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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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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整個種植基地都沒有大的場地, 開大會都在室外,這次是把食堂的桌椅都清理出去,只留下一小部分, 並布置了拉花渲染氣氛,還準備了糖果瓜子跟茶水。

溫渺他們去得早, 在最邊上靠窗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很快食堂陸陸續續來了好多人,溫渺發現無論男女都收拾得幹凈妥帖,平時都挺正常, 看著看著有點扭捏。

溫渺他們這個邊緣位置成了焦點,男女青年們都往這邊看。

秦耕旁若無人地剝了塊水果糖,塞到溫渺嘴裏。

年輕軍官們這次可算看清楚了溫渺的長相, 紛紛被她的外表驚艷。

只見她皮膚白皙, 壓根就沒受到沙漠風沙太陽的摧殘, 五官精致, 比想象中長得還俊, 她坐在邊緣處,那塊位置都亮堂了。

他們並不想跟她談對象, 在她面前他們覺得自慚形穢,覺得不般配。

不過,都來參加聯誼會了,總可以過去說幾句話吧,只是秦耕真跟個門神似的, 實在不方便過去。

女軍官們也想找溫渺聊天, 她們覺得溫渺俊俏不說, 還天生自帶親和力,讓人想要接近, 不過,門神已經擺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還是算了吧。

總體上,大家都很拘謹扭捏。

活動開始,陶所長跟武師長來講話,不過,講完話他們沒逗留,離開後好一會兒食堂裏矜持、局促的氣氛才逐漸變得松弛。

徐警衛員覺得武師長多慮了,溫渺旁邊還有秦耕呢,秦耕高大威猛往那兒一坐,根本就沒人往溫渺跟前湊。

溫渺發現羅胡蘭她們仨都去跟徐警衛員聊天,就這麽一個熟人,她也想跟過去,但秦耕跟她說不要當電燈泡,溫渺只能又坐回原位。

溫渺也想大大方方地跟男同志聊天,但是她顯然沒有那種勇氣,邊嗑瓜子邊觀察旁人,她得出兩個結論,於是說給秦耕聽。

“都說你在基地最受歡迎,可是咋沒人找你聊天呢,本來我以為會有不少女同志來找你,結果一個都沒有。

你看常棣比你受歡迎多了,我覺得你在基地找對象可能有點困難,大家只是覺得你長得俊而已,並不願意找你當對象,你太嚴肅讓人發怵,找對象還得找常棣那樣外向的。”

屋子裏有點吵,秦耕把椅子拉進一點,認真聽她說,聽到她說自己找對象困難的話,強忍著才不至於笑出聲來。

常棣那小子聽到這話不得樂傻了嘛!

“你說得有道理。”他竭力表示讚成。

溫渺繼續說她的第二個結論:“為啥也沒人來找我聊,因為你在旁邊,才沒人來。”

秦耕:“……”

原來溫渺這麽雙標?

沒人來找他搭話難道不是因為溫渺在旁邊?大家都覺得他們倆在聊!

正無言以對,溫渺又說:“你要是走開肯定有人來跟我搭話。”

秦耕:“……”她這是要放飛自我自由翺翔?看不出來啊,她還能有這種想法。

周圍全是鬧哄哄的嘈雜聲音,人多雜亂,而且有些人欲蓋彌彰地往溫渺這邊瞄呢,秦耕說:“要不我還是陪你一會兒吧。”

溫渺躍躍欲試:“要不你走開試試?”

既然她想嘗試,秦耕當然要給她機會,他走到旁邊,但溫渺讓他走遠點,秦耕直接出了食堂的門。

他很肯定即使他離開也不會來人跟溫渺搭訕,因為有些人認為他跟溫渺是一對兒。

秦耕走到室外,颼颼的涼風瞬間往脖子裏灌,他拉了下毛呢外套的領口,環顧四周,有些人嫌屋裏吵跑到外面,有些人看上去像是聊得比較愉快,一塊兒往更遠處走。

他想溫渺肯定不會去主動跟人搭訕,但要是沒人來找她聊天她不就自己一個人被晾在那兒了嗎,就她自己坐在那兒,她會不會孤單?會不會尷尬?會不會難過?

