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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中春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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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中春藥

建淵二十三年三月廿七,立夏。

大淵嫡公主生辰宴於未央宮舉行,京城貴族,番邦使者,皆入宮朝賀。

未央宮是皇帝宋英賜給端陽公主一人居住的宮殿,自大淵建朝以來,已過及笄之年的公主,無論是否婚嫁,皆要出宮建府別住。

唯獨這位端陽公主,皇帝宋英不忍與愛女分離,特賜宮殿,永居皇宮,其受寵程度可見一斑。

是日,帝後妃嬪,王公大臣,皆盛裝出席,觥籌交錯間言笑晏晏,卻唯獨不見榮王和淑貴妃。

主座的皇後聽完身旁李嬤嬤的低語,冷哼一聲:“那孽障如今還起不來床呢。至於那賤人......不來最好!”

視線一轉,瞥見右下方首座空蕩蕩的座椅,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奕兒呢?”

“回娘娘,方才高裕來回話,說殿下還在京郊大營,晚點兒過來。”一旁的嬤嬤順勢答道。

“什麽時候巡兵不行,非得今日?真就是老天派來磋磨我的......”

皇後悶悶地喝了口杯中的酒,見又一西域使臣舉杯祝賀,她急忙揚起得體的笑容舉杯同飲。

而壽星端陽公主,身在曹營心在漢,看似在與前來祝賀的貴女宮妃們寒暄,實則在暗地裏搜尋那個她心心念念的身影。

姚文卿甫一入席,便感覺一道熾熱的視線在自己身上游離。

他好似未察覺般與鄰桌公子共飲,餘光瞥見一抹紅色身影正朝自己走來,他又起身匆匆離席。

“公主留步!公主若是去了,奴婢與蘭溪二人會被皇後娘娘亂棍打死的!”

兩個心腹擋在端陽身前,淚眼婆娑地懇求她。

端陽腳步微頓,她看了眼擋在身前的二人,又看向那匆匆離去的背影,內心一片荒蕪。

為了一個避自己如蛇蠍的人,搭上兩個親如姐妹的心腹,值得嗎?

自然是不值得的。

她仰起了頭,強行逼退眼裏的濕意,昂首挺胸地坐回了她的公主席位,只是眼神不似從前那般光彩。

姚文卿走出殿外,擡手喚來一旁的子書問道:“禮送過去了麽?”

“送了,公主身邊的掌禮太監收的。”

“那就行,出宮罷。”姚文卿點了點頭,吩咐道。

“啊?公子這就走了?”

子書跟在後面,一臉不可置信。

姚文卿回頭,見子書那一臉蠢樣,淡淡反問了一句:“不然呢?你想待到何時?”

皇後怕是早八百年就盼著他們走了,給左相府發請帖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為了席面上好看些罷了。

他本就不喜歡那等諂媚奉迎的場面,早點離開,雙方都如意。

酒過三巡,宋奕才姍姍來遲。

撩袍入座,一只手便搭上了他的肩膀。

“皇兄,你...你來得這般遲,莫不是在躲我的酒罷?”宋池湊上前,笑嘻嘻道。

宋奕斜睨他一眼,只見他臉色如常,眼神卻有些渙散,顯然是有些醉了。

“你的酒力,我還用躲麽?”

宋奕斟了滿滿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這不屑的話語可把宋池刺激到了,借著酒勁兒就要跟他皇兄一較高下。

宋奕自然不怕,欣然接受。

堪堪不過一刻鐘,宋池就敗下陣來,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反觀宋奕,面色如常,風輕雲淡。

皇後見此場景,蹙了蹙眉,出聲制止道:“奕兒,莫再胡鬧了。周祿,把宸王帶下去歇著。”

“不自量力。”宋奕瞥了眼那爛醉如泥的人,勾了勾唇。

同壽自殿外進來,巡視半晌,向他師父遞了個眼神。

高裕心領神會,躬身詢問宋奕:“殿下,您也喝了不少了,奴才扶您回去歇著罷。”

“不必。”宋奕自酌自飲,頭也不擡地回覆道。

高裕心下一咯噔,可別那邊兒準備好了,殿下這兒反倒掉鏈子了。

他略一思忖,看了眼酒壺,又給同壽使了個眼色。

同壽多精啊,當即就湊上前給宋奕斟酒,手那麽一抖,酒便灑在了宋奕衣裳上。

“奴才有罪!奴才有罪!殿下饒命!”同壽一骨碌就跪趴在地上,連連磕頭。

“你個猴崽子,這麽點兒事都幹不好!”

