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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159:o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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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159:oni

速水悠実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說得這麽直接。

但這確實是他一直想要問的問題。

自從當初成為檢察官,一直跟在喜多結一郎的身邊,這是讓速水悠実倍感榮幸的事情。

不僅僅是因為喜多結一郎之前跟爺爺是共事了很長時間,而且也是速水悠実非常尊重的長輩,更是整個檢察廳最大領導。

能夠待在這樣的人物身邊,自然也能夠學到很多的東西。

可是這段時間的接觸看來,速水悠実覺得好像那裏發生了變化。

或許是很早之前速水悠実就感覺到了,但是他心裏面並沒有太深入地思考,直到那一次在神奈川和那位女律師對峙法庭的時候,被她的那一句“人民不需要信任檢察廳啊”這句話徹底喚醒。

速水悠実一直都在思考。

到底什麽樣的檢察官才是爺爺臨終前說的“好的檢察官”。

他一直以為,成為檢察官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情,並引以為傲。

但現在速水悠実才發現,原來自己所做的都是檢察廳需要的檢察官,並不是人民需要的檢察官。

“長官,請您回答我。”速水悠実的語氣跟著焦急了起來。

他希望聽到老師告訴自己,到底為什麽他要做這樣的事情。

所以公安們來調查的事情都是真的,所以檢察廳真的和一個國際性犯罪分子有瓜葛,所以檢察廳真的會為了隱藏一些對檢察廳形象不好的事情,而縱容罪犯嗎?

速水悠実以為長官會非常生氣,會勃然大怒的把自己面前所有的東西都砸倒在地,但是喜多結一郎都沒有,而是從陰影裏面緩緩擡起了頭看著他,笑道。

“你和你爺爺還真是像啊,當年他也是這樣怒不可遏地站在我的面前質問我,但後來他就理解了我的行為。

傻孩子,從你剛進入檢察廳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做這一行的不僅要跟罪犯鬥還要跟律師鬥。你以為我所說的律師,僅僅只是代表這個行業嗎?

不是的,這個律師代表的是另外一波勢力,這些勢力虎視眈眈地盯著檢察廳。因為檢察廳代表的就是這個國家至高無上的法律,所有的出發點都意味著這個國家的法律是否能夠制約罪犯、讓人民感覺到安心。

你以為我想要守住的是檢察廳的臉皮嗎?

不。

你錯了。

我要守護的。

是這個國家的法律。”

*

雲居久理站在病床前,看著外面逐漸下沈的夕陽。

夜色已經蔓延上來了,赤紅色的天空逐漸被黑暗取代。

松田陣平十分鐘前被警視廳叫走寫備案,就剩下她一個人坐在這兒看著窗外的風景。

而外面所對應的位置,剛好是檢察廳的大樓。

距離有點遠,只能看到一點點檢察廳的輪廓而已。

那個地方,從她知道背奈雲墟的死和檢察廳有關之後,她就會時不時的看著那裏發呆。

她很想知道,那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那裏的人到底穿著什麽樣的衣服,他們會說什麽樣的話、做什麽樣的事。

但現在,雲居久理知道了。

“看樣子,你真的都想起來了。”

身後憑空多了一個聲音,雲居久理回頭看的時候看到了拄著拐杖站在門口的梅澤一見。

雲居久理沒有說話,她放空的目光在收回來的時候,看到了倒映在玻璃上自己的表情。

濃郁的黑沈遮住了她的表情,讓她的目光也跟著發暗和變深。

猶如一滴墨水滲進海洋裏面,雖然不起眼但是卻對整片水質產生了極大的影響,讓人覺得冷淡。

見她沒有說話,梅澤一見跟著說道:“我不會告訴其他三個人你的身份,你還可以繼續隱藏在松田陣平的身邊。在地下的時候我能感覺得到,他真的非常喜歡你、信任你。你可以通過他獲得更多,我們想要的東西。”

是嗎。

是這樣嗎。

雲居久理在心裏面問自己。

一開始接近松田陣平的時候,雲居久理並沒有想那麽多。

因為本身就沒打算和這個警察發展到什麽程度,所以雲居久理只是扮演了一個笨蛋新人律師的形象,希望能夠取得松田陣平信任的同時還能讓他在未來不對自己產生懷疑。

但是現在看來,松田陣平似乎並不吃自己偽裝的那一套。

如果不是恰好在摩天輪上失憶,她和松田陣平可能也不會*有後續這麽多的事情。

命運這種東西真有趣。

好像循環到頭的時候,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會回到本來的位置。

“在很早之前我一直很迷惑,檢察官和律師到底有什麽地方不同,為什麽叔叔要辭掉檢察官的工作改行開律所。”雲居久理從窗邊走到門口,看著拄著拐杖倚靠在門邊的梅澤一見。“我以為是叔叔發現了檢察廳的黑幕,想要辭職做律師揭發那些被檢察官構陷的好人,但現在我才明白,不是這樣的。”

梅澤一見笑笑:“是嗎?那是什麽樣的?”

