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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ch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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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ch24

ch24

擁抱比親吻更讓陳霧動容, 這樣被緊緊抱在懷中,好像被人拉住風箏四散在天空的線,象征著唯一和重要, 陳霧連掙紮都不願意。

她微微合眼,身上還帶著房子內的溫暖, 並未說話。

虛空中仿佛有一大把蜜糖嚴嚴實實的裹著她,即使有片刻猜測和疑慮在心頭劃過, 好似一座天平,還是讓陳霧在此刻往徐西臨的位置偏了些。

玫瑰花的香氣濃郁芬芳占據鼻息,那束花束比陳霧在可視鏡頭裏看見的要大得多,究竟買了多少?

陳霧小時候很喜歡這種花,尤其是紅玫瑰,她喜歡這種艷麗奪人視線卻又理所應當的倨傲植物, 小時候在圖書館裏借閱一本小王子,她看完仰頭躺在床上, 對著插圖裏的玫瑰久久凝望。

隔著一道布簾, 旁邊的徐青魚安靜的寫著作業,兩人分居一間臥室, 久了關系和旁人不同, 既陌生又熟稔, 仿佛末世裏擠在一塊求生的小動物, 但命運輕輕顛覆一下, 兩人便立刻分道揚鑣, 各走各路, 從不回頭。

那時候陳霧想的最遠的是明天是下周, 下個月,連第二年的事情都想不到。

陳霧有些恍惚, 失笑開口卻脫離本意:“你怎麽買了這麽多花?”

“因為覺得你會喜歡。”徐西臨毫不遮掩自己想要她高興的心理想法。

遠處花束的紅漸漸縮小,陳霧的視線落在徐西臨側頸布料上一點紅,她伸手撚了一下,是血珠,順著往上看,落在徐西臨的耳垂上。

那是個剛打的耳洞,戴著一枚小小的耳釘,傷口不知為何裂開了點,血剛幹。落下去的血珠弄臟了他的衣領。

“你——”陳霧瞠目結舌,一時喉嚨像是凝結住。

徐西臨笑了,眉心痣在燈光下晃了晃,即使這麽個從上往下看的動作,他卻好像在仰望似的望著陳霧。

“剛打的。”

徐西臨並不怕痛,從年少起,他對痛覺仿佛天生有幾分遲鈍麻木,伸手摸著才人工制造出的小小傷口:“這樣看起來我們會更配一點嗎?”

他眉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與期望,站在半人高的玫瑰花束前,眼巴巴的看著陳霧。

陳霧心一軟,原本想說的話也說不出口,定定的看著他。

徐西臨唇邊漾出一個淺笑,同樣伸手,指腹撚了一下她的耳垂,他垂眸輕聲道:“你打耳洞的時候疼嗎?”

這是徐西臨首次試探性他們分開之後陳霧的生活,結婚的這段時間依賴,徐西臨對以前避而不談,陳霧不知道他是不感興趣,還是對以前避之不及。

畢竟以前也是徐西臨的以前,在他作為徐青魚改變徐西臨的日子,陳霧不知道那些是否是徐西臨的避諱禁忌。

即使陳霧有時候有心想和他說點什麽,思考來思考去還是沒敢主動說。

“不怎麽疼。”陳霧微微抿唇,迎上他的目光:“那時候和朋友們約好了,一起去醫院打的,沒多久傷就好了,後面和朋友們買了很多漂亮的耳釘帶。”

想起那段大學時光,陳霧臉上帶出一些懷念的笑容來。

再看向徐西臨耳垂上新鮮傷口,她欲言又止,想要告訴徐西臨的是更多的事情。

陳霧想說長大是一件特別好的事情。

十幾歲的時候,陳霧過得擰巴苦悶,越是這樣越在意別人的目光,恨不得事事都合群,生怕被落單。

為此說過很多傷人的話,做過很多後悔的事情,分不清對自己好的人和外人之間的區別,她只顧得宣洩心裏的畏懼,錯過很多的事情。

決定回桃源的那天晚上,陳霧收拾好東西,行李已經全部寄回桃源,她往後不打算再孤身一人在外,十七八歲恨不得逃離的地方,到如今二十六歲反而是唯一歸處。

等電梯下樓的時候,她站著發呆,透過電梯外壁看見自己的臉,青春易逝如流水,陳霧離家八年,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往後是怎麽樣的故事。

就在猶豫該繼續逃避還是往前的那刻,身後走過來個人,她下意識的讓了讓,沒一會對方主動向她搭話。

“你這是要走嗎?”隔壁鄰居阿姨問。

“是,回老家。”陳霧從兜裏翻出個口罩,往臉上戴。

剛說完,鄰居阿姨又問:“以後還回來嗎?”

