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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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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等到下午, 得到農業部的進一步消息,他們又到會議室開會,這次開會的還多了武師長跟他手下的官兵, 會議室裏擠得滿滿登登。

陶所長手裏有張手繪地圖給大家傳看,上面描繪了蝗蟲的南下路線, 她憂心忡忡地說:“在蝗蟲南下路線上, 沒有多少人煙,並不擔心蝗蟲啃食莊稼,最需要擔心就是種植基地, 蝗蟲中途不轉向的話,可能最多十天就能到達種植基地。

武師長眉頭緊鎖:“蘇國用直升機噴灑農藥滅蝗沒效果?”

陶所長說:“按理說這種方法效果非常好,但經常是飛機一到, 蝗蟲就跑了, 最好在清晨蝗蟲沒有移動的時候撒藥, 反正蘇國花費大量人力財力, 還是沒控制住。有蘇國的失敗在前, 我國要是才去直升機滅蝗,恐怕成本這塊兒就通不過。”

雖然提到這個話題, 可是大家都知道,國家石油匱乏,被國外嘲笑是“貧油國”,從燃油角度,就不可能采用奢侈的直升機滅蝗。

照片傳到秦耕人手, 溫渺湊過去看, 只見航拍畫面上, 大片莊稼被啃食個幹凈,密密麻麻的小黑點遍布, 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突然,嘭嘭幾聲,武師長站起來,大力拍著桌子,激動地說:“誓死保衛稻田,我們人多,大不了采用人海戰術,用掃帚,用鐵鍬撲打,我就不信戰勝不了蝗蟲。秦耕,你說說有啥人工滅蝗的方法,怎麽樣最大限度的發揮人力優勢?”

秦耕突然被點名,把照片都塞到溫渺手裏,說:“古代生產力低下,人們也發明了不少人工滅蝗的有效的方法。根據各種典籍記載,有用竹竿撐起白布驅趕蝗蟲,把蝗蟲集中後撲打;或者挖壕溝,把蝗蟲引入坑裏,再進行填埋;或者火燒法,唐朝宰相姚崇采用過火燒滅殺法,成功解除了蝗災。”

溫渺把照片傳給旁邊的人,專心聽秦耕說話,覺得像是在聽評書,古人居然有這麽多滅蝗智慧。

到現在她終於感覺到種地難了,尤其是在面積達到二三十萬畝的種植基地種地。

一旦有失誤,損失巨大。

武師長聽得津津有味,問:“你要不說這些方法我可想不出來,你說哪個方法最好用?”

秦耕覺得面對來勢洶洶的大批沙漠飛蝗,規模太大的話,僅靠人力哪個方法都不太管用。

但是他只能說:“我們得好好商量一下。”

陶所長說:“那大家各抒己見,有什麽想法就說。”

就在武師長覺得看不到希望時,秦耕把手繪地圖舉起來展示給大家看,說:“在我們預計得蝗蟲南下路線上,這一處有湖泊,植物相對要多,是個橫向區域,剛好給種植基地做了阻隔,蝗蟲可能在這一塊兒放慢速度,我們可以在這個區域滅蝗。”

“要是蝗蟲不到這塊區域呢。”有人問。

秦耕說:“我們需要隨時監測蝗蟲移動路線。”

與會人員頓時覺得,太難了,真是太難了。

——

蘇國邊界農民終於人心大快,他們出動了直升飛機,噴灑農藥,人工滅蝗,均無濟於事,蝗蟲越來越多,啃完了他們的莊稼,終於飛走了。

電視臺在報道沙漠飛蝗的遷移,記者在當地采訪。

“很不幸,原來蝗蟲會往南飛,我現在非常同情華國的百姓。”

“真不敢想象華國的莊稼會遭遇什麽,哦,願耶穌保佑他們。”

而蘇國的農業部門監測到蝗蟲遷移動向,也是深表“同情”。

“華國本來就幹旱,糧食欠產,不知道沙漠種植基地他們怎麽搞的,長勢還不錯,一旦蝗蟲飛過去,就全完了。”

“他們本來就要拿農產品還欠蘇國的外債,糧食被啃完了,拿什麽還?”

