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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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張二強覺得自己真是太高估了溫四海這個競爭對手, 每個候選人都要上臺講兩句，溫四海居然跟平時一樣淳樸厚道地說：“我要是當上大隊長，就按要求交公糧, 不多交，剩下的分給大家, 大家都能吃上飯。”
張二強快要笑死, 溫四海這個革.命軍人後代可是一點覺悟都沒有，這憑這種沒覺悟的說辭，公社都不會批準。
現在國家多難啊, 今年居然比去年要交的公糧少，他們不得有點覺悟多交？
他當即就提出批評說：“國家需要我們的糧食，把糧食上交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 溫四海這種想法不對, 社員們, 他會把大家帶溝裏。”
張二強哪知道啊, 田部長可是重生的, 他想的就是給農民留下更多的口糧，所有人勒緊褲腰帶都能吃上飯。
溫四海這“沒有覺悟”的想法跟政策一致。
其它幾個候選人同樣沒實力, 張二強認為自己肯定能再次連任，可在唱票時他卻坐不住了。
溫四海那一番沒覺悟的言論竟然引來一片讚同，社員們拿了他的雞蛋，本來都說選他，結果都把票投給了溫四海。
沈秋葵在人群裏美滋滋, 想不到溫四海這幾句老實的說辭這麽受歡迎, 看來老實也未必都是壞事。
張二強覺得如芒刺背, 當即就跑到臺下找議論得正歡得幾個社員質問為啥不投票給他。
“大隊長，我們就是多想吃點棒子, 總不能讓我們餓肚子吧。”
“四海說給我們留點糧食。”
“你要是能給留糧我們也能選你。”
張二強可不願意白白賠了雞蛋，說：“收雞蛋的時候不是答應得好好的？”
“你白給的雞蛋，我們能不拿嗎？”
“不已經支持你三屆了嗎，還想咋地。”
眼瞅著說服不了社員改變主意，張二強已經汗流浹背，眼瞅著溫四海以毫無爭議的最高票數當選，他的票少了一大截，是第二名。
不過他並不擔心，只要把溫四海這沒水平的選舉詞上報公社，公社根本就不會批準溫四海當大隊長，到時候還是他連任。
“四海，恭喜你當上大隊長。”
“你會給大家夥留棒子吧。”
他這不還沒當上呢嗎，張二強這叫一個窩火。
選舉結束他多方找關系，本來以為穩贏，沒想到公社居然批準溫四海當大隊長。
溫四海當選，張二強都懵了。
他不懂公社的操作，為啥不選他這個覺悟高的，偏偏選溫四海。
溫家家門口都熱鬧了，有人追著他問：“你答應的，別把糧食都交了。”
溫四海回答得特別憨厚：“就按國家要求的交。”
沈秋葵鼓勵自家男人：“你現在是幹部，腰板挺直，拿出點氣派來，要不誰服你啊。再說姓張的人多，你得把他們壓制住。”
溫四海挺起胸膛：“你看這樣行不？”
沈秋葵點頭：“以後張二強壓制不了咱家。”
要不是幾個孩子的事兒，溫四海根本就沒有競選大隊長的心思。
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交公糧，留下種子，大隊再留下點備用糧，剩下的都給社員發了，社員們拿到足夠的口糧，各個歡天喜地。
張二強沒想到有一天會丟了權力變回社員，以前多威風啊，現在只能看著溫四海威風，沒了當大隊長的八塊錢補助，由溫四海給他派活拿公分，他以前只安排別人幹活，動動嘴皮子一天都能拿十二個公分，現在這些都是溫四海的，想想都生氣。
他先去城裏找親戚，結果親戚把他臭罵了一頓，張二強只能灰頭土臉地回生產隊。
他破罐子破摔，挨家挨戶討要雞蛋，可是壓根就沒有人家還給他。
他媳婦更過分，堵著人家家門要雞蛋，當大隊長的時候這一家子人際關系還挺好的，現在名聲都快臭了。
他還指望著親戚幫他翻盤，沒等來這消息，倒是聽說親戚的位子被擼了，變成了一般科員，以後再犯點事直接開除。
這消息像被大風刮，速度特別快地傳到甜水生產隊，只要有一個社員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了，張二強跟他親戚成了笑料。
“張二強那親戚下臺了，你看他最近都蔫吧了。”
“也不知道他收了多少東西，收東西才給人辦事呢，要不他們家有雞蛋吃！”
“還是溫四海當大隊長好，老實厚道。”
溫四海並不是沒有覺悟的人，他還要幹一件大事，這件大事讓他有足夠的底氣只交額度公糧。
——
出發這天早上，天還沒亮，秦耕就聽見門前有響動，揉著眼睛出門，微微的光線中，溫渺正蹲在地上生爐子，正把稭稈點燃。
“這麽早起來幹啥？”
“煮雞蛋，帶給你路上吃，再給你拿點牛羊肉幹。”溫渺說。
感動之情頓時在秦耕心底蔓延開來，從來沒有人，包括他媽，都不會這麽早起來給他準備幹糧。
而且這幾天他還以為是雞下的蛋少，原來是溫渺收起來要留給他吃，這樣想著，感動加倍。
他蹲下來，接過溫渺手裏的燒火棍，把火撥得更旺一些，看向溫渺被映成暖色的白凈臉頰，說：“不帶幹糧也行，火車上賣飯，餓不著。”
溫渺說：“帶點吧，都是好吃的。你去洗漱，不是要早點出發嗎，我來煮就行。”
秦耕進屋拿牙缸臉盆，邊走邊回頭看溫渺那團身影，他覺得有人給他煮雞蛋的感覺可真好。
等他洗漱完，簡單整理好行李，溫渺已經把早飯給他準備好，除了煮雞蛋，還有泡得半茶缸奶粉，昨晚在食堂拿的雜面饅頭，又蒸了一遍變得松軟，還有沙蓋菜鹹菜。
秦耕覺得這是超級豐盛的早餐，他坐下吃早飯，笑容燦爛：“你真體貼，我巴不得每天都出差。”
溫渺往櫃子邊走，邊說：“可別，那我不就看不到你了。”
秦耕感覺自己的心再次融化，溫渺說得動聽，這得多親密才能說這種話，可她自己毫無感覺。
磕開雞蛋，秦耕發現溫渺煮的雞蛋殼居然這麽好剝，他很快想明白是咋回事，溫渺從來不嫌他廚藝不好，居然一直沒告訴他。
