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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138: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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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138:想起

這種情況下也沒有多餘的時間讓雲居久理思考。

松田陣平的態度很堅決,雲居久理也只能按照他的意思,先踩著他的膝蓋然後再踩著他的肩膀。

最後以一個坐著的姿態跨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站起來的時候,雲居久理的手剛剛好能夠觸碰到松田陣平說的那塊天花板。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采用的應該是升降直板,一般這種升降式樓梯都會有一個滑軌。而這種滑軌一般都在電梯的垂直位置,你伸手敲一下天花板,聲音比較沈悶的那個地方就代表是滑軌的位置。”

松田陣平的聲音在身下傳來。

雲居久理強撐著手臂,按照他說的那樣伸手敲了敲天花板。

咚咚、咚咚……

松田陣平也跟著她的手勢,繞著那塊瓷磚左右轉。

“找到了。”雲居久理在瓷磚的縫隙位置,聽到了松田陣平所說的那種悶悶的聲音。

不過找到了又該怎麽辦呢?

他不會是想要讓她來拆卸這塊升降電梯吧。

“我可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啊,完完全全的新手*。”雲居久理得聲音都在發顫。

她可以應對猶如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法律條例。

但是看到這種機械式的東西就開始發怵。

松田陣平的語氣輕松,沖著她笑笑:“你可是設計怪物的女兒啊,不要露出那麽膽怯的一幕好不好?”

“拜托,這又不是我所涉及的專業領域。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具有這方面的天賦嗎?”

“雖然你現在誇我,讓我很開心,但你肩負著我們兩個人的生命啊。不要擔心,我會教你的。”

雲居久理欲哭無淚,只能硬著頭皮點頭:“好吧,那我試一試,我現在要怎麽做?直接把這個瓷磚拆掉嗎?”

“不能直接拆這種滑軌,有自我保護的結構。如果強拆的話,大概率我們一輩子都出不去了。我猜普拉米亞現在應該不在這裏,否則她不會用錄音的形式跟我們說話。但她一定會在一個小時內趕回來看一看我們的情況,所以現在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提前找好逃生的退路,不至於在半個小時後她回來的時候那麽被動。”

松田陣平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他的那枚車鑰匙,然後遞給雲居久理。

“喏,這個是跟了我很多年的‘老夥計’,它很聽話也很好用,按照我說的做,很簡單的。”松田陣平的語氣聽起來好像就像是去菜市場買東西一樣簡單。

雲居久理沈沈地吸了一口氣,從他的手裏接過車鑰匙,按照他說的把所需要的鐵鉤挪出來之後,一步步朝著他所指示的方式去做。

“先用尾端的小刀把瓷磚縫隙的灰塵剃掉,然後輕輕撬開一個邊。車鑰匙有照亮功能,雖然光線很弱但是可以讓你看到裏面的結構,如果你能在裏面看到有四根螺絲,就說明那就是滑軌的固定螺絲。然後把旁邊的瓷磚撬開,再把螺絲擰掉……沒錯,就是這樣,別著急一點點撬,心浮氣躁乃是大忌……”

雲居久理按照他的指示,兩只手一只握著車鑰匙一只拿著小刀,先從撬開瓷磚開始、然後擰螺絲、排線……

她的雙臂因為擡得時間太久而導致非常僵硬和酸澀。

盡管如此,還是強撐著一邊擡著手臂,一邊撬開那些繁瑣的鋼釘板。

拆卸這種工作真的不適合一個急性子的人來做。

其實雲居久理覺得松田陣平平時也沒有什麽耐心的,但是一到這種時候莫名讓人覺得非常可靠。

平日裏在家的時候,他也特別喜歡買一些樂高和搭建玩具。

一個人坐在那裏就能玩一整天。

此時此刻的松田陣平,也頗有耐心、循循善誘:“很好,這些線就是控制升降電梯的主要輸電線纜。”

雲居久理用手撥弄著那些繁雜的線纜,裏面積蓄著的灰落下來的時候嗆得她睜不開眼睛。

“咳咳、咳咳……”雲居久理伸手揮了揮薄塵,沒有專業的防護工具,對於拆卸的人來說簡直就像地獄一樣痛苦。

而像松田陣平這樣的拆彈人員,正兒八經工作的時候還要穿上幾十斤的防護服,在密不透風的環境裏一拆就是幾個小時。

她忽然覺得律師這個行業還挺幸福的。

至少沒有那麽惡劣的環境。

“這些線非常危險,因為我們所處的環境十分潮濕,一但走電我們倆也不用等著缺氧或者被淹死,這麽大的電量足夠讓我們兩人去見耶穌。”

松田陣平調侃的語氣沒有讓雲居久理覺得多開心,她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對這些,卷成一團猶如麻線般的電纜。

“要拆除嗎?”雲居久理問。

“不,如果拆掉了的話,我們就出不去了。現在你要做的,是改造它的線路,讓它自動打開並且放下升降電梯。”松田陣平的語氣非常輕快,好像並不覺得是什麽難事一樣輕松。

雲居久理苦哈哈道:“要怎麽改……”

松田陣平沈默少許,在短暫的三秒鐘沈默裏讓雲居久理感覺到了這件事多麽的困難。

畢竟這可不是簡簡單單地拆除了,而是要把線路改造在自己的手裏。

“阿仁……”雲居久理感覺他的身體在微微晃動。

他體力不支了吧?

