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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桃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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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桃花(11)

“心性太亂, 等他何時心性養好,再助他恢覆功力。”江無期倒了倒手裏的葫蘆,只流出兩滴酒, 他轉身蹲到樹後,“至於你, 聽說這兩日閑來無事, 將四方觀都清掃了一遍,給我把這東藥房的院子一並掃了。”

沈知梨疑惑:“我掃院子?”

怪老頭蹲在樹下,隨意撿了根樹枝開始挖土, 頭都未擡,“不然?”

沈知梨只好拿起掃帚在院子裏窸窸窣窣開始掃地,這老頭,她剛掃幹凈一塊地方, 他又刨出一堆土,風一吹滿院都是, 又得重新掃。

江無期從樹後撈出一壇酒, 靠回樹下, 手裏舉根樹枝等她好不容易掃幹凈,朝樹上一打, 成堆的樹葉落滿院子。

“...........”沈知梨拿著掃帚站在淩亂的落葉中。

半晌後, 怪老頭醉酒睡死過去, 沈知梨才徹徹底底將院子打掃幹凈,正要溜走之際, 他又醒了, 讓她把帶來的草藥曬了。

一連三日, 沈知梨天還沒亮就被逮過去掃地,今天總算換了點新活。

江無期還是在老地方坐著, 擡手指揮她,“去,把曬幹的草藥熬了。”

“......”

怪老頭見她杵那不動,威脅道:“怎麽?三日,你那殺奴身上的傷口怕是惡化更嚴重了。”

說起來,這老頭還沒給鶴承淵治傷。

沈知梨:“你不是收他為徒?不顧他的死活?”

“人喝多了容易不清醒,可能今日是徒,明日又變成你的殺奴了,醫眼治病解毒,沈小姐權勢滔天,我看吶另請高明也不難。”

沈知梨忍氣吞聲,丟飛掃帚,朝屋裏走。

江無期指引說:“左邊那屋,拿到外頭來。”

沈知梨一個人將器具扛到院子裏,找了半天沒找著生火的爐子,“怪老頭,我怎麽燒火?”

江無期在樹下愜意喝酒,“自己砌個爐。”

“什麽?!”

看明白了,江無期磨她性子呢,非要把她無理取鬧、刁蠻任性的性子給磨平才會罷休。

沈知梨待在院子裏,又是砌爐,又是磨草,又是煎藥,渾身上下都快散架了,終於經過她不懈努力,這一鍋藥糊了........

揭開砂蓋,黑氣升空,一鍋怪異的黑水和藥渣渾濁混合。

樹下睡覺的江無期被這股直沖天靈蓋的刺鼻苦怪味給熏醒。

“死丫頭!你制.毒呢!”

沈知梨把蓋子一丟捂著口鼻躲八丈遠,兩人東西各閃一方。

“讓你教我,你睡那麽香!”

江無期把酒護懷裏,生怕被這味道給染上,“那麽多好藥怎麽就給你煎成這樣。”

“我怎麽知道!”沈知梨盯著黑煙滾滾的爐子,支支吾吾道:“那......那我還喝嗎?”

太陽已然落山,天邊只剩一道漸落的紅霞,江無期擺手說:“給那好小子送去。”

“啊?”

......

系統:「治好目標人物雙眼,將可獲得額外好感度附送。」

果然,她就知道,他這雙眼也是她的任務之一。

沈知梨端著這碗藥站在四方觀外,沈思片刻,倒掉換成一碗茶。

推門而入,昏暗的屋裏,只有一道溫和的晚霞從微敞的窗隙闖進,細窄一條灑在床榻,沈睡三日的鶴承淵已然醒了,垂著眼眸,坐在床邊,聞聲他擡起頭。

她走到桌前,小心翼翼把碗擱放在桌子上,與他拉開稍遠的距離,局促不安,“醒、醒了?你師父、怪老頭,讓我給你......那什麽......送碗茶來。”

暖色輕柔的光映照他側臉,面無血色,薄唇微抿,眼垂眉展沒有多餘的神情,過於平靜。他一動不動端坐,頭隨她走動的聲響轉動,細碎的發搭於耳前。

這要是手邊有刀,鶴承淵怕是反手就能把她給刀了,此時此刻倒是認可了藥谷對他的收刀廢武這件大事。

屋裏靜了許久,床上的人不吱聲,這般安靜坐著,令她心裏發毛。

他到底想幹嘛?正常而言,就算沒刀,也該沖下床掐死她啊.....

沈知梨喉嚨滾動,打破寧靜,解釋道:“你在餘府殺人,留滿屋屍體,血流成河,餘江我們待不下去。”

“身受重傷,體毒難解,你殺了毒師,雖搶了解藥,但除了藥谷能助你,無人可以。”

“邪宗出宗弟子,三十餘人,無一身還,半數死於你手,除了藥谷可避風頭,無處可去。”

她一樁樁一件件給他捋明白,除了來藥谷他們別無選擇。

這人還是不說話。

沈知梨說著也沒了底氣,聲音逐漸弱下。

“帶你回京,路上恐遇邪宗追殺不說,以你殺奴的身份,府裏也無法留你。”

“把你丟外頭不管不顧,萬一死了,也不行。”

對面的人還是沈默......