——

田部長在會議室裏來回踱步,不少地方幹旱,收成都不怎麽樣,別地自然條件更好的生產建設兵團作物生長情況都不如沙漠種植基地,怎麽蝗蟲要往這個地方飛。

不知道來回轉了多少圈,田部長停下腳步,不行,一定要保住糧食基地稻田。

會議室裏,陶所長在昏黃的燈光下枯坐著,一動不動宛如雕像。

秦耕進來後,她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之後繼續陷入思索之中。

兩人默坐著,好一會兒陶所長開口,她說得很感性:“我的理想是數稻穗數到手抽筋,春天的時候還很絕望,沒想到一下子就有了希望,眼看金黃的麥穗在向我們招手,沒想到會有外來蝗蟲。”

秦耕沒說話,他既無法安慰,也沒有能完全撲滅蝗蟲的解決方案。

又過了一會兒,陶所長暗淡無光的雙眼有了幾分光彩,咬著後槽牙說:“我提議溫渺下雨滅蝗,我們預估好蝗蟲的遷移路徑,在蝗蟲經過的路上下雨,將蝗蟲全部澆死。宋史記載‘一夕大雨,蝗盡死’。”

秦耕:“……”

他很擔心陶所長會提出這種解決辦法。

他何嘗沒想過,他翻閱了所有古籍尋找答案,看到過大雨滅蝗的相關記載。

他深深呼吸,之後說:“金史記載‘六月辛卯,京東大冰雹,蝗盡死’,我綜合多部史料分析,蝗蟲不只是被澆死,而是被冰雹砸死,溫渺又不會下冰雹,光下雨恐怕並不能把朝大規模蝗蟲澆死。”

他覺得溫渺不會下冰雹挺好的,她每次都要在雨裏三個小時左右,如果冰雹砸她身上,她那小身板哪兒承受的了。

而且所有人會將希望寄托在溫渺身上,一旦用雨水滅蝗失敗,肯定有人不分青紅皂白認為是溫渺的責任,她下過那麽多雨,澆灌那麽多莊稼,沒有人會記得她的功勞,只會認為她沒能挽救稻子跟玉米。

種植基地這麽多科研人員,官兵都解決不了蝗蟲問題,為什麽要把壓力集中到一個小姑娘身上?

讓溫渺下雨只是舉手之勞,讓她滅蝗可能失敗。

陶所長聲音輕快起來:“沒有別的辦法,既然有下雨的便利條件,我們沒有理由不試,這幾天的雨水已經存起來了,再多存點雨水,一舉殲滅蝗蟲。”

秦耕憂心忡忡:“如果蝗蟲澆不死呢。”

陶所長突然笑了:“你在擔心溫渺是吧,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責任由我來承擔,不會由溫渺來承擔壓力和責任。”

秦耕並沒有因陶所長的話感覺到安慰,陶所長本來就應該承擔責任,但溫渺是具體實施者,失敗的壓力也在她身上。

再說不管是陶所長,武師長或者他自己,即便承擔責任能有啥處罰?人言可畏,溫渺可能會承擔的輿論壓力才是最可怕的。

見秦耕不吭聲,陶所長說:“我跟你保證,我會把所有責任攬過來,沒直接叫溫渺過來,我想讓你回去做做她的工作。”

秦耕哂笑:“做什麽溫渺的工作,她這個人簡單得很,你讓她去滅蝗,她根本就不會有什麽想法,會痛快地去。”

陶所長說:“好吧,那我剛才說的話就算是在做你的思想工作,首先你要想通,才能當好溫渺的後盾。”

秦耕:“……我想不通,真想不通。”

即便再不情願,秦耕也要跟溫渺說這件事,回到宿舍,看她房間的燈還亮著,秦耕站在堂屋問:“渺渺,睡了嗎。”

“還沒,背字典呢。”溫渺說。

“我能進去嗎?”秦耕問。

“進來吧。”溫渺說。

秦耕挑起門簾進了溫渺房間,看她坐在桌前翻著字典,她看上去小小一團,脊背那麽單薄,這樣秦耕覺得很難開口。

“陶所長叫你說啥了?”溫渺合上字典問。

秦耕深吸一口氣說:“我們想試試下雨滅蝗。”

溫渺聲音輕快:“可以啊,剛好存著雨水呢,說不定真能把蝗蟲澆死呢。”