高裕一抖拂塵,使勁兒地往他身上招呼,看得宋奕眉頭一皺。

“行了,回宮更衣。”

目的達到,高裕立即停了手跟在宋奕後頭,又朝著同壽投去一個讚許的眼神。

好小子,這事兒若成了,師父非得好好犒勞犒勞你不可。

廣陽宮裏,宋奕一進殿,就辨到一股不屬於他的呼吸聲,平緩清淺,是女子的。

他沈著臉色走近內殿,果然瞧見他的床榻上赫然躺著一個女子,背對著他,看不清正臉。

不止一次碰見這種事,宋奕早沒了耐心,他寒著一張臉,扭頭對著門外怒喝道:“高裕!給孤滾進來!”

一聲怒吼,驚得計雲舒從昏迷中漸漸蘇醒過來,身體的不適讓她嚶嚀了一聲。

宋奕的脊背僵了一瞬,他似是不可置信般猛地回頭,快步上前撥過那女子的臉,見果真是她後,原先的怒氣竟消散的一幹二凈。

候在門外聽聲兒的高裕也被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猜錯了,殿下不喜那女子。

他戰戰兢兢地推開門等候吩咐,卻見他家殿下站在榻邊,一臉意味深長地盯著那女子,滿面怒容也消失不見。

聽見他開門的動靜,宋奕頭也不回地吩咐道:“出去,守在殿外,不許任何人進來。”

高裕聞言,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屁顛屁顛兒地帶上門出去了。

一時間,殿內安靜得只有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宋奕輕聲笑了笑,心道她原先那副清高的模樣竟是在欲擒故縱,見自己長時間沒動靜,怕到手的榮華富貴飛了,這會兒便急不可耐地爬床來了。

然而看著看著他便發覺她有些不大對勁,面色潮紅,滿頭虛汗,不似正常模樣,倒像是......

宮裏腌臜事兒他見過不少,便是宮女要勾引誰也斷沒有給自己下藥的道理,她這副模樣怕是身邊人嗅到了什麽風聲,強行弄來討好他的。

思及此,宋奕內心莫名的湧起一絲失落,但很快又被他煩躁地壓下去。

他雖非什麽端方君子,卻也不屑做那乘人之危的小人。

“醒醒。” 他略帶慍怒地踢了一腳床榻,欲將她叫醒。

計雲舒終於睜開了眼,待看清眼前人時,她駭得一激靈坐了起來。

甫一下榻,便雙腿無力地跪坐在了地上,卻還掙紮著起身給宋奕行禮。

計雲舒腦中一片混沌,只依稀記得琳瑯被叫去生辰宴幫忙後,她便在屋裏給畫潤色。好好的,卻兩眼一黑昏了過去,一醒來就是在這陌生的殿宇中。

再看眼前,臉色難看得不像話的宋奕,用腳趾頭想她也知道,這是那宋奕的寢宮。

“殿下恕罪,我...奴婢不知怎麽竟闖入了殿下寢宮,殿下饒命。”

雖知道自己解釋的話在他人看來略顯蒼白,但事已至此,還是先平息宋奕的怒火更為重要。

可誰知他對如何處置自己的事避而不談,開口說了一句令她崩潰的話。

“你被人餵了迷情藥。”

計雲舒當即楞住,難怪......難怪她身上火燒火燎的難受,難怪一醒來就是在宋奕的榻上。

宋奕見她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脫口而出的,卻是為自己辯解的話。

“不是孤,孤不屑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是啊,他是權勢滔天的太子,勾勾手指便有數不盡的貴女前仆後繼,用得著算計她一個低微的奴才麽?

