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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221: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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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221:地獄

那一天的東京發生了很多事。

一個人都沒有想到,一向自詡為這個國家法律執行者的檢察廳竟然會在片刻之間崩塌。

數萬名人民自發組織成游行梯隊。

他們拉著橫幅、舉著牌子手握喇叭,站在檢察廳門口進行游街示威。

而示威的內容也非常直接。

就是讓檢察廳對於心鬼侑的案子上,警視廳刑警松田陣平出示的那張合同書進行解釋。

——“這樣的人還算是檢察官嗎?就這樣不把普通人的性命當一回事的人,有什麽資格坐在辦公室裏天天吹空調?”

——“我們辛辛苦苦的工作努力納稅,就是為了給這樣的人提供宰割人類的機會嗎?”

——“原來霍爾夫醫院的院長只不過是一個替罪羔羊而已。”

——“檢察廳能夠用精神類患者的身體作為實驗對象,保不齊哪一天就會用我們正常人的身體進行實驗。”

——“我們是人類,我們不要成為小白鼠!”

——“書上簽名的那幾個人都站出來謝罪啊!”

堵在檢察廳門口示威的群眾越來越多。

幾乎是容納著來自全國各地的怨氣所在。

沒有人在想要知道心鬼侑最後的判決是什麽了。

他們只想聽檢察廳親口講述自己的罪過。

全部都亂套了。

警視廳、警察廳出動了很多警力維護治安,但是根本無法平息民眾的憤怒。

這樣的躁亂持續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傍晚的時候,檢察廳突然借由東京電視臺發布了一則新聞。

——喜多結一郎失蹤了。

準確來說是潛逃了。

盡管檢察廳和警察廳都聲稱一定會盡力逮捕,但是群眾們並不吃這一套。

曾經榮耀了半個世紀的檢察廳,在這一瞬間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速水悠実離開庭審現場,站在檢察廳頂樓看到樓下的這一幕時,他的心情並沒有好很多。

或許這就是因為從一開始,就應該把檢察廳歸於到為民眾才對。

現在只是一切,都回到原點了而已。

至於喜多結一郎……

現在除了檢察廳在找他之外,警察廳和警視廳也是有史以來第1次那麽默契地共同逮捕著同一個人。

和喜多結一郎一起消失的還有自己身邊三個親信。

當合同書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之內時,喜多結一郎就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總長,我們現在必須要去知來別,組織在那裏為我們準備了逃離日本的渡船。現在日本已經沒有辦法繼續待下去了,百分之八十的資金都被公安凍結。但好在以前我們挪了一小部分到國外的賬號……”

開車的下屬一邊說,一邊馬不停蹄的抄近道。

曾經他們是主宰整個國家法律的檢察官。

但現在就像是喪家之犬,連鳴笛都不敢。

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喜多結一郎看著外面不停轉變的風景,耳邊聽著廣播裏傳來速水悠実的采訪,這個年輕人面對東京電視臺的采訪時說道。

“我的爺爺在去世之前對我說過,公正的審判才是檢察官的意義,絕對不要成為一個被權柄把控的檢察官。曾經我也迷茫過,一直堅守的底線到底是不是對的。誠然,我的爺爺曾經也做過很多傷害別人的事情。他現在已經去世了,沒有辦法向那些受害者們贖罪。但是此時此刻我站在這裏,堅定不移地向全國人民保證。我一定會堅守本心、成為一個真正為受害者辯白的檢察官,希望大家未來進行監督。”

這個狗雜種。

喜多結一郎的腦袋開始發昏,氣火攻心之下胸口好像堵著一團能夠讓他爆炸的東西,隨時會將他拆得粉身碎骨。

他有可能逃離日本嗎?