溫渺從櫃子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牛羊肉幹，兩瓶用碎布包裹著的水果罐頭，又把多出來的雞蛋放進網兜，說：“肉罐頭加熱才好吃，給你拿的是水果的。”
秦耕連連點頭：“好。以後我每次出差都給我做早飯。”
其實秦耕還想說不許給別人做早飯。
溫渺滿口答應：“沒問題。”
這頓豐盛舒適的早飯給了秦耕強大的不懼困難披荊斬棘的力量。
吃過早飯，把五大麻袋肉蓯蓉裝上卡車後鬥，秦耕跟羅樹叢一塊兒出發去市裏趕火車。
市裏火車站規模不大，人群擁擠，把五大麻袋農產品從卡車上卸下來，找列車員“走後門”進站，等火車來了搬上火車貨運車廂，叮囑列車員：“這是珍貴藥材，出口用的，可不能弄濕了，壓壞了。”
列車員說：“這是最保險的地方。”
秦耕覺得自己是攜帶農產品進京售賣的農民。
當農民可太難了。
下了火車已經到傍晚，他們又小心地把五個麻袋扛下車，跟來接站的田部長的秘書小王匯合，把麻袋裝上輕卡，往農業部招待所的方向走，入住，吃飯，休息一宿。
第二天，除了小王等農業部的人，還有進出口公司的人組成豪華談判隊伍，跟R國來的客商談生意。
雙方就在進出口公司的辦公室見面，秦耕兩人把五大麻袋肉蓯蓉全部打開讓客商看，對方拿起一根黑色長約六十厘米的肉蓯蓉仔細看過之後，表情略微松弛，說：“所有的全都是這個品質？”
他們公司往年會從西伯利亞進口肉蓯蓉，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個頭這麽大，品相這麽好的肉蓯蓉。
西伯利亞的肉蓯蓉很好，華國沙漠裏長得更好。
秦耕說：“對，這是樣品，大批量的跟樣品完全是一樣品質。”
其實進出口公司早就把樣品給客商看過，但對方質疑大規模貨品品質根本就達不到，要求去沙漠基地參觀。
他們絕對不會讓R國人去參觀沙漠種植基地，誰知道他是間諜還是真的想購買農產品？即便是後者，也不會讓外國人去參觀。
秦耕是種地的，但他在同行人中氣勢最足，氣場最強，客商的目光不時看向他，他很快成為談判主力。
他不卑不亢地拒絕：“我們沙漠種植基地不允許任何人參觀。”
客商再次被拒，並不覺得不意外，現在華國人很保守，料想這個要求就實現不了。
但拒絕後秦耕又跟他說了幹肉肉蓯的粗細長短等數據，面前這個年輕人真誠又專業，讓客商的疑慮打消不少。
“我們以前從西伯利亞進口肉蓯蓉，一直都合作愉快，他們有了你們這個競爭對手就會給我們更低的價格。”客商說。
秦耕並不退讓，列舉了幾個國家，說：“這些國家對我們的肉蓯蓉也很感興趣。”
“你們的肉蓯蓉個頭大，但品質未必能比得上西伯利亞的，我想拿一些樣品回去化驗。”客商手裏拿著一大根肉蓯蓉仔細地看，聞，內心已經傾向於選沙漠肉蓯蓉，但不表現出滿意，臉上只有挑剔。
秦耕豪爽地從麻袋裏又抽.出一根，讓人遞到客商面前，大方地說：“兩根，你們可以隨意檢測。”
客商：“……”
就給兩根？
沒見過這麽摳搜的！
好吧，其實他們已經檢測過了，除了個頭，品質上也比西伯利亞得好，預估效果更好。
不過會議室裏的氣氛焦灼起來，進出口公司的人大概覺得秦耕摳搜引客商不滿，想要多給幾根，但不知道該給多少，只能敵不動，我不動。
秦耕有備而來，拿出古籍《本經》論證華國西北生長的肉蓯蓉品質最佳，說他們的肉蓯蓉質地柔潤、有韌性、味甜微苦，無異味，有藥草香氣。
空氣重新流動起來，客商已經被秦耕的專業性打動，肉蓯蓉品質好，對方專業程度高，又誠意推介，他們現在有購買意向。
不過作為買方，不可能馬上拍板，再次詢問產量有多少。
秦耕不僅把產量說了，還把售價也說了，他說：“一共有幹貨一百一十噸，我們不要錢，想要用肉蓯蓉換生產三百輛卡車所需的鋼材。”
R國鋼材產量大，是華國的幾十倍。
這是田部長這個重生人士想出來的，他記得六零年最大汽車廠生產汽車一萬七千多輛，六一年只有一千一百多輛，缺少鋼材就是汽車產量低的重要原因。
明年根本就沒有多少造車用的鋼材。
汽車是重要生產資料，能極大提高生產效率，就生產這麽點車，好多地方都沒車用。
三百輛卡車所需的鋼材這個數字也是根據客商的成本核算過的。
客商覺得意外，他們想拿拿農產品換鋼材？華國本來就會拿農產品跟蘇國抵債，這樣想的話也不奇怪。
但他們要仔細計算，只有有利可圖，才會達成這樣的交易。
談判終於告一段落，接下來是陪客商吃飯、參觀，雙方還都比較愉快，見面結束，客商拿著秦耕給的鋼材數量跟品種去核算成本。
第二天，秦耕見到了田部長，“我打算把一部分糧食從基地直接運到缺糧地區，你有時間的話，跟著一起去，帶上溫渺。”田部長說。
他很看好這個年輕人，想要出點力培養，希望他能走出沙漠到外面看看，有更大的視野，對他以後的工作有好處。
秦耕肯定要答應下來，田部長又說：“至於為啥要帶渺渺，有些地方幹旱，根本就不適合種小麥，但農民預計不到幹旱會持續，可能會強行種植，你們看情況給下點雨。就在離你們近的地方，遠的地方你們就不用去了。”
秦耕表示理解，小麥苗期、分蘗期、拔節期、抽穗期、灌漿期都需要水。去發糧的時候下點雨，小麥在苗期能長得好一點。
他又聽田部長問：“又得辛苦渺渺，小姑娘最不容易，她樂意去吧。”
秦耕面前浮現起溫渺的笑臉，她其實很樂意到外地看看，但他跟田部長說的是：“不管安排給渺渺什麽工作，她都沒意見，工作積極主動，態度特別好。”
第三天，秦耕他們已經打算返回基地，剩下的談判跟交易交給進出口公司，沒想到客商知道他們要走，擔心這單跑了，拿著核算好的數據來簽合同。
經過核算，成本方面，是他們有利，他們能拿到比西伯利亞肉蓯蓉更好品質的農產品，成本還更低，絕對是劃算買賣。
這還是秦耕第一次售賣農產品，拿著簽好的合同，感覺出事順利，大獲全勝。
簽完合同次日他們就往回返準備發貨，客商也會安排把鋼材按要求海運到國內。
還是小王安排車去火車站送他們，這次沒有五個大麻袋，又簽了這麽一個大合同，秦耕覺得渾身輕快。
秦耕跟他說：“我盡快按計劃發貨，客商這邊就得麻煩你盯著，把鋼材拿到手才放心。”