‘你覺得檢察廳為什麽要做那些事?他們維護的到底是什麽?是他們自己的面子和口碑嗎?不。’

雲居久理斬釘截鐵道。

“他們想要維護的是這個國家的面子和口碑,想要讓世界都知道日本法律嚴謹而又神聖不可撼動,所以就需要一些秩序的‘騎士’來維護這樣的法律條令。但這個國家的法律確實也存在很大問題,這不僅僅是日本一個國家,其他國家也是如此。

如果真的有一個非常完善嚴謹、人人稱讚的法律,為什麽全球都沒有統一化呢?

正是因為需要不斷的改進,才能讓一個國家的法律等到完善。

叔叔希望,身為律師能夠讓這個國家看到法律的漏洞並修繕,希望能喚醒那些沈浸在‘完美法律’中的執行者們。”

在背朝這黃昏的光線裏面。

梅澤一見看到她的身影在被光線無限虛化,但她的表情卻又如此清晰。

他被她那堅定不移的目光吸引,鬼使神差的點首說道。

“一切都遵從您的命令,oni。”

*

——我要守護的。

——是這個國家的法律。

在喜多結一郎對速水悠実說完這句話之後,速水悠実的表情讓喜多結一郎覺得非常有趣,就像是同時兩種不同的信念在他的腦海中碰撞,爭奪著他的認可導致他的意念產生了分裂。

喜多結一郎知道此時此刻的速水悠実還不能明白自己說這句話的意思,所以也沒有說太多就讓速水悠実離開。

在速水悠実離開之後沒多久,病房內又進來一個人。

總務課課長走到喜多結一郎的面前,卑躬屈膝道:“長官,既然我們做的事情被速水檢察官知道了,您為什麽不直接處理掉他?我看這小子並不是我們同路的人,如果他把這件事說出去……”

“我說你啊,這麽多年還是這麽浮躁。”喜多結一郎瞥了他一眼。“沒有證據的事情,他如果說出去就是誹謗,他不會拿自己的職業開玩笑的。

不過速水他這一點確實跟他爺爺挺像的,就連說話的語氣都一模一樣呢。為了那些什麽所謂的檢察官的尊嚴、公平的審判,跟我大吵一架。

但又能怎麽樣呢?最後他爺爺當年不也跟我一起做了那件事?”

總務課課長有些不放心:“長官,您覺得速水檢察官會和速水老檢察官一樣嗎?如果他最後……怎麽辦?”

喜多結一郎笑了:“你以為背奈雲墟這樣的人遍地都是嗎?別的不說,我還是很欽佩背奈雲墟的膽氣和勇氣,居然敢辭掉檢察官的工作自己去開律所。這樣的人啊,百年來都出不了一個,速水是我看著長大的,他沒有這樣的定力和信念。

速水的爺爺從小到大就給他灌輸未來一定要成為檢察官的信念,成為檢察官已經變成了他人生當中唯一的事情。說到底,他內心還是渴望檢察官這份工作的,不然剛才他就不會那副落荒而逃的樣子離開。

他這個人從小到大就是一根筋,認準了一件事情就不會被輕易改變。這樣的人也是一把雙刃劍,調教好了會是我最忠心的劍刃。”

看著喜多結一郎這幅信手拈來自信滿滿的樣子,總務課課長就沒有那麽輕松了。

他總覺得……速水悠実這個人居然能懷疑到檢察廳總長的頭上,並且主動破壞檢察總長的計劃,不就說明了速水悠実已經表明了要跟喜多結一郎對著幹了嗎?