現在整個警察廳、警視廳都在鋪天蓋地在抓捕他。

而坐在車裏的下屬們反而還帶有一點慶幸的意思,幸虧他們跑得快。

剛才廣播裏面播報了很多落網的人員名單,都是檢察廳的高級幹部。

整個檢察廳的內部被一鍋端。

原本喜多結一郎還在參與者晉升內閣的政選。

現在他的死對頭們應該已經笑開花兒了吧。

知來別的港邊停著好幾座輪船,因為這個地理位置在日本的北邊,有些靠近俄羅斯區域。這兩年日本和俄羅斯的關系並不是很好,所以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商業往來,整個知來別像是一座空城。

喜多結一郎下了車,被下屬們團團位置。

他們的手裏端著槍,準備隨時保護喜多結一郎的安全。

在確定了輪船的位置時,喜多結一郎在下屬們的保護下摸到了渡船的邊緣。

已經有人在船的後艙門口等著了,打了個照面對上暗語之後,確定是組織那邊的人後,喜多結一郎開始出示自己的相關證件。

而接待自己的那個年輕人皮膚看起來有些黝黑,帽檐下露出來的一小部分金發讓這個人看起來有點像是外國人。

在口袋裏面掏出證件的瞬間。

喜多結一郎想了很多事。

為什麽自己這一路走來的時候如此順暢?

為什麽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日本口音這麽地道,聽起來像是在日本土生土長的人。

為什麽組織在明知道自己內部可能有臥底的情況下,還要接自己離開?

幾乎是下意識的。

喜多結一郎在摸證件的時候在暗中對站在身後的下屬比了一個“警惕”的手勢。

確認完證件之後,金發年輕人側身讓出一條道:“喜多先生,您可以登船了。”

喜多結一郎看著他,想要從帽檐下看清這個年輕人的長相,但是對方好像是刻意規避掉和自己對視似得,一直用帽檐遮住雙眼。

他越看這個年輕人越覺得有些熟悉。

公安裏面那個叫諸伏景光的家夥,就是臥底在組織裏面後來身份暴露回歸到警察廳,一直調查自己和霍爾夫醫院的公安。

根據喜多結一郎在組織得到的信息,諸伏景光臥底時和組織裏面的另一個代號為波本的家夥關系非常好。

而眼前這個人……

在腳步踏上渡輪臺階的瞬間,喜多結一郎忽然擡起手,讓身後下屬對眼前這個金發青年射擊!

金發青年早有準備,借著渡船的艙門為掩體後,迅速抽出手槍進行反擊。

而那個手槍的型號喜多結一郎也很熟悉,和諸伏景光的慣用槍是同一種!

他也是臥底!

他在組織得到了情報,知道自己會抵達知來別這裏乘坐渡輪離開日本!

砰!砰!砰!

槍火交織之下,帶來的是某種絕望的深淵。

喜多結一郎知道自己已經到了古稀之年,到了拿不動槍的年紀。

為了能夠延續生命,他確實犧牲了一些人。

不。

人還能稱之為是人嗎?

那些連自我意識都沒有的家夥們,還能稱之為是人嗎?!

連吃喝拉撒都需要別人的幫助,每年國家為了養這些人耗費了多少糧食?

這難道不是和畜生一樣的分類嗎?

他用那些人來做人體實驗,為的就是能夠延續全人類的生命,他到底有什麽錯?

潮水的氣味加上鹹鮮的海洋生物味道。

高遠的藍天之外是連綿不絕的海岸線。

沙灘的幹風裏又有著硝煙彌漫的氣息。

盡管他的身邊有一些雇傭兵的保護,但是喜多結一郎的身體狀況實在是太差了,根本沒有辦法第一時間迅速逃離。

有一個下屬中了槍倒地。

金發青年只是見自己暴露後,就補了幾槍將他們驅離後,就給組織打了一通電話。

“是我,波本。喜多結一郎沒有按照約定時間上船,警視廳的人趕到了。是的,就是那夥刑警……我知道了,為了避免喜多結一郎說出組織的情報,需要處理掉他,是嗎?我會做好這一切的。”

安室透掛斷電話之後,聽著遠處連綿不斷的槍聲放下心來。

接下來他就能以“喜多結一郎被刑警逮捕”為由,向組織表述自己的任務失利。

喜多結一郎根本沒有辦法逃離警視廳的圍剿,聽著耳邊越來越近的警笛聲,他茫然失措得朝著海崖邊奔跑。

身邊保護自己的人,就剩下了最後一個。

喜多結一郎看著遠處自由的海鷗,忽然抑制不住地大笑。

他就像是被困在一個名為“權柄”牢籠裏的猛獸,享受著權柄為自己帶來的一切優越和紅利,最後還是沒能逃過被人宰割的命運。

組織也放棄他了。

他永遠也沒有辦法離開這裏了。

那個女人出現在喜多結一郎的面前,手裏同樣握著一把槍,瞄準著自己。

跟在她旁邊的還有那個刑警,松田陣平。

“奉勸你現在不要繼續掙紮了,繼續跟著這樣的長官還有什麽意義?現在放下手槍,戴上這個,我可以為你爭取自首情節。”