秦耕打量著她輕松的神情,推測出她一定覺得下雨滅蝗非常新奇,雀躍地想要嘗試,她根本就不去考慮失敗的後果。

失敗的話,她要承受鋪天蓋地的指責、嘲笑,責備,甚至某些羨慕她的超能力的人剛好會落井下石嘲諷她。

她很簡單,純粹,有時候很遲鈍。

越是這樣,他越要保護好她。

短短時間,秦耕已經做了決定,溫渺去下雨滅蝗,無論如何他們都要試試這個方法,一旦失敗,他就不幹了,也會帶溫渺離開。

秦耕當然不會跟她分析失敗後果,也盡量用輕快的聲音說:“對,說不定真會澆死,我們要試試。”

溫渺毫無壓力,笑著說:“那就試試,我一定要把蝗蟲澆死,保護稻田。”

看到她輕松的模樣,秦耕也稍微放松了一些,也許是他考慮的太嚴重,也許即使失敗也沒人會指責溫渺呢。

他很想把所有的壓力和責任都擔在自己身上。

剛回屋沒一會兒,溫渺端了兩個茶缸過來,裏面都有小半茶缸牛奶,正冒著熱氣,她看了眼秦耕幹燥起皮的嘴唇說:“喝了熱牛奶再睡覺,能踏實一點。”

兩人喝著熱氣騰騰的牛奶,秦耕只覺得牛奶的香甜沁入心脾。

溫渺可真體貼,忙了一大晚上,回到宿舍有人給泡熱奶的感覺可真好。

秦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過於敏感,做出下雨滅蝗的決定後,所有人看溫渺的眼神都充滿期待,都很友好。

難道這不正是給溫渺壓力嗎?

好在溫渺自己毫無察覺。

——

決策層已經決定主動向蝗蟲發起進攻,絕對不能等蝗蟲遷移到種植基地再反攻。

但僅有決心沒用,溫渺還是感覺到整個基地都有焦灼的、壓抑的氣氛。

就連經常開玩笑的常棣,每天都嚴肅得很。

秦耕每天早出晚歸,根據蝗蟲最新路線制定殲滅計劃,當然不能全指望溫渺下雨,他們的方法還有驅趕蝗蟲,集中消滅;晚上亮燈吸引蝗蟲,再用火燒等等,人海戰是是必須的,也是有效的。

詳盡的部署、周密的安排不亞於一次真正的打仗。

溫渺想秦耕他們的計劃一定很麻煩,因為他們壓根不能確定蝗蟲具體的南下路線,需要多手準備。

而她自己輕松得很,她只要存住雨水,秦耕會告訴她把雨水下在哪兒,原先最多她只能存住七天的雨天,但現在八天,九天,到第十一天,雨水還存著呢,她還不清楚最多能存多少天。

可能遇到緊急情況,她控制雨水的能力就能增強一些。

——

吃過晚飯回到宿舍,秦耕一眼就看到窗臺上多了個包裹。

走近才看到包裹下壓了張紙條,上面寫著:“送給渺渺,給你滅蝗的時候用,務必保重。”

溫渺詫異:“誰送給我的?怎麽不直接跟我說呢,還寫紙條。”

秦耕在想誰叫溫渺叫得這麽親切,送東西自己又不現身!

他開門的時候,溫渺已經把包裹打開,“是毛巾被。”她說。

秦耕把鎖掛好,湊過去看,分辯了一會兒說:“不是毛巾被,像毛巾被,但其實是大浴巾。”

溫渺可不知道浴巾這種新鮮玩意兒。

浴巾寬大、厚實,一看吸水性就強,質量很好,溫渺淋濕後用挺好的,這禮物非常實用,秦耕覺得這人考慮到自己前頭了,溫渺每次都要用四塊毛巾,他居然沒想到給搞塊浴巾來。

只是不知道是誰送來的。

倆人拿著浴巾進了屋,秦耕開始研究那張字條,不知為何,他覺得應該是某個男同志的字跡,字跡秀美,看著還有點眼熟。

他喊了一聲,很快得到常棣的回應,說沒看見有人來,他又跑了腿,問了三個姑娘,也說不知道是哪裏來的。

“這浴巾應該挺貴的,我不能要。”溫渺說。

秦耕想了又想說:“我大概能猜出是誰送來的。”

