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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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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裴知衍住的是何正德為他準備的三進院落。

螢枝在屋內擺放季央的東西,季央則被裴知衍拉著坐在他身側,從馬車下來他就沒有松開過她的手,揚起的唇角更是一瞬都沒有落下去。

也不說話,就好像看不夠似的望著她。

季央有些坐不住,站起身來。

裴知衍握著她的手一緊,“央央去哪?”

他的眼睛生的極為好看勾人,往日他收斂著眼裏肆意的驕矜之氣,看起來溫雅清潤,可此刻眼尾往下一垂,再也沒有比他更能示弱的了。

季央只要心一軟就反覆回想陸念對著自己的那番苦口婆心,她繼續把手抽出來,道:“我去收拾東西。”

季央走到床邊彎腰疊衣,裴知衍凝睇著她半邊芙蓉面,握了握空落落的掌心,輕聲嘆道:“兩個月未見,我瞧央央是怎麽都瞧不夠,央央瞧我是越瞧越嫌。”

季央忍不住側頭看了看,就見他悵然坐在那裏,仿佛被遺棄似的,她只是疊個衣裳罷了……

裴知衍搖著頭擡眸,季央沒來的及收回目光,就被他抓了個正著。

裴知衍挑眉輕笑,“看來我說錯了,央央在偷偷瞧我呢,為夫就在這,怎麽還用偷偷瞧呢?”

季央羞的面紅耳赤,這人裝模作樣沒臉沒皮的樣子倒是跟上輩子沒差了,而且更過分,還學會了裝可憐。

“你就沒事可做了?”

季央拿著衣裳放到櫃裏,決心不再看他一眼。

這可愛惹人憐的模樣真是怎麽都瞧不夠,裴知衍不止一次後悔,早知他就該早早給自己來上兩刀,也不至於蹉磨了二人之間那麽多的時光。

尤其是當初小姑娘那時百般撩撥他的模樣,別提有多勾人了。

見她面上的紅暈從眼尾染到了耳後,裴知衍忍著不再逗她,點點頭道:“稍後是還要去趟義莊,央央先用晚膳無需等我。”

義莊?

聽到那二字季央就覺得陰森恐怖,她合上櫃門回頭道:“會有危險嗎?”

季央想到他身上還有傷,一時有點擔憂,不是說河盜可能會來盜取屍首。

裴知衍柔聲安撫道:“只是要去趟現場,不會有危險。”

季央想著自己呆在此處也不會安心,壯著膽子道:“那我能一起去嗎?”

裴知衍看著她微怯的模樣,明明害怕還要跟去,是舍不得他還是放心不下他,不管哪一樣都讓裴知衍心生歡喜,他想了想道:“也好,反正我也一刻都舍不得離開央央。”

話說得就好像她也舍不得他一樣。

“我不是。”

季央小聲的辯解。

“好好,不是。”

裴知衍的淺笑聲讓她不住的臉頰發熱。

義莊地處偏僻,一路過去天色已經暗下來,沿途還能聽見嘶啞難聽的烏鴉聲,季央心裏不受控制的就緊張了起來。

裴知衍道:“央央害怕就抱著為夫。”

季央不想讓他得逞,雖然她也很想與他親近……

裴知衍看出她的變扭,也不再強求。

高義在外拉了馬,“稟世子,前面就是了。”

裴知衍擔心她會怕,特意讓高義停在遠點的地方,他對季央道:“央央在這裏等我,也就一刻的功夫。”

季央點點,終於說了句軟話,“那你快些。”

裴知衍頷首微笑,下了馬車。

他一走,馬車裏就靜了下來,季央微挑開簾子,高義守在外面,不遠處亮著燈火,前面就是義莊,裏面停放的都是……

季央連忙壓住了胡思亂想的思緒,放下簾子,從小幾上拿了裴知衍之前在翻的書來看。

油燈的光線昏暗,將書冊上的幾個字照著朦朧不清,入夜起了一點風,吹拂起布簾,將油燈也被吹的明明滅滅。

越是說不想,季央腦子裏就越是浮想聯翩,捏著書冊的指尖用力壓緊。

她忍了忍終是挑了簾子,望著那人已經走出開外的背影,怯怯出聲道:“夫君等等我。”

裴知衍笑看著人快步走近,掌中裏窩進了柔軟的小手,嗯,還有些微涼的汗意,另一只手還攀在他肩上,人都快縮到他懷裏了。

裴知衍明知故問,“央央害怕了?”

方才那聲夫君都帶著顫意。

季央甫一靠近他,周身籠在他的氣息之下,那股不安就被撫平了大半,她嘴硬道:“不怕。”

不怕麽?

裴知衍看了看她還隔在自己肩上的手,眉頭一皺,道:“央央有沒有聽過,人的身上有三把火。”

季央眸色不解,老實的搖頭。

裴知衍道:“這三把乃是陽火,兩把在肩頭,一把在頭上,只要有這三把火在,所有邪祟魍魎都近不了身。”

他目光重新睇向自己肩頭,緩緩道:“可是一把剛才被央央拍熄了,在這荒郊野外……”

話落,恰逢吹了正風過來,季央指尖都僵硬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著裴知衍,忙收回手道:“那怎麽辦?”