下屬回頭看了看站在懸崖邊的喜多結一郎,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手槍。稍稍思量之後,下定決心的扔掉了手槍,接過松田陣平扔過來的手銬給自己套上之後朝著不遠處警視廳停靠的警車上走。

說實話。

雲居久理很喜歡此時此刻喜多結一郎的這個表情。

與他平時在新聞裏面那副恣意慈祥的嘴臉完全不同,整個人臉色灰白,看起來了無生機就像是一個瀕死的老頭。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雲居久理問。

喜多結一郎大笑,笑得整個人身體發抖:“你和你的父親,你的叔叔完全不一樣。你比他們更心狠,居然能用自己同伴們的人生設局,就為了把我引出來。聽說也是為了獲得有關於我的情報,才會跟你旁邊這位刑警先生交往,真是個了不起的孩子。”

“你不會到現在以為說這種話,還有什麽挑撥我們之間關系的作用吧?”松田陣平覺得他十分可笑。

喜多結一郎才沒有功夫去挑撥他們之間的關系:“我只是有些好奇,為什麽你們一定要付出整個人生來做這些事?明明你們都可以擁有更好的人生、可以平安的渡過未來的每一天,為什麽一定要堵上一切做這些?”

“當然是為了看到你被逮捕的這一刻。”雲居久理指了指自己胸口那枚銀色天平葵花章。“代表那些曾經同樣和你抗戰過的人,帶著他們一起看到這一切。身為檢察官的你只是法律的執行者,你沒有任何權利代表任何事例去抹平掉任何生命。你一直看不起的精神類患者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自己在醫院裏面遭受的那一切,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當成牲口一樣看待的精神病患者在法庭上指認自己的罪行吧?我也很不理解,為什麽你已經身居高位,獲得了全國99%的人努力一生都達不到的高度,還追求著什麽離譜的長生不老呢?”

“你們不明白,你們當然不明白。因為你們還很年輕,你們如此富有活力,你們的人生還很長怎麽可能會理解一個將死之人的感受呢?”喜多結一郎一邊說著一邊顫顫巍巍的向後退。

他的臉上被絕望和憤怒扭曲得不成樣子,就像是一個擰起來的抹布,散發著糜爛惡臭。

“你們怎麽可能理解日覆一日的看著自己身體逐漸老去,聽著醫生向你宣布身體裏面各個器官逐漸衰竭。這種感覺就像是每時每刻在等待死神的降臨,將你的生命從你這副衰老又醜陋的軀殼裏剝離開。你們根本就不懂,也不明白這項實驗對人類來說有多麽的偉大,只不過是犧牲掉幾個螻蟻而已……”

他的腳已經踩在懸崖的邊緣,半個身體立在半空中,搖搖欲墜。

松田陣平看出了他的意圖:“喜多結一郎!不要再說這些沒用的屁話了,是時候該為你曾經做過的罪惡贖罪。”

“想要讓我變成那些螻蟻一樣,把我塞到那漆黑的牢獄裏,我死也不要——”

喜多結一郎大叫一聲,身體直挺挺的向後栽去。

電光火石之間。

雲居久理猶如脫弦的弓箭,充了上去抓住喜多結一郎的衣服,用盡所有的力氣沒有讓喜多結一郎從一百米高的懸崖上墜海。

她不能讓喜多結一郎死得這麽輕松。

這樣的混蛋,就應該用他最恐懼的方式渡過未來每一天。

松田陣平想要過來搭把手,可是根本沒有辦法觸碰到喜多結一郎的身體。

喜多結一郎極度不配合,他看著雲居久理胸口那枚銀色的天平葵花章,雙瞳像是被刺痛了似得讓他瞳孔驟然放大。

恍惚之間,雲居久理的模樣和那個男人重疊。

雲居久理的聲音也變成了那個男人的聲音。

他們的模樣如出一轍,喜多結一郎又看到那個男人在對自己說。

“我在地獄裏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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