小王從後備箱裏拿了一個行李袋遞給秦耕，說：“對，咱們合作，盡快把這出口完成，省得夜長夢多。這是部長給渺渺的吃的，就是糕點、糖果還有只烤鴨。”
秦耕一手拎著網兜，一手接過行李袋，說：“這麽多？”
之前部長說給溫渺準備了點心糖果，秦耕就沒去買。
小王說：“部長說渺渺肯定還是那麽瘦，他也想讓渺渺吃飽。”
秦耕說：“那我就拿著了，後會有期。”
早晨出發，到市裏是晚上七點多，基地已經派人來接他們，返回時已經九點多。
到宿舍區，溫渺一邊看小學課本一邊等他，聽到沈穩的橐橐的腳步聲，已經迎了出來，她驚喜地說：“你回來得可真快。”
只覺得的月光下的秦耕身形格外高大，行色匆匆。
秦耕看溫渺站在門口的寒氣裏，身體跟她的睡衣一樣單薄，趕緊催她：“快進屋吧，晚上冷。”
再見到溫渺，秦耕的嘴角揚得老高，怎麽都壓不下來，恨不得把溫渺抱起來轉圈圈。
溫渺隨手把門關好，說：“生意談得咋樣？”
秦耕把行李先放到桌上，便往外掏東西邊說：“簽了合同，馬上就交易，這些都是田部長給你的。”
溫渺湊過來把紙包打開，兩大紙包裏全是各種糖，十多個品種，還有點心匣子裏的糕點看起來也精致。
“京城的糖跟點心這麽多花樣，看著就好吃。”溫渺看得眼花繚亂。
“還有一只烤鴨呢。還是昨天下午買的，吃不？”秦耕問。
溫渺看著紅亮油潤的烤鴨皮，聞到沁鼻香味，說：“你還沒吃晚飯，我知道你要回來，從食堂給你拿了饅頭，還有煮雞蛋，熱一下給你吃。”
以前領導給她吃的她覺得有負擔，現在正在逐漸適應，他們都希望她吃飽點，身體結實點。
倆人說著就動手，把饅頭跟烤鴨、荷葉餅都放火上蒸，很快美味出鍋。
秦耕拿刀片鴨，動作生疏，烤鴨被片得像狗啃的一樣，他用荷葉餅卷了烤鴨遞給溫渺，說：“快嘗嘗，這可是田部長的心意，他說你太瘦了。”
溫渺咬了一口，只覺得薄薄的荷葉餅卷著肉跟醬吃法跟味道都很特別，她說：“好吃。”
其實秦耕覺得放了一天多的烤鴨風味損失了不少，但溫渺說好吃，他就覺得好吃。
再喝上半茶缸熱牛奶，所有的疲憊跟壓力都被趕走，感覺人生特別美好。
秦耕咬著饅頭，站起身從自己的行李中翻找，很精準地找到一個布包遞給溫渺：“給你的禮物，圍巾。”
第一次離開溫渺出遠門總要給她買點東西，禮物很不好選，不想讓溫渺有負擔，圍巾就剛剛好。
“哇，紅色圍巾，真厚實。”溫渺說。
秦耕很會選，紅色圍巾最時髦。
看著她系上圍巾，暗紅色襯得她的臉色更加瑩白，他說：“這樣冬天不會凍脖子。”
溫渺拿起小圓鏡照啊照，很滿意地說：“真暖和，冬天肯定不冷，謝謝你，我收了你的禮物，又欠你的了。”
秦耕勾唇：“攢多了還。”
次日，常棣，羅胡蘭她們三個，還有陶所長都吃到了溫渺分的糖，她甚至還要給武師長留一些，吃不了那麽多，還把一包糖果寄回了家。
這些天秦耕還是有壓力，直到鋼板運到國內，交易最終完成，他才如釋重負。
這次交易對雙方來說皆大歡喜，雙方都很滿意，商定明年繼續合作。
陶所長跟武師長這才把這次出口公布出來，整個種植基地一片歡騰。
“咱們種植的肉蓯蓉出口到R國了，換來了能造三百輛卡車的鋼材。”
“咱們國家鋼材不是短缺嗎？”
“是短缺啊，才拿肉蓯蓉換鋼材，種植基地給國家做了大貢獻。”
這一喜訊口口相傳，所有人都覺得振奮。
田部長同樣很振奮，三百輛車的鋼材不算多，可要是相對明年的鋼材產量可就多了。
工業部已經批準，明年卡車造出來，優先批給基地十輛。
基地所有人員都很高興，他們種植的農作物給國家換了大批鋼材，為國家鋼材短缺解決燃眉之急。
不高興的只有西伯利亞相關部門，他們還靠著肉蓯蓉出口創匯呢，沒想到客戶說華國肉蓯蓉品質更勝一籌，不再跟他們采購。
華國搶走了他們的客戶，還換到那麽多鋼材，這讓他們格外眼紅。
——
基地女同志迎來一個好消息，有需要的女同志可以免費領取肉蓯蓉切片泡水喝。
就是那些有月經不調，月經痛都問題的女同志，到軍醫院拿到醫生的診斷單，就可以在各單位負責人那兒領到能泡水喝上幾個月的肉蓯蓉。
這個消息太過意外，肉蓯蓉可是貴重藥材，剛為國家換來了重要物資，沒想到還有留給女同志的。
第一批吃螃蟹的趕緊去軍醫院摸脈，拿到診斷單後還真順利領到肉蓯蓉，趕緊泡上水喝。
“從教導員那兒領來的，拿著單子痛快地就給了，我都沒想到這麽順利。”有人拿著一小包肉蓯蓉展示給大家看。
“我居然喝上了這麽貴重的藥材。”
“有效果嗎？”
“剛喝上，哪可能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啥味？給我嘗嘗。”
即便效果不明顯，起碼也是個安慰劑，振奮人心的效果更明顯。
絕大部分女同志都不需要肉蓯蓉，但所有人都感覺被關照到了，這讓她們感受到來自基地的溫暖，讓她們對基地有歸屬感，往大了說，讓她們覺得在這個基地工作自豪，激發她們的集體主義精神。
男同志像是受了一次教育，這件事讓他們意識到基地跟他們一樣出力幹活的女同志是被關愛，是有地位的，女同志應該受到尊重。
羅胡蘭在吃飯的時候問秦耕：“秦研究員，是不是你申請把剩下的肉蓯蓉給女同志泡水喝的？”
秦耕語氣平淡：“是我。”
羅胡蘭笑道：“感謝你為女同志著想，大家現在都很感激基地做的這大好事呢。有些人還說切實感覺到在咱們基地婦女地位高，說基地關註女性健康。”
秦耕：“……”
其實也不是特意為女同志著想，只是這是大家辛辛苦苦種出來的東西，品相好的已經為國家換來了重要物資，剩下的品相差的沒必要再上交，當然可以留給女同志用。
是秦耕給女同志申請的肉蓯蓉這件事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傳遍基地，他知名度高，本來基本上所有人都認識他，這下更多女同志愛慕他。
“他看上去對人愛答不理的，沒想到還能關照女同志。”
“他也不是不愛搭理人，他就是工作忙，再說他又不認識我們，憑啥跟我們說話。”
“秦研究人可真好，我已經喝上肉蓯蓉了，我感覺他在關心我，哈哈。”