“不知道。”隔著口罩,陳霧聲音發悶。

“那你等一會。”阿姨也不管電梯即將來到,轉身回了屋子裏,她就住在陳霧的隔壁,偶爾陳霧有快遞紙板會放在門口,阿姨便拿回家,一來一回好長時間。

電梯來了,陳霧沒上,老老實實的等著她。

又過了一會,阿姨拎著個塑料袋出來,遞給她。

陳霧看了一眼,裏面有七八個蘋果,是洗過的,塑料袋上還有冰冷的水珠往下滑。

鄰居阿姨笑的中氣十足:“拿著吧,謝謝你送的紙殼,祝你回家一路順風。”

其實陳霧沒敢說自己家沒人了,只有個沒有血緣關系的養母,未來縹緲不知在哪,但一路順風四個簡簡單單的字仿佛給陳霧一些勇氣。

她拎著蘋果上路,在高鐵上看小說哭的淒慘,哭完之後無力的咬一口蘋果,真甜。

-

陳霧蹲在那半人高的玫瑰花束前拍了照,相機在徐西臨手中變得像個玩具,他熟稔的操作拍照。

照片裏的陳霧穿著毛茸茸的居家服,素著臉,眉眼帶笑,雙手捧著臉,身後的玫瑰花束將人襯托的仿佛小小一只,好像陳霧才十七八歲的樣子。

照片沒修,哪怕還能看見陳霧的黑眼圈,她很高興的發出去了。沒多久便收到評論。

大多數是祝福,陳霧刷了一下,實在是回覆不過來。

她很鄭重的發了條微博。

晨霧:謝謝大家!

像是剛結婚的那幾天時一樣,陳霧覺得未來走向應該是好的。

下午發出去的那條視頻點讚輕松過了十萬,陳霧點開視頻。

標題簡單,只寫了為男友化妝五個字。

視頻剪輯陳霧沒加太多音樂和花字,時長十分鐘,剪掉了一些她和徐西臨的對話,完整看了一遍,陳霧點了暫停。

陳霧做自媒體的初衷並不是為了賺錢,雖然那個時候她還蠻缺錢的,最初只是為了記錄生活,陳霧發視頻的那個網站有句宣傳詞:記錄每個人的美好生活。

一開始,她發的視頻也就是和朋友們出去聚餐或者參加戲劇社時一些練習花絮,後來看的人從一個到十個,百個——陳霧才開始學習拍攝vlog,後面轉型拍攝美妝,粉絲關註量一直緩慢增加到現在。

陳霧不搞直播,只靠拍視頻接廣告和其他兼職賺錢,現在每個月能完全覆蓋自己和施美筠的生活費用還有富裕,所以陳霧是真的感謝這些關註自己的女孩子們。

才真的感謝第一個關註的人。

沒多久她放下手機,去找徐西臨問他:“家裏有碘伏嗎”

徐西臨說:“有的,你哪裏傷到了?”

他起身走過去,立馬要掀開陳霧的家居服袖子,檢查一圈。

陳霧推開他的手,指了下他的耳朵:“要處理一下,不然會發炎。”

“沒關系,這種傷口很快就會好的。”徐西臨沒當回事。

陳霧只好換種說法:“可是看上去很難看。”

這個說法一擊致命,徐西臨表情立刻有些不自然,等陳霧假裝不在關系坐在沙發上點開游戲的時候,徐西臨自己起身去拎藥箱出來,房子很大的情況下,他像是無路可去一般繞了一圈最後走到陳霧旁邊坐下。

他慢慢的開藥箱,慢慢的取出碘伏和棉簽,每個動作都好像被放慢了。

陳霧一直用餘光瞄著,最後受不了一把奪過去。

她用棉簽沾了點碘伏,讓徐西臨側對著自己,她跪坐在沙發上認真的用棉簽擦拭著他的耳垂。

“徐西臨,洗澡的時候註意不要沾水。”陳霧忍不住念道,“不然真的會發炎的,發炎就有可能會流膿,會很惡心的。”

盡管兩人之間還有很多等待被填滿的空白,但陳霧仿佛天生懂如何拿捏徐西臨的弱點,輕而易舉的知道他的死穴,倘若兩人是敵對方,大約行軍打仗的第一天,徐西臨方就要對陳霧舉旗投降。

但有些地方徐西臨又展現出一種模模糊糊的樣子,好像一面被打擾的水面,讓陳霧看不清水面之下到底藏這些什麽。

徐西臨不吭聲了,但側著身子,能明顯感覺的出來他對發炎的後果確實有放在心上。

臨睡前陳霧聽見外面似乎下雨了,她躺在床上努力醞釀睡意,但死活睡不著,旁邊的徐西臨倒是一如既往躺在床上就安安靜靜沒有聲音。

有的時候陳霧實在睡不著就很煩,覺得徐西臨到底是一上床就睡著了還是死掉了,人怎麽可能三秒鐘就立馬睡著了?