不是他那會是誰呢?她入宮以來從未得罪過什麽人,誰如此惡毒?要毀她清白。

可來不及等她細想,藥性便開始愈演愈烈,她咬緊牙關,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

不行,這樣下去不行......

“太子殿下,奴婢...奴婢求您,求您找一個太醫來,奴婢會一輩子感恩殿下的大恩大德。”計雲舒伏跪在宋奕腳下哀求道。

宋奕居高臨下地看著計雲舒,看她通紅的眼尾,看她被咬出血的朱唇,內心忽地騰生出一股戲謔的惡念。

“太醫來過了,說此藥罕見異常,並無解藥,只有......可解。”

他面無表情,自唇邊溢出的話讓計雲舒徹底絕望。

她自然知道宋奕未說出口的話是什麽,她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

室內沈寂半晌,宋奕知曉她在掙紮,也清楚她快要撐不住了。

他緩緩蹲下身,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緊緊鎖住計雲舒的眼睛,嗓音低磁地引誘著她。

“孤,可做你的解藥,也會對你負責,如何?”

這般緊迫的情形下,他開出如此誘人的條件,她沒有理由拒絕。

宋奕極具侵略性的視線掠過她嫣紅的唇瓣向下移,白皙的脖頸間,那顆朱砂痣此刻格外妖冶誘人,胸脯隨著她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不定。

明明半點春光也未露,卻看得他腹下一陣燥熱。

他有些懊惱,明明中藥的是她,自己反倒先把持不住了,偏偏那女子還一直不回應。

略帶酒意的氣息撲灑而來,計雲舒拼命克制體內的躁動。

宋奕直白的話語,反倒喚起了她的理智,形勢逼人,性命和清白她也不是分不清孰輕孰重。

可若真那樣了,宋奕還會讓她出宮麽?且此事疑竇叢生,雖不是宋奕的手筆,卻也跟他脫不了幹系。

她不能就這樣屈服,不能......

“殿下高潔矜貴,奴婢不敢染指。”她虛弱的開口,聲音顫抖而堅定。

輕飄飄的一句話,又把宋奕的示好踩在腳下,讓他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是不敢還是不想?”他陰著臉開口,這蠢貨竟這般不願跟著自己。

“奴婢不敢,殿下恕罪。”

“呵...恕罪?”

宋奕氣笑了,猛地擡手擢住計雲舒的下巴,狠厲地質問:“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是在為誰守身如玉呢?!”

計雲舒忍著下巴的酸痛,輕輕擡眸,對上宋奕憤懣的視線:“奴婢守著,只是為了自己......”

宋奕望著計雲舒眼底的決絕,楞了楞神。

他繃緊了下顎,咬牙切齒地譏諷道:“好!好個貞潔烈女啊!那便看看,你能守多久罷!”

他松了手,猛地站起身,在殿內煩躁地踱步半晌,隨即便坐在桌前,一臉陰霾地看著計雲舒痛苦地掙紮。

計雲舒確實快守不住了,她蜷縮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

強忍著,煎熬著,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麽,顫顫巍巍地取下了發髻上的銀簪,比了比底端的尖銳程度。

宋奕見狀臉色大變,猛地沖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厲喝道:“你做什麽?!想自我了斷不成?”

“殿下多慮了,古法記載,刺少商穴放血,可治高熱,奴婢想試一試。”計雲舒虛弱地開口。

宋奕聞言,緩緩松開了手,冷嗤一聲:“沒想到,你還頗通醫術。”

計雲舒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顫顫巍巍地向拇指刺去,可由於身體無力,好幾次都沒有紮準位置。

宋奕俊眉一皺,似是看不過去,順勢捉住了計雲舒的手,搶過簪子。

“刺哪處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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