“你可別惦記秦研究員，他有對象。”
“真的？他對象是誰？”
“溫渺啊，這不是禿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
秦耕當然聽到了這些說法，就跟羅胡蘭說：“別讓她們瞎說，別突出我，是我申請的，但是陶所長跟武師長批準，上級也批準的，再說肉蓯蓉是基地的農產品，是大家的勞動成果。”
這話一傳出去，女同志們覺得秦耕更有魅力了！本來覺得他高冷，工作中態度又嚴厲，優秀又高不可攀，現在感覺他充滿人情味，大大加大女同志對他的好感。
羅胡蘭發現最近跟她打聽秦耕的人多了，特意來找溫渺，跟她說：“溫渺你得註意了，就因為肉蓯蓉這事兒，現在愛慕秦耕的女同志多著呢。”
溫渺問：“為啥我得註意？”
羅胡蘭睜大眼睛看面前的俊俏姑娘，溫渺這是一點都意識不到競爭啊，她說：“你想想，秦耕是不是很照顧你，要是他有了對象，他還會對你好嗎？”
溫渺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說：“秦耕要是有了對象，一定人品很好，他對象也會對我很好。”
羅胡蘭傻了：“……”
她看著溫渺那張精致到過分的臉，好半天無言以對，過了半分鐘才開口：“你說得真有道理，哈哈，秦耕找對象的話，一定是精挑細選的，他對象人品會很好。”
離開溫渺宿舍往隔壁走，羅胡蘭百感交集，溫渺的心思可真是像幹凈的雨水一樣簡單，她一定要多留意關照溫渺，絕對不能讓她被人給糊弄了。
吃過晚飯從食堂往回走，快接近宿舍，前後左右沒人，溫渺說：“聽說現在有很多女同志愛慕你。”
秦耕偏頭看溫渺，她說這話時沒有語氣，就是說“走去吃飯吧”一樣普通平常。
“你別聽人瞎說。”秦耕說。
溫渺笑道：“我自己也看到女同志聚在一起議論你，你現在是基地最有魅力，最招人愛慕的男人，她們說你是婦女之友。”
秦耕對婦女之友這個稱呼簡直是抓狂一般的拒絕，他心裏有那麽一點期待，盡量讓聲音平緩，問：“那你覺得我咋樣？”
溫渺嘴角帶著清淺的笑：“我覺得她們說得對，你挺好的，確實很有魅力。”
“就這樣？”秦耕問。
溫渺偏頭看他，不解：“對呀，那還能咋樣，我跟她們的看法一樣。”
秦耕感覺自己像被潑了冷水：“……”
很好，就沒點特別的，哪怕你有個情緒波動呢！
就真的一點想法都沒有？
當秦耕親耳聽到溫渺跟女同志們湊在一塊有說有笑，她能跟同事們聊天說閑話，這一點倒是挺好的。
但是她們在說什麽婦女之友，他簡直要自閉。
他有什麽辦法能把貼他身上這個標簽撕掉嗎？
吃飯的時候，常棣又湊過來說：“你現在都成婦女之友了，當然是女同志單方面認為的，為啥只給女同志肉蓯蓉，男同志不給麽。”
秦耕語氣輕松：“你很需要？可以給你。”
常棣趕緊拍著胸口：“我需要用這玩意？絕對用不著。”
葛強盛實在想不到通過這波操作，秦耕成了基地最受歡迎的人，不僅是女同志，就連男同志都提高了對他的評價。
以前那幫女同志只是看他長得俊，現在都升華了，居然認為他有人格魅力！
原來秦耕才是高手，比誰都懂得如何籠絡人心。
這件事像長了翅膀，傳到東北、邊疆等地的生產建設兵團，這些地方自然條件更好，但糧食產量不如沙漠基地，現在沙漠基地的女同志還有貴重藥材可以泡水喝，這讓這些地方的女同志格外羨慕。
“沙漠種植基地對女同志可真好，免費發放的。”
“咱們這兒怎麽沒有免費發的吃喝啊。”
“人家的肉蓯蓉是出口，給國家換來鋼材後，剩下的給女同志分發，一句兩得。”
“這下沙漠種植基地可露臉了，我都想去沙漠那兒上班。”
——
秋收慶功會可比消滅蝗蟲規模大得多，就在種植所附近的打谷場舉辦，所有人都參加。
吃過午飯，溫渺他們就拎著馬紮往打谷場走，三撥人馬，種植所的，知青，兵團的，按規劃好的位置進場落座，一眼望去，打谷場上全是黑黢黢的腦袋，坐得整整齊齊，井然有序。
慶功會除了告訴大家有多少收成，取得了什麽樣的成果，還說明年種植規模是現在的四倍，給大家打雞血，順便還要對貢獻突出的人進行表彰。
種植所就陶所長一個中年幹部，之後直接斷層，全是年輕人，之前也有幾個有經驗的副所長之類的中年人，但種植基地前途堪憂，生活條件又差，人家都想辦法調走了，秦耕他們這些年輕人迅速成長頂了上來。
建設兵團倒是有不少高級別的幹部，輪番講話給大家打雞血。
陶所長說：“我現在來宣讀下□□給咱們親筆寫的表揚信……基地的糧食怎麽來的，是你們這些勞動英雄拿著鋤頭、鐵鍬，開著拖拉機創造出來的，離開了你們，就沒有很多人的豐衣足食，你們的勞動是高尚的，是光榮的。”
溫渺嘴裏含著塊奶糖，覺得主.席的表揚信寫得可真有水平，讓人覺得在基地種地是件值得驕傲的事兒。
之後她又聽到武師長說基地被評為全國先進集體，“全國只有十個先進集體，咱基地入選，當之無愧。”
一年的辛勤耕耘得到肯定，大家都覺得光榮，所有人都拍起手來，震得她腦袋嗡嗡響。
這時，突然聽到她的名字，她看向臺上正發懵的時候，坐旁邊的羅胡蘭說：“渺渺，你被評上了全國勞模，不是省勞模，是全國的。”
全國勞模？
“咱基地就一個全國勞模，全國也才二十個，這名額很珍貴呢。”
“渺渺，你在全國都排上名次了，多厲害啊。”
陶所長沒有提前告訴溫渺，就是想給她一個驚喜，效果達到，溫渺高興壞了，立刻露出個大大的笑臉。
開春的時候，溫渺還在家裏躲躲藏藏呢，現在已經當上了全國勞模，這是她以前想都沒想過的事兒。
她確實應該從家鄉出來，榮譽不提，基地種出來的糧食讓很多人吃飽飯。
再說她跟大多數人一樣，腦子裏有勞動光榮的意識，能拿到這個獎就覺得很光榮。
武師長說：“溫渺獲得全國勞模的榮譽，這是實至名歸，她該拿這個獎。”