他可不希望溫渺第一次參加工作之外的集體活動就遭到打擊。

就在他想著要不要趕緊回屋裏時,常棣跑出來找他,滿臉促狹笑意:“你不去看看你的寶貝嗎,你剛走,一群兵團男同志就湊過去找溫渺說話。”

秦耕:“……”

他哪裏來的自信認為沒人找溫渺搭訕?

根本不經大腦,雙腿已經邁開大步往屋裏跑,穿過重重人群往邊上走,果然,溫渺周圍有六七個兵團的軍官。

他現在不像門神,像瘟神,剛剛走近,人群自動退散,溫渺周圍直接清場。

秦耕連話都省了,走到窗邊,打量著溫渺白裏透紅的俏臉問:“跟陌生人聊天感覺咋樣?”

溫渺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還好吧,怎麽你一來他們全都走了,是不是你在男同志當中人緣不太好?”

秦耕:“……”

我以為我是來給你解圍的。

“出去走走?”秦耕提議,吃食被一掃而空,他找了半天,抓了一小把瓜子,兩塊水果糖裝進溫渺口袋。

“走吧,人多,有點吵。”溫渺說。

兩人走出食堂,迎面撲來的是脆寒的冷空氣,秦耕深吸一口氣,感覺鼻尖都是麻的,讓溫渺期待的聯誼會在他們倆這兒提前結束。

“他們都跟你聊啥了?”秦耕問。

溫渺感覺到了友好,說:“他們說了名字跟連隊,我也沒記住,他們人都挺好的,就問我下雨下雪冷不冷,還說要是有啥需要幫忙的,隨時可以找他們。”

看溫渺的紅圍巾系得松散,往前走了一段,看附近沒人,秦耕停下,動手整理她的圍巾,圍巾繞了兩圈,打結,把脖頸處圍得嚴嚴實實,一點風都透不進去。

“回宿舍?”秦耕問。

溫渺點頭:“好。”

“聯誼會有趣嗎?”秦耕問。

“有趣。”溫渺說。

“下次有這樣的活動還來?”秦耕問。

溫渺聲音輕快:“還來。”

秦耕唇角揚起:“好吧。”

參加完聯誼會,徐警衛員去找溫震,跟他說:“你放心吧,你妹沒找對象,他們倒是想跟溫渺說話,秦耕就在旁邊,別人都不好靠近。”

——

蘇國自從蝗蟲肆虐,莊稼顆粒無收之後,對蝗蟲的擔憂一直未減,土壤裏有大量蝗蟲卵,按照經驗明年還會有蝗災,本來該種植小麥,他們沒種,打算明年種植受蝗蟲影響小的豆類。

他們想華國也有這個困擾,畢竟蝗蟲已經飛到沙漠裏,肯定已經在沙漠裏產了卵,明年也有蝗災危險。

誰知道華國特別狠,聽說種植基地都下了厚厚的雪,沙漠裏蝗蟲行進路線也下了大雪,這明擺著是要把包括蝗蟲卵在內的蟲卵都凍死。

他們推測,華國的人工降雪水平已經遙遙世界領先,他們能夠精準地在任何區域降雪。

不過是米國、蘇國都沒有這麽高精尖的降雪技術。

華國科技發展速度超出他們的預期跟想象。

冬天的低溫不一定能把蝗蟲卵凍死,因此他們準備請華國相關人們幫忙指導人工降雪,畢竟滅蝗不是他們一個國家的事兒,他們再次鬧蝗災的話說不定蝗蟲還會南下。

兩國關系現在不怎麽好,但他們樂意從華國請技術人員,如果華國同意的話。

他們改變了主意,原先談的是滅蝗蟲卵,現在要談人工降雪。

但是華國顯然不同意啊,他們才不會暴露溫渺呢。絕對不會說降雪出自溫渺的人工,就讓他們誤會掌握了科技版的精準人工降雪。

他們只願意除蝗蟲卵的方法慷慨地介紹給他們,說把地全翻一遍,在噴灑上華國根據古籍記載的古法研制的對土壤、對環境都沒有害處的農藥,蟲卵能殺滅百分之九十八,再形成蝗災的可能性不大。