醒了,記仇了。

“怪老頭說你修些邪門歪道,若想治眼只能將其斬斷,鶴承淵......”

她長嘆口氣,語重心長道:“......你的眼睛,不能不要。”

話音落下,鶴承淵終於有了細微的動作,他長睫輕顫,緩睜開眼,闖進屋子的光哪怕再柔和,還是那般刺眼,眉頭不由凝起。

沈知梨察覺他的神情,轉身關窗,屋裏頃刻間陷入灰暗。

鶴承淵闔上眼,忽然低笑一聲,這聲笑不帶任何探究不明的情緒,相反,情緒明明白白,沈知梨在這聲笑裏感受到了溫柔二字。

沈知梨:“???”

這比探究意味的笑,還令她驚悚。

鶴承淵突然起身,嚇得她直退,拉開距離,撞到窗戶。

他淡定摸黑走到桌對面坐下,“沈小姐在賭場不惜重金救我性命,自然不會加害於我。”

“???”沈知梨扒在墻上,“你吃錯藥了?”

他到底想幹嘛啊!三天前還要大殺四方!今日醒來就像吃錯藥了一樣,說的什麽鬼話?!

“怎麽了?你要加害於我嗎?”

沈知梨清晰聽到自己不安咽口水,“咕咚”一聲,“沒、沒,我......我肯定不會害你。”

“坐。”

沈知梨畏手畏腳把屁股撅到椅子上,一副見勢不對立即破窗而出的架勢。

鶴承淵掛著一副“無害”的笑,竟然為她倒起茶來!

“我知道你不會害我,這般做自然有你的原因,也是無奈之舉。”

沈知梨欲哭無淚,磕巴道:“鶴、鶴承淵,你心裏有事可一定要說出來,別憋壞了......”

“我能有何心事,自然是要報答你。”

“啪——”

鶴承淵沏好茶為她遞來,因眼睛看不見,一個不小心將她帶來的那碗茶給撞翻了,碗碎在她腳邊。

沈知梨一個哆嗦,從椅子上騰起,拍去衣裳沾上的水珠,忙說沒事,蹲下身拾起碗片,就怕他搶先一步拿起碎片,殺人滅口。

結果這人沒有動作,靜靜坐著。

莫不是!真把腦子灌壞了!

“你等我,我馬上回來。”

沈知梨刻不容緩,沖出屋子去找江無期。

腳步遠去。

鶴承淵放下茶杯,抹去虎口上的茶水,手指在桌上摸了一道,從水中撈起一塊被她遺忘的玉牌,指腹沿著“君辭”二字的筆鋒勾勒,他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將玉牌放回原位。

沒過太久,沈知梨火急火燎撞開門,就見鶴承淵懶散托腮,把玩沒有水的茶杯,對著她又露出那抹詭異“無害”的笑。

君辭緊隨其後跨進屋子,“沈小姐不要著急,藥谷的藥不會出什麽問題。”

江無期被從被窩撈起來,半夢半醒,不耐煩道:“都說了,你直接找君辭,拉我來做什麽。”

“出現問題你當然要負責!”沈知梨催促道:“快看看怎麽回事。”

君辭為鶴承淵查了一遍,鶴承淵也是意外的配合,查來查去也並未發現有哪不妥。

他轉眸看向江無期,江無期嘆口大氣,百般無奈走上前來診脈、施針。

“你可知你為何在這?”

鶴承淵不答,江無期又拋了幾個問題,他都閉口不言,只是露出那副“懵懂”的笑。

江無期:“君辭!”

“師父。”

“下藥下猛了!人都給灌傻了!”

君辭:“.........”

江無期收針,摸著下巴沈思,嘀咕道:“怪事,不過就是斷他筋脈,武力,意視,整得把人藥傻了?!”

邊故作沈思,邊朝外去,想把爛攤子丟給君辭,回窩睡大覺。

沈知梨叫住他,問道:“意視是何物?”

江無期朝屋外走的腳步頓住,回頭說:“他沒有內力,失去眼睛竟也能憑借自己在短時間練出意視,感受周圍事物,是個百年難遇的好苗子,可惜現在傻了,改日還得再給他開幾副藥。”

沈知梨:“你給他毀了?!”

沒有內力,沒有眼睛,如今更是一身武力與意視都給廢了!

江無期打了個哈欠,擺手說:“算不上毀,重新修便是,只是這段時日,他只能摸瞎了。”

君辭將一籃草藥放到桌上,“想來是他身體受損,斷其筋脈之藥下得過猛,損了記憶。沈小姐不用擔心,待明日為師弟重新制藥,過兩日便好了,早點歇息。”

他推過草藥,對鶴承淵道:“這些藥已經為師弟磨好,傷口幾日未理,開始惡化,將藥泡入水中,待一個時辰,會有所好轉。”

“可要幫忙?”他掃了兩人一眼,瞧著鶴承淵身上的血漬。

鶴承淵揚起頭來,極其“禮貌”的淺笑說:“不必。”

君辭也沒多說,拿起桌上的玉牌,交給沈知梨說:“沈小姐,若是遇何問題,都可來找我,你不是藥谷中人,行動不便,這玉牌能讓你在藥谷出入自如。”

沈知梨:“多謝。”

君辭點頭答覆,離開了四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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