“誰呀。”溫渺很好奇。

“韓融,開會時總能見到他。”秦耕說,他對這個年輕人印象還不錯,不過這人總偷偷摸摸、欲說還休地看溫渺。

“不認識。”溫渺說。

秦耕不知道溫渺這樣遲鈍懵懂算不算好事兒。

“我們找他去問問?”溫渺提議。

“好,走吧。”秦耕說。

其實送浴巾這事兒秦耕覺得挺好,送浴巾的人很用心,他希望溫渺周圍都是善意。

韓融的宿舍是四人間,就在密集宿舍區,秦耕讓溫渺在試驗田附近等著,自己跑去把他叫過來。

“是你放在窗臺上的浴巾嗎?”溫渺問。

韓融都不敢跟溫渺對視,臉紅得像熟蝦,伸手抓著後腦勺說:“是我,你總挨澆挺不方便的,我剛好有親戚在毛巾廠,這浴巾是他們廠質量最好的,剛好給你滅蝗的時候用。”

他感覺很窘迫,想不到溫渺這麽快就猜出浴巾是他送的,不,也可能是秦耕猜出來的。

“謝謝你,不過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溫渺把原樣包好的浴巾遞過去。

在年輕好看的姑娘面前,韓融這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特別拘謹,馬上把雙手藏到身後,連連後退說:“不是要滅蝗嗎,我也想出一份力,我就是怕你感冒。”

秦耕可不想在滅蝗前夕拉扯,想盡快結束對話,於是提議:“把錢給你,算買的,行吧。”

韓融臉紅得想要沁血,壓根就不想讓秦耕摻和,只是倆人形影不離,他根本就沒有單獨跟溫渺說話的機會,他立刻說:“不,是送給渺渺的,我肯定不能收錢。”

最後雙方用四個罐頭作為交換,韓融無法,只能接受。

兩人又拿著浴巾往回走,秦耕覺得從實用性角度,這種交換也挺好的。

而他觀察溫渺,基地裏優秀年輕人送她浴巾,她竟毫無觸動,一點想法都沒有。

“可是罐頭是你爸寄來的,我不欠他的,倒欠你的,我怎麽還啊,還不完了。”溫渺說。

秦耕說:“你現在是基地最重要的人,總要讓你吃得好點,我爸出點力心裏高興。”

回到宿舍,秦耕麻利地拿著兩個水果罐頭,兩個肉罐頭去找韓融,他說:“你別送溫渺那麽貴重的東西,你會給她造成負擔。”

韓融一改窘迫拘謹模樣,落落大方地說:“那就是說送小東西就可以了?”

秦耕下頜線繃起:“我是來向你傳授經驗的?”

“到底是不是?呀,部隊的罐頭,這肉罐頭個頭可真大,那我占了便宜,我該覺得有負擔了,我得送溫渺點小東西找補回來。”韓融滿臉憧憬。

秦耕黑著臉:“……不用,真不用。”

——

次日秦耕晚上回來已經是十點多,他讓溫渺收拾東西,說:“明天一大早出發,我們去北邊滅蝗。”

溫渺馬上去衣櫃中拿行李袋,麻利地裝自己的衣服鞋子、飯盒、衛生紙、手電筒等生活用品,她很振奮:“一定要把蝗蟲都澆死。”

秦耕不想給她壓力,說:“你下雨就行,蝗蟲不一定能澆死,我們還安排了好多戰士人工滅蝗,這些戰士正手癢癢呢,也不是白幹飯的。”

短短時間,溫渺已經收拾好行李,說:“我就按你計劃下雨,咱們肯定能成功。”

好吧,看著溫渺眉目舒展的模樣,真是一點都看不到任何壓力跡象,根本就不需要安撫她。

第二天,不管是種植所還是兵團食堂,都準備了扛餓的早餐,饅頭,炒土豆絲,煮雞蛋,鹹菜。

吃完飯,守在後方的給去前方的加油鼓勁兒,陶所長在後方,武師長去前方,事關重大,打雞血的空話她也說不出,只簡單地說:“大家都別有壓力,跟緊大部隊,每個人都帶著水跟幹糧,別在沙漠裏落單,按計劃行事,也要隨機應變,所有的責任我來扛。”

韓融讓秦耕放心:“你交代的事項我都記本子上了,我們一定會加強巡查,照管好稻田。”

葛強勝匆忙從食堂的方向跑過來,說:“讓我也去前線吧,在基地等著我著急。”

秦耕淡聲說:“留在基地的人任務很重,要保證稻子正常生長,不要有病蟲害,一旦蝗蟲飛到基地,都要打死,一只都不能留。”

陶所長聲音慷慨激昂:“各位都聽到了嗎?”