秦耕還提了進一步的方案,說華國可以派人過去幫忙除蝗,明年看成果,不成功的話只收差旅費跟農藥錢,那點錢可是說是忽略不計。如果成功的話免除華國一部分債務。

秦耕其實一開始研制殺蝗蟲卵藥物就是瞄準蘇國,幫他們消滅蝗蟲卵,避免第二年繼續蝗災,那麽沙漠基地就是安全的,他可不希望明年蝗蟲南下的事情再次發生,那樣就像頭上有劍高懸,總會有壓力。

另外還可以抵消債務,少用糧食還債,糧食就可以吃到老百姓肚子裏,這就是一舉兩得,每一重收獲都事關重大。

對兩國來說,其實是一種對賭。

成功殺滅蝗蟲卵,蘇國得到的是能耕種的土地,蝗蟲不會再次肆虐,也沒有向北飛毀壞更多莊稼的風險,付出的是免除華國部分債務,華國得到的是沒有蝗蟲危險,抵消部分債務。

殺滅蝗蟲卵失敗,雙方的損失都不算大。

蘇國決策層覺得是劃算買賣。

——

這次陶所長召集了四五十人開會,提到去幫蘇國滅蝗,說秦耕跟常棣會去,問還有誰願意去。

有安全方面的顧慮是人之常情,沒想到大家積極踴躍紛紛舉手說要去。

陶所長很欣慰,秦耕別看年輕,已經很有威望,這些年輕人願意跟他做項目,都認為容易出成績。

她讓秦耕自己選隊友,秦耕選了六個蘇語最好的。

這六名同事都很振奮,覺得很受重視被重用。

溫渺最近晚上總往閱覽室跑,閱覽室就在活動室邊上,活動室把人全吸引過去,很多熱熱鬧鬧地擠在一起看電視,而閱覽室幾乎沒人。

秦耕當然支持她多閱讀,每晚都陪著她一塊去。

他發現溫渺總是翻看報紙,專挑國際版看。

“你進步可真大,都關心起國際大事了。”秦耕說。

溫渺覺得學習文化知識真的有用,以前看報紙覺得頭疼,現在看覆雜的國際版報紙也不算吃力。

她白皙的臉上難得有憂慮神情,說:“我覺得你們去蘇國可能不太安全。”

秦耕莞爾,被關心的感動馬上從內心最深處洋溢開來,他說:“原來你最近看報紙是想了解兩國關系啊,完全不用擔心,只是最簡單的農業合作而已,我們的人身安全肯定能夠保證。”

聽他語氣篤定,並且胸有成竹毫不擔心,溫渺心頭的憂慮被驅散大半,但她堅持認為有危險,說:“一旦有人想危害你們的人身安全,你們要想辦法跑路,只要回到境內就安全了。”

秦耕臉上笑意更甚,說:“有危險的話我肯定要跑回來的,絕不會讓你擔心。”

葛強盛再次大跌眼鏡,他們這些專業人士其實都會擔心第二年,蝗蟲從蘇國再次南下卷土重來。

然而他只是擔心而已,沒想到秦耕在國內試驗了他的研究成果,之後馬上就拿著成果去蘇國殺滅蝗蟲卵。

秦耕的計劃居然是用這種援助抵債,那麽就有更多的糧食可以留下給百姓吃!

葛強盛自己絕對想不到這一點。

秦耕有宏偉的計劃,開闊的眼界,超強的天分,格局跟視野遠遠比一般人強,同樣比他強得多。

葛強盛覺得沒必要再羨慕或者嫉妒秦耕,他費勁全力也追趕不上,不如踏實做好自己的工作。

——

眼看秦耕出發在即,吃過晚飯回到宿舍,溫渺說:“我回家會把獎給我的布料都帶回去,讓我媽給我做衣服,我還要讓我媽給家人各做一條褲子,也給你做一條。”

秦耕驚喜不已:“也有我的?”

