵方抓了嚴刑拷打絕對不會出賣同志。

溫渺:“……”

她偏頭看他,俊眉入鬢,鼻梁高挺,硬朗的下頜線讓他的側臉顯得格外俊朗,嘴唇微抿,沈穩氣質愈加分明。

終究不再是當年那個聲稱要叫她爸爸的生猛青年。

她決定直接提問:“那你喜歡我嗎,不用顧左右而言它,只回答是或者否就行。”

秦耕覺得周圍已經沒有可供他呼吸的空氣,心臟狂跳像密集雨點,嗓音柔和悅耳,帶著點滯澀:“當然喜歡。”

溫渺眼角眉梢都帶笑意:“那你啥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秦耕俊臉發燙,唇角抿出好看的弧度:“朝夕相處,熟悉了自然喜歡。”

溫渺滿意他的回答,聲音輕快帶笑:“我也是。”

秦耕早就問過自己這個問題,真正的答案應該是他見到溫渺第一眼,就有顆莫名其妙的名為喜歡的種子在他內心深處落地生根。

這顆種子不同於他研究過的所有,不受控制把他感情荒漠一般的心靈當做沃土肆意生長。

他做過假設,最開始即使溫渺不會下雨,只要她願意,他也會協調讓她留在基地,好好對待她。

他也想過,如果某天溫渺的超能力消失,別人對她的態度大變,他也會留在她身邊,對她只會更好。

但溫渺是仙女,超能力只會更強,伴隨著她的生命,讓災害遠離華國大地。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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