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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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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謝樓沒出事,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燒已經完全退了。

溫魚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他醒過來的時候, 還窩在謝樓懷裏,臉上有幹涸的淚痕。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是去摸謝樓的額頭, 溫度正常。

溫魚松了一口氣。

但他這口氣甚至沒有松到一整天, 當天黃昏, 謝樓又開始發燒了。

這一次不光是發燒,而且加上了咳嗽,最開始只是斷斷續續地咳,天黑之後卻咳嗽得愈發密集, 溫魚完全不敢睡,他緊緊握著謝樓的手,束手無策道:“樓哥, 我們進區, 去醫院看看吧。”

謝樓安撫性地摩挲了一下溫魚的手背:“不用, 咳……我陪你繼續等向尹。”

他咳得溫魚心臟抽抽, 溫魚連忙捂住他的嘴:“你不要說話,我們明天就去看病。我明天就和你一起回去。”

謝樓微微凝眉, 他握緊了溫魚的手, 把溫魚的手貼到了自己臉上:“那向尹怎麽辦, 小魚, 不管他了嗎?”

“向哥的事情, 以後再說,我們先治病。”

溫魚不可能任由謝樓繼續這樣虛弱下去, 看見謝樓這樣,他自己比謝樓本人還要著急。

“給小魚添麻煩了……”夜裏, 謝樓似乎暗暗地嘆了口氣,嗓音帶了一絲自怨自艾:“其實,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咳咳,小魚不用陪我,要是向尹就在這幾天回來了可怎麽辦。”

“我要陪你。”

月涼如水,溫魚坐在床邊,歪過腦袋,趴到了謝樓胸口上,抱緊了謝樓:“我不能再和你分開,一分一秒也不要。”

這不再是他為了讓謝樓討厭自己而做出的黏人舉動。

更不是他在謝樓生病時為了安慰謝樓而說出的違心的話。

這是他的真心話,他有些病態的,真心話。

翌日,兩人回了零區。

溫魚要送謝樓去醫院,謝樓卻徑直帶著他回了家。

剛一到家,謝樓反手鎖了屋門,溫魚看著他把鑰匙攥進手心,有些發蒙地仰頭:“樓哥,我們不去醫院嗎?”

謝樓一把攬住了他的肩膀,半摟著他進屋:“不用了,你摸摸我的額頭,還燒嗎?”

溫魚聽話地伸手摸了一下,他微微放松:“退燒了。但如果晚上又燒起來怎麽辦?”

謝樓單手擰開臥室的門:“那就等燒起來,我們再去。”

溫魚的餘光掠到了墻面,上面,自己寫的那封信已經不知所蹤,應該是被謝樓取下來了,溫魚覺得哪裏不對,他扒拉了一下謝樓的胳膊:“進屋做什麽?”

門鎖哢噠一聲合上,謝樓反鎖了臥室的門。

溫魚瞳孔微微收縮,他掠過謝樓的肩膀,看向那緊閉的門板,有些茫然地看著謝樓:“樓哥,你鎖門……幹什麽。”

“習慣。”仿佛怕溫魚誤會似的,謝樓特意和他解釋:“之前忘記和你說了,這附近有些亂,待在家裏的時候,把門鎖起來,會比較安全。”

他用眼神掃了一眼這間屋子的陽臺,目光停滯在那開放式的陽臺上:“這裏好像也應該上一道鎖。”

謝樓走到陽臺邊,雙手撐上欄桿,傾身朝下看了看,溫魚拽他的手:“上鎖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說,你先休息。”

謝樓在溫魚的催促下躺到了床上,他剛一躺下,擱在床頭的通訊器響了起來,謝樓順手接過,方知信的聲音像是放了倍速似的傳出來:“人找到沒???我幫你打聽出來了,我現在來找你帶你過去,你在哪兒???”

溫魚正在低頭翻找家裏的醫療箱,通訊器隔音挺好,他聽不見方知信的聲音,只聽見謝樓沒什麽起伏地在回電話:“找到了,你不用過來。”

方知信那邊似乎是松了一口氣:“找到就成。所以是鬧什麽矛盾了???你好好解決矛盾啊,別又把人弄跑了。”

室內,靜謐得只有溫魚翻找藥盒的聲音,謝樓捏著通訊器的指骨微微下滑了一截:“跑不了。”

他掛斷通訊,溫魚擡眸看他,有些茫然和好奇:“是和方隊長在通電話嗎?什麽跑不了?”

“沒什麽,在說汙染物的事情。”

聽到他提汙染物,溫魚的眉毛不太高興地蹙起,他似乎想說什麽,但嘴唇動了動,又沒說話,謝樓朝他伸出一只手:“不高興了?”

溫魚垂下視線,把自己的手放到了謝樓手心,嘟囔道:“沒有不高興。”

謝樓微微勾下身,抱住了溫魚的腰:“撒謊。和我說說,為什麽不高興,是不喜歡方知信?還是覺得,我生病耽誤了你在外面等向尹?”