溫渺肯定點頭:“對,過年新衣,我以前過年總盼著穿新衣,現在有布給家人都做新衣服。”

秦耕覺得溫渺特別真誠,讓他享受跟她家人一樣的待遇。

溫渺從工具箱裏把皮尺翻出來說:“你把最合身的褲子拿一條來,我量量尺寸。”

秦耕往她面前走了幾步,站得筆直,脫掉外套伸出長臂放旁邊的椅子上說:“我就在這呢,量啥褲子,直接給我量。”

溫渺說:“好吧,把毛衣掀起來。”

秦耕依言,掀起藏藍色毛衣,露出棕色真皮腰帶,白襯衣紮到腰帶裏。

她走進一些,把皮尺環著他的腰繞了一圈,收緊一些,低頭仔細讀數,光線被她自己遮擋住,倆人還調換了下位置。

溫渺這才發現,原來男人也有腰,秦耕就有很明顯的腰線。

秦耕則低頭看著她黑黢黢的發頂,這樣的動作在他看來有點親密,但溫渺絲毫感覺不到,秦耕也不允許自己有絲毫雜念,就把溫渺當做裁縫。

顯然,溫渺也很自然地把自己當裁縫。

把數據記在紙上,溫渺又給秦耕量了臀圍,然後給他量褲長,她讓秦耕拉著皮尺,自己蹲下,讓皮尺懸在腳踝處合適的位置,站起身讀數,大聲感嘆:“你的腿可真長,跟我大哥一樣,費布。”

秦耕唇角彎出好看的弧度,說:“你省布。”

溫渺邊在紙上記錄邊說:“你說我腿短!”

秦耕看向她的雙腿,纖長筆直,安慰她說:“也不算太短。”

溫渺:“……”

她把皮尺放歸原位,又把記錄數據的紙疊好,說:“好啦,等我從家返回,你就有新褲子穿。”

秦耕心情愉快,說:“好,我等新褲子。”

——

秦耕出發前,溫渺給他整理了食物,包括奶粉,奶糖跟水果糖,罐頭,肉幹。

“不習慣他們那兒的飯菜你就吃這些墊墊肚子。”

她又再三叮囑他註意安全,有任何風吹草動一定要跑路,她覺得有必要跟秦耕分享經驗,說:“我剛來基地的時候,想著萬一你們對我做實驗,我就趕緊跑路,我還攢了三月的工資當路費。”

秦耕:“……”

他看著溫渺真誠的好看的臉,唇角不可抑制地上揚,很想伸手摸溫渺烏溜溜的發頂。

他虛心接受溫渺的經驗之談,說:“你這個想法不錯,我向你學習,一定保護自身安全。”

他去找陶所長,說:“溫渺要是去下雪,一定要找可靠的人陪著她,還得多找幾個,可千萬不能讓她自己去。”

陶所長說:“以前是我叮囑我,現在反過來了,這我還不知道嘛!”

秦耕一連說了幾個人的名字,羅胡蘭、韓融等,他說:“這些人跟溫渺熟悉,也可靠。”

陶所長覺得他這種擔憂完全沒必要,說:“這往後沒下雪需求,溫渺最多能存十五天呢,她現在一次又能控制十五天的雪,下雪對她來說不是難事。行了,你放心吧,好好在蘇國完成工作,保證安全……”

這些話秦耕已經聽了好幾遍,說:“好,陶所長,我知道。”

——

溫渺已經在收拾回家要帶的東西,除了衣服之外,她買了半斤奶糖,半斤水果糖,一斤紅糖,兩斤白糖,罐頭,肉幹也要拿回去一些給家人嘗嘗。

另外她還要把所有布料都帶回去,給家人各做一條褲子,也讓她媽給她做衣服,過年做不完的話以後給她寄過來。

反正她沒想過在基地找裁縫,還是想穿沈秋葵做的衣服。

陶所長不可能讓溫渺自己回去,她想著讓兵團出人出車把溫渺送回去,但她還想給溫渺找個作伴的。

她現在更加清楚當初在照應溫渺的事情上為啥倚仗秦耕,那是因為秦耕好用!