本來傷口就很嚴重,因為砸墻而導致異常疲倦,休息了半天才稍稍緩過勁又要擡著她進行這種高體力的行為。

“要不還是你來吧,我可以……”雲居久理本來想說她可以讓松田陣平踩……但松田陣平擡頭的時候,沖著她笑了笑。

“我沒事,你繼續。”

“這種我真不行,我怕……”

“不要怕,機械是死的、人是活的。”松田陣平聲音輕緩,就像一滴潮濕的水流,沒入雲居久理的心中。“我想你爸爸肯定也會在你很小的時候抱著你,讓你看著他進行設計圖的描繪吧。不然你的速寫和造型為什麽會這麽棒……”

他輕聲安撫著雲居久理。

“……鮮活的人對這種機械來說,具有絕對的掌控力。”

雲居久理心肉一震,不由自主地多跳了一下。

總覺得這句話好像在哪裏聽過。

或許是在很多年前,她曾經坐在過某個男人的膝蓋上,然後面前攤放著一堆厚厚的紙張,兩只手臂環住她,把她當成了大腿上的擺件然後聽著那個男人的碎碎念。

好像……也說過那麽一句類似的話。

——“在這個工作室裏面呆得時間越久,就越是讓我迷茫自己坐在這裏的意義。”

小女孩茫然地擡頭看著父親:“為什麽這樣說?”

——“這些東西的出現,對於這個世界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麽呢?”男人的臉上流露出了迷茫和疑惑的神色,在這種表情裏面冗雜著一種自我懷疑的批判。“人類的文明史跟武器的研發息息相關,人類世界的進步離不開戰爭。而我……就是戰爭的制造者。”

很多人都不明白為什麽哈伊娜·喬恩研發“火焰”的進程進行了一大半,基本上還差最後一步,卻突然停滯不前。

不僅僅是美軍那邊期待著作品的問世。

還有很多他國領域裏的人虎視眈眈。

在美國的時候,父親就一直迷惑於這一點。

等到了日本,遭遇檢察廳的脅迫之後,或許哈伊娜·喬恩更認定自己的這個看法。

他曾經比任何人都期待著一場紫色火焰。

但真正到了結尾的時候,哈伊娜·喬恩看到了地獄。

“專心一點,那根線快被你扯斷了。”松田陣平伸手拍了拍雲居久理的小腿。

雲居久理趕緊把神志拉回來一些,應道:“好,我已經把線都理出來了,然後呢?”

“找到一根最粗的,那是母線,找到它源頭的插線板,應該是一個八角三的插線口,然後把它旁邊圓形口的線拔掉,它就無法被人遠程遙控了。”

雲居久理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汗,使勁眨了眨眼讓自己的視線看得更清楚一點。

她感覺松田陣平的身型更晃了。

可能是因為實在體力不支,雲居久理也沒有多餘的時間猶豫,迅速拆掉松田陣平說的那個線纜之後緊跟著問:“好了,接下來呢?”

“把那根最粗的母線插在圓形的口上,這道‘門’就能打開了。”他說。

雲居久理用力把母線拆掉,然後塞進了松田陣平說的孔眼裏。

幾乎是同時的,她的身位開始下沈。

一直支撐著她的那個男人就像一座崩塌的山巒,頃刻間跌落在地。

雲居久理的膝蓋骨嗑在地板上時疼得她眼冒金星,更何況自己的體重還完全砸在了他的身上。

松田陣平的臉色幹澀,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嘴唇跟著滲著冷白,額角全是冷汗、眼簾無力擡起看著頭頂那塊瓷磚“吱啦”拉開,從上面掉下來一個供電使用的折疊梯。

一股新鮮的氧氣灌入。

雲居久理大口呼吸的瞬間,也吸入了上面冷到極致的冷氣。

這股冷氣裏面有一種讓人膽寒遲鈍的臭氣。

就像是食物腐爛的味道,有點腥臭還有點讓人反胃。

松田陣平蹙了蹙鼻子,咬著疼痛的無力感說道:“這是死魚的味道。”

“死魚?”雲居久理驚道。“我們現在在港口嗎?”

“差不多。”松田陣平強撐著站起來,捂著右肩的傷口朝著樓梯走。

他虛弱到如果沒有雲居久理的攙扶,連站都站不穩的程度。

上面的溫度很低。

而且那股腐爛的味道也越來越濃郁。

二樓是一個非常窄的通道,雖然沒有剛才地下室那麽憋悶但也說不上好聞。

除了濃郁的鹹魚臭味之外還有讓人喉嚨發澀的機油味道。

那個通道根本沒有辦法讓人直立前行,必須要彎著腰一點點往前面挪動。

這對人的腰部支撐力要求很高,雲居久理讓松田陣平把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自己彎著腰的同時還要帶著松田陣平往前行。

可是走著走著雲居久理就發現了不對。

整個地方簡直就像迷宮一樣,到處都是七扭八歪的拐角。

只是在每一個拐角的位置上,有一個藍色和粉色的標識。

從這個顏色來看,很像是“火焰”的燃料顏色。

在每一個出現了插口的拐道,都會出現這兩種顏色,仿佛是在讓雲居久理進行選擇。

松田陣平的意識處於半模糊半清醒的狀態,他只知道雲居久理一開始帶著他亂走亂轉,但是走著走著的時候好像就摸清了門道,空氣裏面的味道也越來越稀薄,這就說明他們距離岸上也越來越近。

“你怎麽知道出口是這裏?”松田陣平長吸了一口氣,緩了緩身上的疼痛。

在他睜開眼睛看著雲居久理的時候,卻在雲居久理的臉上看到一種猶如見到鬼怪般驚慌而又崩塌的表情。

雖然他們的腳步沒有停。

但是隨著越走越上岸,雲居久理的表情也越來越驚惶,瞳孔震動的頻率就像是要從她漂亮的玻璃體裏跌落出來一樣。

這種被刀絞的割裂感,隨著另一個人的出現而達到頂端。

普拉米亞站在光影的縫合處,逆著光一邊拆自己身上的護士服,一邊對著雲居久理笑。

“看樣子,你應該都想起來了,失憶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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