反正……事情好像並沒有喜多結一郎想的這麽樂觀。

但總務課課長剛剛放跑了克裏斯蒂娜,沒有完成喜多結一郎交代給自己的任務,他也就不說這種觸黴頭的話了。

反正再過半個月,就是票選新議員的時候。

喜多結一郎的中選率非常高,到時候他就可以進入內閣,成為內閣官員中的一位,手裏面掌握的權力也會更多。曾經檢察廳裏面一些不得讓人知曉的事情,也能夠被很好地隱藏下去,像他這樣跟在喜多結一郎身後做了很多臟事兒的人,才能安然無憂。

這段時間——可千萬不能出任何事兒啊。

只不過是半個月。

兩周。

十五天而已。

千萬千萬……

*

心鬼侑的關押期限也到了。

因為警視廳這邊證實了所有案子都是普拉米亞所做,但因為心鬼侑私藏違法爆炸物,所以中條青方就支付了一筆高昂的保釋金。

“憋死俺了。”心鬼侑一走出來,痛痛快快地伸了個懶腰。

小山黑智走過去,給心鬼侑遞了一串摩托車鑰匙:“自從去年十一月份到現在,這麽長時間你好像就沒逃過這種地方,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你的車我給你開過來了。”

心鬼侑晃了晃自己手裏的鑰匙,胯上自己的摩托車後把頭盔摘下來套在頭上:“謝了,這段時間大家都還好吧?聽說‘梅花’腿受傷了,怎麽回事?”

小山黑智大概把梅澤一見和雲居久理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通之後,心鬼侑豎起眉毛:“那個律師沒事吧?”

小山黑智搖頭:“沒事,只是一點皮外傷加上有點發燒,現在應該已經出院了。”

“喔。”心鬼侑擰了擰摩托車把,車頭的照明燈亮了亮後,她聽到小山黑智饒有興致的詢問。

“梅澤的右腿都快截肢了,結果你居然只關心那個女律師,你們倆真的只是曾經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三年的關系嗎?”

心鬼侑斜眼瞥了他一眼:“你想說什麽?”

“就算你不說,我的心裏也有數。半年前你莫名其妙和警察發生沖突,這到底是為了什麽你一直不願意告訴我們,但我現在大概明白了。都是為了你的那個——‘姐姐’對吧?”

大鬼。

小鬼。

就像是Poker裏面的兩張王牌。

只有在最後才會出現的那張oni,他已經找到了。

心鬼侑當時確實是沖動了,因為本來只是和姐姐說好了獲得松田陣平的好感和信任就可以了。但她實在是沒有想到姐姐居然會做到那個地步,就是跑到有炸弾的地方,要跟那個警察“共生死”。

她很害怕。

這四年裏面。

姐姐就是她的精神支柱。

雖然明面上“四花色”都是聽命於心鬼侑,但實際上他們所有的一切計劃部署都是雲居久理在暗箱操作。

如果沒有了雲居久理。

心鬼侑絕對沒有辦法支撐起來這些人、這些產業。

心鬼侑的眼睛在頭盔裏面微微瞇起,略帶危險:“嗯哼?”

小山黑智攤攤手:“放心,我誰都沒說。不過我猜‘梅花’這麽聰明,之前又是做刑警的這點洞察力還是有的,而且還跑到那個女律師的身邊差點一起被活埋就說明八成也猜到了。‘方片’和‘紅桃’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

他就是覺得眼前這個小沒良心的優點太不信任自己了。

“四年前,我幫你揭下了你傷疤上的爛肉,成為了你的主治醫生,一點點看著你的疤痕覆蘇。然後又通過你,成為了你們當中的一員,我就從來沒有想過離開這個團隊。”小山黑智微微頷首,眼瞼微微低垂的時候,讓自己的視線被鏡片稍稍擋住。

這四年裏面,他們五個人風雨同舟、互相扶持,早就已經連為一體。

包括“方片”和“紅桃”,他也可以打包票。

可是心鬼侑還不願意跟他們放下最後一層戒心……

但是這層戒心在心鬼侑和小山黑智抵達克裏斯蒂娜的病房內後,徹底被揭開。

心鬼侑看著抱著手臂端坐在正對門的女人後,瞳孔逐漸開始擴大,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和少許慌亂。

“姐、姐姐,你……”

怎麽在這裏。

梅澤一見拄著拐杖站在雲居久理的身邊,房內同樣還有兩個呆若木雞的中條青方和紅谷升在看著彼此。

而小山黑智了然於心,嘴角微微上揚的主動和雲居久理打招呼。

“初次見面,我是‘黑桃’。”

雲居久理站直身體,從燈光中緩緩擡頭。

光線猶如慢動作般在她的臉上緩慢擴散,讓她的五官逐漸清晰。

“初次見面。”

“我是你們一直想知道的——”

“o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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