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在床上不玩手機,一上床立馬關燈閉眼之後就進入夢鄉。

越躺越睡不著,陳霧小心的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快淩晨一點的,她十點半就躺在床上,深吸一口氣,她努力壓下心中的煩躁,掀開被子一角,準備下床。

剛要準備下床,身旁的人忽然翻了個身,手掌卻準確無誤的落在她的肩頭,他以氣音緩慢了嘆了聲氣,半夢半醒的問:“去哪裏?”

陳霧又轉過去,知道他是真睡著又被自己吵醒了,手心蓋在他的眼睛上:“沒去哪裏,你做夢呢,睡吧睡吧。”

她甚至另一只手拍了兩下徐西臨身上,接著就要下床。

實在睡不著,陳霧想去喝兩口。

剛下床,另一邊的床頭櫃上的燈被擰亮,徐西臨躺在床上一手蓋在眼皮上,滿臉困倦,再次問:“去哪裏?”

陳霧:……

陳霧:“我睡不著,想喝點東西。”

“嗯,我跟你一起。”片刻,徐西臨起身,他睡前只穿了睡褲,似乎近幾年的改變是習慣了裸睡,和陳霧結婚後倒是加了一條睡褲。

赤裸上身,肩寬背闊,擋了一大半的燈光,陳霧看著沒挪開眼,想起來有幾次她躺在徐西臨身上,人昏昏沈沈的看不見天花板。

他隨手扯過睡衣套在身上,陳霧暗自惋惜,跟他起身一塊出去。

徐西臨問:“想吃點什麽?”

陳霧不餓,但嘴饞想吃東西,心念一動,問他:“咱們出門吃去不去。”

外面的雨早就停了,陳霧想吃便利店的關東煮,她笑著微微挑眉:“帶一瓶酒,吃完再回來。”

跟從小一起長大的人結婚,最大的好處就是陳霧不需要去偽裝別的樣子,不需要化妝作為保護殼,也不需要性格燦爛明朗,倆人換了個外套就坐電梯一路到車庫,上了車,陳霧說:“就在附近,我給導航?”

便利店離住的地方不算遠,但陳霧不想走路去,一路開車去才花幾分鐘,等下了車,外面的風凜冽帶著寒氣,陳霧下意識的抖了抖,旁邊徐西臨關了車門,大步走過來,擋了一半的風,一手攬著她的肩膀往前走。

進了便利店,裏面正在打盹的店員立刻驚醒,有力無氣的喊了聲‘歡迎光臨。’

陳霧選了兩份,又去看了眼便當,按照時間便當大概是才送貨過來,因為都不餓,陳霧就只拿了一份咖喱飯。

兩人在窗口前坐下,徐西臨擰開酒瓶蓋,而陳霧找店員要了一個紙杯,徐西臨要開車,只有她為了助眠才喝一點點。

白酒入口是微苦回甘,陳霧以前最討厭喝酒的人,後來上了大學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大約也遺傳了陳江的酒鬼基因,對於酒精她天生帶著一點親近。

只是唯一好點,她的酒品比陳江好不少,起碼不打孩子。

陳霧立馬吃了串辣香菇,辣的眼淚都冒出來。

而徐西臨似乎還有點犯困,也沒什麽胃口,他端著杯熱豆漿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忽然聽見陳霧說:“結婚好像還行。”

徐西臨微怔,側臉看過去,只看見陳霧又小小喝了一口,臉有些泛紅,她撚著手裏的木簽,無意識的轉,盯著窗外的倒影,笑了下:“我以前很害怕結婚的,兩個月前我還對結婚抱著很大的惡意,沒想到現在跟你一塊坐在這裏吃關東煮。”

“陳霧,你以前過得好嗎?”徐西臨安靜的看著她,目光潤潤而乖覺,隔著一層鏡片,燈光折射下,有種哭過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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