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掌聲，溫渺的耳朵又被震得嗡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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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二強覺得自己真是太高估了溫四海這個競爭對手, 每個候選人都要上臺講兩句，溫四海居然跟平時一樣淳樸厚道地說：“我要是當上大隊長，就按要求交公糧, 不多交，剩下的分給大家, 大家都能吃上飯。”
張二強快要笑死, 溫四海這個革.命軍人後代可是一點覺悟都沒有，這憑這種沒覺悟的說辭，公社都不會批準。
現在國家多難啊, 今年居然比去年要交的公糧少，他們不得有點覺悟多交？
他當即就提出批評說：“國家需要我們的糧食，把糧食上交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 溫四海這種想法不對, 社員們, 他會把大家帶溝裏。”
張二強哪知道啊, 田部長可是重生的, 他想的就是給農民留下更多的口糧，所有人勒緊褲腰帶都能吃上飯。
溫四海這“沒有覺悟”的想法跟政策一致。
其它幾個候選人同樣沒實力, 張二強認為自己肯定能再次連任，可在唱票時他卻坐不住了。
溫四海那一番沒覺悟的言論竟然引來一片讚同，社員們拿了他的雞蛋，本來都說選他，結果都把票投給了溫四海。
沈秋葵在人群裏美滋滋, 想不到溫四海這幾句老實的說辭這麽受歡迎, 看來老實也未必都是壞事。
張二強覺得如芒刺背, 當即就跑到臺下找議論得正歡得幾個社員質問為啥不投票給他。
“大隊長，我們就是多想吃點棒子, 總不能讓我們餓肚子吧。”
“四海說給我們留點糧食。”
“你要是能給留糧我們也能選你。”
張二強可不願意白白賠了雞蛋，說：“收雞蛋的時候不是答應得好好的？”
“你白給的雞蛋，我們能不拿嗎？”
“不已經支持你三屆了嗎，還想咋地。”
眼瞅著說服不了社員改變主意，張二強已經汗流浹背，眼瞅著溫四海以毫無爭議的最高票數當選，他的票少了一大截，是第二名。
不過他並不擔心，只要把溫四海這沒水平的選舉詞上報公社，公社根本就不會批準溫四海當大隊長，到時候還是他連任。
“四海，恭喜你當上大隊長。”
“你會給大家夥留棒子吧。”
他這不還沒當上呢嗎，張二強這叫一個窩火。
選舉結束他多方找關系，本來以為穩贏，沒想到公社居然批準溫四海當大隊長。
溫四海當選，張二強都懵了。
他不懂公社的操作，為啥不選他這個覺悟高的，偏偏選溫四海。
溫家家門口都熱鬧了，有人追著他問：“你答應的，別把糧食都交了。”
溫四海回答得特別憨厚：“就按國家要求的交。”
沈秋葵鼓勵自家男人：“你現在是幹部，腰板挺直，拿出點氣派來，要不誰服你啊。再說姓張的人多，你得把他們壓制住。”
溫四海挺起胸膛：“你看這樣行不？”
沈秋葵點頭：“以後張二強壓制不了咱家。”
要不是幾個孩子的事兒，溫四海根本就沒有競選大隊長的心思。
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交公糧，留下種子，大隊再留下點備用糧，剩下的都給社員發了，社員們拿到足夠的口糧，各個歡天喜地。
張二強沒想到有一天會丟了權力變回社員，以前多威風啊，現在只能看著溫四海威風，沒了當大隊長的八塊錢補助，由溫四海給他派活拿公分，他以前只安排別人幹活，動動嘴皮子一天都能拿十二個公分，現在這些都是溫四海的，想想都生氣。
他先去城裏找親戚，結果親戚把他臭罵了一頓，張二強只能灰頭土臉地回生產隊。
他破罐子破摔，挨家挨戶討要雞蛋，可是壓根就沒有人家還給他。
他媳婦更過分，堵著人家家門要雞蛋，當大隊長的時候這一家子人際關系還挺好的，現在名聲都快臭了。
他還指望著親戚幫他翻盤，沒等來這消息，倒是聽說親戚的位子被擼了，變成了一般科員，以後再犯點事直接開除。
這消息像被大風刮，速度特別快地傳到甜水生產隊，只要有一個社員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了，張二強跟他親戚成了笑料。
“張二強那親戚下臺了，你看他最近都蔫吧了。”
“也不知道他收了多少東西，收東西才給人辦事呢，要不他們家有雞蛋吃！”
“還是溫四海當大隊長好，老實厚道。”
溫四海並不是沒有覺悟的人，他還要幹一件大事，這件大事讓他有足夠的底氣只交額度公糧。
——
出發這天早上，天還沒亮，秦耕就聽見門前有響動，揉著眼睛出門，微微的光線中，溫渺正蹲在地上生爐子，正把稭稈點燃。
“這麽早起來幹啥？”
“煮雞蛋，帶給你路上吃，再給你拿點牛羊肉幹。”溫渺說。
感動之情頓時在秦耕心底蔓延開來，從來沒有人，包括他媽，都不會這麽早起來給他準備幹糧。
而且這幾天他還以為是雞下的蛋少，原來是溫渺收起來要留給他吃，這樣想著，感動加倍。
他蹲下來，接過溫渺手裏的燒火棍，把火撥得更旺一些，看向溫渺被映成暖色的白凈臉頰，說：“不帶幹糧也行，火車上賣飯，餓不著。”
溫渺說：“帶點吧，都是好吃的。你去洗漱，不是要早點出發嗎，我來煮就行。”
秦耕進屋拿牙缸臉盆，邊走邊回頭看溫渺那團身影，他覺得有人給他煮雞蛋的感覺可真好。
等他洗漱完，簡單整理好行李，溫渺已經把早飯給他準備好，除了煮雞蛋，還有泡得半茶缸奶粉，昨晚在食堂拿的雜面饅頭，又蒸了一遍變得松軟，還有沙蓋菜鹹菜。
秦耕覺得這是超級豐盛的早餐，他坐下吃早飯，笑容燦爛：“你真體貼，我巴不得每天都出差。”
溫渺往櫃子邊走，邊說：“可別，那我不就看不到你了。”
秦耕感覺自己的心再次融化，溫渺說得動聽，這得多親密才能說這種話，可她自己毫無感覺。
磕開雞蛋，秦耕發現溫渺煮的雞蛋殼居然這麽好剝，他很快想明白是咋回事，溫渺從來不嫌他廚藝不好，居然一直沒告訴他。
溫渺從櫃子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牛羊肉幹，兩瓶用碎布包裹著的水果罐頭，又把多出來的雞蛋放進網兜，說：“肉罐頭加熱才好吃，給你拿的是水果的。”