“聽到了,誓死保衛稻田。”

響亮的口號在安靜的四野盤旋,在眾人期待中,他們跟兵團官兵集合,向北出發。

他們是乘坐吉普車穿行沙漠,還有很多戰士攜帶水、食物、工具等急行軍。

有戰士提前一天就出發了,食堂給他們準備了大餅、饅頭、鹹菜等幹糧。

還有卡車跟著,拉著水、汽油、糧食、幹柴、帳篷、被褥等各種物資,還有最重要的聯絡裝備,軍用電臺。

電臺將用來跟附近的軍事基地聯系,接收蝗蟲的遷移蹤跡。

在莽莽蒼蒼的沙漠上,他們只是整齊的蜿蜒前行的黑線,太陽炙烤,黃沙裹腳,讓行軍更加艱難,然而沒有人叫苦叫累,沒有人退縮,等憋著一股勁兒巴不得多打死幾只蝗蟲。

要執行這麽重要的任務,溫渺輕松得很,她甚至問秦耕:“是不是下冰雹更好啊,比只有雨水強多了吧,把蝗蟲都砸死。”

沒有任何人跟她說冰雹的事兒,秦耕從車窗外收回視線,看著她清淩淩的眼神,說:“你不會下冰雹。”

溫渺說:“我試試呢,我很希望自己能隨意控制雨水,那樣我就自由了。”

秦耕不著痕跡地皺眉,說:“渺渺,你不能下冰雹啊,冰雹會砸到你,會把你頭上都砸上大包,你的生命最重要。”

簡直不敢想象溫渺在雨中被冰雹砸的場景,只砸得滿頭包倒好說,真的不會砸死嗎?

被冰雹砸死,聽上去都離譜!

他想得多,簡單思索了一下,要是溫渺被冰雹砸死了,就剩他自己該怎麽辦?

不,他會用身體把溫渺遮得嚴嚴實實,冰雹不會穿過他的身體砸渺渺,渺渺壓根就不會被砸到。

看到表情緊張,眼裏又劃過一絲堅定,溫渺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臉上都是笑:“我逗你玩呢,我哪兒會下冰雹啊。”

往北走,沙漠風光又有不同,這次真是光禿禿的,植被稀少,看起來格外單調荒涼。

看著車窗外景色,坐後排的常棣罵了一聲:“真是生氣,沙漠裏很少見國產的蝗蟲。”

車隊走上半天就會停下來休息吃幹糧,有時候架上鍋竈煮個蛋花湯,短暫修整後再次出發。

車子足足走了兩天半,他們才停下來。

“蝗蟲是不是離我們很近了?”溫渺問。

秦耕臉色沈靜:“對。”

臨近“大戰”,溫渺無比振奮,她覺得像是兩軍對壘,蝗蟲肯定完敗。

讓她意外的是,有士兵正在此處搭帳篷,她說:“他們不是武師長的人吧。”

秦耕解釋說:“附近有個軍事基地,他們也安排了士兵跟我們一起滅蝗,有軍事基地在附近,我們的補給跟安全都能得到保證。”

溫渺想,他所說的附近,在普通人看來一定很遠。

他繼續說:“羅胡蘭沒跟來,但武師長那兒來了女戰士,這樣你方便、換衣服都方便。”

溫渺點頭:“嗯。”

她感覺到各個部門對滅蝗的高度重視,說:“我們這麽多人參與,人多力量大,一定能將蝗蟲撲滅。”

秦耕堅定點頭:“嗯,肯定可以一舉消滅。”

連啃了兩天幹糧,隊伍安頓下來之後開始支起鍋竈做飯,大鍋裏的食材倒是很奢侈,是掛面,醬油面搭配腌制沙啥蓋菜,溫渺吃得很香。

他們現在位於預計的蝗蟲南下路線上,不過要隨時做好移動準備。

晚上溫渺他們仍在吉普車上過夜,戰士兵則擠在帳篷裏,還有人站崗,大家輪流休息。

晝夜溫差本來就大,溫渺穿著厚實新軍大衣,秦耕伸手幫她把領口整理平整,問:“渺渺還冷嗎?”