裴知衍忍著笑,舍不得再嚇她,“還不給我點上。”

“怎,麽點?”

季央感覺自己都快哭了。

裴知衍理所當然道:“拿火折子點啊。”

他真就從袖中摸了個火折子給她。

季央拿了火折子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吹著了一點火苗,在裴知衍肩上虛燎了燎,緊抿著唇仰頭看他,“這樣行了嗎?”

裴知衍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濃,終是壓不住了,手一揚把人摟緊了懷裏,“傻央央,怎麽那麽可愛。”

季央回過味來,一口貝齒緊咬,“你故意嚇唬我!”

“這可非我捏造,古書上有寫。”

裴知衍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額側,“央央放心,有為夫在什麽都不必怕。”

季央又惱他,又不敢離開他的懷抱,手還緊攥在他的寬袖上,哼聲擠兌道:“旁的是不必怕,只怕你就行了。”

裴知衍無可辯解,不過總算是把人抱到了懷裏,“是我錯了,前頭還有官員等著,回去再讓央央訓可好?”

季央已經不想理他了,裴知衍沒有將她帶到義莊內,只在外頭聽何正德匯報。

何正德道:“大人,這些屍首實在古怪,依下官看還是趁早燒了為好。”

裴知衍點頭,不疾不徐道:“確實,將屍首上那些紋樣都臨了下來就燒了罷。”

季央聽出來了,他們是在演一出戲,她敏銳的嗅到空氣裏隱約彌漫著一絲不太好聞的氣味,胃裏瞬間湧上惡心,她用手絹掩鼻,還是沒有壓住那股反胃的感覺。

裴知衍細心的發現她的異樣,低聲問:“可是哪裏不舒服。”

季央微側過臉貼近他懷裏,聞著他身上的淺雅的沈水香才算好受了點,她搖頭道:“我沒事。”

近來她時有覺得食欲不振,胃腸也不適,不知是怎麽回事。

裴知衍以為她是因為還未用晚膳,所以餓的難受,加快安排好事情,便帶著她折返。

馬車上,季央靠在裴知衍懷裏,一時有些昏昏欲睡,裴知衍見她眼睛都快閉起來了,笑道:“怎麽不是惦記著吃,就是惦記著睡?”

季央倦意上來了攔都攔不住,加上她今日起得還早,也沒有午憩,就連裴知衍說話的聲音聽在耳朵裏也變得輕忽遙遠。

裴知衍溫柔勾著笑,薄唇貼在她的眉心輕柔落吻,“怎麽不見日日惦記著為夫。”

季央醒著的時候還有些抗拒他的輕昵,這會兒入睡了就老實了,小手扒在他的手臂上,臉頰則埋進他的懷裏。

裴知衍曲指勾勒著她眉目,指尖點過她鼻尖,溫家倒是沒給他把人養瘦了。

正安然好眠的季央皺皺眉,側過臉不讓他擾自己。

裴知衍又改捏了她的手在掌心把玩,薄唇貼著她的指尖逐一吻過,微暗的眸色裏是化不開的濃欲。

馬車停在宅子外,裴知衍捏了捏她的粉腮,“央央,我們到了。”

季央撐了撐眼皮,含糊不清的呢噥了一聲,綿軟著身子不肯動。

“小懶貓。”

裴知衍將人打橫抱起下了馬車。

這般動靜季央就是再倦也醒了,當著一眾下人的面這麽被抱著,她皎白的面容霎時染上薄紅,季央小聲道:“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要是在蕭篁閣也就罷了,可此間的下人都是何正德安排的,回頭不知要怎麽傳了。

裴知衍目不斜視看著前方,用再平淡不過的語氣說著讓人兩頰發燙的話。

“央央真是好無情,將我用過了,就要丟下?”

季央差點咬到舌頭,水霧霧的眼睛盯著他,“我怎麽用過了。”

“不是麽?”

裴知衍垂眸看她,神色認真,“方才將我當床當枕子用,這會兒不需要了,就連抱著都不準了?”

她想歪了……季央差點羞憤欲死。

“可這麽多人呢。”

季央壓著聲音,都快咬到他耳朵上了。

裴知衍得逞一笑,“那是等回屋的意思?”

季央咬唇,難不成就他會耍無賴了?