他人品讓人放心,對溫渺又很用心,很細心,壓根就不需要她操心。

想來想去,她覺得陪溫渺回家的最好人選是溫震,於是打電話給武師長說,武師長二話沒說就給溫震批了假。

郝連長得到這個消息馬上通知溫震:“兵團給你批了假,讓你過年陪著妹妹回家。”

溫震牢記兵團制度,說:“可是過年不允許回家。”

郝連長說:“誰叫你有個好妹妹呢,大家不知道得多羨慕你。武師長可說了,讓你務必把溫渺照顧好,這是任務。”

溫震馬上立正敬禮:“務必完成任務。

溫渺可沒有溫震那種得到特殊待遇的心理壓力,得知基地要安派車送她,還有三個之前跟著一塊去發糧的戰士做安保,溫震也可以跟著一起回家,她就高興得很,這次行程沒有秦耕在身邊,但也不用她操心,肯定會輕松愉快。

對溫四海夫妻來說,溫渺跟溫震要回來可是大事兒,他們把家裏裏裏外外都收拾了一遍,連門口的柴垛都弄得整整齊齊。

溫潤正在期末考試,想不到阮雷也就是阮芍的弟弟來找他,對方說:“期末考試比賽吧,看誰考得更好。”

溫潤可不怕任何競爭,他今年十五,上初二,比同班同學年齡都大,再說他又免了學費,格外珍惜上學機會,他覺得自己沒有理由不考第一名。

可阮雷心裏不平衡啊,在學校裏,本來他大舅應該格外關照他,可是他大舅不知道咋想的,整天跑溫潤那兒問學得咋樣,有沒有啥要求。

自從溫潤重新入學,他家人就一直耳提面命讓他在成績上碾壓溫潤,要給大人爭口氣,聽得他耳朵都起繭子了。

考試成績出來,溫潤毫無意外得了第一名,初二生一共才九十多個,阮雷總自以為成績好,考了四十多名。

溫潤可沒松懈,一邊預習初三的課程,一邊安心等哥姐回家探親。

——

終於到了出發這天,基地回她家開車的話也就一個白天的路程,趕早不趕晚,四點多鐘天又黑又冷就從基地出發,下午五六點鐘就能到家。

溫震這是第二次坐吉普車,心想妹妹派頭可真大,有專車接送,還有人保護她的安全,其中一個還是連長呢,而他,是沾妹妹的光。

有溫震在身邊,就跟秦耕在身邊一樣,溫渺安心得很,她一路在睡覺,中午一定要吃點熱飯,她可以隨便吃點充饑,但她覺得司機最需要補充體力。

他們在途經縣城的國營飯店附近停下吃飯,飯店沒有肉菜,主營就是骨湯煮的白面條,還是摻雜了蕎麥面的,就這樣有些人特意來到飯店打牙祭呢。

溫渺特別大方,說:“你們幾個吃大碗面,我吃小碗面,我請客。”

給她當“保鏢”的高連長連忙說:“不用你請客,我們的食宿包括你跟溫震的都可以報銷,而且我預支了現金,實報實銷。”

溫渺可沒想到她的待遇這麽好,他們出差食宿是可以報銷,但還沒聽說過預支現金的,看來陶所長、武師長為了她行程的舒適,考慮到了各種細節。

吃完熱氣騰騰的面條,渾身暖和,再在吉普車上睡個覺,就到了家。

回來第一頓飯肯定要吃頓好的,家裏發的小麥摻點粗糧勻成兩頓,一頓留著過年吃。

溫四海跟人淘換來了肉票,一大早出去買肉,他這才知道周開源買來那些肉有多難,城裏肉鋪肉類供應不多,跑了好幾個肉鋪才買了一斤豬肉回來。

溫潤在家裏等著,溫四海跟沈秋葵可坐不住,見溫渺他們一直沒回來,下午就跑到村口就等,直到五點多鐘,天都黑了,吉普車的車燈光亮才照亮前方的鄉村土路。

“肯定是他們倆。”沈秋葵興奮地說。

溫震比溫渺先看到老兩口,趕緊讓司機停車。

溫渺見到父母親熱著呢,下了車大聲喊媽。

沈秋葵看兄妹來都穿著挺厚實的軍大衣,想看看溫渺氣色好不好,可根本就看不清,於是讓他們趕緊回家。

他們在前面帶路,吉普車在後面跟著,別看都天黑了,還是吸引來不少看熱鬧的,看到氣派的吉普車,他們沒法淡定。

“溫震跟溫渺都回來啦,咋還有車送回來,送你們倆誰的啊?”