秦耕連連點頭：“好。以後我每次出差都給我做早飯。”
其實秦耕還想說不許給別人做早飯。
溫渺滿口答應：“沒問題。”
這頓豐盛舒適的早飯給了秦耕強大的不懼困難披荊斬棘的力量。
吃過早飯，把五大麻袋肉蓯蓉裝上卡車後鬥，秦耕跟羅樹叢一塊兒出發去市裏趕火車。
市裏火車站規模不大，人群擁擠，把五大麻袋農產品從卡車上卸下來，找列車員“走後門”進站，等火車來了搬上火車貨運車廂，叮囑列車員：“這是珍貴藥材，出口用的，可不能弄濕了，壓壞了。”
列車員說：“這是最保險的地方。”
秦耕覺得自己是攜帶農產品進京售賣的農民。
當農民可太難了。
下了火車已經到傍晚，他們又小心地把五個麻袋扛下車，跟來接站的田部長的秘書小王匯合，把麻袋裝上輕卡，往農業部招待所的方向走，入住，吃飯，休息一宿。
第二天，除了小王等農業部的人，還有進出口公司的人組成豪華談判隊伍，跟R國來的客商談生意。
雙方就在進出口公司的辦公室見面，秦耕兩人把五大麻袋肉蓯蓉全部打開讓客商看，對方拿起一根黑色長約六十厘米的肉蓯蓉仔細看過之後，表情略微松弛，說：“所有的全都是這個品質？”
他們公司往年會從西伯利亞進口肉蓯蓉，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個頭這麽大，品相這麽好的肉蓯蓉。
西伯利亞的肉蓯蓉很好，華國沙漠裏長得更好。
秦耕說：“對，這是樣品，大批量的跟樣品完全是一樣品質。”
其實進出口公司早就把樣品給客商看過，但對方質疑大規模貨品品質根本就達不到，要求去沙漠基地參觀。
他們絕對不會讓R國人去參觀沙漠種植基地，誰知道他是間諜還是真的想購買農產品？即便是後者，也不會讓外國人去參觀。
秦耕是種地的，但他在同行人中氣勢最足，氣場最強，客商的目光不時看向他，他很快成為談判主力。
他不卑不亢地拒絕：“我們沙漠種植基地不允許任何人參觀。”
客商再次被拒，並不覺得不意外，現在華國人很保守，料想這個要求就實現不了。
但拒絕後秦耕又跟他說了幹肉肉蓯的粗細長短等數據，面前這個年輕人真誠又專業，讓客商的疑慮打消不少。
“我們以前從西伯利亞進口肉蓯蓉，一直都合作愉快，他們有了你們這個競爭對手就會給我們更低的價格。”客商說。
秦耕並不退讓，列舉了幾個國家，說：“這些國家對我們的肉蓯蓉也很感興趣。”
“你們的肉蓯蓉個頭大，但品質未必能比得上西伯利亞的，我想拿一些樣品回去化驗。”客商手裏拿著一大根肉蓯蓉仔細地看，聞，內心已經傾向於選沙漠肉蓯蓉，但不表現出滿意，臉上只有挑剔。
秦耕豪爽地從麻袋裏又抽.出一根，讓人遞到客商面前，大方地說：“兩根，你們可以隨意檢測。”
客商：“……”
就給兩根？
沒見過這麽摳搜的！
好吧，其實他們已經檢測過了，除了個頭，品質上也比西伯利亞得好，預估效果更好。
不過會議室裏的氣氛焦灼起來，進出口公司的人大概覺得秦耕摳搜引客商不滿，想要多給幾根，但不知道該給多少，只能敵不動，我不動。
秦耕有備而來，拿出古籍《本經》論證華國西北生長的肉蓯蓉品質最佳，說他們的肉蓯蓉質地柔潤、有韌性、味甜微苦，無異味，有藥草香氣。
空氣重新流動起來，客商已經被秦耕的專業性打動，肉蓯蓉品質好，對方專業程度高，又誠意推介，他們現在有購買意向。
不過作為買方，不可能馬上拍板，再次詢問產量有多少。
秦耕不僅把產量說了，還把售價也說了，他說：“一共有幹貨一百一十噸，我們不要錢，想要用肉蓯蓉換生產三百輛卡車所需的鋼材。”
R國鋼材產量大，是華國的幾十倍。
這是田部長這個重生人士想出來的，他記得六零年最大汽車廠生產汽車一萬七千多輛，六一年只有一千一百多輛，缺少鋼材就是汽車產量低的重要原因。
明年根本就沒有多少造車用的鋼材。
汽車是重要生產資料，能極大提高生產效率，就生產這麽點車，好多地方都沒車用。
三百輛卡車所需的鋼材這個數字也是根據客商的成本核算過的。
客商覺得意外，他們想拿拿農產品換鋼材？華國本來就會拿農產品跟蘇國抵債，這樣想的話也不奇怪。
但他們要仔細計算，只有有利可圖，才會達成這樣的交易。
談判終於告一段落，接下來是陪客商吃飯、參觀，雙方還都比較愉快，見面結束，客商拿著秦耕給的鋼材數量跟品種去核算成本。
第二天，秦耕見到了田部長，“我打算把一部分糧食從基地直接運到缺糧地區，你有時間的話，跟著一起去，帶上溫渺。”田部長說。
他很看好這個年輕人，想要出點力培養，希望他能走出沙漠到外面看看，有更大的視野，對他以後的工作有好處。
秦耕肯定要答應下來，田部長又說：“至於為啥要帶渺渺，有些地方幹旱，根本就不適合種小麥，但農民預計不到幹旱會持續，可能會強行種植，你們看情況給下點雨。就在離你們近的地方，遠的地方你們就不用去了。”
秦耕表示理解，小麥苗期、分蘗期、拔節期、抽穗期、灌漿期都需要水。去發糧的時候下點雨，小麥在苗期能長得好一點。
他又聽田部長問：“又得辛苦渺渺，小姑娘最不容易，她樂意去吧。”
秦耕面前浮現起溫渺的笑臉，她其實很樂意到外地看看，但他跟田部長說的是：“不管安排給渺渺什麽工作，她都沒意見，工作積極主動，態度特別好。”
第三天，秦耕他們已經打算返回基地，剩下的談判跟交易交給進出口公司，沒想到客商知道他們要走，擔心這單跑了，拿著核算好的數據來簽合同。
經過核算，成本方面，是他們有利，他們能拿到比西伯利亞肉蓯蓉更好品質的農產品，成本還更低，絕對是劃算買賣。
這還是秦耕第一次售賣農產品，拿著簽好的合同，感覺出事順利，大獲全勝。
簽完合同次日他們就往回返準備發貨，客商也會安排把鋼材按要求海運到國內。
還是小王安排車去火車站送他們，這次沒有五個大麻袋，又簽了這麽一個大合同，秦耕覺得渾身輕快。
秦耕跟他說：“我盡快按計劃發貨，客商這邊就得麻煩你盯著，把鋼材拿到手才放心。”
小王從後備箱裏拿了一個行李袋遞給秦耕，說：“對，咱們合作，盡快把這出口完成，省得夜長夢多。這是部長給渺渺的吃的，就是糕點、糖果還有只烤鴨。”