她故意不去看裴知衍的眼睛,細聲道:“先讓我下來。”

季央方得以從他懷裏下來,頭也不回的就跑回了正屋,將門關的飛快。

裴知衍也沒有追她,背著手搖頭,“還是個小賴皮。”

一直等到下人將晚膳送進屋內,裴知衍才上去叩門。

“央央,為夫也還沒吃。”

清潤的聲音傳入季央耳中。

裴知衍擡頭看著高懸的彎月,不緊不慢的說,“廚子就只準備了這些飯菜。”

季央咬著筷尖,聽到他嘆了口氣,“罷了,我去喝些茶吧。”

她才不信他還能沒口飯吃了,可明知道他是哄自己開門,季央還就乖乖落了套。

她上前拉開門,果真就看見裴知衍滿目笑意的望著自己。

裴知衍彎下腰想親親她透著羞惱意味的眼睛,季央已經轉身走回到了桌邊。

親了個空,裴知衍空咂了一下嘴裏的滋味,笑笑跟了進去。

季央盛了碗飯給他,“快吃。”

“央央該不會是想著吃完就趕我出去吧?”

裴知衍放下碗,笑容淡了下來,“你這是在要我的命。”

這都哪兒跟哪兒!

季央夾了塊白蘑到嘴裏,見他還看著自己,無可奈何道:“沒說趕你。”

裴知衍這才彎眼笑了,“這回別耍賴皮。”

怎麽好像是她欺負他了。

季央氣不過,將桌上自己不愛吃的菜全挑出來丟到了他碗裏。

什麽木耳炒淮山的裏的木耳,扒魚肚卷裏的肚卷,燴三鮮裏的筍子。

裴知衍見她從前不是這般挑食,詢問道:“怎麽這些都不合胃口?”

“不愛吃不成麽?”

季央難得嬌氣的撅嘴,她近來胃口不好,一桌子菜能挑出一個愛吃的就不錯了。

平時在溫家她是客人,不好太過,讓主人家難做。

如今在裴知衍面前她就沒了顧及。

“成,怎麽都成。”

裴知衍縱容一笑。

一頓飯他就只夾季央不愛吃的菜,見她喜歡那道溜白蘑更是一口不碰,可就是這樣季央也只吃了小半碗飯。

看她放下碗筷,裴知衍皺了皺眉,“飽了?”

季央摸摸肚子點頭,有六七分飽就夠了,不然不一會兒又該不舒服了。

裴知衍心裏卻多想了起來,方才還餓的難受,怎麽只吃這麽一點就夠了。

莫非當真是不願與他同食,他垂了垂眼,隨即又笑道:“再多喝碗湯吧。”

季央搖頭,不肯再吃。

裴知衍沈默吃完飯,讓下人進來收拾,又命螢枝備水。

“央央先去沐浴?”

他說這話時,已經沒有了前面那般看似縱溺,實則一直主導著一切的強勢。

季央心跳驀然就快了起來,總覺得他這個“先”字帶著相邀的意味,至於邀什麽,再明白不過了。

季央其實腿都軟了,卻還要故作鎮定的往凈室走。

她洗得很慢,等起身從浴桶起來時,臉頰都已經被熱氣蒸的發紅,她站在椸架旁穿衣,身後的珠簾輕晃響動起來。

季央身子一僵,螢枝的那聲“奴婢告退”,更是讓她差點站立不住。

寢衣還只拉到手臂,季央已經沒有力氣去穿好它,勁瘦有力的臂膀從後面抱住了她。

灼灼的熨燙隔著衣衫將季央包裹了起來。

溫熱帶著薄繭的手掌貼著她的小臂輕撫,裴知衍貼近她的耳畔輕語,“央央在發抖。”

說話間,唇瓣一下下的刮過她的耳廓,季央渾身顫栗,耳垂更是紅的鮮艷欲滴。

凈室裏本就漫著水霧,季央眼前迷朦不堪,瑩潤的唇瓣輕啟,急促,小口的呼吸。

不知是不是太緊張的緣故,還是凈室裏氣悶的緊,她竟又胃裏不適起來。

裴知衍騰出一只手來撥開她的青絲,一寸一寸輕吻在她的後頸,如同對待世間的珍寶。

“央央怎麽不說話?”

喉間噴灑出的粗沈氣息落在季央的脊骨上,嬌嫩的肌膚顫栗不已。

裴知衍眼尾早已透了紅,“可以麽?”

季央只要大口喘氣,就會引得胃裏一陣翻湧,她用力忍下不適,顫聲道:“……你先松開我。”

晦暗的眸色凝頓住,“央央是害羞,還是不願意。”

“若是害羞,我就再求求你。

若是不願……”裴知衍垂下眼簾,深埋在她的後頸處,壓抑著喟嘆道:“那我就再忍忍。”

季央不是不願,也不是害羞,而是真的太難受了。

她用力掰開裴知衍的手往前沖了一步,扶著椸架幹噦。

裴知衍手僵在半空中,聲音帶著猶疑和不能置信,“央央……厭惡我碰你?”

剛才在義莊外,她在他懷裏也是如此。

心陡然沈落谷底,情|欲褪去,俊逸的臉上只餘慘白。

若說此前他的可憐示弱帶了裝的成分,現在就是真的心神俱慌。

季央想說不是,可隨之而來是更強烈的幹噦,眼圈鼻尖通紅,淚垂在眼下,荏弱無依。

裴知衍終於意識到不對,快速給她穿好衣裳,將人抱到床上,揚聲喝道:“去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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