“你胡說什麽。”溫魚不滿地瞪他,謝樓虛虛地框著他的腰:“那為什麽不高興。”

“我都說了沒有……”

“很明顯的,小魚。”謝樓擡手戳了戳他的眉心:“這裏,看得出來。”

溫魚被他戳得發癢,眼睫微顫:“我討厭你的工作。”

謝樓看著他低垂的神情,正了正色:“怎麽?”

溫魚胸口有點發悶,他抓緊謝樓的衣服,去摸謝樓腰上的疤痕:“這些傷口,都是這份工作帶來的。”他又去指藏在櫃子裏的那些藥:“它害你吃藥,害你得焦慮癥,還害你睡不著覺,我不喜歡你做這份工作,就是不喜歡……我想要你好好的。”

謝樓聽了他的話,似乎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道:“這份工作是挺危險的,但如果我不去做,好像沒有人可以替代我的位置。”

溫魚默默地憋回去了一口氣:“我知道……”

但正是因為知道,他才更加難過。

空氣突然沈寂了下去,溫魚默默地推開了謝樓:“我要去上廁所。”

他起身,拒絕了謝樓的攙扶,一瘸一拐地朝衛生間裏蹦跶。

關上衛生間的門那一剎那,眼淚刷地流了出來。

溫魚盯著鏡子裏的自己,一邊擦眼淚一邊咬著唇哽咽。

他就是不喜歡謝樓的這份工作。

這份工作,會讓他覺得,樓哥隨時都會出事,隨時都會離開他。

在他最孤立無援的時候,這個破破爛爛的世界沒有朝他傾斜,沒有任何一條制度在向他伸出援手,那麽,為什麽他最親近的人,要為了拯救這個世界而做出犧牲。

溫魚不能接受。

如果他再任性一點,他就可以哭著去威脅謝樓,讓謝樓放棄掉方舟,放棄掉一切的名譽,只和自己在一起。

但如今,他已經不是那個毫不懂事的小孩子,他明白了很多的道理,明白謝樓不是圍著他一個人轉的,樓哥和他不一樣,樓哥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理想,自己一起奮戰的朋友,還有很多很多……

思來想去,他最討厭的,並非是謝樓的工作,而是不能和謝樓並肩作戰的自己。

溫魚想到這,兩眼通紅地不停掉眼淚,他想要把眼淚哭幹凈了再出去面對謝樓,他不想要再表現得這麽軟弱無能,除了哭什麽也不會。

但他的念頭很快落空,當謝樓推開門,看向鏡子時,鏡子裏的他正哭得一塌糊塗。

溫魚急忙躲閃,但被驟然靠近的男人抵在了水池邊動彈不得,謝樓壓住了他的後背,逼得他只能直視鏡子裏的自己,和自己通紅的眼眶。

“為什麽要躲起來哭?”

謝樓嗓音略啞,溫魚被他這樣擠在身前,稍微閉合眼簾,一滴淚就會落進水池裏,他擡起手去擦臉,微微扯動嘴角,想要讓自己看起來稍微自然一些:“不想哭的,但是腿疼……”

他用手背抹了抹眼睫,眼淚就快要忍回去。

謝樓突然問他:“除了腿,還有哪裏疼嗎?”

溫魚的手微微一僵,眼淚越抹越多:“我不知道,樓哥,我不知道。”

謝樓緩緩擡手,圈住他的頭輕輕摁進懷裏:“不知道也沒關系,我知道就好了。”

“你不知道……”溫魚的眼淚濡濕了謝樓的胸口,謝樓把人抱了出去,放到床邊,他蹲到溫魚的面前,牽住溫魚的手指:“你看著我。”

溫魚顫了顫還凝結有水珠的睫羽,微微擡眸看向謝樓,視線一片朦朧。

就在那一片朦朧的視線裏,他看見謝樓把通訊器拆解成了一塊一塊的碎片,然後當著他的面,碾成了渣滓。

溫魚楞住了。

他有些費解地看著那被謝樓分解成垃圾的通訊器,謝樓哄他開心似的:“既然小魚不高興,那我從今天開始,就不做這個工作了。”

他揉了揉溫魚的太陽穴:“給你做24小時貼身保姆,你要不要。”

二十四小時,貼身男保姆?

這怎麽可以。

這不是大材小用了嗎?

方舟怎麽辦?

樓哥的隊友怎麽辦?

還有那麽多汙染物和沒有解決的汙染源怎麽辦?

溫魚雖然很想要這樣,但理智告訴他,這是萬萬不可的,他正要違心地搖頭,謝樓一把按住了他的腦袋:“乖寶,我們誠實一點。想好再回答我。”

“不用想那麽多,不用想別人,就想自己。”謝樓似乎是在哄他,又似乎是在說真心話,他道:“對我提要求,再過分也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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