秦耕一手拎著網兜，一手接過行李袋，說：“這麽多？”
之前部長說給溫渺準備了點心糖果，秦耕就沒去買。
小王說：“部長說渺渺肯定還是那麽瘦，他也想讓渺渺吃飽。”
秦耕說：“那我就拿著了，後會有期。”
早晨出發，到市裏是晚上七點多，基地已經派人來接他們，返回時已經九點多。
到宿舍區，溫渺一邊看小學課本一邊等他，聽到沈穩的橐橐的腳步聲，已經迎了出來，她驚喜地說：“你回來得可真快。”
只覺得的月光下的秦耕身形格外高大，行色匆匆。
秦耕看溫渺站在門口的寒氣裏，身體跟她的睡衣一樣單薄，趕緊催她：“快進屋吧，晚上冷。”
再見到溫渺，秦耕的嘴角揚得老高，怎麽都壓不下來，恨不得把溫渺抱起來轉圈圈。
溫渺隨手把門關好，說：“生意談得咋樣？”
秦耕把行李先放到桌上，便往外掏東西邊說：“簽了合同，馬上就交易，這些都是田部長給你的。”
溫渺湊過來把紙包打開，兩大紙包裏全是各種糖，十多個品種，還有點心匣子裏的糕點看起來也精致。
“京城的糖跟點心這麽多花樣，看著就好吃。”溫渺看得眼花繚亂。
“還有一只烤鴨呢。還是昨天下午買的，吃不？”秦耕問。
溫渺看著紅亮油潤的烤鴨皮，聞到沁鼻香味，說：“你還沒吃晚飯，我知道你要回來，從食堂給你拿了饅頭，還有煮雞蛋，熱一下給你吃。”
以前領導給她吃的她覺得有負擔，現在正在逐漸適應，他們都希望她吃飽點，身體結實點。
倆人說著就動手，把饅頭跟烤鴨、荷葉餅都放火上蒸，很快美味出鍋。
秦耕拿刀片鴨，動作生疏，烤鴨被片得像狗啃的一樣，他用荷葉餅卷了烤鴨遞給溫渺，說：“快嘗嘗，這可是田部長的心意，他說你太瘦了。”
溫渺咬了一口，只覺得薄薄的荷葉餅卷著肉跟醬吃法跟味道都很特別，她說：“好吃。”
其實秦耕覺得放了一天多的烤鴨風味損失了不少，但溫渺說好吃，他就覺得好吃。
再喝上半茶缸熱牛奶，所有的疲憊跟壓力都被趕走，感覺人生特別美好。
秦耕咬著饅頭，站起身從自己的行李中翻找，很精準地找到一個布包遞給溫渺：“給你的禮物，圍巾。”
第一次離開溫渺出遠門總要給她買點東西，禮物很不好選，不想讓溫渺有負擔，圍巾就剛剛好。
“哇，紅色圍巾，真厚實。”溫渺說。
秦耕很會選，紅色圍巾最時髦。
看著她系上圍巾，暗紅色襯得她的臉色更加瑩白，他說：“這樣冬天不會凍脖子。”
溫渺拿起小圓鏡照啊照，很滿意地說：“真暖和，冬天肯定不冷，謝謝你，我收了你的禮物，又欠你的了。”
秦耕勾唇：“攢多了還。”
次日，常棣，羅胡蘭她們三個，還有陶所長都吃到了溫渺分的糖，她甚至還要給武師長留一些，吃不了那麽多，還把一包糖果寄回了家。
這些天秦耕還是有壓力，直到鋼板運到國內，交易最終完成，他才如釋重負。
這次交易對雙方來說皆大歡喜，雙方都很滿意，商定明年繼續合作。
陶所長跟武師長這才把這次出口公布出來，整個種植基地一片歡騰。
“咱們種植的肉蓯蓉出口到R國了，換來了能造三百輛卡車的鋼材。”
“咱們國家鋼材不是短缺嗎？”
“是短缺啊，才拿肉蓯蓉換鋼材，種植基地給國家做了大貢獻。”
這一喜訊口口相傳，所有人都覺得振奮。
田部長同樣很振奮，三百輛車的鋼材不算多，可要是相對明年的鋼材產量可就多了。
工業部已經批準，明年卡車造出來，優先批給基地十輛。
基地所有人員都很高興，他們種植的農作物給國家換了大批鋼材，為國家鋼材短缺解決燃眉之急。
不高興的只有西伯利亞相關部門，他們還靠著肉蓯蓉出口創匯呢，沒想到客戶說華國肉蓯蓉品質更勝一籌，不再跟他們采購。
華國搶走了他們的客戶，還換到那麽多鋼材，這讓他們格外眼紅。
——
基地女同志迎來一個好消息，有需要的女同志可以免費領取肉蓯蓉切片泡水喝。
就是那些有月經不調，月經痛都問題的女同志，到軍醫院拿到醫生的診斷單，就可以在各單位負責人那兒領到能泡水喝上幾個月的肉蓯蓉。
這個消息太過意外，肉蓯蓉可是貴重藥材，剛為國家換來了重要物資，沒想到還有留給女同志的。
第一批吃螃蟹的趕緊去軍醫院摸脈，拿到診斷單後還真順利領到肉蓯蓉，趕緊泡上水喝。
“從教導員那兒領來的，拿著單子痛快地就給了，我都沒想到這麽順利。”有人拿著一小包肉蓯蓉展示給大家看。
“我居然喝上了這麽貴重的藥材。”
“有效果嗎？”
“剛喝上，哪可能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啥味？給我嘗嘗。”
即便效果不明顯，起碼也是個安慰劑，振奮人心的效果更明顯。
絕大部分女同志都不需要肉蓯蓉，但所有人都感覺被關照到了，這讓她們感受到來自基地的溫暖，讓她們對基地有歸屬感，往大了說，讓她們覺得在這個基地工作自豪，激發她們的集體主義精神。
男同志像是受了一次教育，這件事讓他們意識到基地跟他們一樣出力幹活的女同志是被關愛，是有地位的，女同志應該受到尊重。
羅胡蘭在吃飯的時候問秦耕：“秦研究員，是不是你申請把剩下的肉蓯蓉給女同志泡水喝的？”
秦耕語氣平淡：“是我。”
羅胡蘭笑道：“感謝你為女同志著想，大家現在都很感激基地做的這大好事呢。有些人還說切實感覺到在咱們基地婦女地位高，說基地關註女性健康。”
秦耕：“……”
其實也不是特意為女同志著想，只是這是大家辛辛苦苦種出來的東西，品相好的已經為國家換來了重要物資，剩下的品相差的沒必要再上交，當然可以留給女同志用。
是秦耕給女同志申請的肉蓯蓉這件事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傳遍基地，他知名度高，本來基本上所有人都認識他，這下更多女同志愛慕他。
“他看上去對人愛答不理的，沒想到還能關照女同志。”
“他也不是不愛搭理人，他就是工作忙，再說他又不認識我們，憑啥跟我們說話。”
“秦研究人可真好，我已經喝上肉蓯蓉了，我感覺他在關心我，哈哈。”
“你可別惦記秦研究員，他有對象。”
“真的？他對象是誰？”