溫渺整個人都被軍大衣裹著,只有頭、小腿跟腳露出來,說:“不冷。”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夜裏溫渺被嗚嗚的鬼哭狼嚎的聲音驚醒,仔細分辨是有狂風刮過,沙子、礫石被狂風裹挾著打在擋風玻璃上,車身上。

狂風呼嘯而過的聲音太過淒厲恐怖,車裏坐了七個人,可車身還是被風吹得搖晃,溫渺甚至擔心車身被掀翻。

秦耕發覺她醒了,說:“不用擔心,渺渺,刮風而已,只要不下車就很安全。”

“戰士比較麻煩,帳篷應該吹不破吧。”

“可千萬別有戰士落單,被風吹走就會迷路。”

秦耕安撫大家說:“不會的,出發前我們考慮到了這個問題,他們能夠應對。”

這時常棣又叮囑溫渺:“渺渺你可千萬別下車,你太瘦了,會被狂風吹走。”

溫渺嗯了一聲:“我肯定不下車。”

秦耕說:“你可別嚇唬她,渺渺,你要是想方便跟我說。”

他把身上蓋的被子拉起蓋到溫渺身上,溫渺往他身邊挪了挪,,感覺更暖和了。

她覺得跟沙塵暴相比,大白天雪亮的太陽炙烤得人流汗不止倒是舒服得多。

“是不是在擔心狂風吹到種植基地去?”溫渺感覺到秦耕身上有種從來沒有過的低氣壓,車裏的人都醒著,整個車廂裏的氣氛都比較凝重。

種植基地春天的風沙會比較多,溫渺來後,並沒見過這樣的風暴,平時刮風要麽風勢不大,要麽時間短,基地的莊稼並未受過風災。

秦耕確實在考慮這件事,但他的回答非常輕松:“不用擔心,說不定風吹到基地時已經衰減到沒有危害性了。一般這個季節基地不會刮大風。”

話雖這樣說,他其實在考慮明年春天他們會有時間,又有足夠的雨水,可以在種植基地北部種植防護林,等到風沙來時,防護林已經能為基地遮擋。

“快睡吧,說不定明天蝗蟲就到。”秦耕說。

眾人又在想蝗蟲是不是遇到了風暴,南下速度是不是會加快,或者是不是會在風沙中死掉一部分。

消滅蝗蟲的壓力都在別人身上,溫渺只需要下雨,這是她擅長的游刃有餘的事兒,她感覺不到多少壓力,很快再次入睡。

溫渺睡著後本能地往溫暖的地方靠,她舒舒服服地靠到了秦耕身上。

秦耕肩膀跟手臂承擔著溫渺的身體,他只覺得溫渺很輕。

次日天剛蒙蒙亮眾人就醒了,風暴已經停了,沙漠又恢覆了浩瀚無垠波瀾壯闊的景象,沙丘起伏寧靜祥和,就像昨晚的狂風不曾吹過。

他們趕緊去帳篷處看情況,戰士們也都醒了,點過名一個都沒少,也沒有遭受什麽損失。

有些戰士在搭竈做飯,營地一片忙碌景象,吃過早飯,他們就要出發,據說有一小波蝗蟲先到,大部隊明天才能到,他們要去把這波蝗蟲滅掉。

“這波蝗蟲來得好,我們就當是一次演戲。”武師長鼓勵大家。

吃過早飯坐上車,不到兩個小時就到目的地,他們要在這兒狙擊蝗蟲。

“再等等,蝗蟲很快就到。”武師長說。

武師長接收電報,一邊拿著望遠鏡看向北邊的天空,當密密麻麻的黑點出現在望遠鏡裏時,他的心臟驟然提了起來,把望遠鏡遞給溫渺,說:“渺渺,可以準備下雨了,小規模蝗蟲,很容易都罩進雨裏。”