“咋有吉普車啊,周保疆是營長,都沒車給送回來。”

“別說周保疆,他二叔你也見車接送啊,是不是送溫渺的?”

“他們倆都穿著軍大衣呢,是不是都像幹部!”

有人語氣特別誇張地問:“溫震這才當了幾天兵啊,是不是提幹了?”

溫震說:“我就是個普通兵。”

他越是實話實說,越沒人信,大家的想法都是兄妹倆比周家那個科學家跟那個副營長都厲害了。

一路跟著走到溫家門口,這些充滿好奇心的看熱鬧的社員還不想走呢,但溫四海跟之前不一樣,他現在是已經樹立了的大隊長,讓社員們回家,眾人這才散開。

進到屋裏,沈秋葵才看到溫渺氣色挺好,白裏透著粉,比走得時候稍微多長了點肉,個子也高了一些,主要是以前羞答答的,現在大方一些,看著更漂亮。

她現在相信閨女在基地過得不錯。

溫震跟之前也不一樣,身上多了當兵的精氣神。

閨女兒子在一個地方可真好,能一塊兒回家探親。

“你們先坐會兒,喝點熱水,我這就做飯去,包餃子,白菜豬肉餡的,快著呢。”

沈秋葵熱情待客,還端來一盤炒葵花籽跟南瓜子,都是自家院子裏長的。

仨戰士已經幫著把兄妹的行李搬到堂屋,溫渺這才看到地上多了個蛇皮袋,明顯不是倆人的行李。

她彎下腰拍了拍蛇皮袋問:“這是啥?”

高連長忙說:“咱基地的大米,武師長說帶來給你家人嘗嘗。”

關於溫渺的事兒都是武師長直接安排的,要不是溫渺,高連長平時根本就不直接接觸武師長。

溫渺面露難色,說:“我不能搞特殊。”

那麽多同事回家過年,也沒見過基地送誰大米。

高連長笑著說:“要是別人肯定是搞特殊,但你肯定不算,聽說武師長跟陶所長可操心了,武師長說拿一袋,但陶所長怕你有壓力,說拿半袋,他們倆這麽費心,你也就別多想了。”

大米已經拿來了,溫渺就痛快收下,剛好給家人吃。

溫渺從行李袋中拿出白糖,給客人跟家人各沖泡一杯熱糖水驅寒。

晚飯就是香噴噴的肉餃子跟量大管飽的白菜蘑菇燉粉條,吃過晚飯,司機跟高連長兩人去縣城招待所投宿,一大早就要返回兵團,二十五天之後他們再來接他們。

收拾碗筷的時候,沈秋葵拿出碗下壓著的錢票,問道:“誰放這兒的?”

溫渺說:“肯定是我哥的仨戰友,我們出差在外面吃飯都給錢票。”

沈秋葵說:“那在咱們家裏吃飯也不能收啊,你拿回去給他們。”

溫渺想了想說:“不用還給他們,等我回去給他們分幾塊糖吃。”

等收拾完碗筷,一家人終於可以熱熱鬧鬧說話,溫渺把她帶回來的一大摞布料全都拿了出來,說用藍色、軍綠色布料給家人各做一條褲子。

“這麽多布?布還挺厚,質量挺好。”沈秋葵摸著細呢布料驚喜地說。

“是啊,這是我全國勞模的獎勵。”溫渺自豪地說。

被評為全國勞模是多光榮的事兒啊,家人在信裏都知道這個情況,但看到溫渺自豪的神情,再看到這麽多布料,才切實感受到溫渺現在的工作跟處境都不錯,這些布料就是證明。

沈秋葵大大方方地說:“行,那就一人做條褲子,我明天就開工。”