“溫渺啊，這不是禿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
秦耕當然聽到了這些說法，就跟羅胡蘭說：“別讓她們瞎說，別突出我，是我申請的，但是陶所長跟武師長批準，上級也批準的，再說肉蓯蓉是基地的農產品，是大家的勞動成果。”
這話一傳出去，女同志們覺得秦耕更有魅力了！本來覺得他高冷，工作中態度又嚴厲，優秀又高不可攀，現在感覺他充滿人情味，大大加大女同志對他的好感。
羅胡蘭發現最近跟她打聽秦耕的人多了，特意來找溫渺，跟她說：“溫渺你得註意了，就因為肉蓯蓉這事兒，現在愛慕秦耕的女同志多著呢。”
溫渺問：“為啥我得註意？”
羅胡蘭睜大眼睛看面前的俊俏姑娘，溫渺這是一點都意識不到競爭啊，她說：“你想想，秦耕是不是很照顧你，要是他有了對象，他還會對你好嗎？”
溫渺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說：“秦耕要是有了對象，一定人品很好，他對象也會對我很好。”
羅胡蘭傻了：“……”
她看著溫渺那張精致到過分的臉，好半天無言以對，過了半分鐘才開口：“你說得真有道理，哈哈，秦耕找對象的話，一定是精挑細選的，他對象人品會很好。”
離開溫渺宿舍往隔壁走，羅胡蘭百感交集，溫渺的心思可真是像幹凈的雨水一樣簡單，她一定要多留意關照溫渺，絕對不能讓她被人給糊弄了。
吃過晚飯從食堂往回走，快接近宿舍，前後左右沒人，溫渺說：“聽說現在有很多女同志愛慕你。”
秦耕偏頭看溫渺，她說這話時沒有語氣，就是說“走去吃飯吧”一樣普通平常。
“你別聽人瞎說。”秦耕說。
溫渺笑道：“我自己也看到女同志聚在一起議論你，你現在是基地最有魅力，最招人愛慕的男人，她們說你是婦女之友。”
秦耕對婦女之友這個稱呼簡直是抓狂一般的拒絕，他心裏有那麽一點期待，盡量讓聲音平緩，問：“那你覺得我咋樣？”
溫渺嘴角帶著清淺的笑：“我覺得她們說得對，你挺好的，確實很有魅力。”
“就這樣？”秦耕問。
溫渺偏頭看他，不解：“對呀，那還能咋樣，我跟她們的看法一樣。”
秦耕感覺自己像被潑了冷水：“……”
很好，就沒點特別的，哪怕你有個情緒波動呢！
就真的一點想法都沒有？
當秦耕親耳聽到溫渺跟女同志們湊在一塊有說有笑，她能跟同事們聊天說閑話，這一點倒是挺好的。
但是她們在說什麽婦女之友，他簡直要自閉。
他有什麽辦法能把貼他身上這個標簽撕掉嗎？
吃飯的時候，常棣又湊過來說：“你現在都成婦女之友了，當然是女同志單方面認為的，為啥只給女同志肉蓯蓉，男同志不給麽。”
秦耕語氣輕松：“你很需要？可以給你。”
常棣趕緊拍著胸口：“我需要用這玩意？絕對用不著。”
葛強盛實在想不到通過這波操作，秦耕成了基地最受歡迎的人，不僅是女同志，就連男同志都提高了對他的評價。
以前那幫女同志只是看他長得俊，現在都升華了，居然認為他有人格魅力！
原來秦耕才是高手，比誰都懂得如何籠絡人心。
這件事像長了翅膀，傳到東北、邊疆等地的生產建設兵團，這些地方自然條件更好，但糧食產量不如沙漠基地，現在沙漠基地的女同志還有貴重藥材可以泡水喝，這讓這些地方的女同志格外羨慕。
“沙漠種植基地對女同志可真好，免費發放的。”
“咱們這兒怎麽沒有免費發的吃喝啊。”
“人家的肉蓯蓉是出口，給國家換來鋼材後，剩下的給女同志分發，一句兩得。”
“這下沙漠種植基地可露臉了，我都想去沙漠那兒上班。”
——
秋收慶功會可比消滅蝗蟲規模大得多，就在種植所附近的打谷場舉辦，所有人都參加。
吃過午飯，溫渺他們就拎著馬紮往打谷場走，三撥人馬，種植所的，知青，兵團的，按規劃好的位置進場落座，一眼望去，打谷場上全是黑黢黢的腦袋，坐得整整齊齊，井然有序。
慶功會除了告訴大家有多少收成，取得了什麽樣的成果，還說明年種植規模是現在的四倍，給大家打雞血，順便還要對貢獻突出的人進行表彰。
種植所就陶所長一個中年幹部，之後直接斷層，全是年輕人，之前也有幾個有經驗的副所長之類的中年人，但種植基地前途堪憂，生活條件又差，人家都想辦法調走了，秦耕他們這些年輕人迅速成長頂了上來。
建設兵團倒是有不少高級別的幹部，輪番講話給大家打雞血。
陶所長說：“我現在來宣讀下□□給咱們親筆寫的表揚信……基地的糧食怎麽來的，是你們這些勞動英雄拿著鋤頭、鐵鍬，開著拖拉機創造出來的，離開了你們，就沒有很多人的豐衣足食，你們的勞動是高尚的，是光榮的。”
溫渺嘴裏含著塊奶糖，覺得主.席的表揚信寫得可真有水平，讓人覺得在基地種地是件值得驕傲的事兒。
之後她又聽到武師長說基地被評為全國先進集體，“全國只有十個先進集體，咱基地入選，當之無愧。”
一年的辛勤耕耘得到肯定，大家都覺得光榮，所有人都拍起手來，震得她腦袋嗡嗡響。
這時，突然聽到她的名字，她看向臺上正發懵的時候，坐旁邊的羅胡蘭說：“渺渺，你被評上了全國勞模，不是省勞模，是全國的。”
全國勞模？
“咱基地就一個全國勞模，全國也才二十個，這名額很珍貴呢。”
“渺渺，你在全國都排上名次了，多厲害啊。”
陶所長沒有提前告訴溫渺，就是想給她一個驚喜，效果達到，溫渺高興壞了，立刻露出個大大的笑臉。
開春的時候，溫渺還在家裏躲躲藏藏呢，現在已經當上了全國勞模，這是她以前想都沒想過的事兒。
她確實應該從家鄉出來，榮譽不提，基地種出來的糧食讓很多人吃飽飯。
再說她跟大多數人一樣，腦子裏有勞動光榮的意識，能拿到這個獎就覺得很光榮。
武師長說：“溫渺獲得全國勞模的榮譽，這是實至名歸，她該拿這個獎。”
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掌聲，溫渺的耳朵又被震得嗡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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