溫渺左右移動望遠鏡,密不透風的蝗群就像黑雲壓境。

其他人帶著各種裝備趕緊撤退,而溫渺下起了大雨。

正飛得肆無忌憚的蝗蟲遭遇南下以下第一個打擊,翅膀被澆濕,被雨點子砸暈,在雨水裏跌跌撞撞。

溫渺下雨的時候她是沒法知道蝗蟲的方位的。

對於如何把蝗蟲全部籠罩在雨水裏,他們也制定了計劃,擅長奔跑的士兵擔任聯絡員,他們會隨時待命,跑進雨裏找溫渺兩人,秦耕把方位“翻譯”給溫渺,溫渺調整降雨範圍。

武師長就在雨水邊緣不算遠的地方,守著電臺接收電報,除了這一小波蝗蟲,還要等大範圍蝗蟲的行進路線。

有戰士跑進雨水裏,告訴溫渺蝗蟲全部在雨裏。

突然,秦耕發覺自己的頭頂遭到打擊,等小冰塊從四周隨雨水四處濺開時,才確定是下了冰雹。

現在是大冰雹隨雨水傾洩而下

溫渺跟他開玩笑說下冰雹,她居然真下了冰雹。

秦耕手忙腳亂,一點時間都沒耽擱,下意識地合攏雙手去遮溫渺的頭頂,然而他很快怔住,冰雹根本就不像雨水那樣非得往溫渺身上澆,而是像有股力量控制一樣,從溫渺頭頂上方半人高的地方,就開始往四周散去,絕對不會砸到她身上。

眼眶中,有溫熱的感覺被雨水冷卻。

也許,溫渺控制雨水的超能力並不會真正傷害到她。

而他自己,穿著厚實雨衣,都感覺頭上被砸出包來了,他趕緊伸手去遮擋自己的腦袋,驚喜地說:“渺渺你能下冰雹了。”

溫渺看著柔弱,可她是個狠人,她下冰雹砸蝗蟲!

她能下冰雹,說明她控制雨水的能力又增強了。

只是他們附近並沒有蝗蟲,他也不了解情況,但他肯定他們的勝算進一步加大,有希望把蝗蟲都砸死。

溫渺在雨水裏做口型:“蝗蟲能被砸死了吧。”

秦耕點頭:“嗯。”

很快有戰士跑來給秦耕送來軍用頭盔,秦耕這才免受冰雹砸腦袋之苦。

戰士手裏還拿著給溫渺的頭盔,看到冰雹根本就砸不到溫渺,激動得淚水混合雨水流下。

“蝗蟲怎麽樣?”秦耕問。

戰士跟他說蝗蟲都在雨水籠罩中,冰雹很管用,大批蝗蟲都被砸死了。

在外圍的武師長看到下起冰雹時大喜,他用望遠鏡觀看,看鴿子蛋大小的冰雹砸得可真狠,可是這高興勁兒沒持續半分鐘他就想起冰雹會不會直接砸溫渺身上,擋都擋不住,一直砸的話也是會死人的。

更何況溫渺那麽瘦,那麽弱。

他趕緊叫戰士去送頭盔,自己來回踱步等待。

“師長,冰雹根本不會砸溫渺,在溫渺周圍都散開了,她用不著頭盔。”小戰士跑出雨幕,邊抖身上的雨水邊大聲匯報。

武師長停下腳步,趕緊讓小戰士說詳細情況,確認溫渺確實不會被冰雹砸到後,武師長豪放地仰天大笑。

好啊,渺渺這超能力真實用啊,根本就不會傷害她。

現在看手心裏鴿子蛋大的冰雹再也不用擔心了。

“下冰雹嘍,砸蝗蟲啦。”周圍的戰士們全部放松,這才歡呼起來。

在雨裏監測的戰士跑來說很多蝗蟲被砸死,活著的也在拼命掙紮,飛不走了。

武師長趕緊叫人去再去通知溫渺他們,說冰雹管用。

籠罩在雨裏的蝗蟲全部被砸死,武師長又派人來說可以把雨停了。

但溫渺一天的雨量還沒下完,她收不住,只能把一天的雨量下完,但冰雹逐漸停了。

來通知的戰士興奮地說:“你好像孫悟空收了神通一樣,可真是太厲害了。”

等雨停後,迅速有戰士來搭了帳篷,溫渺鉆進帳篷換了衣服,出來後武師長說:“渺渺,想不到你能下冰雹了,下冰雹可真管用。”

溫渺邊擦頭發邊說:“明天還下冰雹砸蝗蟲。”

武師長再次感慨,溫渺可真是寶貝。

還有人立刻架起鍋竈給溫渺煮姜棗茶,溫渺說:“在沙漠裏沒條件講究,我不喝也行。”

小戰士說:“一會兒就煮好,不費時間,喝點熱的,師長擔心你著涼。”

這次小規模滅蝗就像是一次成功演戲,從接收蝗蟲遷移軌跡,到通知溫渺降雨範圍,再到溫渺下冰雹砸蝗蟲,都是成功的。

明天還按照這個流程滅蝗,但明天的蝗蟲規模大,數量多,雨水冰雹沒能全部殲滅的話,他們已經準備好進行人海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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