溫震要節省,說他穿軍裝就夠,溫渺就說去買毛線給他織件毛衣。

“還要給秦耕做一條,他一直都很照顧我,我要用褲子感謝他。”說著,溫渺去行李包翻記錄秦耕尺寸的紙。

沈秋葵痛快答應:“行,也給他做一條,你凈在信裏提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啥樣,溫震,秦耕咋樣啊。”

溫震比誰都好奇,抓抓頭發說:“我還沒見過他呢,但我聽說武師長特別欣賞他,他在基地人緣也很好。”

溫四海對這個只聞其名的年輕人很有好感,說:“溫渺說他人不錯,那肯定是不錯。”

“等我見到了寫信告訴你們。”溫震說。

溫潤湊到溫渺旁邊:“二姐,秦大哥是不是長得特別精神?”

溫渺想都沒想,點頭:“那當然,他是基地長得最精神的年輕人,包括大哥算在內。”

溫震:“……”

看溫潤呲著牙笑,溫渺說:“傻樂!這又不是我說的,大家都這樣說。”

溫潤笑得嘴巴咧得更大,說:“我要時髦的軍綠色的褲子,行不?”

溫渺說:“當然可以啊,你成績咋樣?好好學習了嗎?”

溫潤就等著這句話呢,迫不及待地顯擺:“當然是第一名。”

她拿過溫潤的試卷看,說:“呦,題這麽難啊。”

溫潤驕傲得很:“那可不,必須得刻苦努力才能第一。”

溫渺想她的小學文憑還沒拿到呢,看來得加把勁兒。

次日上午是沈秋葵這大半年來心情最好的一天,她教溫渺做衣裳,以前不教溫渺不是舍不得閨女幹活,而是家裏實在沒有布,她覺得閨女很聰明,一教就會。

“給秦耕的褲子我要自己裁剪,自己縫。”溫渺說。

沈秋葵滿臉寵溺,笑著說:“好啊。”

溫渺也跟家裏商量好了怎麽下雪,整個縣城分兩天下一遍雪,再把水庫裏下滿雪,不知道等化了水庫裏會有多少水,但總會留下不少。

“現在追著我的雨雪多著呢,可以下在整個縣城,可不是之前澆透一個生產隊的量。”溫渺自豪地說,她覺得這是好事兒。

溫四海覺得閨女這超能力可太厲害了,居然可以只往水庫裏下,他有點擔心地說:“只往水庫裏下會不會讓人發現你,會有人瞎猜吧。”

溫渺早就想好了,說:“我可以在邊上也下點雪,能當個障眼法,再說有挺多人知道我下雪的事兒了,都對我很友好,大家都感謝我,根本就沒人覺得我奇怪,就是被人知道了也不怕。”

溫四海明顯感覺閨女比之前自信開朗,看來去種植基地從各方面對她來說都是好事兒。

溫渺父女倆在商量下雪,周家老太婆在生產隊奔走,打聽吉普車來送溫渺兄妹的事兒。

老太婆認為她家裏出了兩個有出息的,周家絕對是十裏八村最頂級的家庭,可沒有吉普車來接送周開源,也沒有吉普車接送周保疆!

周保疆都當上了副營長,十裏八村能有幾個副營長,可都沒有吉普車接送資格。

但是溫家兄妹有資格!

這說明什麽,說明溫家兄妹比他們家的科學家跟副營長出息!

想到這兒,周老太婆的心情異常沈重,內心的驕傲像瓷器摔在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現在溫四海還是大隊長,以前是周家壓溫家一頭,現在反過來了。

可村民仍來雪上加霜,他們逮到她就問:“大嬸,你不說兒子孫子有出息嗎,咋沒見有吉普車接送?”

“保疆是副營長,溫震剛去當兵,咋保疆還比不上溫震呢。”

“還說溫渺配不上保疆,明明是保疆攀高枝,配不上溫渺。哪個好人家會把閨女嫁到他們家!”

平時老太婆鐵嘴鋼牙懟人特別厲害,可是面對溫家兄妹有吉普車接送這種碾壓性優勢,只覺得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她突然想到,溫家兄妹不是衣錦還鄉麽,她兒子孫子為啥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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